第三章

    三


    顾菲菲出门去乐天上班的时候，小辣椒和往常一样在对着电视跳操，她不忘气喘吁吁地跟顾菲菲说：“菲菲你今天的穿戴非常完美！”顾菲菲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又接着说，“不过，噩运缠身依旧！”


    对于神婆小辣椒的话，顾菲菲现在已经开始将信将疑了，可是也不能这么由着她这样唱衰自己呀，于是顾菲菲握紧拳头鼓励自己道：“新的开始，顾菲菲加油！”


    顾菲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来到新公司会碰到熟人，当时她去找昨天面试过他的人事部黄经理报到，结果一推门发现坐在黄经理对面的竟然是马克！三秒钟之后，顾菲菲就从震惊中明白过来，马克就是那个内定的设计师。


    “马克？那个人，怎么会是你？”顾菲菲惊讶地问道。


    马克明白了她的话，先是尴尬，后来又不以为意地说道：“未雨绸缪嘛！我怎么可能在琳达一棵树上吊死？”


    黄经理连忙过来打圆场：“我们原本只有一个设计师的名额，但是考虑到顾小姐的阅历与工作表现都很出色，所以就专门向上级申请特批了一个名额，乐天是不会错过人才的！一会儿我的秘书莉莉会带你们去设计部报到。”临出门的时候，他又低声问顾菲菲道：“请问，你认识我们老总吗？”


    “谁？”顾菲菲一脸的不解。


    “哦，哦，没事了，请！”


    增加名额？这事顾菲菲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当她把疑惑告诉马克的时候，马克笑得神秘兮兮：“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菲姐，您是深藏不露吧？”


    “我藏什么了？露什么了？”一句话把顾菲菲说得一头雾水。


    这时，关雅琴走了过来：“你们好，我是关雅琴，设计部周经理出差刚回来，现在还在休假，所以暂时由我来安排二位，请跟我来！”


    设计部的员工并不是很多，但是显然都是精英人才。跟顾菲菲接触最多的助理设计师叫白晓晓，因为个子小又姓白，走路还蹦蹦跳跳的，所以大家都喊她玉兔。玉兔是顾菲菲的师妹，比她低两届，上来就称颂当时顾菲菲是名满联大的校花，亲热得很。


    因为要帮顾菲菲熟悉业务，玉兔拿来了一些以前的设计让她熟悉一下公司的设计风格和路线，顾菲菲翻着图片问道：“这些都是关小姐设计的吗？”


    “她哪有那个本事啊！要不是有背景……”玉兔小声嘟囔着，“这些都是咱们老大的杰作！”说这话的时候玉兔很是骄傲。


    “老大？”


    “老大就是周经理！”一说起周经理，玉兔变得花痴起来，“老大能力一流，人长得超帅，性格又好，唉，可惜已经结婚了……”


    真是小女孩呀！顾菲菲笑着摇摇头接着看设计图：“这个地方，上水管线和下水管线标错了吧？”


    “啊？”玉兔凑过来一看，不觉红了脸，随后又辩解说，“这是初稿，我还没最后整理呢！”


    顾菲菲说起正事来语气很严肃：“我们是设计房子的，这种最基础的设计一点都不能出错的！”


    玉兔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得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师姐！”心里却是老大的不愿意，凭什么她刚来就指手画脚的呀！


    那边马克也有了新发现，乐天现在也在研究环保型房屋，顾菲菲想起他们在柯比的设计刚刚被大野公司买走，她那边还有点资料，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连张绘图纸都没有，于是去问玉兔哪里有纸。


    玉兔抬起头，笑意盈盈又有点不怀好意地指指门外：“纸？出门右拐再左拐，第二个门就是。”


    顾菲菲依着她的话走了出去，七拐八拐之后到了目的地，看了眼名牌后气呼呼地回来质问道：“玉兔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师姐？”玉兔脸上带着笑，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问你哪有纸，你把我支到厕所去干什么？”顾菲菲气呼呼地说。


    “你不是要纸吗？厕所里有的是啊？”一旁的马克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要的是绘图纸！”


    玉兔听了，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师姐，对不起对不起，你没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是要……”


    顾菲菲气愤难当，但也只好忍下这口气，软着腔调问她借了两张用。旁边的同事看了，好心过来劝她：“菲菲你别在意，玉兔就那样，天蝎座的，小孩脾气，有仇必报。你别计较，明天她就没事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到了中午她们的关系还是没见缓和，马克倒是和同事相处得挺融洽。顾菲菲一个人坐在员工餐厅用勺子搅拌着饭菜：“要不要这么绝啊？还正牌小师妹呢，同室操戈，相煎何太急啊！”


    “不介意吧？”伴着一阵香风，关雅琴端着饭菜坐到她面前，显示是看她落单专门过来的。


    顾菲菲感激地看着她：“不介意，不介意！”


    “怎么样，这里和柯比有什么不一样吗？”关雅琴一坐下就关心起她在乐天的工作状况。


    顾菲菲不是那种藏得住话的人：“没什么，只是感觉这里的人有点怪。”


    关雅琴笑笑，耐心地说道：“职场都是这样，以前在柯比你是老大，张扬些手下人不敢说什么，但现在你是新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低调。”


    顾菲菲刚想再问，关雅琴电话响了，说了声抱歉她走去洗手间接电话，转身的一瞥让顾菲菲记忆闪回，她就是相亲那天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和薛灿在一起的女人！


    是她？顾菲菲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去取辣椒酱，分神之中和一个人碰到了一起，对方的汤洒在了她身上，没办法，顾菲菲赶忙冲进洗手间处理：“真倒霉，这么油的汤，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这时，关雅琴正在洗手间小声讲着电话：“你说什么？还来？别这样了，你这是自己坑自己！你是不可能逃得开的！你这么做只能是伤害身边的人，得不到任何好处……”听到有人进来，她赶忙挂断了电话，顾菲菲一见是她，马上笑着想打招呼，可是关雅琴冷着一张脸没理她，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


    “真是一家怪公司。”顾菲菲摇摇头，接着奋力洗起了衣服。


    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碰上了来找人的马克：“菲姐，你怎么还在这啊？周经理回来了要见新人，所有人都上去了，你赶紧吧！”


    顾菲菲进去的时候，周经理正背对着她跟关雅琴说话：“我想见见他们，就是担心跟上次那两个似的，一个是林总的关系，一个是王经理的亲戚，结果连个苹果都画不好，实在是搞不了设计啊！”


    “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喽？”关雅琴半开玩笑地说。


    “哪有的事！走吧，我们去看看新人！”说完他转过身，一眼看见立在门外正打算敲门的顾菲菲，两人瞬间呆住！


    周惠明？！


    顾菲菲？！


    关雅琴虽然也略感到气氛不对，但还是很有规矩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我来介绍，这是我们设计部经理周惠明，这两位就是新招的设计师，这位是顾菲菲，这位是马克。”


    周惠明先和马克握了手，又走到顾菲菲面前伸出了手，他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声音平静：“顾小姐，你好！”


    一声“顾小姐”终于把顾菲菲拉回了现实，她知道这时自己应该礼貌地伸手，得体地微笑，恭顺地说声“周经理请多关照”，但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周惠明现在依旧风度翩翩光彩照人，可他那副公事化的嘴脸实在让自己接受不了。于是顾菲菲突然甩掉众人，夺门而去。在场的人除了周惠明以外全都傻眼了，纷纷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惠明也不解释，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乐天大楼下面，薛灿正打着电话：“喂，雅琴，设计部怎么样了？”


    那边关雅琴的声音大概是很大的，薛灿撇撇嘴把听筒拿远了些，等了一下才说：“我不是在玩，丢一两张设计图乐天不会垮，但是如果再那样下去我就会疯！所以我求求你了，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来不及再撒娇讨价，薛灿远远看见顾菲菲从大楼里跑出来，于是他连忙收线追了过去。


    顾菲菲一路狂奔，但是怎么也甩不掉脑海中曾经和周惠明在一起的那些影像，慢慢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老天爷你真的是和我顾菲菲有仇，要玩死我吗？为什么要这样来消遣我？”


    泪眼矇眬的顾菲菲突然看到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同时头顶有声音响起：“相亲大姐，你还好吧？”见顾菲菲不理他，薛灿试着用玩笑来调节气氛，“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怎么能坐在大街上？赶快回去好好工作，挣了钱好赔灿爷我的吉他！”


    顾菲菲抬起头，盯着薛灿看了一会儿，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薛灿的手按在自己脖子上大喊：“你掐死我吧，现在就掐死我吧！”薛灿先是被她吓到，晃动之中感到一滴眼泪划过自己手背，他看着顾菲菲满是泪痕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哪句话安慰她。


    “你怎么了？”薛灿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乐天有人欺负你吗？”


    顾菲菲想了想，自己的麻烦事实在没有跟薛灿讲的必要，但是能有个人这样关心着自己她已经觉得很安慰，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没事！像我们这种上班族的压力，你是无法理解的。”


    提到上班族，薛灿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你们这些混职场的人呀，每天戴着面具，高兴不高兴都是一副虚伪的嘴脸！”


    “够了吧你！”顾菲菲没好气地说，不过倒也没真的生气，“懒得跟你废话！”


    薛灿见她心情转好又开始打起哈哈：“赶快回去上班，记着，你还欠我吉他钱呢！”


    果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顾菲菲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就回了乐天大楼。


    虽然在薛灿的帮忙下顾菲菲的情绪有了调整，但是回来面对办公室里人们奇怪的眼神时，顾菲菲还是有点不自在。玉兔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菲姐，你刚才看见老大跑什么啊？”


    “我，我……”顾菲菲尴尬着答不出来。


    玉兔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是不是老大太帅惊到你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有尖叫的冲动，不过没你那么夸张！”


    见顾菲菲说不出话，玉兔更是得意，颇带惋惜地说了句“不过名草有主了，遗憾啊”，就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这边周惠明的情绪倒没见受什么影响，依旧很沉稳地给下属开着会：“我这次在上海的房屋设计展示会上遇到不少国内外的同行，也开阔了眼界，现在是能源紧缺的时代，很多外国公司都把目光投向节能型、智能型的房屋。这种房屋虽然造价偏高，但入住以后会很实用，所以我们以后设计房子不仅要好看，还要好住，这将是我们设计的重中之重。”


    说完正事，周惠明换了副轻松的语调：“今晚欢迎新同事的聚会还放在老地方，玉兔，记得订好位子通知大家！”


    散会以后，顾菲菲偷偷找到关雅琴：“晚上的聚会，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


    “那个，我有点不舒服。”顾菲菲的语气一听就是在扯谎。


    顾雅琴淡淡一笑：“借口吧？对了，你和周经理以前认识？”


    “不认识！”顾菲菲马上否认，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太不成熟了，难怪别人起疑！


    “不会吧？他也是你们联大的呀！”关雅琴接着问。


    顾菲菲已经打定主意否认到底：“联大好几千人，我干吗非得认识他？”


    “那就是了。”顾雅琴点一点头，“菲菲，我没有想打听你的隐私，只不过你要知道，咱们是一个团队，上司邀请下属，不去就是不给面子，更何况你是新来的。职场如战场，这些你应该懂的。”


    顾菲菲被说得哑口无言，看来晚上的聚会是逃不过了。


    聚会地点选在一个挺热闹的酒吧，周惠明上班的时候看起来很严肃，可是下了班就活泼多了，话也多了起来，和上学时候一样妙语连珠，下属敬酒也是一概接受，关雅琴看着有点担心，不免拦道：“你们别老灌周经理，他怎么开车啊？”


    周惠明大方地一挥手：“没事没事，我已经叫我太太来替我开车了！”


    太太？坐在角落的顾菲菲听着这两个字，不觉心中一紧，越发难受，她使劲灌下一杯酒。


    周惠明和马克说笑完来到顾菲菲身边：“乐天和柯比是竞争对手，我们的设计图被柯比PK掉好几回！我当时还在想是谁这么厉害，没想到今天你就来了，这真是乐天的荣幸！只希望你不是来卧底的才好！”他的玩笑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但是顾菲菲听在耳里却不是滋味：“就算我是，也决不会来麦城卧底的！”


    周惠明脸上一僵，不再说话，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顾菲菲也跟着喝下了酒，这个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小插曲并没有被众人察觉，聚会依旧热闹地进行着。


    顾菲菲想去外面透透气，推门时和一个女人走了个面对面，两人同时愣住。


    “吴淑？”


    “菲菲？”


    老同学重逢，两人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吴淑，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和朋友聚会，你呢？”


    “我是跟同事。”顾菲菲退一步打量着吴淑，“十年没见，你变漂亮了！听说你结婚啦？”


    吴淑腼腆地笑：“已经五年了，你呢？”


    唉，剩女的命运就是这么悲惨。“没呢。”顾菲菲小声答完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什么时候见见你老公？”


    吴淑神秘又诡异地说：“他就在这里呢！”


    “真的呀？快带我见见！”


    “好，就是到时候你别太惊讶才好。”


    满心疑惑的顾菲菲被吴淑拉着往酒吧里面走去，越走顾菲菲越觉得不对劲，等停在他们包间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老公，在这里？”


    “对呀！”吴淑说完就推门进去，顾菲菲茫然地跟在后面。吴淑一进门，所有人都起身说“周太太好”，看见吴淑径自走向周惠明来了个见面式贴面吻的时候，顾菲菲的猜测终于被证实，顿时她感觉天旋地转起来，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一旁的吴淑还在故意嗔怪：“惠明，原来你的新同事就是菲菲啊，都是同学，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周惠明还没来得及解释，一旁的玉兔已经跳了起来：“周太太也是联大的？”


    “当然，我们三个可是老同学，我和菲菲还是好姐妹呢！”吴淑一解释完，顾菲菲立马就感觉到了关雅琴犀利的眼神：你不是跟我说不认识吗？


    这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顾菲菲今天第二次夺门而出。


    “估计她是刚才喝得有点多。”周惠明不自然地帮顾菲菲打圆场，接着招呼其他同事继续喝酒。


    吴淑凑过去小声感叹了一句：“都七年了，菲菲还是那么漂亮啊！不如改天请她来家里坐坐吧？”


    周惠明不知道吴淑又在打什么主意，皱起眉头说：“你喜欢就请，反正我跟她是没什么可说的！”说完就直接走开了。


    一口气跑到湖边，顾菲菲一个人慢慢地平复情绪，那些努力遗忘掉的往事此时又一件件都回来找她了——当时他们还在上大学，顾菲菲和周惠明正在甜蜜地热恋，吴淑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终于向顾菲菲提出自己的请求：“菲菲，周惠明让给我好不好？反正你有那么多男朋友，不差他一个。”


    “什么叫我有那么多男朋友？！”先不说吴淑提的要求有多荒谬，她这诽谤的话就已经让顾菲菲受不了了！


    “菲菲，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把周惠明……”


    “不可能！”顾菲菲厉声打断了她。


    吴淑换了种方式继续说：“那菲菲我们赌一把吧，如果期中考试你输给我，那你就把周惠明让给我！”


    “你以为爱情可以拿来交易的吗？”顾菲菲越发觉得吴淑不可理喻，“吴淑你给我听着，爱情是平等的，如果你能凭本事让周惠明喜欢你，我甘拜下风，可是如果我让给你，就算你得到了，那也都是假的！”


    “可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就连那本《追忆似水年华》也是我借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顾菲菲无所谓地说。


    “顾菲菲，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这样欺负人！”吴淑已经口不择言。


    “是你要我让男朋友给你，还说我欺负人？真拿你没办法！”顾菲菲不想再跟她争辩，直接转身准备走掉。


    吴淑气急败坏地在后面大喊：“顾菲菲，我没有你这个朋友了！”


    后来的事情是顾菲菲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当时周惠明不小心摔伤了腿在医院休养，吴淑跑前跑后的，比自己这个正牌女友照顾得还周全。那天顾菲菲买了吃的去看周惠明，一推开房门却看见吴淑正在殷勤地喂周惠明喝汤，那一脸的幸福就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男朋友一样。虽然早就知道吴淑对周惠明的心思，但是顾菲菲还是气得和周惠明大吵了一架。


    周惠明出院后的一天早晨，顾菲菲敲响了周惠明单身公寓的房门，没料想来开门的却是穿着睡衣的吴淑！顾菲菲一把推开吴淑冲进房里，只见周惠明正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她这才转头愤怒地看着吴淑。吴淑这才嗫嚅道：“菲菲，我们昨晚喝多了……”


    顾菲菲再也听不下去直接走了，后来周惠明再去找她，顾老太太直接回绝说顾菲菲陪父亲去北京看病短期内不会回来，还专门提醒周惠明不要再来。周惠明一直以为顾菲菲是因为自己喝了吴淑送来的汤而生气，或者是她有什么原因想要分手而找的借口。直到吴淑给他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被摔碎的蘑菇小屋，吴淑还告诉他：“菲菲说，让你忘了她。”一瞬间，所有的希望全部落空，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


    顾菲菲还沉浸在往事中，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抬头看去，竟然又是薛灿。


    “嘿，相亲大姐，又见面了！可为什么每次看见你，你都苦着一张脸呢？”


    “我才奇怪为什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你呢！下次你要去哪儿先告诉我一声，我好躲着点，省得又让你看到我苦着脸！”顾菲菲跟薛灿说起话来永远都是火力全开。


    “这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把火全撒在我身上？不会是失恋了吧？”薛灿眉眼弯弯的。


    顾菲菲眼看就要跳起来：“不用你管！”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薛灿取下背后的吉他，“我买新吉他了，唱首歌给你听吧？”不待顾菲菲反应，薛灿已经跨在湖边的栏杆上拨弄起了琴弦，随即薛灿的歌声也悠然响起，伴着湖边的夜色，顾菲菲不觉听得入了神。


    一曲歌罢，薛灿不复刚才的深情，又恢复了顽皮的本色，一个谢幕：“感谢MV、感谢各卫视TV、感谢LV，将来有可能感谢CCTV……”


    顾菲菲没有被他打扰，而是认真诚恳地问道：“这歌真好听，谁的？”


    “我的。”见顾菲菲一脸的不相信，薛灿又重复了一遍，“我、本人、在下、ME、灿爷的！”


    “没想到呀，你这个流氓也懂音乐？”顾菲菲带点调侃地说。


    “流氓就不能懂音乐了？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可是我喜欢呀！”


    “谁说音乐不是正经职业？”顾菲菲反驳他，“搞音乐有什么不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不但自己享受，还能感染听众的情绪。”


    薛灿不由眼睛一亮：“知己啊，相亲大姐，真让灿爷刮目相看！好了，今天让你听歌就不收钱啦，你赶快回家好好休息，明早努力上班赚钱……”


    “还你吉他钱是不是？”顾菲菲打断他。


    薛灿嘿嘿一笑，随即语气又变得有点低沉：“晚安吧，相亲大姐，下次再见面就别再泪眼婆娑的了，好吗？”


    顾菲菲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了说不出的感动。


    夜已经很深的时候顾菲菲才回到家，一进门她就冲到在看韩剧的小辣椒面前：“小辣椒！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转运？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小辣椒被她说得一愣，要知道顾菲菲原来是最不信这些的：“你这是怎么了？上班第一天不顺利？”


    “别提了，我实在是太倒霉了！不该发生的事、不该遇见的人，两天内全发生、全碰见了！我要转运啊，小辣椒！”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小辣椒正色道：“菲菲啊，是这样的，这个东西它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比如说我说你今天会走运，你信啦，那你一天心情都是好的。你可能看什么都是好的，结果你果然捡到了钱，于是你就说我准；我说你今天要倒霉，你可能潜意识就觉得你真会倒霉，结果越小心翼翼，越出事，你就觉得又准啦！”


    “你什么意思？”顾菲菲被她说得云里雾里。


    “就是说，只要你调整好心态就没事了！”


    顾菲菲对小辣椒一下子就从刚刚的崇拜万分变成了嗤之以鼻：“早说嘛，害我在这儿跟你白费口舌。算了，我还是去给小明换水吧！小明？我当初怎么会取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换了换了！换个什么呢？嗯，就叫灿爷好啦！”


    小辣椒看着顾菲菲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的，很是无语。


    第二天，顾菲菲照常去上班，周惠明的神色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这让顾菲菲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工作总还是得照做。


    下午的时候，周惠明临时召集设计部全体员工开会：“下面宣布一个上面的决定，南湖小月的项目交给设计师顾菲菲去做。”


    顾菲菲错愕地抬头，还没待她有什么反应，一旁的玉兔早已经不干了：“老大，南湖小月一直是我在跟的，现在主楼已经起来，内部设计也完成了，突然叫她来接手，这算什么意思？”


    一旁的关雅琴也是一头雾水，周惠明只得无奈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上面的意思。”


    玉兔哪是吃闷亏的主儿，直接气势汹汹地问顾菲菲：“你和上面什么关系？”会议室里其他人也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顾菲菲，显然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问题。


    可问题是顾菲菲比他们更想知道这个问题。她看了一圈最后只得问周惠明：“请问是上面谁的决定？”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周惠明答得很是为难，又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迅速解决这件事，“就这样吧，玉兔你以后就是顾菲菲的助手，一会儿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她。顾菲菲，你上午熟悉资料，下午跟我们去工地！散会！”


    玉兔狠狠瞪了顾菲菲一眼，十分火大地冲了出去，顾菲菲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工作。关雅琴刻意最后走，小声问周惠明：“到底是谁的意思？”


    “张副总亲自给我打的电话。”


    张副总？关雅琴这下完全理不清头绪了，干脆直接拿起了手机。


    关雅琴走进西餐厅的时候，张诚信正坐在窗边看报纸，她走过去直接问道：“干爹，早晨是你打电话给周惠明推荐新来的顾菲菲做南湖小月的负责人的？”


    “我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吃饭？”张诚信放下报纸说道，“是我打的电话，但不是推荐，是命令。”


    “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你认识顾菲菲？”


    张诚信摇摇头：“什么顾菲菲、顾青青的，我见都没见过！”


    “那你为什么？”关雅琴追问。


    “因为我也是被命令的。这是咱们那位总经理大人的意思！”


    关雅琴不觉脸色一变，他？


    提起这位总经理，张诚信不免咂舌：“他昨天半夜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把南湖的项目交给设计部的顾菲菲，他跟我要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呀！话说回来，你和他有多久没见了？”


    关雅琴被问得一愣：“有些日子了。”


    张诚信眸光一敛：“我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关系，但是你要小心后院起火啊！”


    关雅琴被他提醒，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看这个顾菲菲了。


    顾菲菲在乐天的日子更加的难熬，不只是玉兔一直阴阳怪气地出言不逊，公司其他员工也是避她如蛇蝎。中午吃饭的时候，马克端着盘子坐到她对面：“感觉到诡异气氛了吗？”


    废话，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可是顾菲菲实在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大家这么怕自己。


    见顾菲菲不搭腔，马克接着说道：“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议论，说你是张副总的第二个干女儿。”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


    马克警惕地看了下左右小声说道：“关雅琴！”


    正说着，关雅琴端着盘子走向这边，马克马上识趣地开溜了。


    关雅琴一坐定就和顾菲菲寒暄：“菲菲，是不是觉得有点孤独啊？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也一样，花了很久才融入他们。”


    “多久？”顾菲菲问道。


    “半年。不过你应该会更久，一年或者是永远。”


    顾菲菲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隐藏秘密呀，那样大家会觉得你有目的，跟你走得近的人担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跟你走得远的人担心你会打击报复。在大家都提防你的情况下，你是永远没办法融入其中的。”见顾菲菲一脸的疑惑，关雅琴干脆用更直接的方式，“好了，你就跟我说了吧，你和公司哪个高层有关系？”


    顾菲菲已经急得快要撞墙了：“雅琴，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公司高层，不然我当初也不会费劲应聘了。要说乐天我认识的最高领导人，那就是周惠明了！”


    见顾菲菲不合作，关雅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没事了，吃饭吧！”说完开始专心低头吃饭，一顿饭吃得顾菲菲郁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