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下午，周惠明依言带着顾菲菲和一脸不高兴的玉兔去查看南湖小月的工地，周惠明让人去找工地的负责人过来问话，顾菲菲老远看见曾大强过来，她惊讶不已。


    “周经理，您找我呀！”曾大强一脸献媚地说着，一歪头看见了顾菲菲，“老姐？你怎么来啦？”


    “老姐？菲姐，他是你弟？”玉兔问道。听顾菲菲介绍说这是自己妹夫时，她冷笑着点一点头，“妹夫的工地呀，怪不得……”


    顾菲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已经对她存了偏见的玉兔解释，只好闭嘴。这时周惠明已经通知曾大强以后南湖小月的工程由顾菲菲负责，曾大强听了不觉眉开眼笑：“老姐，多多关照啊！”但是这句套近乎的话显然让顾菲菲更加尴尬，她只好敷衍地说：“行啦！”


    “曾大强，”周惠明准备说正事了，“我这次来是要问问你为什么工程预算越来越高，把账本拿来，我查一下账！”


    曾大强一听愣住了，连忙用求助的眼光看着顾菲菲。


    “看我干吗？拿去呀！”


    没办法，曾大强只好一脸心虚地拿来了账本。周惠明粗略地翻了一下：“为什么这么乱？”这时玉兔递上一个水龙头阀门，又对周惠明耳语了几句，周惠明查看了一下阀门说，“你使用的阀门不是我们合同里约定的品牌，这个质量不合格，安全也存在隐患。另外，建筑协议里已经签好的窗户材质你不但擅自改换了品牌，还以次充好虚报价钱。你这种小伎俩不应该用到乐天头上，我现在通知你停工，要么你把钱退回来，要么在家等法院的通知。二选一，你自己决定吧！”


    送走周惠明和玉兔，顾菲菲又折回工地找曾大强。真是的，刚一接手就碰到这么难办的事，这边自己的妹夫遇到麻烦自己不能不帮忙，那边又是公司的利益不得不保护周全，自己现在夹在中间，实在是难以自处。想想刚刚玉兔刻薄的嘴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项目之前明明是她在负责，出了问题她肯定是有责任的，现在倒好，她在一边说风凉话，还想着落井下石，这女人，心眼真够小的！还有那个周惠明，摆明了不相信自己嘛，还说什么“你才到公司就接手南湖，偏偏工程队负责人又是你妹夫，现在账目又出事，说是巧合谁会相信啊？”


    顾菲菲越想越气便去找曾大强算账：“曾大强，不想坐牢就赶紧把钱还回来！”


    “老姐，我要是把钱交出来，你能保证乐天不追究我吗？”


    顾菲菲刚说完保证不了，曾大强就开始哀号，还搬出顾芳芳母女来说事。被他磨得没办法，顾菲菲只好回来劝说周惠明让曾大强继续做这个工程。


    “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已经是底线了，不可能还让他继续干！”周惠明断然拒绝。


    顾菲菲对此早有准备：“如果你只是想对上面有所交代的话，那工程叫大强继续做，我走！”


    “你要帮他背黑锅？”虽然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周惠明语气明显严厉了起来，“顾菲菲，你不用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传出去没人会觉得你这是有情有义！”


    “我的事不用你管！”顾菲菲冷笑一声，“这是你的计谋对不对？你做人的一贯手段就是这样，当你想Pass掉别人的时候，一定会玩手段让对方自己提出来，而自己就装得像个无辜者。”


    “你！”周惠明也被激怒了，“你才是一贯的自以为是，永远把别人想的那么不堪！好啊，现在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顾菲菲不想再接话，准备直接摔门而去，一开门却发现玉兔和马克都趴在门上偷听，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顾菲菲直接出去了，房间里传出周惠明的吼声：“你们，都不用工作是吗？！”


    顾菲菲走出乐天的时候接到了薛灿的电话：“相亲大姐！晚上有空吗，请你来酒吧听歌？”


    “没心情！”顾菲菲一口回绝。


    “又怎么啦？”


    “没什么，哦，对了，我工作又丢了，你的吉他我只能以后慢慢赔了。”说完顾菲菲直接挂断了电话。


    原本悠闲的午后被周惠明的一句话打破：“各位，七级地震，总经理一会儿到公司！”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行动起来，收拾东西的，补妆的，打扫房间的，个个如临大敌。不过他们这并不是反应过度，因为在乐天，总经理的确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他是轻易不露面的，公司的事大部分时间都是副总张诚信说了算。但是只要他出现，公司就要有一批人走路，一批人升职。上次他来，一下开除了半个公关部，就是因为那里的员工衣着不整让他看不顺眼。所以周惠明一说总经理要来，员工们不由得不人人自危。


    没一会儿，人事部的秘书莉莉跑了进来：“周经理，总经理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顾菲菲刚到家就得面对一家人苦瓜似的脸：“姐，我跟大强说好了，我们退钱，你就再去求求经理通融一下，让大强继续做那个工程吧！”


    顾菲菲看着妹妹，刚想说说自己的难处，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周惠明。


    顾菲菲不情愿地接起来。


    “菲菲吗？是我。晚上有空吗？出来见一面吧！7点，兰香庭。”还没等她反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迎着家人问询的目光，顾菲菲如实说道：“是我们经理，他说晚上要跟我碰一面。”


    顾菲菲去赴约的时候发现吴淑也在，周惠明主动解释说吴淑到附近买东西顺便就过来了。其实是他隐去了吴淑非要跟来的理由，吴淑知道总经理坚持要顾菲菲回来，就直接对周惠明说：“只有我能说服顾菲菲回来。”


    果然，在周惠明同意只要曾大强把钱补上工程可以继续交给他做之后，顾菲菲仍旧以自己在乐天做得不开心为由拒绝回来。


    “给个台阶你就下吧，别太过分了！”周惠明有点压不住火。


    吴淑在桌子底下拽了他一下，表面微笑但是绵里藏针地说开了：“菲菲呀，乐天这次肯接受你的条件挽留你，惠明也出了不少力，他和乐天都很看重你的才华，你就别那么傲了吧？”


    我傲？顾菲菲的话哽在喉咙里还没说出来，吴淑已经又说开了：“菲菲，现在里子、面子你都有了，就别为难人了。如果你觉得惠明真的做错了，我代他向你道歉，先干为敬！”说着她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席话说得顾菲菲没得回击也不愿反驳，看着周惠明向吴淑投去感激的眼神，顾菲菲一口喝干了面前的酒。


    另一边，关雅琴来到薛家，张诚信和太太正陪着薛老太太聊天，关雅琴走向薛老太太，甜甜叫道：“阿姨！”


    薛老太太虽然年近七旬，但身体硬朗，精神状态也不错，看着关雅琴嗔怪道：“他不回来你也不回来，都把我这老婆子一个人扔在家里不闻不问是吧？”


    “阿姨，最近公司真的很忙，设计部缺人手，刚刚才招了两个新人，我一腾出时间马上就来看您了！”


    旁边的张诚信也跟着说好话：“是呀，姐，雅琴最近确实忙坏了！”


    薛老太太这才高兴：“来了就好，至少你心里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不像那个浑小子，平时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一提到关键人物，张诚信和关雅琴马上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诚信清清喉咙说道：“我昨天晚上还接到他电话，说要把南湖小月的项目交给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顾菲菲呢！”


    “顾菲菲？嗯，他今天白天倒是来电话了，还跟我提过这个名字，说是个很不错的设计师。我也跟他说了，是人才的话就一定要留住。”


    一听薛老太太这话关雅琴马上见风使舵：“说起来这个顾菲菲的确是个人才，以前在柯比公司和我们竞争过几次都很厉害的，所以一听说她离开柯比我就马上力主招她进来了！”


    薛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嗯，雅琴你做得对！那浑小子也是，虽然有些浪荡，好在还知道为公司笼络人才啊！”


    几个人附和着笑了起来，但心里都已经清楚了分寸，不再提顾菲菲的事。


    晚上顾菲菲回到家，难得小辣椒没睡觉也没看韩剧，顾菲菲兴奋地凑到她旁边说：“跟你说，我今天峰回路转，上演绝地大反击啦！本来都不想做了，可周……部门经理亲自请我回去，我觉得再不答应就显得自己小气了，所以只好答应了！”


    “乐天果然是个暗潮汹涌的地方啊！”小辣椒点点头，“对了菲菲，我今天专程等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把你的星座、血型、出生年月输入电脑，得出的结果竟然是：你的真命天子就在你现在工作的地方！”


    “我不是叫你帮我问事业吗？你怎么问这个？不过，还说什么了？”


    小辣椒表情变得凝重：“还说，那个人现在是有对象的，所以你必须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顾菲菲声音陡然拔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抢别人男朋友！你叫我做这种事有没有脑子呀？那种人，就该下地狱！”


    “干吗发这么大脾气？”顾菲菲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到了小辣椒，但随即她又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在乐天遇到这个人啦？他有老婆对不对？”见顾菲菲不回话，小辣椒越发觉得这事有门儿，“菲菲呀，你在乐天到底遇到谁啦？”


    顾菲菲犹豫半天还是说了：“我遇到他了。”


    “谁？”刚问完，小辣椒就反应了过来，“不会是周惠明吧？”


    顾菲菲郁闷地点点头：“他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不过已经结婚了。”


    小辣椒一时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那你们有没有……”


    “什么也没有！”没等她问完，顾菲菲就已经否认，“我对他不会再有感觉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躺在床上的时候顾菲菲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横刀夺爱？难道真的是他？不，绝不可能！我怎么会对那种人还抱有什么幻想，绝对不可能！


    第二天，马克端着咖啡来到哈欠连天的顾菲菲面前：“菲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嗯，昨晚失眠。”顾菲菲无精打采地回答。


    这时周惠明派人来通知他们进去开会。


    进去之后，顾菲菲明显感觉气氛有些压抑，周惠明神情严肃地安排道：“公司下面的‘一千零一夜’计划由关雅琴、顾菲菲主抓，马克协助，南湖小月交回玉兔手里。”


    顾菲菲不免抗议：“前天才说让我做南湖，现在又调去做一千零一夜，这样子朝令夕改，谁能适应啊？”


    周惠明懒得跟她解释：“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你直接说做不做得了吧。”


    顾菲菲没法再争辩，只能点头应下。


    “那好，希望你们尽快拿出新设计图来，散会！”


    不管是事情仓促还是周惠明不同往常的蛮横态度，都透露出这件事的不寻常，果然，没一会儿马克就打听到了内幕：“菲姐，咱俩算万幸了！咱俩没来之前，一千零一夜的设计其实已经出来了，可谁知图纸被泄露到了尚阳地产，现在人家已经开始动手盖了！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一个叫‘星尘传说’的楼盘设计图就被外泄了，弄到最后两个楼盘从风格、色调、内部结构到绿化带都是惊人的相似！”


    “啊？还有这种事？难怪催着咱们设计新图纸。那是谁泄的秘知道了吗？”


    “知道不就好了吗？”马克瞥了顾菲菲一眼，“现在设计部的员工，包括周经理都在被调查，就因为咱们是后来的，所以才叫我们接手啊！”


    在一间高级咖啡厅里，薛老太太正端着咖啡看着对面用叉子大口吃着意大利面毫不注意形象的薛灿，说道：“你就不能注意点举止吗？”


    薛灿随意的衣着实在和现在的环境格格不入，一条腿还蜷起来撑住胳膊，吉他就放在椅子边上，他含着满嘴的意大利面看看薛老太太，慢慢放下腿坐直了身子。


    薛老太太放下咖啡直接问道：“顾菲菲是谁？”


    薛灿一下子愣住了：“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才问你呀！我最近听到这个名字的次数十分频繁，所以我想问问你，这是个什么人物。”


    薛灿擦擦嘴说：“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一个朋友，普通朋友。”


    薛老太太显然不信：“普通朋友你有必要亲自给你表舅打电话，要他帮忙关照顾菲菲吗？”


    薛灿懒得解释，挑衅似的问道：“那你希望我们是什么朋友？”


    薛老太太知道跟他争辩没有意义，于是转移话题说：“多久没见雅琴了？”见薛灿不回答她又接着说道，“请她吃个饭吧！”


    “这是建议还是命令？”薛灿问。


    “如果我说是命令呢？”薛老太太眉毛一挑。


    “那我就谨遵老佛爷懿旨喽！”薛灿答得嬉皮笑脸，薛老太太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由他了。


    顾菲菲急匆匆地回家，看到曾大强也在一点也不感觉意外：“曾大强不是我说你，你大数都已经吐了，还差那十万块啊？赶紧给人家还了！我可告诉你，人家给的最后期限是下周一，到时候再不给，你就等着坐牢吧！”


    曾大强并没有依照先前所说把钱全数退回，而是差了十万，今天周惠明找到顾菲菲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下周一账面上再没钱，就只能照章处理了。


    在顾老太太和顾芳芳焦急的催促中，曾大强终于说出了他差的那十万块钱是怎么回事：“我有个朋友开店急需用钱，他答应借一个月还两成利，我当时想一个月就挣两万干吗不借啊！可是我现在跟他要，他说周转不开让我宽限两天！”


    “两天是多久？”顾菲菲又气又急。


    “他说下周，可未必就是周一。”曾大强有点心虚地说道。


    看曾大强急得直挠头，顾芳芳只好再央求顾菲菲：“姐，你就再给想想办法吧，求你了！”


    见顾菲菲苦着一张脸，玉兔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曾大强的事，虽然对顾菲菲谈不上喜欢，但南湖小月毕竟是她负责的，所以她凑上来悄悄告诉顾菲菲说其实可以尝试一下别的门路：“你可以去求求周太太，周经理很听老婆的话，枕边风有时候还是挺厉害的！”


    玉兔这次虽是说者无心，但是顾菲菲听了却怎么都不是滋味，让她去求吴淑？顾菲菲不禁苦笑起来。


    下班以后，顾菲菲又来到湖边，正郁闷着该怎么跟吴淑开口，突然背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相亲大姐，怎么你又不高兴了？”


    果然又是阴魂不散的薛灿，顾菲菲瞥他一眼：“谁像你呀，标准的乐天派。”


    想到刚刚和关雅琴不愉快的谈话，薛灿心中不免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就又被压制了下去，他笑笑说：“拜托啊，大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外露的。有些人只不过不想把心里的东西拿出来而已。如果我现在把自己的痛苦讲给你听，讲完后痛苦不但没有消失，还会把你搞的和我一样不开心，那又何必呢！”


    看着顾菲菲思索的样子，薛灿又接着说：“高兴一点儿吧！走，我请你听歌！”


    没待顾菲菲反应，薛灿就直接拉她到了自己朋友毛峰开的酒吧，不同于薛灿的随性不羁，毛峰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不过两人在台上边唱边跳的时候劲头倒是都很足。


    “怎么样？相亲大姐，听完我唱歌心情有没有高兴一点？”薛灿大汗淋漓地跳下台来大声问顾菲菲。


    顾菲菲点点头：“暂时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毛峰忍不住问道，“和我们哥儿俩说说呗，帮不上忙当个倾诉对象也好啊！”


    顾菲菲似乎拒绝不了他的真诚，虽然没用，但还是把曾大强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薛灿眉头越拧越紧：“下周一，这期限是谁规定的？”


    “乐天财务部呗！”顾菲菲带点抱怨地说，“我看这乐天老总就是个虐待狂，训练的手下一个比一个铁石心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话音未落，旁边的毛峰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薛灿瞪了他一眼转头问顾菲菲：“这关乐天老总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他的事？”顾菲菲眉毛一挑，“什么将带什么兵，你看他那些手下，一个个都假装正人君子，搞得现在整个公司死气沉沉的，一点朝气都没有。我看再这么下去，还‘乐天’呢，哭天吧！”


    毛峰被顾菲菲的话一逗笑得更欢了，薛灿拿他没办法，只能耐心向顾菲菲解释：“听你这么一说，乐天的确是死气沉沉的，我想大概这是老牌公司的缘故，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员工自然会有惰性，反正只要保持现状就可以领到薪水。不过这样下去的话，乐天迟早会因为没有突破创新而被别人赶超，看来是需要动动大手术了！”


    “切，说得就跟乐天是你们家的一样，歇着去吧你！”顾菲菲给了他一个白眼。


    薛灿这次倒是没回嘴，而是若有所思地琢磨起了事情，倒是毛峰和顾菲菲聊得很开心，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


    虽然被薛灿带去酒吧让顾菲菲的情绪有了缓和，但是该面对、该解决的事情到底还是逃不开，第二天，顾菲菲拎着礼物去找了吴淑。


    吴淑开门见是顾菲菲不免有些惊讶：“菲菲？”


    “吴淑，我……是不是冒昧了？”顾菲菲显得有些局促，“我看今天是周末没什么事，所以想来看看你！”


    此时吴淑的目光已经扫到了顾菲菲手中的礼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马上热情说道：“快进屋吧！”


    顾菲菲跟着吴淑走进客厅，竟然看到刘佳佳和王敏静正坐在沙发上，三个人顿时愣住了。“你们怎么在这儿？”顾菲菲惊讶地说，同时不自然地把礼物背到身后。


    吴淑已经给她端来饮料：“这不前两天同学会我没去嘛，所以我就给佳佳和小静打电话喊她俩来家里聚聚，谁知道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们约好的呢！菲菲，坐啊！”


    顾菲菲尴尬不已，谁知刚刚坐稳刘佳佳就叫了起来：“菲菲你拿的是什么东西？”说着就把礼物拿过来看，“高级保养品，菲菲，你这礼物可不小呀！”


    屋漏偏逢连夜雨，顾菲菲正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王敏静又插了一句：“菲菲，听吴淑说，你现在在她先生手下做事？”


    见顾菲菲点头，早就猜到她来意的吴淑开口问道：“菲菲，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都是好姐妹，有话就直说！像上次我们求你回乐天，不也是开门见山说的吗？”


    王敏静还算敏感：“是不是我们在这儿不方便说啊？那我们先走得了。”


    “别呀！”吴淑赶紧拦着，“才刚来这么一会儿。就我们几个有什么不方便的，是吧菲菲？”


    顾菲菲没办法，只得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菲菲，你妹夫怎么干出这种事？”刘佳佳的大嗓门让顾菲菲更加汗颜。


    吴淑还算冷静：“这事你应该去求财务部啊，怎么求到我老公头上了？”


    “我才刚到乐天，财务部老大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没办法，只能求……周经理了。”提到周惠明，顾菲菲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吴淑故作为难地说：“我们家惠明，公事上也不是好通融的人啊，不过菲菲，我们一场姐妹，我肯定会帮你，可这礼物我是绝对不能收的！”


    顾菲菲这时已经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谦让的话又怎么说得出来，只好点头：“好吧，礼物我拿回去，总之，这次麻烦你了！”


    本来话一说完顾菲菲就准备走了，可是吴淑说周惠明今天有应酬，她们几个姐妹正好在家好好聚聚，死活拉着她不让走，顾菲菲也只好跟着味同嚼蜡地吃完了饭。好不容易告辞，顾菲菲立马找到最近的垃圾桶把礼物丢了进去：“曾大强，你今天害我丢死人了！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周惠明进门的时候看见吴淑还在厨房忙活：“怎么这么晚还在收拾，家里来客人了？”


    “嗯，刚才顾菲菲来了。”吴淑擦擦手出来。


    顾菲菲？周惠明想到自己刚刚在楼门前看到的那个很像顾菲菲的背影，原来真的是她。“她来干什么？”


    “好像是你难为了她妹夫，她来找我跟你求情。”


    话音未落，周惠明就已经大怒：“我难为他妹夫？要是没有我，他妹夫早就进去了，这种话亏她说得出口！”


    吴淑语气还算平静：“她是拎着礼物来的，我知道你从来不收礼就给她退回去了。惠明，公司的事我不想掺和，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菲菲要是怪，就让她怪我好了，你千万别为了我徇私！”


    周惠明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贤惠的妻子，却没能看见她背过身去时那一丝得意的冷笑。


    本该是上班的时间顾菲菲却出现在周惠明家门前。吴淑一开门顾菲菲便一脸焦急地问：“吴淑，周惠明呢？”


    “上班去了呀，这么急，有事吗？”


    “吴淑，你有没有帮我妹夫说话啊？怎么乐天的法律顾问刚刚给他打电话说下午五点银行关门前再不见到钱他就要被法院传唤了？”虽然事情是曾大强自己惹出来的，可是想到妹妹，她实在是没法置之不理。


    吴淑回答得礼貌又疏离：“菲菲，我已经跟惠明说了，但只能是建议，至于最后他听不听，我也没办法，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妹夫自己偷工减料才搞出来的，所以你还是回家反省反省自己的家人吧！”


    顾菲菲在吴淑那碰了一鼻子灰，她又冲到周惠明的办公室，直接把存折拍在桌子上：“这是我的存折，里面是我多年的积蓄，有十几万，本来是年底到期，现在利息我不要了，先给大强还债！你马上通知财务部不要起诉他！”


    周惠明翻开存折看了一眼：“为了曾大强你还真是费心啊！”随即又把存折递回给她，“可惜你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顾菲菲一下子急了，“不是说等到下午五点吗？你们提前把大强抓了？！这也太过分了吧！”


    周惠明被她一质问语速也快了起来：“顾菲菲，你什么时候才能戒掉这沉不住气和自以为是的毛病？是不是在你眼里乐天就没有好人了？告诉你，十分钟前已经有人替曾大强把钱还上了，所以现在你妹夫已经没事，刚才工程部已经通知他开工了！”见顾菲菲愣住，他又接着教训道：“你今天迟到也没有请假，我口头警告你一次，下不为例！”


    顾菲菲哪还顾得上听这些，满脑子想着到底是谁帮曾大强交的钱就晕乎乎地出了门。


    晚上，周惠明刚一进门，吴淑就过来问顾菲菲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办妥了。”周惠明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吴淑不觉一喜：“她被开掉啦？还是她妹夫进去了？”


    “都不是，上午突然转来一笔钱帮曾大强把欠款补齐了，按照原先说好的，他就没事了。”


    “是吗？”吴淑小声嘟囔着，“这个顾菲菲果然不简单，关键时候老是有人帮她！”


    看着吴淑脸上过于明显的失望表情，周惠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很盼着顾菲菲出事吗？”


    “啊？没有没有！”吴淑立刻换上笑脸辩解道，“我怎么会盼着她出事呢？我们是好姐妹啊！”


    周惠明点点头没说话，直接进书房去了。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心急火燎地冲了出来：“吴淑，我有一份急用的图纸放在公司忘了拿，我现在回去取一趟啊！”说完就直接开门走了。


    周惠明回到设计部的时候看见里面还亮着灯，走进去一看发现是顾菲菲在加班：“你怎么还没走？我好像没让你加班啊。”


    “我上午不是迟到了吗，怕耽误进度就加加班喽！”顾菲菲答得轻松，“放心，不跟你要加班费！”


    周惠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你马上给我回家休息！”


    “还差一点就弄完了。”顾菲菲不知道他干吗发那么大脾气，小声嘟囔着，“都说了不跟你要加班费。”


    “马上回家，不然我喊保安上来断电！”周惠明语气强硬，直到看着顾菲菲上了出租车才转身离开。


    那个家伙，似乎也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铁石心肠。想着刚刚周惠明的表现顾菲菲回到了公寓，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吉他声。咦？小辣椒有朋友来？


    顾菲菲开门进去，惊讶地看到薛灿正在客厅里弹吉他，小辣椒在旁边使劲地拍手叫好，顾菲菲不禁瞪大了眼，他怎么会在这？！


    “相亲大姐，你怎么才下班？”薛灿很自然地打着招呼。


    小辣椒兴奋异常，直接跳下沙发对顾菲菲说：“菲菲，他好棒，自己作词作曲，嗓音比张学友还好听，你听过没有？”


    顾菲菲斜睨着她：“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他不是你朋友吗？”


    “不认识你就随便让他进来！”顾菲菲暴跳如雷，转身对着薛灿大吼，“还有你，逼债也用不着这么过分吧？我有说过不还吗！”


    “相亲大姐，你误会我了。”薛灿委屈地答道，“我没钱交房租了，先来你家躲几天。”


    顾菲菲顿觉很晕：“你怎么不去毛峰家？”


    “这两天毛峰女朋友在，我去不方便。”薛灿说完嘿嘿一下，“你不是没男朋友嘛！”


    “你说什么！”顾菲菲怒视薛灿，看着他那张讨好的脸没好气地说，“我这里都是女的，你住不方便！”


    “方便方便！”这边小辣椒已经抢着回答了，“他说他不介意住客厅的！”


    顾菲菲被气得不行，可因为小辣椒的无限花痴，薛灿还是在她家住了下来。晚上，顾菲菲在自己房间继续赶工做设计图，却被那两个人在外面聒噪到不行的谈笑声吵得完全静不下心，她崩溃地趴在电脑前用手抓着头发：“神哪，救救我吧！”


    最后，顾菲菲的设计图拖到半夜才完成，她出来喝水的时候薛灿已经睡相夸张地躺倒在了沙发上。顾菲菲看着他扔了一地的衣服，无奈地摇摇头帮他捡了起来，意外地看到了从薛灿口袋里掉出的一张纸条，是银行汇款的存根：10点47分汇款10万。顾菲菲看着存根一下子愣住了，努力回忆之前的种种，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