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057章
3个月前 作者: 锦竹
为卿而死
秦军逃到了淮阴,谢玄分析出,现在的秦军还是有不少,但都已经差不多磨灭了士气,一点信心也没有了,这可是一举歼灭秦军的好机会。谢玄左思冥想,得想出一个斩草除根以除后患的好办法才行。于是,最终想到了一个妙计。他派刘牢之领一路人马去攻打秦军淮河上停泊的浮航和白船,然后又派大将带领水军,在夜里乘船了上,烧掉淮河上的桥。这是完全断了彭超与俱难的后路。让他们无路可退。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谢玄就开始进攻了。在淮阴之战中,彭超和俱难知道了谢玄不给他们后路,也只能背水一战了。但是哪能打得过?损失惨重,拼出条血路,带着残兵败将逃过了淮阴,渡江到了君川。这才缓过神来。
北府军,那个猛啊!十万大军,竟然惨败成这样。彭超惶惶不安对符坚发出密函,告之状况。
当符坚收到彭超的密函,勃然大怒,撕了密函,下旨,亲自去看个究竟。
谢玄这边呢?此时北府军驻扎在淮河以南沿岸,遥望前方,过个河就是君川了。谢玄瞻望一江之隔的君川,嘴角不禁微笑起来。
他的打算自然是斩草除根了。所以必须趁热打铁渡江去君川,决一胜负。
在出发之前,敏敏就为他打点好了,可是谢玄却按住她忙碌的手,一脸柔情揽过她,“这次你就等我回来吧。”
她怔忪看着他,“为什么?”
“这都是胜利在望的事,你就安心在这等我凯旋归来。”
她抿起唇细细注视着他,眼神中带着不舍。
谢玄轻叹口气,拥她入怀,“行军打仗,我们男儿都疲惫不堪,何况你一女子?你陪我颠簸了两个多月,我甚是心疼。现在我只想让你休息而已。”
她的手抚着他的胸膛,头抵在上面,倾听着他的心跳。不言不语。
谢玄笑过,看着怀里如猫一样乖顺的她,眼中温润带着宠溺。
她拿起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心脏处,专注而坚定道,“你要知道,这里已经完完全全被你霸占了。”
他怔住了,手轻轻按住,感触到心脏处为他跳动。他低头吻住她的发丝,享受地闭上眼睛,“敏敏,等我回来。然后我们一起隐居山中,生一军队的孩子。”
她倏然睁大眼,“那你的官怎么办?”
“辞了。”
怎么会?他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升官加爵,增大谢家门楣吗?怎么会就放弃了?
谢玄好像知道她心里所想,嘴角轻轻上扬,“我们谢家的家训就是如果选择了要去干某事,那就一定会把事情干得很好,无论有多艰难,就算拼了性命,也要顶住。”
听他这一说,她明白了。谢安不愿做官,但一旦做了官,就全心全意把这官做的坦坦荡荡,无愧朝廷。而谢玄也正是如此,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做的圆满,不留一点痕迹。
突然,又想到谢玄之于她的感情,忍不住扑哧起来道,“难怪你会如此忍耐,对于我,你还要追求完美。让我死心塌地爱着你。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家的家训,让我找到你这样好的相公。
谢玄怔了怔,露出些尴尬,“这都是叔叔的教诲。”
谢安?她甚是吃惊。有些苦笑。她和他的媒人竟是谢安?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中,让她和谢玄纠葛不清。
不得不承认,人生的际遇,多少是带点宿命的。
她这一生,与谢家,是剪不断理还乱。
“以后跟相公,隐居山中,白首不相离。”她笑道。
谢玄听闻,笑得甚是明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和他,都找到了这“一心人”,现在只需白首不相离。
谢玄走后,敏敏常常独自一人眺望江上,盼望着她的相公早日回归。
不到三日,她盼的人没回来,却盼到了谢朗而至。将近两年没见到的他们,见到时,却变成了公式化的问候。
“我来,受叔叔的命令支援谢玄的。”谢朗公式话地说。
他皮肤比以前白了许多,眉宇间少了份硬朗,却多了柔情。神情中少了当初的霸气,但是却也消失了微笑。
她语中带笑,“他去君川了,你怎来这支援了?”
谢朗哑住了,搔着头发,颇窘迫的样子。
她也不多追问,直接问:“什么时候过去?”
“我只身前来,朝廷还在向东南那边调动兵将呢。”
她点了点头,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转脸再去看他,却见他正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眼中闪烁不定,似欲言又止。
她轻扯一个微笑,“你……你和思琴最近好吗?”她找不到话题,半天只能吐出这句慰问的话。
谢朗讪讪而笑,似是在自嘲,却又像是回答无关紧要的事,“什么都好。”
“哦。”他的一句话,让她想接下来问的问题全部答了。她怏怏笑着,不再说话。
谢朗原本闪烁的眼,此刻暗淡下来,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情绪,似悲伤,似哀怨,“你无话跟我说了吗?”
她咬了咬唇,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他们之间,连叙旧的必要都得省去。对她还是对他,甚至对谢玄与思琴都是好的。都有了各自的家庭,曾经的种种,还是要避免触及。
谢朗见她不情愿的样子,喟然一叹,“好吧。”随即笑了笑,问道:“这次如果堂弟胜利了,这次可是功不可没。必当加官晋爵。”
“相公说打完这一仗,便辞官,带我去隐居山中。”
她语中带着甜蜜,语笑嫣然的样子。谢朗怔忪一下,笑了起来,“是吗?堂弟真是上了心了。”
她的笑容凝聚在脸上,如烂漫的山花灿然朝阳。谢朗眼眸带着缱绻,嘴角苦涩……他希望一直萦绕在心的那坚不可摧的思念能瞬间瓦解。可是他做不到。看着自己喜爱的人幸福,但幸福不是自己给的,那是多么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骚动不安。一名士兵踉跄爬了进来,惶恐道,“不好了,我们行营遭不明秦军袭击了。”
两人不可置信对视一下,有经验的谢朗立马问道:“留守行营有多少了?”
士兵皱眉抿唇,甚是痛苦,“还不及500人。”
谢朗大振,“堂弟怎这般糊涂,怎么也不考虑他妻子的安全。”
整个大营里都是些伤残小兵,谢玄当时也没考虑到秦军会把眉头指向暂时驻扎救助伤病的小本营。
外头响起了兵刃相接的声音。谢朗连忙指令:“赶紧找辆马车来。”
士兵连忙称是,跑了出去。谢朗对在一旁有些怔的敏敏道,“现在我们只有逃了,赶紧走。”
“我得收拾点东西。”她连忙跑回自己的大营,从床底下拿走了三块玉佩。胡乱收拾点衣服,跑了出去。
谢朗已经在外打点,见她跑来,道,“走。”把她抱上马车,带领几十个士兵从后方出去。
“其余的士兵怎么办?”在紧急关头,她还是很善良地顾及着其他人。谢朗一丝震撼,却听见在他身后的几个有官衔的士兵举起矛枪道:
“誓死效劳谢将军,誓死保护夫人。”
他们各个都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眼神太过坚定,让谢朗与敏敏为之一振。
她吸吸鼻子,悲怆道:“我定当转告相公,他有如此忠诚的下属。”
士兵们的矛枪在地上狠狠一戳,表明心意,纷纷向外冲,与秦军决一死战。
谢朗二话不说,挥鞭驾马……
可是……区区不足五百的士兵怎是对手?后方之路,怎能轻易逃窜?在他们的正前方,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士兵,正等着他们。
谢朗骤然停下,对着车内的敏敏道:“不要出来。”说罢,吩咐其余士兵出列作战。
寡不敌众,谢朗是知道,他也不报生存的希望,他只想,那马车里的人儿能够平安。他带领其他士兵奋勇杀去。
在秦军中,一个俊逸出尘的男子嘴角轻翘,眉不跳,心不乱挥一挥手。
秦军前方的士兵首先出列。那是与谢朗同样多的秦兵,而不是全军出动。谢朗虽是不解,却有些怅然,他到底能不能保护的了她?
北府军以一敌五,交锋第一次,胜出。
秦军中坐在马上的男子嘴更加上扬,又是一摆,第二列秦军出列。
他似乎不是想至他们于死地,而是在探测他们的实力。
于是第三列、第四列、第五列一一被他们歼灭。
直到第六列之时,谢朗这边只剩下6人。再这样下去,不被杀死,也会被累死。谢朗盯着前方,想看清马上指挥秦军的人,但是距离太原,他看不清。
他眼神睹到秦军右侧是片不大不小的林子,上了马车,持起缰绳,赌命一般对其他剩余6人道:“上马,去林子。”
6个听指挥,迅速上马,带着马车,齐体奔向林子……
秦军见后,把目光转向马上的那名男子,只见那男子脸上难得的微笑展露,下令道:“放箭……千万别射到了那辆马车。”
一接到指挥,秦军的弓箭手上前,站成一排,齐体向那些奔向林子的人马射去。
“嗉”百发弓箭脱弦而发,即使是浑天法术也无济于事。
6人一一倒下,谢朗咬咬牙,拼命奔驰。
敏敏在马车上呆不下去,撩起帘子,把头探了出来,看到只剩下她和谢朗,把嘴唇咬得更紧了。谢朗回给她一个勉强的微笑,见后方见不到了秦军。微微送了口气,停下了马车。钻进马车,抓起敏敏带的行李,掏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把发盘了起来,扮成一女子的模样。这一举动把敏敏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她甚感不安起来。
她还没听到他的回答,却听到后方有阵阵马蹄声。谢朗也不回答,直接出了马车,驾着马车继续奔驰。
“敏敏……”谢朗幽幽一声的呼唤,那似乎是一种决绝却深远的呢喃,他轻扯个微笑,“原来……我也是可以为你死的。”
她一吓,见他正在解马,马车本是两匹马,他扯出一匹,上了马。
“你……”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想去抓住他。
但还是迟了一步,谢朗笑着驾马,“他们的目标是你。”说罢,在对剩下的那匹马狠狠挥一鞭,马儿顿时一嘶鸣,拉着马车狂跑而去,她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距离渐行渐远。她呆呆看见后面目送她的谢朗驾着马朝着另一方向驰去。她想尖叫,想呐喊,想痛哭,可是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
秦军中马上的那俊逸出尘的男子,似乎就等着这一时刻,嘴角弧度再次上扬,眼中参杂着一股无名的恨意,下令道:“射杀骑马的那人。”他看着马上的人,带着一种轻蔑,或是一种嘲讽,他眼神草草看了一眼。他转向了奔驰的马车,笑意更浓了。
终于,他还是要见到她了。
马车跌跌撞撞,快要把她五脏六腑给震碎了,她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的翻滚。马车的轮子突然绊在路中的石头上,引起车内巨大的震动,她一个不稳,直接撞在马车里的椅柱上,脑袋瞬时懵了,感到一股疼痛贯穿到全身,眼睛慢慢地也睁不开了。
马车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制拉停,帘子被撩了起来,她努力睁开眼去看。
印入眼帘的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他正在目不转睛注视着她,嘴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是他?
她试着伸出手去碰触到底是不是真实,然而大脑的巨疼,让她无力再抬起,昏厥过去。
何必戚戚
在广阔的天空下,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她踏着迷茫的步伐,四周张望,突然一丝恐慌袭来,她拼命地奔跑,她希望找到一处让她安全的地方,让她不再流离失所。她发疯地奔跑,拼命地、绝望地。远处恍惚之间似乎有了一个人儿,在向她招手,她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前方的男子对她招手,脸上温熙如初,明亮的眼睛正含情专注于她,轻声唤出:“锦诺。”
她呜咽捂住唇,看着向她招手的男人,她想去奔向他,却怎么也迈不出步伐,她伸出手想让他拉住她的手,可是那个男人却一点点消失,一点点。她想嘶吼,却发现自己没了声音,她绝望跪在地上,不停地呜咽无声。眼前突然幻出一人,跪在她面前,安抚着她,轻声说:“以后,你就呆在我身边吧。”
她蓦然抬起头,却见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眼中带着邪魅,更或者带着一种……深深的恨意。
她拄着手,倒退了。可是眼前人却凶狠抓住她的手,原本笑意的眼眸突然骤变,变成了犀利。
“我要让你知道,你伤我伤了有多深。”
“啊……”脑袋瞬时发出前所未有的痛楚,她捂住脑袋,摇晃着脑袋,痛哭起来。
“哈哈……锦诺啊,锦诺啊,我是那样恨你入骨啊。”眼前的男子狰狞大笑,仰天长笑。可眼角却涔出了泪。
她痛苦痛哭着,喃喃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帘的是紫色的帷幄。她怔了怔,刚才的情景竟然是梦?为何却那么真实?她恍惚起来,试着想站起来,却脑袋一疼,硬生生的跌回了床。她吃痛的呻吟一下,紧紧咬起嘴唇。
“夫人,你没事吧?”一双焦急的眼关心地注视着她。她看过去,是个不过二八年龄的小姑娘,扎着双角的髻,一身青色的衣裳。
“这是哪?”她看看四周,一屋的紫色格调,不禁有些吃惊。怎么让她想到了慕容恪当年让她住的“千秋院”里格局?
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十分绝艳的女人,看不出一点吸引力,可是为何会让她的主子那么上心呢?她晃脑不去想,回答她:“这是天一山庄。”
天一山庄?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她记得在她失去神志的那刻,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她正想说些什么时,门口已经走来一人,他眉宇锁得很紧,一进来却专注注视起她。
她看着来人,竟然不知怎么称呼他。叫哥哥?谎言没揭穿前她也许会叫,此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叫眼前这个曾经自称是陆锦年的男人。
“醒了?”他歪嘴一笑,如当初一样的微笑。
“嗯。”她点头,不放过他眼神中任何情绪,“你是谁?”
他愣了会儿,探究看着她,“不记得我了?”
她当然记得他,并且深刻记得。这个从头到尾都是谎言的男人。只是她不知他现在又在计划着什么?她记得慕容恪说过,这个男人跟前秦有关,而她也是在被秦军追逐的时候昏厥被救。明显眼前这个男人是前秦中人。而她正是阻碍他们掠夺的将军的夫人,也就是敌人。
衡全再三,她决定装着失忆,一脸迷茫地反问:“我该记得你吗?”
料不到她会忘记他,再次试探问:“你记得你自己吗?”
她想了想,“不记得了。你知道吗?”她甚是迷茫,认真盯着他看。她想知道,这个心机城府的男人会怎么回答。
男人也注视着她良久,似乎有些怀疑,但看见她依旧很笃定的迷茫,竟然有些软化了质疑。眉宇间原本深锁渐渐展开来。他带着笑容走了过来,微眯着眼睛,在她鼻上轻刮一下,甚是宠溺,“你是我的……”他眼中突然溺出一种明媚,轻叹一声,抱住她,“我的宠儿。”
她怔在他的怀里,不知这个男人又打着什么盘算?宠儿?哼,感觉怎么像是宠物?她心底冷笑,脸上却一副天真的模样,“是真的吗?”
“我会骗你吗?”他眼眸中突然羡出别样的色彩。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心思太过深沉,她根本就琢磨不透,会不会这次是自己挖个坑却被他给活埋了?
她顿了顿靠在他胸膛。头上的一双眼却没放过她痴呆的表情,忽明忽暗看着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神此刻却温柔无比。
一旁的小丫鬟吃惊张着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主人眼神竟然如此柔情。怎么回事?
“我该叫你什么?”她装着懵懂的样子,如猫一样。
他有些恍惚,抬起她的下巴,眼不禁眯起,“你想叫什么?”
她定定看着他似笑的眼,这个男人每一句话都是如此逼人,要是说出一点破绽,他也不会揭穿,而是一点点摧残她。
既然落在他手上,不做垂死挣扎,就这么认输?那不是她。她对着他很无辜地眨巴眼,“不知道。”
“叫我——主人。”他含笑。
“主人?”她大惊,他好毒,让她卑微成这样。她惊慌看着他,却见他眼神中竟然有着一股……报复的气韵。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点着她的唇,眼皮微微下垂,“你定会让那些比你漂亮的女人羡慕死。”
她倏地增大眼,这句话怎么如此让人惊慌。
“我要带你回家,好好宠爱你。”他笑了起来,邪魅众生。
“这……不是主人的家吗?”她咬起唇,甚是不得其解。
他眼神忽然昏暗,点着她的额,嬉笑道:“我的家,比这大千倍万倍。那里有很多人,会让你很享受的。”
她不禁哆嗦起来,他眼中带着太多的危险信号,让她彷徨不安。她……惹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在她修养的这几天,除了头部偶尔产生的剧痛并无什么,偶尔来的大夫为她把脉后,却不给她开药,只是开些补品而已。
几日相处,她知道侍奉的那丫鬟叫青儿,从小买到天一山庄侍奉这里的主子,也就是那个男人。青儿也不知她主子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一个月会来这住三到五日。
她问这是在什么地方,青儿告诉她这是山海关附近。
她一听山海关,就想起很久以前,她与谢玄曾经路过,并且遇到了他。他还曾经邀请过她,说这里,他有家。
不想,竟是这天一山庄。
真是造化弄人,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来“做客”了。
在她修养近七天,她的“主人”再次光临她的寝室,那是她正准备午休。他脸上甚是阴霾,不和气把服侍她的青儿支走,大刺刺坐在她床上,盯着她眼,一句话也不说。
她知道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想问,但显得仓促。要是问了,那么就显得她不“纯洁”了。
于是她只有装着很好奇的样子看着他,唯唯诺诺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不问你出了什么事,而是问我怎么了?这叫做迂回战术。
他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又不禁恍惚起来,叹了口气,苦涩笑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说罢又把她拥在怀里。
她头抵在他的胸膛,眼睛却突然幽暗起来。定是发生什么事,要不,以他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简单表白而已。
可是她想不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在她还在胡思乱想之时,一个大汉,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大……”他迟疑一下,“主子,被破了。”
在她眼前的男人似乎听到平常事一样,轻轻应了一声,抱她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宠溺道:“我的宠儿,我带你回我家。”
她的眼却看着来到的那个大汉。她知道他,脸上有这个伤疤的大汉,一直跟随在这个男人身边。
伤疤大汉也看着她,凶狠一瞪,怏怏跪下,“主人,你看怎么办?”
抱着她的男人停了轻抚她的手,嘴角微微蠕动,“这不关我们的事,他们自当会处理。我们只等收拾烂摊子吧。你下去安排打道回府吧。”
伤疤大汉点头,拱手道:“是。”说罢就去办事。
一直安分在她怀里的她,细细品味着一席话,被破?是城被破?现在战事也就前秦与北府军。是她相公把君川破了吗?她一舒心,还好,她的相公没什么事,平安无事。
只是,她相公要是知道她不在了,会怎样?那个至爱她的相公,是否以为她死了?
她惘然起来,她的以后该怎么办?她不禁加大力度拥住搂她的男人。
感觉到她突然地主动,有丝诧异,低头凝视着在蹙眉的她,“怎么了?”
“疼。”她的心口好疼。刚刚心里装着一人时,却硬生生拆散,是命运的劫数,还是她和谢玄的缘分已尽?
“头疼就休息吧。”他错愕,放开了她。她慢慢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俊逸的男子,如果不是他,她怎会流离失所与她的相公分离?都是他的错。她要想尽办法回到她相公那。
而现在也只能顺从他。
她乖巧点头,躺了回去,假寐。
一直专注看着她的男人,心底却参杂着千言万语。到底他还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随即自己嘲讽一番,他……曾经发过誓,要报复,狠狠地报复。而此时,确实是报复的最好机会。
他看得她专注,看到了骨子里以后报复的快感。
三日光景以后,她便被那个男人带走,离开了天一山庄。在她的要求下,一同把青儿也携上。
夕阳西下,残败去了天际的那抹熠熠生辉的朝气。她也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步步惊心、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东晋,满天欢喜。谢玄这次大破秦军10万人,不仅给前秦吃了个下马威,让秦军暂时无法再次发动进攻,双方都进入了调整状态。这也是一段真正难得的太平盛世。
晋帝大为喜悦,不仅封谢玄为冠军将军,并且把徐州刺史也加给了谢玄,这样一来,徐、兖两州终于恢复正常,重新成了一个方镇。谢玄从此成为建康的保护神。
谢安也因为荐贤有功,剧中指挥,加封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他是继承桓温,第二个可以招贤人的大臣。
晋帝准备给谢家办个大型的盛会,谢家拱手谢恩。但当满堂欢喜的盛宴上,谢玄却缺席了……
所以的达官显贵都缄默不语。也许是都达成了一种协议,概不谈,关于谢玄夫人和谢朗的生死未卜的事。
谢安主持盛宴,脸上挂着笑容应对他们。然而心中却溃堤苦涩。敏敏失踪了,谢朗也失踪了。驻扎在淮河以南的行营全军覆没,在后方林子中找到的尸体中也未有敏敏与谢朗的尸体。而前秦方面自从战败也未有了动静,一切都在无声中匿迹。可是……
敏敏,你到底是生还是死?谢朗,你是否在敏敏身边保护着她?一切都无从知晓,一切如同枷锁捆绑在谢安的心上,凡是一想,他的心就疼痛不已。
他亦如此,那失去爱妻的谢玄会是怎样?
层层高官加爵在这冠军将军上,即使成为手握重兵,一朝之上,威震八方的将军,却没有保护好自己挚爱的妻子,叫他情何以堪?他几乎带着绝望,带着悲悯苍天的情绪,整整躲在房间三天不出。
谁也不知道这位将军,在房间干过什么,想了什么,只知道,三天后,他带着蓬松凌乱的头发,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凛然傲霜般吩咐下人打点一切,进宫晋见,请命去速速去徐州任职。
晋帝知晓,答应后,他便离开了谢府,无声无息。
谢安也只能叹气,不做任何表现。他知羯儿的性子。
时间的荒野,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于千万人之中,去邂逅自己的爱人,那是太难得的缘分,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彼此不断的错过,错过了杨花飘飞的春,又错过了枫叶瑟索的秋,直到漫天白雪,年华不再,在一次次的心酸感叹之后,才能终于了解——即使真挚,即使亲密,即使两个人都已是心有戚戚,两人的爱,依然需要时间来成全和考验。
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容易,放开释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她死了,他也会去坚守着心底那最后一滴泪,为得仅仅是——他曾那么地爱过一个女人,爱到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