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个月前 作者: 倒霉的疯子
    火车里面人来人往,各种杂七杂八的方言土语和那些混上车做生意小贩们的叫卖声乱乱哄哄混在一起。(..info好看的小说)


    杨锋眯着眼睛靠在一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后影儿在离自己不远的坐位上一闪而过,他心里一动,赶紧定睛看去,只见对方已经站起身来挤进人群,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呀?”杨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晃了晃脑袋,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姚朗抬起眼皮看了看杨锋:“二哥,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杨锋看着姚朗,咬了咬嘴唇:“老四,刚才我看好像到一个熟人,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姚朗笑了起来:“二哥,你不是总说自己眼力好吗,这次怎么也看走眼了?”


    老黑号称眼黑手黑心更黑,认人的功夫那是一绝。杨锋从入了门就一直跟在老黑,认人的功夫不敢说学了个十成,起码也得学了一个七七八八,所以杨锋时不时的也在自己这帮弟兄们面前显摆显摆,眼下姚朗这么一说,杨锋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不好再说姚朗什么。


    褚快手笑了笑:“姚老弟,别这么说,我看杨老弟这次只是碰上一个半熟脸儿,说不上看走眼。”


    三个人正说着,那个人影又挤了回来。


    这次不只是杨锋,连姚朗都看出了那个人。


    那个人是齐英。


    “齐大哥!”杨锋和姚朗几乎是异口同声。


    齐英听到喊声忽然愣了一下:“啊!你们,你们是---”


    ??????


    在一处看起来非常隐秘的山坳里老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四个人没有生火,只是吃了一些干粮喝了一点水。


    老爷子带着林宝辉在四周转悠的时候,韩杰觉得有些无聊,他看了看张立,忽然又想起了那只没有脑袋的兔子:“我说二师兄,干爹他老人家是不是小心过了头啦,不就是一只没脑袋的兔子吗,有啥呀!”


    张立头也没抬,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枪一边顶了韩杰一句:“你知道个啥!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韩杰觉得自己的脸一红,好在现在天已经黑了,没人能看见。他凑到了张立身边:“张二哥,我干爹他老人家是怎么看出那只兔子是枪打的而不是用别的法子逮来的呢?”


    张立把枪顶上膛然后保了险别在自己腰里:“我说兄弟,看起来你是真不懂这个!那只兔子要是用套子或者用夹子打的能看出来,不是腿上就是脖子一准有痕迹,你想想看,咱们吃的时候那只兔子的四条腿儿不都是好的吗,压根儿也没坏哪儿不是!”


    韩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张二哥,就算是枪打的,咱也用不着这么怕他们呀,咱们身上那不也带着家伙吗?”


    张立觉得韩杰有点犯傻,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个啥!那野兔子可灵了,它能听出七八十步远去。韩杰,你好好想想,离着这么远能一枪打中兔子的脑袋那得是多准的枪法,咱们身上带的可都是短家伙,万一要是动起手来还指不定咋样呢?”


    听张立这么一说,韩杰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里的枪。


    眼下这四个人里面就是老爷子和张立的枪法好一些,但是这次出门四个人身上的枪都是一水儿的白朗林*,这种枪可没有盒子炮打得远,更别说和那些长枪比了。


    韩杰吸了一口气:“二师兄,就算咱们的枪不行,那也犯不上赶夜路吧!这黑灯瞎火的,鬼知道咱们会不会走错呀!”


    张立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老弟,你跟师父的时候太短,还有好些东西要学呢!咱们赶夜路,他们也得赶夜路,可是咱们是傍晚骑马出来的,他们就是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追上的!”


    韩杰还是有些听不明白:“二师兄,你这么说是啥意思?这可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对这儿可比咱们熟。”


    张立撇了韩杰一眼,好在是晚上,韩杰并没有看到张立那种打骨子里就瞧不起他的眼神:“在这儿的人有几个养得起马的?人都快养不活了,还养马!四条腿是那么好追的么!再说,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


    松尾板本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换来上司的满意,相反,上司几乎是暴风骤雨般的一顿训斥,而且根本没有让他解释。


    松尾板本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好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


    在关东军的特工机关里面,中国事务处不同于其他的部门,松尾板本他们这些人也不同于其他的特工人员。


    中国事务处的特工人员多是土肥原贤二机关一手培养起来的“中国通”,他们往往以各种身份混迹在东北这快土地上。这些人不仅要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深深植根于这片并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为大日本关东军提供各种情报只是这些中国事务处特工人员众多任务当中的一项,更多的时候他们必须渗透到各种势力中间,利用和改造这些势力为大日本关东军甚至是为大日本帝国“服务”。


    早期的中国事务处特工人员多是单身一人执行任务,例如胜岛角芳,他精通蒙语,冒充蒙人化装成一个喇嘛,云游内蒙各地,专作地图测绘的情报工作,到后来成为德穆楚克栋鲁普的高参和指挥者。这个胜岛角芳穿着喇嘛黄袍袈裟在内蒙潜伏二十余年,始终未被发现,直到一九三七年年春季他返回日本东京后,在东京市日比谷公园大会堂中作过一次化装蒙古喇嘛在内蒙活动二十余年的情况报告,中国人才得知此人身份。


    又如日本谍报巨头坂西利八郎的弟子小日向白朗,他孤身混入东北马贼的圣地,在马贼中有生杀予多权威的千山“无量观”,求得了道教葛月潭长老的庇护。在此期间,他修行了道教和武当山拳法,利用走私枪支遍交东北各大搅把*,三年后被正式授名为“尚旭东”及法号“小白龙”,临行时,葛月潭长老赠他一柄勃朗宁手枪,上面有一条飞龙和北斗七星,从此千山尚旭东和“小白龙”则成为了他的通名。自此,小日向白朗在广交天下“豪杰”的同时逐一击败了当地有反日倾向的土匪头目如“小菊花”等人,因而在当地也曾名声大噪一时,他的尚字三角旗不带一兵通行库伦至长春一带。东北王张作霖被关东军的河本大作在皇姑屯炸死后,小日向白朗为了配合关东军秘密着手实施“夺取奉天计划”不断东奔西走,后因故于一九二九年被调离满州。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不久,小日向白朗又再次返回东北,利用他独有的身份继续为大日本帝国服务。


    松尾板本虽说比不上这些人,可是松尾板本深知这其中的门道,为此他在狠下苦功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其中很多建议被采纳,当年土肥原贤二从关东军、黑龙会甚至是那些日本浪人中间抽调一些人秘密组织训练的时候特意把他调入这个机关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前不久发生的“石本事件”是关东军图取热河的一次武力试探,为关东军后来的大举进攻做前期准备。事后关东军向军部报告:“热河经略固然早晚必行之,但鉴于目前(关东)军整个形势,尚不可能对热河采取大规模作战行动”。“为经略热河,(关东)军至少要将两个师团用于该方面”,要求军部中央“至少增派一个师团及骑兵一个旅团”。作为入侵热河的急先锋,关东军情报部门部要求满铁的“调查”部门和松尾板本派入热河的特别工作队双管齐下,从各个方面的实际需要出发为关东军“进驻”热河提供可靠“服务”。


    松尾板本站起身,给自己换上最昂贵的武夷山大红袍,然后一边品着茶一边继续看着中村送来的文件。


    看着看着,松尾的脸慢慢变得阴沉了下来。


    “这个中村,他的脑袋不是一直很聪明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糊涂起来!”松尾轻声的咕哝了一句,然后把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看起来中村这个家伙还是有点吃不透这些支那人,要真是那样的话,我手里的这张王牌只怕会变成废牌!死牌!”想到这里,松尾再次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老刀把子!九狐帮!九狐帮!老刀把子!”松尾嘴里轻轻的念叨着,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


    “九狐帮!这个九狐帮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它和老刀把子是什么关系?”松尾坐了下来,他尽量的开动自己的脑筋。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把老刀把子和九狐帮一举收入自己的麾下,这对大日本帝国进入热河将是一个巨大的帮助!”松尾抄起一支笔在一张纸上连连画了几笔,思路有些兴奋起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看中村这个家伙能不能把握住,嗯!一定要让他抓住这个机会!”


    忽然,松尾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


    白四爷皱了皱眉,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面轻轻的扇了扇。


    大粪的臭味远没有中药的药味好闻,可是没有办法,毕竟这里是三元村。


    三元村在天津卫远近闻名,并不仅仅因为它是天津城乡结合部的分界标志,还因为这里是水陆交通要冲;更因为太平军北伐曾经打到过这里,成为折返地而载入史册。近代三元村在普通人心目中名声显赫,倒不是完全因为前面提到的这些个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三元村晒出来的大粪品质优良而出名。


    这里是天津卫最大的晒粪场,或者说是最大的粪肥批发市场。航行在运河中的漕运船舶,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粪肥味儿,管船的便会高喊一嗓子:“好香,天津卫到了!”庄稼一枝花全凭肥当家,并不是任何粪肥都能当好家的,非得天津卫的粪肥不可。吃糠咽菜屙出来的屎,没筋骨没油性,风一吹跟锯末似的满天飞,跟酒糟差不离儿任嘛肥力没有。天津卫嘛地界?水旱码头鱼米之乡,人人吃香的喝辣的,鸡鸭鱼肉细米白面变成的屎粪,那是嘛劲头?晒出来的大粪散发着热咕隆咚炖肉的香味儿。外地的粪客到了三元村,识货的拿眼一遛,就知道这粪的成色,“大三伏天的毒日头可劲儿爆晒都晒不干,倒把堤坡浸湿了油透了土坷垃都变粘糊了,肥力大得能把石头沤化了。甭说撒在好田好亩上,就是撒在戈壁砂滩上也得窜高粱杆儿,有谁敢说不是好东西!”这些老客多半儿是老主顾,看好货交钱装船,载重四五十吨的对槽船,大主顾一买就是好几条船的。


    也有生瓜蛋子,明明闻着喷儿香喷儿香喷鼻儿香的香味儿慕名而来,明摆着天底下能把人顶一溜跟头的最有劲头的大粪,却总想找点毛病挑三拣四地说痒痒话,幻想着压压价,“看着成色还行,闻着劲头不算太大呀,照这品像一亩地怎么也得洒两车才能顶呛。”遇上这种生瓜蛋子,散户粪主递不上话,能搭茬的都是见多识广的粪场主甚至粪霸。价钱可以商量,说三元村的大粪劲头差劲不行。南方人浇地使唤湿粪,从茅厕里掏出粪来,挑着粪桶到河沿江边河沿儿兑上水,可以直接洒在菜地里,湿粪来得快走得急,无需品质好赖。北方天寒粪肥必须有劲头,天津大粪的劲头活赛老牛能拉动火车头,牛劲大的没边儿,直接使唤会把庄稼烧出火苗子,必须掺和大比例的草木灰炉灰才能当底肥使唤。天津人就腻歪说话离谱的主儿,对付这种菜花蛇,头面人不跟你费唾沫星子争辩,随便抓一把半湿不湿半干不干的大粪,搁手心碾碎了,然后凑近了像吸鼻烟似的猛吸一口,跟你玩儿正格的,“嗯,老哥哥说得没错,是不及福寿膏劲头大,可是搁嘴里尝尝就不一样了……”不及你反应,上手给你抹得满嘴都是。这时,多生的生瓜蛋子也变得熟腾了,仰着身子扭着脖子嘛话客气说嘛:“行了行了行了,尝出来了,劲头大的撞人,一筐下去保准一石麦子。就这么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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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朗林:即勃朗宁,民国时期国民政府对勃朗宁的译音。


    *大搅把:一般是指东北地区胡匪的总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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