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四 几回魂梦与君同155 梦碎

    七天，龙诗玉一直没出现。（..info好看的小说）无所谓，照顾卓然已经很忙了，玲珑也懒得想那个人。她软硬兼施让宫女给卓然送好吃的，送干净的衣物，送被子……连哄带骗让狱卒请来大夫为他疗伤……见卓然慢慢恢复了气色，她的心也稍稍安定。


    现在，她可以回去了。


    这七夜，龙诗玉每每都在天牢审讯室独坐到天明，与她只隔了三道墙的距离，有时会听见她在睡梦中呓语。其实那日下旨之后他就后悔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生怕她有一点点闪失。看不到她的日子，他度日如年。幸好，一切如他所料，她不再钻牛角尖，一心要照顾赵卓然。要不是他默许，宫女和狱卒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那么做。他知道，她会回到身边的，很快。


    果然，吟雪阁茉莉花悄然绽放的时候，玲珑回来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有说有笑的生活。她知道，只有自己活得称他的意，才能保得亲人们平安。所以，能吃就吃，想喝就喝，肚子像吹了气似的长大。


    起先，龙诗玉有些吃惊，渐渐的，撤下防备。因为玲珑脸上的纯净笑容，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可挑剔，找不到一丝破绽。她再不仇视，再不执拗，再不任性，认真扮演大方得体、温婉贤淑的皇后角色，对他更是百依百顺，体贴入微……充满恩爱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遵循所有人期盼的样子汊。


    偶尔，独自一人的时候，玲珑才敢卸下伪装，沉默不语，心中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多好……擦去眼角的泪，演戏演得自己都舍不得结束。但她不能忘记这出长戏最大的目的――救出卓然。


    无聊的时候，她喜欢逗弄白猫。抱着它，抚摸它，给它好吃的，当它养成对她的依赖后，冷不丁不给了，它会乖乖听话，让它打滚就打滚。这段时间伺候得龙诗玉很开心，应该是时候开口了。


    晚上，玲珑让人准备了一桌好菜，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现在身子大了，身形臃肿，可一张秀色可餐的脸还是明艳动人，皮肤好得吹弹可破朕。


    龙诗玉欣然前来，看到她，眼睛一亮，笑吟吟搂着她。“今天皇儿乖吗？有没有调皮胡闹？”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他说不出的高兴。


    “乖啊，当然乖了，不然父皇会责罚。”她笑着说。心中琢磨等会怎样才能自然引到那个话题上去。


    他扶她坐下，有些困惑的说：“今天我召了翰林院几个大学士过来，商量给皇儿取名的事。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素来果断利索的人，竟也犯了愁，对大学士们精心挑选的几个名字都不满意，虽然听起来很不错。


    “名字不就是个代号，简单一点好，哪用得上这么费力。”这事她到没想过，一来不知道男女，二来，这是解救卓然的好机会，不能随便就用。“先用膳吧！”


    宫女在旁伺候用餐，趁机告诉皇上，这些都是皇后费心准备的，惹得龙诗玉哈哈大笑。


    最近，经常能听到他的笑声。


    “要不要来点糯米酒？摘几片茉莉花瓣放进去，浓香四溢，应该很好喝。”把酒助兴最好说话。玲珑起身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


    宫女们会了意都避开。


    看她貌美如花，龙诗玉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好酒！”顺手将她扯坐在腿上，“酒香，花香，人更香……”一手在她的丰盈处揉捏，嘴唇徘徊于她雪白的颈子，他邪恶的笑了，“你这样劝酒，不怕我一个冲动，要了你？”


    为讨他欢心，打情骂俏的本事她使得不错。.info[]“如果你不怕孩子暴怒，就试试看？母子连心，他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她抚摸着肚子，一副有人撑腰的模样。


    “你是我的女人，他管不着！”他重重啄了下她红唇，手臂收紧。


    玲珑搂着他脖子，任由窃玉偷香。


    “今晚我会很小心……好不好？”这几个月，太医嘱咐避免房事，他都快憋疯了。


    “不好！”她断然拒绝。从天牢回来，她就做好准备，避免这种事，强颜欢笑可以，这身子再不想让他碰。每次太医来问诊，她都谎称孩子不安稳，这是龙诗玉的七寸，立竿见影。


    龙诗玉不再说话，一通抚摸拥吻。宁可辛苦隐忍如火燃烧的，也不想她和孩子有事。最后一记缠吮后，他终于无奈的放开她。“离产期还有一个半月吧！”以后等孩子生出来，还怕没机会吗？


    玲珑点头，不动声色的说：“太医说，听胎音可能是个皇子。”他大喜，她顿了下，跟着说，“传闻，名字由舅舅取，孩子才会没病没灾。”


    龙诗玉脸色一愠，“哪里的传闻？我的皇儿将来可是天子，会有什么病什么灾？乱棍打死！”他端起酒杯，自斟了一杯。


    她终于提到这件事了。从她回到吟雪阁，失忆似的对他万般讨好，他就知道，她的逼真伪装只不过想救出天牢里的那个人。这些日子，她处处以他为中心，同样的，他也没错过任何时候她笑容背后的落寞。


    这场恩爱戏份，少了他的默契配合，她怎么会如此顺利……但是，考验定力，她还嫩。


    “也就是民间俗传罢了。不过……孩子马上要出世了，就不能天下大赦，放了他吗？”


    他慢慢啜饮，不再看她。“他现在过得不是很好？衣食无忧。”


    到底是她沉不住气，急着反问：“囚禁在天牢……那叫好？”那种地方，她一天都待不下去！她该为他的残忍冷酷鼓掌。


    “对于一个数次行刺朕的反贼，能让他多活一天，都是皇恩浩荡了！”伸出食指晃了晃，他再不会心软放了赵卓然，那样只会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囚禁着，她才听话，天下才太平。


    “那我也行刺过你，是不是该跟他一样，囚禁于天牢，永无天日？！”她大声质问，眼中不争气的再度湿润。


    “如果我不答应放他，是不是你又要回到从前的样子？”良久，他抬眼直视她，仿佛早就洞悉一切。


    玲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可不可以，用孩子平安出生……换他下半生安虞？”她鼓足勇气说出这个条件。


    “啪！”酒杯被捏碎在手中。“你为什么不再忍一忍，等临盆的时候跟我谈条件？”他勾起一抹冷笑。


    “呵呵……呵呵呵！”玲珑不禁笑了，笑得很失败。“你一直都在骗我……”他都知道！知道她这段日子以来逢迎讨好的目的！


    碎片割破掌心，鲜血滴落。“一直骗我的是你！让我清楚知道，多么美好的幸福，本该我拥有的，却被人毁了！”声音回落，带着些许哀伤，“为什么你要急着撕破……如果那些都是真的，该多好……”


    曲终人散，梦再美，还是会有醒来的那天。


    见龙诗玉欺身离去，她知道什么都晚了，扑过去抓住他手。“我求你……我求求你，放了他！”边说边跪了下来。


    “朕已经亲笔御批，秋后问斩。”他抽回衣袖，冷冷告之。


    这些日子，每天看到她笑颜如花，他一度在想，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今天，也许等孩子生下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都会消散……可自从发现她的伪装，他才意识到，那些事永远不会消散，而是早已变成一根锋利的刺，深深扎在彼此心头，到死可能也拔不出来了……


    玲珑惊呆，一下子瘫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他猛地回身，眉头紧拧。“朕已经给过他机会，你知道什么机会吗？”他蹲在她面前，句句铿锵的说，“朕把国舅爷的官位封号放在他面前，给他荣华富贵，只要他答应归顺朝廷，朕既往不咎甚至破格重用！他却毫不迟疑的拒绝！这样的人，留着他，朕还算是天子吗？”


    她哭不出来，目光呆滞的低低抽泣。


    “你总以为是我在把你们往死路上逼，大错特错！真正逼你的，逼我的，是他！赵卓然！”这口气，郁结在心里，今天终于可以舒舒畅畅明明白白告诉给她听。“你退步了，我也退了，就是他死都不愿意退！死也要看着我们痛苦！”


    御笔亲批……秋后问斩，就是说，她临盆的时候，正是卓然的死期！玲珑泪如雨下，痛不能抑。“可他是皇儿的亲舅舅啊……为什么你连我最后一个亲人也要杀？！”


    “亲人？他不配！”龙诗玉站起来，双手负后。“就算你恨我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再让他阻挡在我们之间！以后，你还有我，有咱们的孩子，许多许多孩子……”


    “骗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道我在骗你，为什么你不骗我一辈子！骗我一辈子以为你不会杀他！”哭到涕泪俱下，哭到肝胆俱碎，她爬到他脚下，抽噎过后幽幽的问：“你真的不肯收回旨意？”


    “朕意已决，绝不更改！”


    玲珑一咬牙，冷不防抓过散落地上的酒杯碎片，朝自己手腕狠狠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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