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征川（八）

    明天启五年四月中旬，陕西总兵官李维新、参将罗象乾临战倒戈，蜀中首府成都城最终陷落，见势不可挽回，蜀王朱至澎携全家投降义军。


    历史上因民军对宗室大加诛戮，所有大部分藩王在城破时都会选择自尽，末代蜀王就是在崇祯末年张献忠攻破成都城时，害怕妻妾被淫辱才举家**。而武安却名声尚佳，无夺人妻女的恶行传出，因此蜀王投降倒干脆。[]


    武安没有难为蜀王家眷，破城半月后，将其全家交给明廷处置。历代蜀王名声甚好，武安此举收复了不少蜀中士民之心，由于义军并没有牵连太大，占领府县很快恢复了平静。


    成都城的失陷引起连锁反应，近一月间，义军就轻而易举扫清蜀中北面所有府县明朝势力，随后六月初集结兵力邻近重庆府，在重庆西北两面威胁着明朝在西南最后的基地。


    而身在重庆的总督杨述中急忙停止围剿永宁土司奢崇明及贵州安邦彦，收拢重兵布于重庆以西各个关口，务求严防死守住武安东进攻势。


    成都城。


    武安、胡勇两人在一众亲兵环卫下，漫步在成都街道，不时传来舒朗的说笑声。


    武安是真心高兴，眼看成都百姓安然如故生活，没有人比他更欣喜，当然这只是小小的开始。百姓是看在义军没有扰民害民，才如此心安的。


    胡勇是从甘肃镇来的，如今甘肃附近蒙古部落因畏惧义军火炮，已不敢随意寇边劫掠。武安想的是占据整个蜀中后，这里必须有亲将统领兵马，而姐夫胡勇是最好的人选。


    “朱燮元实在是难得的忠义臣子，如今像他这样一死效忠的人不多见了。”武安静静看着化为废墟的巡抚衙门，当日惨烈情景依然可以瞧出来。


    胡勇笑道：“这位朱大人命硬的很，要是再晚一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今日胡勇身上气息也越发威严了，多年征战生涯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痕迹，一脸浓密的胡须显的粗狂无比，除了在妻子武英面前有些畏缩，倒不失为一个猛将。


    武安回头看了胡勇一眼，道：“姐夫，你在甘肃镇做的不错，西海蒙虏可算是被打残了。恩，以后这蜀中就多靠你了。”


    胡勇浓眉一皱，苦笑道：“姐夫的底细你还不知，要是领兵杀敌还能当的起，若是重任怕是不成。”


    武安道：“其实镇守一镇之地与总领一省军务没有太大不同，打下全蜀后，我会留许将军、罗象乾等人辅佐于你，再者姐夫只需专注军事就成，至于民政大事自有专人打理，不必理会其它。”


    胡勇这几年主事一方，明白武安是担心他插手民政，特意提醒他一番。


    胡勇憨笑道：“这就好，那些繁琐的事太费神劳力，可不是咱这个大老粗能理清白的。”


    武安满意点头，笑道：“这几年姐夫身在苦寒甘肃，与姐姐、外甥一直两地分离，却是安的罪过。待这几日后，就把姐姐接来吧，姐姐可是唠叨许久了。”


    胡勇对武英是既爱又怕，闻言笑道：“我久未在家，却是累苦了她，心里愧疚难当呀！”


    武安斜睨他，道：“此后多陪陪姐姐就是。只是姐夫从甘肃带回的女眷，又该如何对姐姐解释？”


    胡勇干笑几声，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眼神不敢和武安对视。武安见他模样，倒不好意思了，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平等吧！


    “这倒没甚要紧，要说姐夫私事也自律，不然早就有成群美妾了。只是姐姐那边我是爱莫能助，只能姐夫自求多福了。”


    胡勇小声道：“这事你姐姐同意了。”


    武安愕然，原来姐夫怕的是自己这个小舅子.........


    回到蜀王府后，宋献策早等待他，看见武安的身影，忙上前几步，“大都督，奢崇明又派人来通好了。”


    武安边走边问：“这次怎么说？不会又要平分蜀地吧？”


    奢崇明在武安驻兵汉中时，就秘密派人联络武安，约定两方同攻川军，事成后同分全川之地。武安想独吞蜀中，哪容下别人来分肉，自然是不理会。


    而奢崇明受到明军重兵围攻，困在老巢永宁苟延残喘，自然想找个人分担压力，不过武安瞧不上他，他有自知之明，几次无果后，就不再派人到西安。


    宋献策笑着对胡勇点点头，紧跟上武安步伐，说道：“这次条件又降低了，奢崇明说若两家结盟，击败川军后他只要西南六府，其余府县皆归大都督所有。”


    武安冷笑道：“奢崇明看来还不明白形势，我可是要全川而不是留下祸害，岂容他讨价还价。”


    宋献策道：“川军虽没剿灭奢崇明，但几年大战下来，奢崇明也损失大部精锐军士，因此他今日示弱不是没有因由。”


    很快，三人到了王府一处房间，分别就坐，武安问道：“军师，你如何看？”


    宋献策道：“以如今兵力比较而言，即使大都督独自也可消灭重庆明军。再说即使两方约盟，奢崇明定会攻取叙州、泸州等地，而不是派兵攻打重庆府。他可不呆傻，会放过这个扩张实力的机会。”


    胡勇插嘴道：“那就将他们一起解决，省得以后再多生是非。”


    宋献策笑道：“这也不必，大都督可假意结盟，令奢崇明放松警惕，待大都督平了重庆川军，再寻机灭敌也不迟。”


    武安皱眉道：“奢崇明立伪梁国，与贵州安邦彦沆瀣一气，咱们不得不小心，那使者现在在哪？”


    “下官把他一行人安置在城内驿站，大都督是否此时就见。”


    “不用，我累了，明日再说，军师记得直接带来就是。”


    宋献策看武安面上露出疲乏，问道：“不知大都督何日启程？”


    武安摸着下巴的短须，慢声道：“过个七八天，等胡将军熟悉成都军务再说。恩，西安押送的火炮弹药快到了，就一起行进吧。成都以东道路不平，行军艰难困苦，当年我入川倒走过，深有感触呀！”


    胡勇笑道：“末将幸运没经历过，倒是听黄胜几人说起过，大都督这次可要吃苦受累了。”


    当着别人面，武安、胡勇称呼上很是讲究，私事、公事武安还是分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