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征川（四）

    义军阵地前方摆列出上百门红衣大炮，在传令官的命令下，一门门火炮被点燃，喷发出一道道火舌，白杆兵军阵生起剧烈爆炸声，股股硝烟掩盖中传来军士临死前的惨叫声。


    秦良玉在天启三年击败许匠头时俘获过十几门红衣大炮，震惊叛军火器犀利的同时，曾建言四川巡抚朱燮元向朝廷兵部请调此种火炮入蜀，以便尽快抵消武安的火器优势。[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不过，随着武安退兵山西与明廷暂时讲和，朝廷上下认为重点防护的是山西及辽东前线，加之红衣大炮的数量不多，因此这次求援也就不了了之了。再说，即使有红衣大炮也只会用于防守成都、重庆等重要城池，对于白杆兵这样的土司兵，明廷上下还是不敢全信，不会交与火器的。


    几轮炮击后，红衣大炮的炮声渐渐止息，从后阵中跨步走出一队队披甲的火铳兵，整齐坚定的步伐，黑黝黝的火铳，一股威压直压向对面。


    秦良玉银牙紧咬，嘴唇出血犹不觉，亲眼看着自己精心训练的白杆兵死伤惨重，尤其义军使用的是开花弹，四飞的弹片，激起的土石，短小的白杆兵被死神不断收割着性命。


    炮声停歇，几次齐射不过杀伤三千多兵士，对白杆兵军心打击很大，许多经历辽东浑河血战的白杆兵对火器可谓是有天大恐惧，当初面对女真铁骑毫不胆怯的他们，最终却输在热兵器上。


    硝烟消散，秦良玉远远瞧见义军军阵在朝前移动，忙下令后退整兵，阵行大乱的白杆兵白杆兵如蒙大赦，纷纷朝后面退去。


    骑在战马上的武安冷笑一声，命令火铳兵、长枪手继续前进，他倒要看看秦良玉有什么招应对。白杆兵擅长山地战，若沿途偷袭义军，阻断义军运送弹药、钱粮的辎重运输，也许武安还要忌惮头疼三分，而如今秦良玉不得已排开阵势与他死拼，这可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后世张献忠入川与川军大战，秦良玉遭遇自起兵从未有之大败，战死几万军士，就是因为急迫与民军决战，导致从此白杆兵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自己的军队战力要强过民军太多，武安有信心此战胜利者会属于自己。


    一盏茶功夫，前列三排火铳兵分战斗阵势准备，恢复如初的白杆兵在秦良玉的号令下缓缓朝对方杀去。


    “砰砰砰.......”连续不绝，清脆震耳炒豆般的火铳声响中，冲在最前面的白杆兵似割麦般倒下，如此三番，火铳兵直到铳管发热才停下，而直到此时白杆兵也没接近义军近战。


    三列火铳兵依次退后，后阵长枪兵接替他们与白杆兵展开近战肉搏，终于可以近身杀敌的秦良玉、张令带着亲兵奋勇冲杀在前，不过因两次被杀的死伤无数，锐气大挫，人数又不如义军，渐渐被合围上来的义军围困，呈现不支的迹象。


    武安眼看如此，遂令秦满、黄盛各率两千骑兵从两翼猛攻敌军中阵，白杆兵渐渐开始往后败退。


    “报，黄将军斩杀敌军大将张令。”


    “报，白杆兵退回营内。”


    .......


    战死过半的白杆兵狼狈逃回大营，因不久前吃过大亏，武安并没有乘胜追击，眼见天已快黑了，武安担心白杆兵回成都城，因此命军士死死把守由新都往成都各个要道。


    不过武安是多心了，次日，仅不过万人的白杆兵仍呆在营内固守。武安可不会死心眼，直接命令火炮猛轰白杆兵大营，同时派遣秦满带八千军士取了新都县城。


    昨日一场大战，那隆隆的炮声震天动地，新都守军早吓破了胆，晚上有听说白杆兵战败的消息，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心思，秦满一到明军就一哄而散，新都县城轻易易主。


    武安从千里眼中看见明军军营中冒起阵阵火光，嘴角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正午时分，遭受半日炮击的明军大营已是岌岌可危，义军随后大举朝营内攻去......


    “来人，替几位将军松绑。”武安脸上堆满温和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绑缚几人刚才还是死敌，“秦将军能来此，安不胜荣幸。”


    经过两个时辰的攻打，白杆兵终于还是全部崩溃，秦良玉、秦民屏等不得不率少量亲兵突围，妄图回到石柱以图再举。好在武安早就布上伏兵，将白杆兵一群主将全部活捉。


    秦良玉、秦民屏、秦翼明、张凤仪等不是扭头不理，就是怒目冷笑以对，武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不恼，嘿嘿笑笑示意一边的亲卫代劳。


    武安回到主座，又目视右面空着座位，秦良玉冷笑一声，当先坐到右首上座，弟弟秦民屏，侄子秦翼明，儿媳张凤仪等也随她一起就座。


    “秦将军，安已有四年未与将军见面，说来心里很是想念。”武安说着双眼露出真诚的目光。


    秦良玉沉默片刻，抬头问道：“武将军何时杀了我等？小妇人深受皇恩，若将军想要说降我等，将军却是想错了。”


    武安看秦良玉几人一副舍命就义的模样，不禁笑道：“将军乃是安故人，安岂能做那无情无义的事。”顿了顿又道：“听说如今是令郎留守石柱？”


    秦良玉道：“怎么武将军还要打我儿的注意？小妇人劝你莫要以为我等在你手中，翔鳞就会屈服。”


    武安苦笑道：“安在将军心目中就如此不堪吗？安只是想说若朝廷得知秦将军几人落入贼手，怕是令郎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武安又说了些利害关系，口都有点干了，秦良玉几人依旧不说话，弄的他也觉无趣。


    “秦将军既然不为我所用，看在旧友份上，就先安心在我这里居住，过些日子再去西安城安置。”


    武安瞧见几人身上都有刀伤，又吩咐随军郎中给他们疗伤，本想留秦良玉吃些酒食，看见她不想看自己的样子，只能无奈令人好生看管，主要是害怕这女巾帼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败了秦良玉，挡在南下成都城的绊脚石已被踢开，休整一夜，武安随即率大军朝成都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