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征川(三)

3个月前 作者: 岩米
    天启五年农历三月初,武安于成都府北棉州击溃从成都赶来阻拦的明军,歼敌一万余人,随后一路势如破竹连下罗江、德阳、汉州,直逼成都城下。


    一支四千骑兵的军队飞速疾驰在通往新都县官道上,满脸粗狂之色的黄狗牙正趾高气扬的不断呼喝麾下健儿,“都给俺打起精神,早日杀到成都城,人人有赏!”[]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将淫笑道:“蜀中小娘们可水嫩的很,兄弟们有福了。”


    黄狗牙一面控者战马,一面不忘扭头瞪着牛眼斥道:“老张,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可别连累俺,大都督可是严令不准扰民的,你娘的不要下面狗玩意了。”


    那性张的武将狠抽一下马屁股,赔笑道:“黄将军,咱是让人家心甘情愿,安敢做那强抢的恶事。”


    黄狗牙回头专心赶路,嘿嘿道:“这还差不多,等大都督平定蜀中,俺可要多讨几房美娇娘,这么多年征战俺也要享几天清福了。”


    黄狗牙意淫着美事,突然斥候来报,新都城外有明军扎营挡住去路。


    “川军有多少人?”黄狗牙问道。


    “按扎营模样,约有万众。”


    黄狗牙哈哈大笑,四川多山地,地形崎岖,不利于骑兵奔驰作战,但成都附近却是平坦的平原,这可是天赐的战功呀!


    黄狗牙拔出腰刀,大声对周围骑兵道:“诸位兄弟,功劳就在眼前,随本将军杀过去――”


    义军各将自知武安明确要自立成国的消息,各人的心思就多起来,黄狗牙这次抢得前锋探路的重任,就是要多立功劳,免得落在众将后面,因为只有战功才能在义军立足,才能在新朝中占得一席之位。[]


    半个多时辰后,新都城北一处军营外人马喧腾,无数铁骑踏着尘土轻松冲入营内,营内只有少数兵士在做无劳的抵抗。跟上来的黄狗牙却发现不对,这川军不会如此弱吧!


    正当义军骑兵四下出击时,战马马速自然而然减下来,而且营内多布土坑、障隘,更是雪上加霜。倏的营内窜出数不清的手握白杆长枪的土兵,这些土兵的兵刃很是奇特,上配带刃的勾连,下配坚硬的铁环,更让人惊心的是这些土兵甚是精悍,毫无心里准备的义军一时被杀的连连败退。


    “白杆兵?!”黄狗牙眼见军士接连被勾杀,立刻道出土兵的身份。


    “撤退,撤退。”黄狗牙当年可是见识过白杆兵的厉害,而武安出征前更是多次让众将当心,如今突遭埋伏他可不敢保证川军有无后招。然而义军要想撤出去时并不容易,听到退兵的号角声,军士人人都想早一步逃命,一时间义军相互混乱.......


    黄狗牙狼狈逃出营地时,果然大约两万白杆兵蜂拥杀过来,一场激烈厮杀后,不敢绞缠的义军不再恋战,仅余半数人马纷纷朝北逃去。


    武安骑在一匹红白相间的战马上,脸上看不出表情,“你竟遇到秦良玉的人马?”


    黄狗牙跪在地上,颤声道:“末将一时不慎着了那娘们的道,只因白杆兵有几万人呐,末将......”


    武安听不得他狡辩,吐苦水,嗤的一声道:“行了,已经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何用?”又看向宋献策道:“不是说朱燮元已疑秦良玉吗?怎么还会出现在新都?”


    宋献策轻声道:“大都督,下官派去多人在成都散布秦良玉归降我军,朱燮元虽不深信,但心里毕竟生了龌龊。想是成都官员不放心秦良玉入城,才会派她来抵御我大军前行。”


    武安哼了一声,道:“新都城小,根本容不下几万白杆兵,正好除去这个大敌。”


    宋献策接口道:“听闻大都督与秦良玉有旧,不知能否写封书信劝降她?”


    武安倒动心,不过想起后世秦良玉到死都忠于朝廷,叹息道:“秦良玉心坚如石,怕是难以奏效,又何苦害了送信使者的性命?”


    宋献策双眼现出一丝明光:“秦良玉知兵善战,真乃女中大丈夫。”


    “传令,全军随我一起去会会白杆兵。”


    ******


    新都城北。


    秦良玉楞神看着军营还没散尽的硝烟,脸上表情难表,很是复杂。


    “秦将军,此战我军大败叛军,可是重重挫了那武安锐气。”蜀中名将张令走到秦良玉面前,打断了秦良玉的思考。


    秦良玉难得露出微笑,淡淡道:“小胜而已,可惜还是让叛军跑了一半。”


    张令正色道:“是呀,死伤几千叛军确实动不了武安的筋骨。”想到叛军拥有十几万人,刚刚兴奋的张令立刻被泼了冷水,沉重无比。


    秦良玉说道:“此前,小妇人就劝说巡抚大人勿要坐防坚城,应先发制人,与叛军争山夺险,于险要关口布重兵,而不是将精兵集合于成都城,可惜朱公不采纳!”


    张令接道:“当初秦将军大败叛军,倘若乘势使气攻击叛军,剑阁天险何必落入敌手。而今武逆盘踞险关,自上而下攻城略地,川军连战连败啊!”


    说道此处,张令小心看看四周,才道:“成都城内谣传秦将军欲降那武逆,想是叛军细作所为。”还有一句话没说,正是因为流言甚广,使得蜀王及巡抚朱燮元不安,才派出他俩人率兵出成都城,在此迎战叛军。


    秦良玉道:“小妇人与武安相识,且往日交情不错,但与大义怎能相提并论。”


    “将军,叛军大队人马已离新都六十里。”一个探马禀报道。


    “啊,来得好快,看来武安是来报仇了。”张令脸色突变。


    号角声、战鼓声中,三万余白杆兵依次出营列阵,对面六七万义军也在缓缓前行,双方离着两里左右对峙。


    “请秦将军出来说话。”武安率百余名亲卫出了军阵两百米停下,特地找了个大嗓门去叫阵。


    须臾,身披火红色战袍的秦良玉独自骑马跑过来,这倒比武安胆大多了,武安额头仿佛飘过一道黑线,他虽然知道这样能提升士气,但也决不会冒险,要是秦良玉暗中出手,他找谁说理去。而白杆兵见主将如此作为,大声骄傲呼喊。


    “秦将军,一别数载,风采依旧,令人敬服。”武安看着几百米外的女将,当初共同杀敌的同僚,今日却兵戎相见,让武安感触良久。


    秦良玉冷冷道:“几年不见,武将军风光的紧呐。不知今日所为何来?”


    武安尴尬一下,不过很快一本正经道:“朝廷无道,生灵受苦,武安特来解救蜀中百姓于水深火热。”


    “荒谬!”秦良玉被武安无耻的话气的发抖,“武安,枉你当日自称忠良之辈,今日所为与那奢崇明有何区别?你妄想图川自立,还想掩人耳目!”


    武安笑道:“秦将军着相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世人皆知明朝乃取元朝而立,元朝灭宋而来,武安身为大周姬氏皇族后裔,今日复我故国又有何不可?”


    “姬氏后裔?”秦良玉好似听到天大笑话,嗤笑不止,直笑得武安忍不住要发怒,“你武安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什么大义都是胡话。”


    武安不理会,继续道:“长话短说,秦将军,听说明廷疑你兵盛,怕你恃功作乱,才派遣你来与我大军作战。今日你也看到,武安统率十万大兵前来,你又何必螳臂当车,与我一心为敌呢。”


    武安瞧见秦良玉不说话,又道:“只要秦将军率白杆兵兵回石柱,安决不为难将军,也不逼迫将军与朝廷反目,只要将军两不相帮即可,不知秦将军意下如何?”


    秦良玉大笑几声,突然住声道:“当年小妇人与你同心剿灭奢崇明,而此时小妇人也是诛杀叛贼而来,你不必再花言巧语。”


    武安深深看了秦良玉几眼,一声不吭的控马回大阵。


    半个时辰后,武安大手一挥,很快有军士推出一门门黑黝黝的火炮,后面的军士各自搬着几个装着火药、弹丸的木箱。


    武安看着炮兵有条不紊的装填弹药,心里大定,有如此利器,何惧白杆兵,当初白杆兵于浑河刹羽就是因为冷兵器败给了热兵器,今日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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