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太子回朝
3个月前 作者: 卿尘
太子回朝之期,普天同庆。
从晨曦起,麒麟国京都大道各处官道已经开始清理人员,关卡之地,处处都布满了皇家侍卫军,在如此场合下,百姓们被阻拦在清理区域之外,他们虽是四处张望着,好奇太子的尊容,但是却不敢越雷池一步,跨出那道侍卫拦截的安全线。
红日逐渐升腾而起,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像是天上的仙人随手的仙器那么一挥洒,人间的地面上便多了无数金光闪闪的宝石,落在屋顶上,落在枝叶间,落在小河里,还落进了众人的眼睛里,灼灼发亮。
而比阳光更为刺目的绚烂之色,则是皇城缓缓而来的帝君銮驾,阙飞凤就神色肃然地安坐在其内,目不斜视地直朝前方。銮驾过处,前有侍卫鸣锣开道,两侧有御林军把守,其后伴随着两朝文武大臣。
抵达京都十里迎接的南城门,阙飞凤的銮驾便止步了下来,静静地等候着,不时地叩了叩手指。
两旁的百姓很少见到帝君龙颜,这么大的场面,大部分人都是头一次看到,不由地相互窃窃私语着,小声地惊叹着此时的所见所闻,有些人甚至生出了此生能够得此一见龙颜,大有毕生无憾的想法。
随着底下百姓的心潮涌动,楼阁之上靠街位置的窗户统统地被打开,这些绝好的视觉位置早半个月前就被京都的皇族贵胄还预订了下来,当时听说价格都炒到不可思议的高价了,一个位置就是万两黄金,可是还是供不应求,依然有人出更高的价格来拜求其中一个位置。所以可以说,此时坐在高楼之上朝下观望的人员,皆是有权有势之人,其中就有摄政王府的家眷,长公主阙静琬道是双腿不便,因而留在了摄政王府,没有来瞧热闹,倒是留了位置给明月公主程樰去看一看。
自然程樰出行,随身携带的肯定是一直形影不离的青衣护卫,也就是燕山而。此时程樰等得有些无聊,偶尔探出窗外瞧了一眼,见还未等到太子的踪影,便有些嘟嚷着回头对着依旧定力十足,安坐在位的燕山而发起了牢骚。
“你说说看,迎接太子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到了晚上宫宴上,以本公主之尊,摄政王家眷的身份,还怕见不到什么太子吗?还非得一大早被挖起来,眼巴巴地跟着那么多人来瞧这种热闹,真是有够无趣的。”程樰喝着茶,神态间极为不耐。
燕山而慢条斯理地饮着香茶,瞥了她一眼。“若是不愿意,大可不必来就是了。”她的目光一直淡淡的,却有心暗暗地防备着,查探着四周的状况。
程樰已是习惯了燕山而一贯的冷脸,倒也不介意,自顾地解释着。“你道我愿意来啊,若非是婆婆希望我来看看,我还真的不想来这一趟呢。跑来这里受罪,还不如呆在王府里睡觉呢。”一大早地被人挖起来,梳妆打扮得正正规规的,单单头面衣裳就够累人的,平常的她,哪里需要装扮得那么隆重,都是随意穿戴,只要舒心便可,哪像如今这样按照品级穿戴,穿得不舒服不说,还重得要死,真是受罪来的。
程樰满心不爽,看着对面燕山而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再瞧着她青衣翩然,别无饰品,墨黑发丝上也只是用简单的发带捆起,简简单单,看着就清新怡人,舒服得很,这就更让她不平了。
同样是公主的身份,为啥她就能够这么舒坦呢?
“你若是羡慕我,你我可对调,不过一旦对调之后,你也该知道……凰雪歌了。”燕山而莫名其妙地点了凰雪歌的大名。
程樰的不满一下子就消了下去。“哪有人像你这样的,成天就知道威胁我。”打蛇打七寸,每次都拿凰雪歌来要挟她,而她却不得不吃她这一套,所以注定落下风的是她。
“我瞧着你还是好好地呆着,看一看太子再说。”燕山而顿了一下,再继续道:“毕竟是你婆婆特意吩咐的,搞不好还真的会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出现。”她心中有种预感,凰雪歌的母亲,那个麒麟国最得宠的长公主阙静琬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地善良纤弱,反而是一个善于隐藏心思的高手。
单单几面,虽说是萍水相逢,偶尔遇见,但是她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不简单,捕捉到对方眼神扫过她时,那一闪而逝的厉色。
“难道说,你看出她什么不妥的地方来了?”程樰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点即通,聪慧过人的,只要不涉及凰雪歌这个人,她通常都能表现出非凡的见解来。就像现在,燕山而不过是提了一个头,程樰就已经想到了很远的地方。
“现在说来,还是太过武断了,毕竟手头上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那个婆婆绝对不是一个善类,她,很不简单。”燕山而放下手中的茶杯,凝了凝眉峰。
“我也早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她对二师兄的态度就知道了,什么宽厚下人,什么仁慈主母,全都是骗人的,天下之人,全都被她那张伪善的面容给欺骗过去了。有时候,真想要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让世人都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对待二师兄的,是怎么对待她亲生儿子的,哼——”提起阙静琬这个女人,程樰显然打从心底里就瞧不上眼,对其作为十分鄙夷。
“哦?这么说来,你对你婆婆的品行看来很是了解的嘛,那怎么还天天晨昏定省,端茶递水,赶着去孝敬这个女人呢。”燕山而的口气不由地冷了下来,嘲讽之意浮动她的唇角。
想到当年离开麒麟国之时,师父拿着那个香囊一脸思念的样子,那妖娆的笑容中饱含辛酸,佯装坚强的神态,一一地扫过她的脑海,令她莫名地起了怒意。
想来听程樰这么一说,师父小时候定然遭受过那个女人的虐待,而且肯定被这个女人伤害得很深。
程樰很显然听出了燕山而话中流露出来的冷嘲之意,不由地撇了撇嘴角。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还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呢。”她弯着脑袋,托着腮帮,神情间也有些愤愤不平。
“既是如此,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理解归理解。你的事情我不干涉,我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干涉。”燕山而眼眸一闪。
程樰见燕山而原本淡定的神色转眼间变得冰冷犀利,一抹杀意蕴藏她的眼底,不由地令她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可不能冲动,毕竟是二师兄的生母,儿不说母是非。刚才算是我失言了,不该告诉你这些的。若是二师兄在此的话,定然是要训斥我的。”
“你怎么不说是为了你的心上人,所以才急着想要阻拦我断了这个念头?”燕山而清冷的音色不由地锐利了三分。
“其实,不单单是凰雪歌的关系,若不是二师兄不容许我对她母亲有稍许的不敬,就算她是我名分上的婆婆,我既做不到对她出手,那最起码还是可以做得到对她不理不睬,无视她的。可是你又如何知道二师兄是怎么告诫我的,若是我对他母亲不敬的话,他肯定跟我断绝师兄妹关系的,他可是说到做到的,我若是一意孤行,反而会让二师兄两边为难,何必呢?”程樰说起这番话来语气诚恳,倒不像是虚假的。
“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看她对凰雪歌,好像就有当母亲的样子。同样是儿子,怎么会有天差地别的对待?”燕山而不得不怀疑。
“这个,这个——跟二师兄的宿命有关联。二师兄是天煞孤星的命,是凰家的命运腾图得出的预言,没有人敢违背凰家的预言,也没有敢去挑衅凰家世代相传的命运腾图。本来一开始凰家的人也有不信的,其中就有二师兄的爹爹,可是二师兄的爹爹在他们兄弟二人出生不久之后便突然发病去世了,接着是二师兄的奶奶因为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一病之下也跟着去了,所以从那以后,凰家的人都相信了这个预言,没有人敢同二师兄在一起,就连二师兄的生母都避着他,生怕遭遇到厄运。”程樰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本来我也是不清楚的,当初还怀疑那个不是二师兄的生母呢,后来二师兄在一次酒醉之后,无意间我听到他的发泄之词才知晓的。二师兄,真的好可怜呢。”话到这里,程樰像是有意识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燕山而。
燕山而却心中大震,原来是这样。
古人向来信任鬼神之说,师父背负这样的宿命,难怪人人躲避不及。但是就算世人都相信,作为他的生身母亲,总该有怜惜之心,就算是对他厌恶不已,不予理睬也罢了,怎么可以出手虐待自己的孩子,这么对待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程樰,虎毒尚且不食子,对于这一点,我总是深信不疑的,师父的母亲,她——”燕山而总归是心中有疑虑的。
“二师兄的母亲很爱很爱二师兄的爹爹。二师兄的爹爹在世之时,跟他的母亲,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当初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可是自从二师兄的爹爹去世之后,二师兄的母亲就开始变了,变得异常可怕,每次看着二师兄就恨不得杀了二师兄,大概是恨二师兄害了他爹爹的性命吧,所以你看到的,二师兄的母亲只疼爱凰雪歌,而憎恨二师兄,也就不难理解了。”程樰话到此处,哀叹一声。
“其实说起来,我婆婆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所以二师兄总是体谅着她,无论她对二师兄做过多么可怕的事情,二师兄都忍下了。因为在二师兄看来,他爹去世,他奶奶去世,都是他害的,他因为愧疚,所以什么痛苦都自己承担下了。”对于另外一个人,程樰是绝对不会将凰连玥内心隐藏的过往给完完全全地讲诉出来的。
因为对方是燕山而,因为这个女人是二师兄唯一看得入眼的,所以她愿意告诉燕山而,愿意将二师兄的一切过往都告诉她。
在她的内心里,她是希望燕山而能够为此而现身,不要再躲避二师兄了。
因为二师兄,真的是过得太苦了,太苦了。
燕山而听到此处,心中酸涩不已,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唇角的味道全是涩涩的,似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了她的双眼。
为了极力克制这种情绪,生怕程樰看出她的失态来,燕山而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视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模糊不清了。
但是有些东西,就算看得模糊,心中也是明白地知道,那是什么。
“程樰,太子来了。”
“是吗?他终于出现了吗?”程樰一改刚才的悲凉口吻,惊跳着到窗边,低眸望过去。
远处,近了,不断地近了,一顶素净蓝色的轿子落在了帝君銮驾的前方,揭开轿帘的是一位墨衣少年。
黑衣,黑发,眼神冰冷,唯有对轿中之人才会流露出一些其他的表情来。
而落轿之人从踏出那一步开始,燕山而跟程樰俱是一愣。
原来太子,竟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