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欲擒故纵

    第057章欲擒故纵


    蔑视强势，同情弱者，历来是人性中最可宝贵的因素质。尽管医院班子成员，及大多数医护员工，对龚刘“作风问题”原本不齿，并抱批判态度；但当明显看到向前进是“追刘”失败，个人目的未能达到，从而公报私仇，欲借机整走男的，征服女的；以图再续“春梦”时，反对犯错误者寄予了同情和宽容。郑智省院长就是例证。


    次天上午刚上班，他就让通讯员通知，正在陋室检查反省的刘君来自己办公室。以图通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耐心思想教育，促其认真反省，力争在全体会上，做一次触及灵魂的像样检查；从而帮她顺利“过关”。但因一向残存于人们脑海中的逆反心理，刘君对他的诚心善意并不领情。


    刘君招之即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她还挺有礼貌地轻轻敲了敲门。


    “是小刘吗？进来吧。”郑智省从案头正看的对方“检讨书”上抬头招呼道。并于对方坐下后，热情地送过去一听冷饮。刘君则毫不客气地打开就喝。


    “郑院长，谢谢您的冷饮，和在百忙中能抽时间同俺‘谈心’。”刘君喝了冷饮，消了署气，平静心态后，便开门见山地说。“但您通知俺来，如果还是要劝俺认识检查所谓‘错误’的话，我看您还是免开尊口；以免浪费您宝贵时间。俺清楚现时各单位大都是‘官官相护’；县医院自然亦不会例外。自古以来都有‘指鹿为马’混淆是非的先例；有权人尽可将黑的说成白的；无权者从来是有理难辩。向某现是医院大红人，又有卫生局的强权撑腰；他既判我们有错，院长若偏信他话，要给啥处分我们请着。不过有一条，我们保留今后上诉的权利。”


    听了当事人的满腹牢骚话，郑院长却并不生气，反而轻松一笑说：“嘿，嘿！这么说你们也把我看成趋炎附势，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啦？也难怪呀，谁叫俺以往遇事总不决断，时常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总是被人误会呢。这亦算是罪有应得吧。不过，作为年纪稍大的过来人，在这里也不能不奉劝小刘一句：为人应懂得‘胳膊拧不过大腿’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俗理。如果你没能力同强者抗争，又不愿与其同流合污的话；那倒不如睁只眼阖只眼相安无事好呢。”


    “院长这是在教俺中庸之道明哲保身吧？”刘君认真地问。“首先谢谢您的一片良苦用心。”


    “在人与人间斗争纷纭的现实社会，‘中庸之道’和‘明哲保身’亦不失为一条安全生存的明智之道嘛！”郑院长谆谆教导下属说。“但真要学会且能入门却也不易呢。”


    “那么，郑院长自己学得如何呢？”刘君微带讥讽问道。“且亦在具体实践着，并已收到实效了吧？”


    “很遗憾。我虽潜心于此却远未得道。”郑智省哀叹一声如实回道。“可见此道习成亦难。”


    “可俺本性率直火爆，宁折不弯，不近则离。却与‘中庸之道’南辕北辙。”刘君坦诚说。“看来此生不沾本性情之光，便受此性情之害了。”


    “既然说到这儿啦，情知不可勉强；那就好自为之吧。”郑智省深为遗憾地说。“反正为你俩之事，作为领导，出于良知，我能尽多大力就尽多大力；如有力不能及的地方，亦希望你们能加以谅解。”


    “郑院长，我们心里都明白您是好人，正派人。俺都理解，理解。”刘君最后终于说了句实话。却又反而劝慰对方说。“但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咱津水医院的现时情况，据我们这些手中没权，只会干活的人看：您亦常常力不从心呢；要知道在这个崇尚权和钱的社会里，好心未必有好报啊。也要时时提高警惕才是，且莫被小人算计，且尚未自知呢。”


    “龚刘作风事件”可谓“津医”当下要事；对其处理问题，在向前进时时催逼，和其后台何慎局长的间或过问下，进行得可谓紧罗密鼓。头两天刚进行过领导个别“谈话”和“全院批判大会”，中间没停，尚没消化，直到第三天晚上，便立即召开院党总支（扩大）会，专题研究对当事者两人的处理问题。


    “原本仅对两普通职员，且龚程当时还仅是个实习期未满的学徒工，犯作风错误给予相应处分的一小小问题，按既往惯例，医院班子召开个会，具体研究做出决定；次天在院‘宣传栏’里贴个《通告》一宣布；或将当事人通知到会场，当面一宣布便算了事；亦算将此页掀了过去；次日太阳照常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人们照常来院上班；仅止是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为时不久便都会遗忘脑后。”时间回溯到当前那个傍晚，仍在“津医”围墙外的林荫道上；郝兵及时地总结概括说。“但这次上上下下，却明显较以往处理哪个人，哪件事都格外严肃重视。单看当晚研究处理他们的医院党总支扩大会，卫生局长何慎，便专门巴巴地前来参会这件事上，便足见处理此两人，大不同于既往处理其他任何人。”


    “那倒是为什么呢？”谭皎月（甄黎）故作大为不解地问。“难道这两人有什么特殊背景？或者是那何慎局长，对此类风月事倒感兴趣？亲到场欲亲耳听段男欢女爱故事？”


    “非也。上级之所以对处分这俩人如此重视，既不是因他们有啥特殊背景？亦不是何慎局长对此类男女事有啥兴趣？”说至此郝兵却顿时下意识压低声说。“全因那何慎在有意识导演一幕‘逼良为娼’的大戏；当时剧中正缺一个控制药房的女主角；但若明里拉她刘君入夥扮演此角怕她不定乐意；这才借题发挥，在拉她入夥之前，先让她演一出‘苦情戏’。因那晚在总支扩大会前，向前进同何慎局长在花园凉亭，亦就是咱俩现站的这个位置的一番对话。恰巧被俺无意听到。”


    于是，当时某晚，在“津医”住院部楼一端后花园凉亭下，何慎与向前进两人间一段对话又浮现在耳畔------


    “前进哪，记得在几年前局里开办‘卫训班’，我在你们开课典礼上说过一段话。”明显是何慎局长那公鸭嗓在问道。“你大概还应记得吧？”


    “那是局座的至理名言，俺又咋能不记得呢？先抄在一袖珍《日记》中；后又书写成条幅挂在书桌前，当作每天的座佑铭。”这倒是当时药房部主任，向前进阿倪奉承的话声说。“局座说‘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留恋于儿女私情’。”


    “可你知道吗？你虽对这话记得还清；但却还未身体力行。目前亦正陷在这一怪圈之中。”何慎又一针见血直白指出说。“时间关系我就不再绕圈子直说了。为了我们团夥的事业，这医院药房部，我们必得选准一个，有胆略敢负责的女性在哪儿把关。刘君是个比较合适人选；但若明处拉她，她肯定犹豫；正好现有作风问题攥咱手里。这次准备暂放她一马；叫作‘欲擒故纵’；待时机成熟，正式收她入夥；但目前还须给人、尤其郑智省一个错觉：是你为继续追她才保了她。”


    “亦就从那时开始，我就开始怀疑：这几人完全是一丘之貉。”仍为现时那天傍晚，医院围墙外林荫道上，郝兵恨恨然说。“早都是在合夥干着不可告人勾当！”


    “这何慎还真算老谋深算呢！既想的深亦看得远。”为顾及自己“卧底”身份暴露，贻误大事，却故意轻描淡写说。“只是这刘君也的确太蠢，为段私情却甘愿上人家贼船。”


    “她哪儿就那样听话？”郝兵当即摇摇头说。“刘君最终上贼船，还通费番周折呢------”于是，他又继续讲起了后续故事------


    就在当晚的院总支扩大会上，有鉴于两人态度的始终强硬，和向前进目的明确的背后积极“活动”――拉拢劝说其他班子成员，会上死顶，最终会议便勉强通过了，对当事人之一的龚程“开除公职”的处分决定。当会后有人问到“事件另一责任人刘君如何处理”时，其答复的意见是：此类问题，女方多系被动；本着落实《妇女儿童保护法》的宗旨，自是从轻发落。


    接到开除处分的当晚，龚程自是心中不服；愤激之下，原本要去县委或市局“上诉冤情”；经不住刘君声泪俱下动情劝慰；并再三表态：“别说仅是开除；即便你蹲监狱，判劳改，俺也永远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家鬼。不就是医院一小小药工吗？丢了有啥了不起？大丈夫人生在世，应志存高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你这手切药技术，何愁找不来个饭碗？即便暂时没工作，俺也会养着你。别怕，身后站着你老婆！”


    经情人这么一番说教，龚程不仅当即消了气，亦被重新鼓了劲。次天一早，便收拾铺盖“腿肚向东”，坐车重返西山老家。随即不多时日，又再次登台，出“演”了另一个重要“角色”。――此系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