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分而治之
3个月前 作者: 苦丁茶
第056节分而治之
“这样事实颠倒的处分结果,难道院班子和员工,就没人坚持正义,提出异议?”谭皎月(甄黎)显然气愤不平地问。“您老兄当时不亦是参会成员之一吗?”
“怎么没有?作为当时的院工会干事,又系院总支委员的我,还有几位职代会成员,我们在二人处分公布当天,就去找卫生局党组了。”郝兵至今谈起仍怨气难平地说。“但得到的答覆却是:一是鉴于刘君系院中业务骨干,以后药房还须她主要出力;女同志嘛,就给她个重新做人机会吧。二鉴于龚程本身为学徒工,未实习期满就犯如此大错误,自然不能容忍。但从侧面得到的信息却是:向前进一直单恋着刘君,认为此前之所以不接受自己,全是因中间有个龚程;现在全力将其拱走,‘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对方自然会甘愿投入自己怀抱。”
随着郝兵的讲述,时间又回溯到当年,那个“‘抓纲治国’狠抓思想政治教育,男女作风问题,被视作今天‘贪污受贿’同样严重问题”的时代。
当年仅为院工会干事的青年郝兵,仍似现今这样刚正不阿,爱管闲事,爱抱不平。那晚院总支和郑院长,在支委向前进强烈要求,在卫生局长何慎的授意干预下,不得不临时召开院班子扩大会,名为研究“青工作风问题”,实为专题研究“给龚程刘君什么处分”问题。鉴于该二人认错态不好,又加向前进在旁边硬顶,最后以微弱多数票勉强通过:给严重违犯男女作风的男当事人龚程,以开除公职处分;给女当事人刘君以行政记过和降一级工资处分。当晚班子扩大会散后,满腹愤懑不平的工会干事郝兵,心绪忧忧的回到医院公住房院自己住处。“郝哥,您终于散会回来了?”黑影中有人突兀问。因为天黑,郝兵正掏出鈅匙摸索着开门,听到话声当即吓了一跳问:“谁?你蹲在我门口干什么?吓人一跳。”
“是俺,龚程。俺在您门前大约都等个把钟头了。”黑影中龚程悄声回答说。“其他还能有啥事?不就是想打听一下,院班子扩大会对俺俩研究处分的结果嘛。”
“进屋说吧。”郝兵打开屋门后,先将对方往屋里相让说。“凭大的事,咋能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楚哩?”
当两人都回屋里坐下后,因怕对方一时间难以接受沉重打击,郝兵尽力很婉转地向其通报了班子扩大会,对他两人处分的初步研究意见。最后又再三解释和宽慰说:“小龚兄弟,你不要有太重思想负担。县医院班子研究这处分,仅是个建议性的初步意见;最终决定权还在卫生局党组。而且郑院长和我,对,还有职代会的黎姐,都认为要坚持‘给出路的政策’,不能像‘四人邦’时期那样‘一棍子打死人’。我和黎姐已经商定:明天上班后就一起去见卫生局领导,代表院工会和职代会大多数员工意见:强烈要求撤回医院班子扩大会,在某些人胁迫下,勉强通过的,对你两的处分报告。”
“郝哥,不管你们明天去找卫生局领导,要求的结果如何;您和郑院长,黎姐,关爱我俩的好心好意是尽到了。我代表阿君首先表示感谢。“但俺清楚,即便包括郑院长在内,谁替我们说情也是没用的;也难扭转俺最终被开除的悲惨命运。谁叫阿君长得那么好,她却又偏偏喜欢上了俺?古书上说‘红颜薄命’;也许这就是俺俩的宿命。”
事情向后发展及龚刘二人命运,的确不幸被龚程言中。尽管次天上班后,郝兵和黎姐出于同情和义愤,也的确去卫生局见了领导;也的确转达了医院大多数医护员工意见;但结果丝毫没起作用。人家照处理不误。
时间又回到当前。仍是夏季里某个傍晚。还是在县医院围墙外的林荫道上。谭皎月(甄黎)两人边散步边闲聊。当郝兵讲过当年龚程和刘君两人一段遭遇后,还是在年轻女侦查员的内心中,引起了不小震动。
“那向前进充其量不过县医院个中层,药房部主任,他咋有那么大神通?竟能打通卫生局的关节?”谭皎月(甄黎)愈发不解地问。“恐怕这其中或有更深的奥妙?”
“小谭,你猜的不错。这其中的确还有奥秘。”郝兵冷笑一声说。“说是‘奥秘’,实际上医院和局机关,不少人都早已熟知,向前进同当时的卫生局长,即现时的现****何慎,两人之间完全靠购进使用假药建起了特殊关系。”
“噢,原本一丘之貉自然相互包庇了!”谭皎月(甄黎)恍然明白地点点头说。稍顿后却又不解地问:“但俺还有一事不明:既然两人间感情甚笃,刘君又怎能弃恋人而不顾?难道果如古语所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吗?”
“不。在这一点上,刘君倒表现出挺有女丈夫气。”郝兵实事求是说。“就刘君行侠仗义的个性,及她对龚程的一往深情,当然不会弃男友而不顾。也自然上蹿下跳为恋人拉关系托人情以期摆平;但她毕竟一弱女子,又怎能抗得过在系统内根深蒂固的向前进?最后为报负向前进,刘君甘冒‘未婚先孕”,大闺女生孩子的风险和羞辱:不仅抗住不做‘人流’,且到足月时坚持将孩子生下来。”
“最终刘君坚持生下了她同龚程的孩子?”谭皎月(甄黎)当即既意外又吃惊地问道。“那么,现在这个孩子呢?按年龄推算,至今也该有20多岁了吧?最终是随父还是随母了哩?”郝兵突兀诡秘地一笑,却颇含深意地说:“这至今还一直是个未解之谜哩。”
“哦,我明白了。”谭皎月(甄黎)听后认真思索着说。“看来这位刘君还真不简单哩!若走正道的话,堪称女中豪杰呢。如此疾恶如仇的思想,和坚韧不拔的个性,挺像女版的《卧薪尝胆》;只不同的是:当年越王勾践忍辱负重为复国,她今天之忍辱复重为报私仇。为达复仇目的,她一定付出不小代价吧?”
“那是自然。无论损害尊严,抑或身心摧残,均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于是,郝兵又回忆地讲起了,发生“酒店客房捉奸”的后续故事------
“那是在大约距今30年前的夏天。亦是个在津水人记忆中少有的炎热之夏。”郝兵继续煞有介事地娓娓讲述道。“因为当时空调机尚未普及,所以县城人,无论上班族、经商者抑或居家老人幼儿主妇,待在办公室或家里,整天开着电风扇尚且汗流夹背。但在县城西关的津水医院里,一间仅有一扇小窗的陋室中,一张小木床上,盖着薄被,卷缩着身子的一位年轻女人,却还冷得咀唇打颤,浑身嗦嗦发抖。难道她是个感冒患者?抑或是位重症病人不,都不是。她倒是个身体健康、体温正常的人。之所以咀唇打颤浑身发抖,全是因为心里冷啊!因她正遭受着人生最重大的打击:仅仅两天之前,她同正热恋的情人在酒店客房正‘约会’亲热时,却当场被捉。目前,她那位情人正面临被单位开除的命运;而她自己亦发配此小屋反省检查------”
随着郝兵生动的讲述,谭皎月(甄黎)的眼前,仿佛重现以下画面:在将近30年前八十年代初期,某个酷热夏季的一天夜晚。津水医院一个会议室中,有关“青工龚程和女司药刘君作风问题批判会”正在进行中。
因季节正处炎热酷暑,所以室内尽管有两支吊扇呼呼扇风,但还解决不了与会者受热的难题。被认定犯错的药工龚程,虽站在台前接受批判,却还挺不服气地争辩说:“俺没犯错,凭什么批判俺?那天夜晚俺在酒店客房是同恋人约会,共同协商下半年结婚大事;怎能诬俺搞腐败?”
青工小冯在主任撺掇下站起发言说:“你说没搞腐败谁信?约会哪儿不能去,干么在酒店开房?”
“谁都知道我俩都住集体宿舍;你不让俺在酒店开房,难道让我们去大街约会?”龚程继续辩解说。“各位领导,同志们,其实这全都是误会。”
向前进终于按奈不住一拍桌子怒喝道:“哼,误会?说的轻巧!其实早有人举报,俺亲自带人半夜酒店客房当场拿双,还敢狡辩?领导们,我看不给他点压力他不会老实坦白。小冯,小李,快把准备好的木牌给他挂上。”俩年轻男员工当即抬来一块重30斤、上写“作风腐败分子龚x”的大木牌欲挂;另一副院长用目光征求郑智省院长意见;郑智省严肃制止说:“以理服人嘛!不能便相体罚。”于是,向前进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