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墓地邂逅

3个月前 作者: 苦丁茶
    第042章墓地邂逅


    “嗯。这答案亦能说得通。”覃炎当即点头认可说。“可是------旭阳啊,难道你真不想早点了解当事人的背景材料?”覃叔又颇含深意试探地问。“也没对‘什么身份女护士,竟能帮公安侦案’一事产生好奇或疑问?”


    “‘刨根问底,遇事质疑’,原本是律师的职业习惯。接手如此特殊案件,疑问和好奇更所难免。”谭旭阳实话实说道。“局长叔若感到将当事人背景材料,提前透露给律师,对保密无碍的话,侄儿当然有兴趣听了。”


    “如果我说她是我的侄女,你信不信?”覃炎乜斜着眼问。


    “这俺倒得打个迟疑了。”谭旭阳亦乜斜着眼望过去。


    “为什么?”覃炎着意问道。


    “这还用问?”谭旭阳继续乜斜眼揭穿内情说。“因据俺对局长叔的了解,你老太会编故事了。为了破案大局,您不常常把根本不相干的受害者,认作自己亲属吗?”


    “真是知吾者旭阳贤侄也!”覃炎轻叹一声说。“但今天这位受害的女护士,却同咱爷俩都还有点亲缘关系呢。告你实话吧孩子,她本名叫甄黎,不仅是我们的公安战友,更是你亲亲的姑家表妹。她原是当年省‘公大’毕业研究生、省厅‘医侦处’侦查员。半年前受命来津水医院‘卧底’,协助咱公安侦破‘连环医案’------以下情况前已介绍,俺这就无须赘述了。怎么样孩子,听到这个情况,感到既吃惊又意外吧?”


    “出自内心说,猛听这消息,是很吃惊,但不意外。”谭旭阳却很冷静地说。“因为表妹甄黎从小受家父熏陶,立志要做公安女战士;所以当年高考,毅然报了省‘公大’;后就读侦察专业研究生,且于当年毕业我都是知道的。却不知嗣后为啥来‘津医’实习?根本专业不对口嘛。但为啥又突遭冤狱?”


    “甄黎蒙冤情由嗣后我会祥细告诉你。”覃炎认真地说。“但眼下我却有个不解之事要问你:难道甄黎回县及到医院‘卧底’后,你们表兄妹就再未见过面?”


    “要说也算见过匆匆两面。”谭旭阳回忆似地说。“那还是在去年清明节时,于县西岗陵园,老爸和姑母的陵墓前。”于是,他不仅又哀伤地忆起,在那个特殊日子,特殊环境里同表妹邂逅的前情后事------


    ----那还是七、八个月前,暮春清明时节。这日的天气同祭奠亡灵者心情一样:天空阴霾,细雨霏霏;半空中仿佛响起“清明时节雨纷纷,路边行人欲断魂------”的凄哀旋律。大约上午七、八点钟时间,谭旭阳身披雨衣,独驾摩托来至位于河西黄土高坡上的《城关陵园》,先在附近公路边停下。发现路边早有三、五辆摩托或电动车停着。他下车后,拿上提前备好的两份彩带花环,及水果饼干等类祭品,尔后徒步走进陵园,伫立稍停。放眼望去,有只见百亩见方的广袤陵园内,一排排的水泥结构墓丘;一排排的苍松翠柏;而每座墓丘后,都赫然竖立着刻有墓主姓名、嵌着墓主照片的大理石墓碑。此时,他悠然想起明代诗人于谦,在其《石灰吟》一诗中所歌咏的,“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著名诗句;仿佛间墓丘下的人,都一个个鲜活站立起来,在向自己问好,同自己对话;而在此长眠的老父和姑母,亦自然忝居其中;他们似对自己说:“孩子,肩负起律师的社会责任,‘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认真为受害者辩护,坚持打赢‘连环医案’官司,不仅为我们,更为广大受害患者讨回公道------”他当即擦了擦眼,亲人及广大亡者亦即时隐去------


    随即,他便顺着中间通道,轻车熟路的先向通道左边,姑母安芳的墓丘走去;他突兀发现姑母的墓碑,已披上了新颖鲜艳的彩带花环;他心一激灵,当即翻看花带下的署名:您不孝女敬挽。噢,他终于明白了,这肯定是甄黎表妹提前来祭奠过了!因他知道,姑母仅表妹一个闺女,尽管她没署自己名字,舍她还能有谁?但她是何时来的?为啥不去家里?此刻又在哪里?带着一连串疑问,他顺手恭敬地将自带的一份彩带花环披上,又恭敬地给慈爱的姑母三鞠躬;这才又去通道右边老父的墓丘前;可在离父墓不远处,他倏乎看到在那座熟悉的陵墓前,此时正有一张伞的年轻女士,在向老父陵墓虔诚的三鞠躬呢!他心内一愣:“这女子又是谁呢?”他便欲近前去,正好此时一阵风过,正向陵墓鞠躬的女子手未握紧伞把,风将雨伞吹落下去。当鞠躬女子真面在他眼前一闪,谭旭阳一时间既意外又惊喜地轻声喊道:“黎妹,原来真是你呀?”


    偶见表哥,甄黎也自然高兴激动;但却又表现出小心奕奕的神态,手指竖向咀唇,示意对方噤声的样子;同时又谨慎的朝四周巡视一遍,弄清没人注意时,这才凑向旭阳身边,轻声解释地说:“表哥,俺这次是开‘后门’,托关系才争取到咱县医院,还是以‘省卫校高护班毕业生’的身份,以谭皎月的名字在这儿实习的。所以,为安全起见,请阳哥在别人面前再不要提‘甄黎’二字;俺现住医院公房,人多咀杂,所以叮嘱表妹和舅妈,也不要轻易来找俺------”


    “好吧。俺记下了。”旭阳极不情愿地表示说。“为你保密就是了。只是既在同城住着,亲人们却又不能照顾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啥时方便也请去家一趟,去去老人心病。”


    “俺会瞅机会回去的。也的确想念舅妈她老人家。”甄黎忧忧地说,脸上不知雨水泪水,珠珠淌下。甄黎此刻内心思绪复杂,她既非不重感情的女子,更非忘恩负义之人。往常对些微帮过自己的萍水相逢者,尚要遇机会予以酬报呢,又何况从小跟大亲如母女的舅妈?和近似手足的表兄表妹呢?自己又何尝不思念他们哪?只是鉴于重任在肩,又是“卧底潜伏”身份,出于完成任务,和为亲人安全考虑,她不得不违心地暂忍同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聚的苦恼。但自回津水多半年来,她却一刻也没放弃过,瞅机会同亲人聚面的努力。


    于是,在过罢清明节,又是若干天后,某个周末傍晚,在幼时就随舅父母生活的“老家”,公安局家属院前排谭家,甄黎终于再次同舅妈与和表兄表妹重新聚首了。而在她到来之前,全家人为欢迎她早就开始忙活开了。此刻,年逾五旬,中等身材,满脸苍劲风霜的舅妈邵芳,正在厨房里忙上忙下。而旭阳亦早早下班回来,在客厅内匆忙地擦桌子,清洗茶具;表妹灿星为在久未谋面的表姐面前,展示个好形象,从一下班回来就躲进自己卧室,化好淡妆,又翻箱倒柜寻找欲换的合适衣服。这时,母亲邵芳从厨房探出头说:“小星呀,叫你凭早回来干啥哩?一头扎进屋里就不出来啦?不说给妈搭把手也就算了;至少也得去街口接接你表姐嘛。”


    “妈呀,大小一个事您老总吵得罗鼓喧天。俺钻屋干啥?黎姐来家,许久没见了俺总得换件合适衣服,给她个良好印象吧?”灿星焕然一新走出来,半倚门框向妈妈解释说。“再说哩,黎姐前后在这个家生活十几年,闭住眼来也摸不错门。自家人还用得着客气去接吗?”


    “虽说是自家,环境熟悉摸不错门;但人家现今是大学生,且又离这儿多年。”邵芳解释说。“今儿毕竟是来串亲戚;出于待客礼仪,咱也得出门在街口迎迎。”


    邵芳话刚落音,甄黎双脚已跨进大门,紧接家常地说:“好舅妈,谢谢您!星妹说的没错,‘熟不拘礼’嘛。这里原本是我家,对至爱亲人还客套什么?没接俺不也没摸错门吗?”于是,旭阳慌忙趋前接过表妹手里的礼品;灿星则近前亲热地同表姐拥抱------


    时间重又回到当前,环境仍在公安局机关院,覃炎办公室。“唉!也许直到今天俺才真正理解,甄黎表妹为侦破‘连环医案’,韬晦‘卧底’的一片良苦用心。”旭阳从回忆中清醒,充满感情地说。“她为了不连累亲朋,自己甘愿承受误会屈辱;似这样侠肝义胆,为正义和他人两肋插刀的勇士,别说她是俺嫡亲表妹,即便二家旁人,俺也定倾其全力为其辩护将官司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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