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成名（一）

    第十八章成名（一）


    “啊！”第一声怒吼，秦风的愤怒由着这声怒吼疯狂地肆虐着他人的耳膜。而后，只见秦风面容扭曲，额头上与脸上爬满了红色血筋，只是片刻之间，秦风的眼睛便由原来的黑白相间变成黑红相间，看上去颇为渗人。


    阴九幽神色大变，吃惊地道：“这，血瞳……”


    然而，继秦风眼睛发生变化之后，秦风给人的感觉也随之而变。如果说之前的秦风一身正气、温和平静，那么此刻的秦风便是暴戾无边，眼中充满着浓浓的狠戾味道。


    那幽冥圣灵，由阴九幽以自己的血加以戾灵的阴历之气形成，在十息时间内，这幽冥圣灵的道行便是成空之境。不仅如此，时间每过一息，这幽冥圣灵的实力便会高上一分，若是在第十息，这幽冥圣灵的道行将直逼成空巅峰。自幽冥圣灵成形到现在，已然过了九息时间，这时的幽冥圣灵实力深不可测。


    然而，原本便要被幽冥圣灵掐死的小青忽然得以喘息，只要再过哪怕一息时间，秦风等人便要与小青诀别。但是幽冥圣灵却停了下来，不仅仅停了下来，连原本的凶煞之态也不复存在。


    “吼！”秦风怒吼出声，血煞魔音传了出去，令人耳膜生疼。


    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阴九幽。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他的心！当他看见幽冥圣灵在秦风这一声怒吼之下，竟是匍匐在地，一副遇见上司的做派，他便知道今日之战是他阴九幽败了！


    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就连以一只戾灵的阴历之气作为补养所唤出的幽冥圣灵竟然在秦风血瞳出现的那一刻便完全臣服！幽冥圣灵匍匐在地之后，秦风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那语言并不是人话，但是这幽冥圣灵仿佛能够听懂一般，点了点头，便在这时，十息时间一过，幽冥圣灵的灵体如同烟尘消散于无形，被天地之力所同化。


    而幽冥圣灵消失之后，秦风睁着血瞳盯着已经跪倒在地完全没有再战之力的阴九幽。那双眼睛，似乎是要将阴九幽吃了一般，那是野兽一般的眼睛，是比之野兽更为凶残的眼睛，仿佛此时活生生的阴九幽在其面前不过是一块肉，一块可吃可丢的肉，毫不起眼。


    血瞳一生，秦风杀意正浓，只一跨步，便出现在了阴九幽身边，速度简直是快到了极点。像方才幽冥圣灵抓着小青脖子那样，此时的秦风也是这样抓着阴九幽，扼住了他的喉咙，只手将他提了起来。


    秦风怒吼一声，他发现阴九幽并没有露出他想要看到的求饶表情，而是在笑。血瞳圆瞪，那黑色的瞳孔不停收缩，深邃如夜空，却是不似夜空一般清朗，而像是地狱一般可怖，令人压抑。


    阴九幽盯着这双令人可怖的双眼，双手抓着秦风那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得以喘息，吃力地笑道：“秦风，你真是可悲！”呕出了一口血，他继续道：“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却只有在迷失本心之时才能使用。纵然能够使用，却是无法自控。此乃第一悲！”


    杀气极浓的血瞳之中忽然透出了一丝迷茫。而阴九幽又继续道：“自身拥有‘血瞳’与‘假魔种’，俨然成为天魔体，心境却依然为凡俗之事所牵挂，此乃第二悲！”


    秦风手上再次用力，阴九幽双脚没了着力点，疼痛难忍，双脚在虚空乱踢，待到痛苦缓解之后，他哈哈大笑道：“拥有魔宗之人梦寐以求之物，而你却是正道之人，日后，正魔皆不容你，天下再无你容身之处，天下再无一人伴你左右，即便是你的心上人，即便是你的红颜，即便是你的师尊，都会离你而去！所有人，甚至连你都会厌恶自己，一辈子，一辈子都要品尝孤独、寂寞。这，是你第三悲！哈哈哈哈！”


    这句话说完之后，血瞳中激动之色极浓，秦风的脸不停地颤抖着，好像忍受着极大痛苦一般！秦风猛地将阴九幽甩开，力道之大，让阴九幽向一旁飞了过去，砸断了两颗桃树，才在地上拖了一两丈停下来。


    而后，他摸着自己的脸，开始不停地咆哮，时不时还愤怒地抓着自己的头。这咆哮声完全没了方才的暴戾，更多的是悲哀，更像是哭泣。


    他，跪了下来。


    眼中的血色退去，恢复了原来的白色。然而眼中不再清明，更多的是痛苦、悲哀与绝望。秦风恢复了神智，然而他却站不起来，只听他喃喃道：“悲哀，孤独，寂寞，绝望……阴，阴九幽他说得没错，我，我是个悲哀的人。我……啊！”


    一声长啸，冲破天际。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孤雁的鸣音，掺杂着孤独与寂寥。


    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他站不起来。


    他想起拜吴极为师之时所说的话，“我只想报仇！仇报了，若我伤了不相干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我，便死！”原来那个时候所说的话，却是在不久的将来便已验证了。如今，我只剩下仇恨，只剩下仇。除了仇恨，我还有什么？


    秦风觉得力不从心，他甚至没有了再站起来的勇气！“一辈子，一辈子都要品尝孤独、寂寞！”阴九幽所说的话萦绕在耳畔久久未散。一辈子，孤独、寂寞，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紫蓝此时才从方才的惊愕与害怕回过神来，仍然心有余悸。但是当她看到晕倒在身旁的小青以及跪倒在地的秦风，便不解起来。观察了一下小青，发现小青呼吸仍在，便呼了口气。看到秦风背对着自己，跪在地上，头耷拉着，而方才的那黑衣男子此时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紫蓝便欲走向秦风，看看秦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她踏出了第一步，便停了下来，想起了方才秦风的眼睛，那发狂的姿态以及暴戾的怒吼，心头狂跳不止。然而秦风此时正跪在前方，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紫蓝把心一横，对着自己说道：“紫蓝不怕，秦公子不会对你出手的，决然不会！”于是她便急忙跑到秦风身边，关心道：“秦，秦风，你怎么了？”


    这一句话，如同寒冬的第一丝春风，吹破寒冷；如同久旱的第一滴甘露，滋润干涸；如同黎明的第一丝曙光，刺破黑暗。秦风动了一动，哽咽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紫蓝怔了一怔，呆呆地看着秦风的背影，她不知应该作何回答。秦风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这紫蓝是非常清楚的，而且紫蓝还知道，秦风非常爱她。她有时候甚至开始嫉妒那个她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女孩，她觉得那个女孩是如此幸运，能够得到秦风这么好的一个男子的爱。


    秦风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这是紫蓝从见到秦风，听到他弹奏的那首《少年行》之后，便一直这么认为的。但她并不固执地认为像秦风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只有自己配得上，她不会这么自以为是。她是一朵清莲，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但是却不脱俗，她认为自己还是活在凡尘之中，只是一个长相好看的普通人罢了。


    一个普通人，是不能够奢望面前这奇男子的关注的。


    然而，秦风的这一句话，让紫蓝心中所有的自以为都破灭了，秦风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很想说，“紫蓝定会一直陪着你。”坚定地说，满足地说。那个时候，她将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但是她是白紫蓝，她见惯了令人作呕的青楼风月，见惯了男女口中的情情爱爱，见惯了一夜期限的真情实意。当她看到秦风、听懂了他的情意之后，便深深为他着迷，他拥有她不敢奢求的感情。是以她不敢回答，只能呆呆看着秦风。


    秦风见背后没了动静，没有回答，转头道：“你说啊！你会一直陪着我么？说啊！”


    紫蓝之前还不知所措，但是当她看到了秦风的脸，被秦风的双眼盯着的时候，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最后一丝清明瓦解了，喃喃道：“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写满了绝望，写满了挫败。堂堂七尺男儿为何忽然泪流满面？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些紫蓝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看到秦风的泪，看到他的绝望，便不忍心拒绝。而且，她也不想拒绝，这本来便是她的心意。


    “真，真的？”秦风的脸色有所缓和，不再似刚刚那般绝望。


    紫蓝深吸一口气，玉手摸着秦风的脸，用袖子拭干了他的眼泪，坚定地道：“一直，一直陪着你。”紫蓝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变了答案，那么秦风便会瞬间崩溃。


    “呵……”秦风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如释重负，那张脸仿佛就是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一般，而此时梦醒了，心头的巨石也放下了。


    秦风握住了紫蓝那双摸着自己脸的手，闭着眼睛感受着这双手带给他的温暖。


    不会再孤独，不会再寂寞了。只要她会一直陪着我，只要她会一直陪着我……


    紫蓝俏脸一红，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碰着自己的双手这么长时间，而且这男人还是她心仪之人。


    许久之后，秦风才将紫蓝的手轻轻拿开，而后低着头，用唯独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之后，他昂然抬起头，挺起胸，向着阴九幽飞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秦风将阴九幽拖了过来。阴九幽鼻青脸肿，乍看伤势不大，然而其五脏六腑早已被方才魔变了的秦风搅得一塌糊涂，现在只留下一口气在。


    阴九幽嘴角依然挂着笑容，不停道：“悲哀，你注定是悲哀的。哈哈哈，我阴九幽死则死矣，却是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秦风眼角抽了抽，道：“阴九幽，我秦风从入世修行以来便与你为敌。三年多来，你处处欲置我于死地，即便是在今日非生即死的局面，即便是在你已经毫无胜算的局面，你依然狠毒到想要破我道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阴九幽哈哈大笑，但是却因为大动内脏，牵动痛楚，呕出了两口鲜血，血中清晰可见内脏碎肉，狰狞可怖。“因为你秦风该死！阻我道路，令我受罚，夺我假魔种，令我爹对我大失所望，甚至抢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你该死，你是该死的！哈哈哈……”说罢竟是狂笑起来。


    秦风神色平静，淡然道：“我秦风从来没有想过要抢走你什么东西。天理循环不息不止，有昨日之因便会有今日之果。你的一切遭际，本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胡说！”阴九幽双眼怒睁，不顾伤势怒吼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什么狗屁因果，我阴九幽从来都不信这一套！哈哈哈！”


    秦风回头看了看紫蓝，微微一笑，对着阴九幽道：“执迷不悟。我原本以为天下间只有我一人被仇恨蒙蔽双眼，却没想到你被仇恨所影响之深更甚于我。”秦风站起了身，走向紫蓝，道：“我们走吧！”


    “秦风！你个懦夫！你永远都是懦夫！你一辈子都会孤独，一辈子都会被绝望包围！哈哈哈！哈哈……呃！”阴九幽还在狂笑着，却突然止住了声音。喉咙中流出的鲜血太多，他连呕都没来得及呕，血倒灌进了气管中，他被自己的血呛着。声音渐渐没了，停了……


    紫蓝问道：“秦风，这男子……”


    秦风淡淡地说道：“死了，一文不值……”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