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狂奔的人生与犯病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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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阵规模空前的时空乱流，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天，艾莉西亚他们一直没有能逃出乱流危险的边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每次选择改变的方向，都是那阵紫色旋风将要经过的路线，那感觉就好像是被这阵时空乱流追赶着，狼狈地到处乱窜，疲于奔命。


    “你野兽一样的直觉也没有能派上用途。”利安德尔叹息着说，话虽然并不好听，但其实并没有怪罪埋怨的意思，时空乱流之所以可怕，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会有作用不明的磁力，就像是磁铁一样，会追随着目标移动，尽管从来没有人知道那其中作用规则和作用原因，但确实有乱流追着人类移动的记录。


    对于利安德尔的话，艾莉西亚只是摇头，并没有回答，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在过去的三天之中，他们一直在持续不停地奔跑中，实力最弱的黑子在用尽卡片能量之后，已经没有能力保持这样的高速，完全是由艾莉西亚跟利安德尔两个人轮流带着他前进，但差不多也已经到达强弩之末，三天时间的漫长消耗，无论是体力还是魔力，都快到达极限，无法保持原先的高速，越来越缓慢，距离那阵紫色的旋风越来越接近。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卷入时空乱流之中。


    沉默地跑了一会，利安德尔忽然转了转方向，疲倦地说：“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地震？”艾莉西亚侧脸听了听，因为体力的大幅度下降，她的灵敏度也下降到了相当迟钝的地步，被利安德尔提醒了一句，才注意到丛林中有些异常的震动声，那是乱流旋风完全不同的动静，一阵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播而来。


    “往左，是兽潮。”利安德尔说。


    时空乱流是界河中最大的自然灾害，无论对于人还是魔兽都是一样可怕的存在，在那样恐怖的力量面前，就算是再厉害的魔兽也只有逃跑的份，所以就会形成狂奔的兽潮，直到完全脱离乱流的区域为止。


    偏移穿越过丛林，没一会就看见了那股奔走的兽潮，小股的魔兽队伍，食肉食草的，原本应该是天敌的各种魔兽混合在一起，从来没有这样安稳和谐，自顾地奔跑着，互不干涉，只有沉重的脚步，与滚滚烟尘飞扬在界河深处地界。


    “是鳞甲兽。”撞见那兽潮的时候，利安德尔在灰尘中眯了眯眼，辨认着说。


    跑在这群兽潮最前面的是一头生得很奇怪的短腿大魔兽，十几米的身长，宽阔的后背，披戴着整齐的鳞片，要是从上方往下看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只会自动奔跑的大板凳，非常滑稽，但这魔兽却要比看上去的更可怕，七星的高级魔兽，而且还是以鳞甲厚实，力大无穷而著称。


    “这边。”利安德尔说着，握住艾莉西亚的手，另一只手拎着黑子后领，瞬移魔咒一念，一下穿过兽潮落在那只鳞甲兽平坦的后背上，抓着一片鳞甲往上一掀开，在鳞甲兽的惨叫中，做出一个临时落脚点。


    这么几个大活人落在背上，那只鳞甲兽转着甲虫一样发亮的小眼睛往后看了看，小小的脑袋一甩，似乎想要甩脖子过来蹭掉后背上的不速客人，在发觉自己脖子粗短够不着后背的时候，那只鳞甲兽立刻改变了策略，挥舞着长尾巴甩在后背，一下一下，鞭子一样抽打着在他覆盖着厚厚甲片的后背。


    鳞甲兽之所以被称为鳞甲兽，就是因为他一身厚实的鳞甲，光滑坚硬，具有魔免属性，对于人类来说，是制作防御盔甲的上好材料，所以对于鳞甲兽来说，他甩动打在背脊上的尾巴力量，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但对于偷懒搭车站在他后背的那几人来说，这样的遭遇就有点不大好受了，一边要在颠簸起伏的路况上在光滑没有摩擦力的鳞片上站定脚步，一边还要不时跳跃闪避鳞甲兽的尾巴攻击，免得一不小心被扫到地上，肯定会淹没在兽潮大军的脚蹄之下。


    “我要不行了，抓、抓不住了！”黑子拼命抱着那片掀起的鳞甲，迎着狂风，声嘶力竭地叫着，还没有等他喊出救命，就看到艾莉西亚悠然地伸出一只脚往他后背一踩，那感觉就像是突然压上一块千钧大石一样，牢牢地把黑子压在鳞甲兽后背上，一口大气喷出来，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但终于是免除了被甩到地的威胁。


    活蹦乱跳地折腾了一阵，那只鳞甲兽始终没有能摔掉后背上的那几个狡诈的家伙，让这只七星魔兽暴跳如雷，偏偏又是短手短脚够不着宽阔后背，气得这是鳞甲兽直接伸出小脑袋对着跑在他旁边的另一只身体轻巧纤长的魔兽撞去，直接把那只无辜的魔兽撞出几十米，发出悠长的悲鸣，这才让这一只凶残的鳞甲兽感觉到畅快，顺出了一口长气。


    就在那只魔兽翻滚地摔在地，飞快被这一群兽潮甩在身后的时候，在那呼啸狂风，杂乱的脚步中，似乎参杂上了一丝人类的声音，发出虚弱的哭喊：“救命，救命，妈妈！”


    这样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这一阵仓惶逃窜的骚动中，显得那样细小微弱，但却让艾莉西亚突然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跳下鳞甲兽后背，灵巧地奔跑在兽潮中，奋不顾身地往后面魔兽摔倒的地方跑去。


    “艾莉西亚？”因为完全没有料到艾莉西亚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利安德尔的神色难得有些变化，露出诧异吃惊的表情，愣了一下，才想起失去压力骨碌碌往下乱滚的黑子，伸手抓着那个大个的后领，犹豫了一下，直接拎着跟在艾莉西亚后面。


    就在利安德尔短暂的犹豫中，艾莉西亚已经跑到后面，蹲下身看了看。


    那只被鳞甲兽迁怒摔出去的魔兽是只普通的三星魔兽，差不多就像是普通人类豢养的马匹一样，除了奔跑之外没有其他特点，在高速运动中被鳞甲兽撞出去，又被紧随而来的兽潮践踏在脚底，这一只魔兽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气息，而在他肚子的地方，绑了一个兽皮做成的软兜，包裹着一个人类的小孩，被压在死去魔兽的身下，正抹着灰尘眼泪，哭地稀里哗啦。


    “艾莉西亚。”利安德尔紧跟着过来，看见艾莉西亚正在吃力地搬动着魔兽尸体，试图想拖出被压在下面的人类小孩，而不远地方，时空乱流的紫色旋风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在那巨大的噪音中，几乎已经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声，不自觉地让利安德尔皱起了眉头。


    在这样近距离的乱流中，根本不可能顺利地使用任何空间魔法，而经过几天不停的狂奔，他们几个的体力也已经达到临界，再没有足够爆发出迅速逃离的体力，时空乱流，已经近在眼前，瞬息之间，就将他们这一片区域席卷其中。


    “哎呀。”利安德尔轻轻叫了一声，忽然伸手轻按在喉咙上，薄薄的嘴唇一张，他那声音忽然发生变化，那是跟平常完全不同的冰冷没有起伏的语调，“守护。”


    随着利安德尔这一句话，空气中仿佛有种看不到的力量在涌动，从上而下流淌下来，渐渐隔绝了时空乱流引发的残暴气息，就好像是撑起了一个无形的护盾，将这几个人保护在安稳的其中。


    “安定。”利安德尔再次开口，周围的气息立刻安稳了下来。


    旋风的速度是何其迅速，就在耽搁的这一点短暂时间中，留在原地的这几个人就被那紫色的旋风所包围，陷入了巨大的狂风中，眼看着丛林泥土，所有的一切东西都被时空乱流的力量席卷粉碎，瞬间消失在这世界上，但他们周围极小的范围中，却像是被遗忘一样，意外的平静，听不见风声，吹不到乱流，静寂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轻微的滴答声，那是从利安德尔口角流溢出来的鲜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那少年身上的血色迅速地褪去，苍白地像是随时都会粉碎散落。


    ……那是以生命代价换来的短暂安全。


    艾莉西亚忽然地捂住了眼，只觉得那鲜红颜色映在眼帘中，就仿佛像是刀扎一样刺痛，她从来没有感觉这样后悔，如果不是因为听见那个呼救声，如果不是因为勇者病发作，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抑制住那种莫名的冲动……那就不会让利安德尔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如果利安德尔因此丧命的话，那是无论什么样的忏悔都不能弥补的罪孽。


    各种念头飞快地在她脑海中涌过，艾莉西亚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她身体里面响起，然后就再控制不住，所有的魔力就在瞬间震荡起来，冲击涌现出来。


    然后在这一片被紫色乱流包围的空间中，突然地闪过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黑色，缓缓地站起在这界河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