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少年的本质与外人不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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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这些琐碎事情之后，闭着眼靠着树干坐了一会，艾莉西亚就听见了动静，睁开眼睛看的时候，利安德尔正拿着一根小树枝，从篝火堆中扒拉出几枚被火烤得乌黑的果实，小心地吹凉，然后剥开炭黑的外壳，倒出里面味道辛辣的红色果肉。


    闻见那种果实气味，艾莉西亚的脑袋就自动认了出来，那是生长在界河中的一种果实，味道苦涩，有毒性，但也有治疗伤口补充体力的作用，通常都是在紧急时候使用。


    “你受伤了？”艾莉西亚问，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枚，握着那滚烫的果实，放在手心里捏了捏，剥出果肉倒在利安德尔手里，语调平淡地说，“吃多不好。”


    “嗯，很苦。”利安德尔捡起果肉放进嘴里，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忽然看着艾莉西亚笑了一下，缓缓说，“出息了，至少学会剥果子了，以前只会直接拿刀切两半。”


    艾莉西亚捏着被烤得松脆的果子看了看，疑惑地说：“我以前――这么笨？”


    利安德尔看着艾莉西亚，笑得眉眼弯弯地说：“也不算是太笨，就是有点呆，动手比动脑快。”


    艾莉西亚盯着利安德尔看了半天，慢吞吞地碾着果子外壳，恍然说：“原来是个腹黑毒舌男。”


    “还是跟野兽一样的直觉。”利安德尔仍旧是春风和煦一样的温和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那张玉石一样温润脸上，似乎有种令人胆寒的东西，就像是明亮的太阳中蕴藏的黑色因子，再光亮温暖，也不能掩盖那黑色的阴暗。


    同样的果子，利安德尔一共收集了十来个，剥掉几个，表情难看地吃着果肉，剩下的果子用宽大的树叶草茎包裹起来，小巧玲珑的一包，正在利安德尔打算把这树叶小包放进口袋的时候，从村人聚集的那边偷偷摸摸地走出一个人，靠近了，讷讷地叫了一声：“艾莉西亚。”


    因为圣树的倒塌，时空乱流孕育这一个危及性命的突发事件，雷欧他们制定的屠村俘虏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转换成了撤离危险地带，但部落村子附近适合逃离的安全路线并不多，所以在不得已的状况下，渐渐就形成了刚还水火不容的两股势力转眼又奔跑在同一条道路上，相互警惕戒备，各怀鬼胎，却仍旧还是保持着相同路线，相似步调。


    而从村民那一群中走过来的那个人，就是在矿场见过，后来又主动跟着来到部落村子的戴安娜，她仍旧是穿着村民的兽皮裙，裹着毛披风，一脸苍白可怜，颤抖着说：“艾莉西亚……我能坐在这边吗？我有点害怕。”


    利安德尔抬眼打量了一下，回头问：“你朋友？”


    关于朋友这个定义，艾莉西亚还真有些不大确定，沉思着想了想，觉得在这里一群人中，能称得上算是朋友的，大概就只有阿什跟黑子，然后仇人就是布伦特，而至于戴安娜，无论是在矿场还是在村子里面，见面机会其实还是很多的，但一直没怎么说过话，还有村子里给艾莉西亚下毒的食物都是戴安娜端上来，她应该也知道，从来不会让那有毒的食物沾染到她自己身上，不过艾莉西亚体质特殊，不怕那种黑暗属性的毒药，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既算不上是朋友，也算不上是仇人。


    “认识的人。”艾莉西亚想了半天，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又依次指着人群，逐一地为利安德尔介绍，“朋友阿什，黑子，黑子要跟我们一块走；仇人布伦特；知道名字的雷欧，戴安娜。”


    “艾莉西亚，我们一同历经生死患难，难道还不算是朋友……”戴安娜脸色难看地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艾莉西亚简单直白的划分方法。


    “抱歉，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利安德尔温和地笑着，看着戴安娜在边上坐下，随手递上一个剥开的果子，悦耳的声音像是轻缓流淌过的溪水，清亮温柔，“可以补充体力。”


    这一个少年有着淡金色头发，灰蓝色眼睛，淡淡柔和的微笑，就好像寒冷冬日里面的一簇明亮阳光，轻盈又温暖，一直能照亮人心最深处。


    “……啊，谢谢。”戴安娜对着那张笑脸看得直发愣，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泛红发烫，赶紧低下头，捧着那果子，腼腆地拣了一瓣果肉，放进嘴里，却是一阵苦涩辛辣味道，呛得她直咳嗽。


    “味道不是很好。”利安德尔歉意地说。


    “没……没事，很好吃！”戴安娜感觉脸上都要烧起来，心跳如擂，血气上涌，脑袋里面几乎乱成了一团浆糊，晕乎乎的什么明确想法都没有。


    “色诱，美人计，奸夫淫妇。”艾莉西亚左右看了看，思考了半天，恍然说着，也没理会那个脸红地要快要滴出血来的戴安娜，直接对着利安德尔抗议，“你好无聊。”


    “艾莉西亚，你这么能说这样……不知廉耻的话，太过分了！”戴安娜气得直跺脚，恼怒地喊着，委屈地瞄着利安德尔，两眼水汪汪地泛着泪光。


    利安德尔支着脸，望着篝火，悠悠地说：“就算是我养的小猫小狗，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算了，就这样吧，是挺无聊的。”那是对着艾莉西亚说的话。


    那少年仍旧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笑容，说着让人费解的话语，戴安娜还有些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忽然觉得脸上一阵瘙痒，忍不住伸手抓了几下，渐渐就摸到了鼓胀起来的水泡，同时手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瘙痒，水泡，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她身上的肌肤，简直就好像一只大型的蛤蟆一样，浑身疙瘩。


    那就是利安德尔采来的果实，具有治疗伤势与补充体力的作用，同时也有强烈毒性，如果没有经过炭火煨烤直接食用的话，所出现的结果就像是戴安娜这样，浑身发痒发痛，生出水泡，需要经过好几天的痛苦折磨，才会自然地消除下去。


    戴安娜并不知道这种果实的作用，看着双手，摸着脸上水泡，这个爱美的女孩子几乎是吓得发疯，发出剧烈的惨叫，被人好奇地回头一看，惊恐与羞愧之下，什么都顾不上想，直接捂着脸冲了出去，消失在密林的草丛中，惊起一群休憩的夜鸟。


    “啊，跑了。”艾莉西亚伸手指了指，刚还想说点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突地站起身，顿了一下，开口叫着，“黑子。”


    临睡之前，阿什对黑子做过交待，那个黑大个是跟着艾莉西亚，睡在篝火旁边，一下被叫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问：“什么事，大姐头？”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艾莉西亚，在她跳起来之后，陆续有人跟着站起来，跳到树干高处的话，就能清楚地看到后面的黑暗天空中，涌动一团闪动着紫色闪电的云层。


    那就是正在孕育中的时空乱流，而这会，远方天空的那团乌云突然亮起一簇光芒，至下而上地贯穿云层，就好像是一支突然出现光的箭矢，搅动着云层中的巨大力量，诡异的静寂之后，紫色闪电突兀地消散，整团云层忽然爆炸飘散，形成紫色的旋风，呼啸转动，不规则地移动着，所有进去那旋风范围之内的东西，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没有生命的岩石泥土，都在瞬间之中消失了踪影，留下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深渊，无一例外，什么都不剩。


    时空乱流！


    在部落村庄上空，被压抑了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力量，毫无预兆地爆发了，比所有人预料地更早更迅疾，以铺天盖地，吞噬一切的气势，汹涌而来。


    “快跑！”


    这就是应对时空乱流的唯一办法。


    “最大速度，跟上来。”艾莉西亚匆忙对着黑子说了一句，不假思索地拉起利安德尔就往前冲出去，并没有顾虑太多，并没有思考太多，只觉得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最重要的人，绝对不能放手，不然就会永远丢掉。


    “艾莉西亚。”利安德尔叫了一声，说，“放开我跑得比较快。”


    依稀仿佛有过同样的画面，那时候的艾莉西亚松开了手，然后就是两年的空白与别离，尽管不大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但艾莉西亚就是不想再有同样的经历，抿着嘴，露出固执的表情，用力地收紧了手指。


    “艾莉西亚――你抓到我伤口了。”利安德尔“嘶”地抽着凉气说，空出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那少女黑色的短发，温和的嗓音慢慢地说，“还有你忘记了，我其实是魔法师，移动速度比你快。”


    “啊。”艾莉西亚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


    利安德尔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笑说：“这一次，不要再忘记了。”


    感觉像是有股无形的风从地面吹起，身体像是乘上了轻快的风，每一步跨出去，每一次跳出去，都要比之前来的更容易，仿佛顺风顺水而下的轻巧小船一样，穿梭在这界河的丛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