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一样的敌手与凋零的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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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生着跟艾莉西亚一样相貌的小女孩，拖着大剑劈砍过来，因为觉得吃惊，艾莉西亚并没有能及时躲开，眼看着那柄大剑砍到身上，影子一样轻易穿过，但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甚至连那个小女孩也是若无其事地穿过她身体，径直砍向那些面目不清的各种敌人。


    是幻象吗？艾莉西亚想着，跟着那小女孩转过了身，试着伸手抓了抓，但无论是那小女孩，还是她面对的敌人，都是不能触及的虚影，感觉就好像是在看着一部全息蜃楼的影片一样，艾莉西亚忽然感觉疑惑了，没有了鱼的照明球，她应该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地道中，怎么忽然又能朦朦胧胧地看见东西了？


    停下脚步看了一会，艾莉西亚就发现那场景其实并不长，几个动作的画面，重复地来回放送，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息一凉，她已经重新回到那个黝黑的通道中，刚才那场景消失地无踪，只有在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悠悠地飘散着几缕很淡薄的烟雾，伸手触摸的时候就又能看见刚才那场景，离开的时候又消失。


    而这前面的一条通道中，疏疏朗朗地分布着不少同样的烟雾，经过的时候，有些就像是普通烟雾一样没有反应，有些也会演绎着各种场景，同样是关于那一个跟她一样相貌的小女孩。


    杀人时候的干净利落，藏身草丛的冷漠淡然，咬着肉干时皱着眉头，还有仿佛安抚小动物一样伸出的双手，胡乱地摸着人头顶……在这样间断的陆续场景中，那小女孩也逐渐改变长大，越来越跟她相似。


    这大概就是她以前的模样，而且还是从旁人的角度，别人的记忆中看到自己，这种感觉让艾莉西亚觉得十分新奇，所以她是刻意往那那种如丝如缕的淡薄雾气中撞，试图想要从这些画面中找出能让她记忆复苏的线索。


    稀疏分布着记忆细雾的通道并不长，慢吞吞地走上二十分钟，就已经走出薄雾的区域，这让艾莉西亚的脚步再次停留下来，回头望着来时的那一段路，露出沉思的神色，在她视线所及范围的所有的灰雾都被触及过，能触发看到场景的大概就只有一半数量，而且都是跟她有关的那一部分。


    是谁的记忆散落在这里，与她发生了共鸣，所以才会被她看见吗？


    艾莉西亚想着，犹豫着要不要重新走一次，再看清楚一点，还没有等她做出决定，忽然觉得身体一震，刚才那种仿佛吸干她体内所有魔力的感觉再一次出现，那种波动就像是无形的潮水一样，顺着通道汹涌而来，魔力流失，生命减弱，那一阵朦胧的灰雾也被这股力量吸食干净。


    “啊。”艾莉西亚惋惜地叫了一声，她还没有看够，不由伸手往那缕正在消散的灰雾捞去，想要趁着那雾气完全消散之前，再看上最后一次。


    仍旧是那样的场景，仍旧是那样的长剑，斜劈过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凌厉真实的杀气，忽然地让艾莉西亚觉得不对，眉头一皱，手一缩，但仍旧是迟了一步，手掌擦着剑刃被切开一半，只能反手抓着剑身往外推了一把，迅速地后跳，才避免了整个手掌都被切下来的命运。


    仍旧是那样一个跟她一样相貌的小女孩，跟刚才那些幻觉完全一样的场景，但这一次出现的却是真实能给人造成伤害的实体。


    那小女孩似乎也为这一剑感觉到惊讶，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举着剑，伸手抹下了沾染在剑身上的血液，雪白的赤脚往前迈了一步，仿佛穿越过虚幻的时空一样，那人就在瞬间长大，停留在同样的十三四岁，看起来更像是艾莉西亚的模样，除了服饰打扮之外，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个从虚幻走出来的小女孩，一言不发地拖着长剑走了两步，身形一晃，那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随后那瞬间，长剑破空的轻微声响就从身后传来，精准而残忍地对着脖颈动脉切来。


    艾莉西亚将手一抬，魔力凝结的巨大长剑挡住这致命的一剑，撞击的剧烈震动瞬间就让手掌上的伤口迸裂扩大，并没有感觉到很痛，就是使不上劲，一下握不住东西，松开手，让魔力凝结的黑剑掉落下来，轻易地就被打穿击碎，让艾莉西亚不得不仓促退后，才躲开这凌厉的一剑。


    同样辛辣凌厉的招式，同样冷酷坚定的心思，同样都是以杀人为目的，没有任何留情的剑法，让艾莉西亚生出一种感觉，简直就好像跟自己打斗一样，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新奇感受。


    “无论是什么，还真是有趣。”艾莉西亚站起身，扯着袖子，绕着受伤的手掌绑了两圈，黑色的魔力在她脚下萦绕流淌，走动的时候，仿佛踩在平滑的水面上，只是泛起一圈轻巧的涟漪，还有从伤口滴落的鲜血，敲击出轻微的滴答声。


    这魔力渗透到通道四壁，留下一道道参杂着鲜红颜色的黑色痕迹，渐渐让那光滑如镜的墙壁上生出微小的裂纹，不易令人觉察地发生一样战栗颤抖着。


    黑暗中，依稀仿佛有人睁开了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说着：“这里，艾莉西亚。”


    这样轻微的颤动，传播到地面，就好像是地震一样，发生剧烈的颤动，房屋倒塌，大地龟裂，尤其是生长在村中心的那一颗圣树，突然之间就像是活转过来一般，绽放满树鲜花，每一朵花都包裹着柔和的淡绿光芒，轻轻颤抖吹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音，然后又在这样极度繁华之中，开败凋谢，还没有等飘落到地上，就已经化成点点光芒，重新回到树上，这一株据说保佑着这一方安定的圣树就像是进入了逆生长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收缩变小，释放的力量全部回流减弱。


    “怎么回事！”


    还处在圣树祭祀庆典欢乐中的村民大惊失色，仓惶地站起身，四处询问，等他们注意到圣树的异常，都是齐齐地变了颜色，其中那几个长老村长，重要人物都纷纷聚拢到树下，神色凝重。


    “有人在吸收圣树力量！”摸着树干感受一下，有人面露仓惶地说。


    “怎么可能，圣树的力量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难道是聚能的魔纹发生了异常？”


    “果然是黑色的祸害……”利奥波特的爷爷喃喃地说，突然拍着树干，决断地说，“圣树不容有失！老三留在上面祈祷，老二跟我下去，赶在魔纹被破坏之前，杀了他们！”


    这话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慌忙摆手说：“村长，这不行，魔纹的作用是不分敌我，下去太危险了！”


    “圣树更重要，村子更重要！”白头发的村长决断地说，但被他点到名一同下去的那个老人却露出了惊恐不甘愿的表情，这让村长神色一暗，改口说，“算了，我一个人足够，你们都在上面戒备，万一要是有什么、不测，就迅速带人离开，绝对不可以再在这里停留，利安――那孩子，就拜托给你们了。”


    老村长说完，摸着圣树树干喃喃念叨了一段咒语，就看到在树底下缓缓地打开一个入口，通往幽深黑暗的地底，那白发老人回头望了一眼，毫不迟疑地跳进了那一个通道。


    剩余那几人愣了愣，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团团围绕在圣树底下，跪着身，交叉握着双手，开始念起冗长的祈祷词：“在天上的先祖，请睁开眼睛注释着人间，保佑你们血脉的后人，让荣光延续，让果实繁茂……”


    那祈祷的言语仿佛像是有蕴含着丰厚的魔力，一字字一句句，连接成一个祥和安宁的气场，能让震动减弱，圣树壮大，周围的世界慢慢地安定下来。


    但还没有等他们安心，从地底下传播上来的不安定力量又突然强悍起来，原本是苍翠欲滴生机盎然的圣树渐渐地沾染上了败落的黑色，绿叶飘落，花开败谢，就好像是一株遭受了严冬残酷考验的普通树木一样，逐渐地失去了生气。


    而在村子那一头，入口的地方，忽然绽放起一阵杀气的波动，血腥飘动，惨叫连连。


    那是神官带来的杀神，正发动他们蓄谋的袭击。


    内忧外患，战火四起，不由让这几个老人骇然失色，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踮脚看着，吃力地辨认着：“这种阵型……联盟军方的人，难道我们的行踪已经被政府发现？”


    这样的猜测，让所有人勃然变色，陷入了一阵难耐的沉默，半天突然有一个低喃说着：“黑色降临，圣树凋零，这是大祸的开始，千百年的惨剧又要重演，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不要胡说，祖先的灵魂保佑我们。”这样的话语，似乎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太多安慰，大概在看见圣树异状的时候，这些人的斗志就已经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