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消失的黑帮村与变态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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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景简直就像是疯狂涌动的潮水一般，由黑毛球组成的浪头毫无规律地胡乱拍打在岩石地面上，迸裂破碎，化成无数细小的个体，乱蹦着逃窜，纷纷躲进视线看不见的私密角落里，从极闹到极静，整个过程不过只用了非常短暂的两三秒钟，然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只有轻柔晚风吹拂，看不到任何妖魔踪影的干净宁静的夜晚世界。


    “先礼后兵，还是有道理的。”艾莉西亚拍着手干脆地说。


    拉斐尔完全傻眼了，张着嘴愣愣地呆了很久，最后只能发出磕磕巴巴的声音，“怎、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因为拉斐尔震撼的表情实在有些滑稽，难得让艾莉西亚乐了一下，露出难以让人觉察的淡淡笑容，踮脚拍着神官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世界之奇妙，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还沉浸在震惊情绪中的神官没有能听清楚艾莉西亚的说话，只是习惯性地低下头，回答说：“吾谨遵。”


    艾莉西亚却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侧耳听了听，慢慢地往地面上靠去，不大确定地问：“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这土……是魔法堆积出来的。”拉斐尔并没有听见艾莉西亚所说的声音，但他也发现了异样，摸着大地，隐约还能感觉到蕴藏在那其中的淡淡魔力，那是施展过大型土系魔法所特有的法波动，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事情，残留的气息已经很微弱，再过一阵就会彻底消失，完全与周围的环境融合成一体。


    “这一座山都是魔法做出来的？”艾莉西亚仰头望了望，尽管只是一百米左右高度的小丘陵，但那样大面积的巨大规模，依旧能让人感觉到震撼，忍不住发出感慨，魔法，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黑帮村吧。”艾莉西亚猜测着说。


    顺着声音的位置挖掘了一阵，果然挖出了一个空洞，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整座小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泥土罩子，掩盖着一片占地面积广阔的参差房落。


    街道墙面屋顶，到处都生长着一种有着特别甜腻味道的紫色花草，在被遮挡了真正天空的泥土罩子下隐约散发着淡淡荧光，接连汇聚成片，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光的世界，所有的空隙都被这种紫色花草掩盖了面目，甚至都看不到土地原本的颜色。


    “天使羽翼？”艾莉西亚抽了抽鼻子，她还记得这个香味，跟她平常吃得药丸一样的味道，后来被阿什告知，这是一种有强烈制幻作用的毒品。


    “魔食草！”拉斐尔也认出了这种植物，但他叫得却是另外完全不同的一个名字，立刻转头四处看去，直到在圆顶的泥土罩子上空看到一团墨汁一样浓黑的空气，神官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的难看，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喃喃念着，“黑腔，怎么会？”


    还没有等追问黑腔究竟是什么，忽然听见一阵高低歌声，唱得是这边流行的一首童谣，低沉悦耳的嗓音，简单自然的曲调，清新自然朗朗上口，只不过那唱功实在有些不敢恭维，五音不全，音律不准，十个字有八个字不在音调上。


    “东方的日出，西方的落霞，南方的草木，北方的积雪，黑白轮转的大地，神灵赐福的人间……”


    那是布兰科的声音，尽管有些嘶哑，听起来还算精神，应该是挺好，艾莉西亚不由地悄悄松了口气，虽说来之前就做好了最坏打算，但能看到活着的布兰科，她还是隐约有点高兴的，循着声音走到一幢大房前，伸手推开那扇被花草覆盖满的大门，一幅诡异变态的场面立刻呈现在他们面前。


    在曾经宽敞豪华的大厅里面，这时候堆满了无数的尸体，被摆放成队列整齐的两排，而那个失踪半个多月的黑心医生正在胡子拉杂地蹲在尸体中央，一边切着血淋淋的内脏，一边唱着曲调轻松的童谣，等切完这两排尸体，就整齐推挤到角落，又从尸体堆中，重新挑拣出全新的一批，血腥的肉块，浓烈的尸臭，还有在灯光照耀下呈现黑褐色的血液，蜿蜒流淌了整个大厅地板，而那个医生就是脚步不停地踩着这样血肉模糊的地板，来回走动忙碌。


    “这……”拉斐尔忍受不了这样血腥恐怖的画面，直接捂着嘴到角落去恶心，一边还要不忘掏出短杖做出消灭邪佞的敌对姿势。


    一阵子没见到，感觉这医生的变态程度似乎又加深了。


    “喂。”艾莉西亚扯着嘴角，远远地冲着里面叫了一声，她实在是不想走进这一栋布满血腥与死亡的房间。


    “呜――艾莉西亚，你终于来了，吓死了我了！”布兰科抬头一看，拎着血淋淋的手术刀就飞扑过来，吓得拉斐尔赶紧抓着艾莉西亚后领往边上一挪，才躲开了医生的这一记热情的拥抱。


    “怎么隔了这么多天才来，害得我没吃没喝，到处摸不到出路，只能跟一地死人关在一起，要不是好歹好有点爱做的事提神，非要把我吓死。”布兰科抹着眼，哭哭啼啼地说，这医生似乎是真过了好一阵的苦日子，浑身消瘦，眼圈乌青，那身雪白的衣裳也被沾染上了各种黑黑红红，不能追究究竟是什么的污秽，简直就像是在死人堆里面打滚三圈艰难爬回人间一般。


    “爱做的事情，就是这个？”拉斐尔露出警惕的神色，指着那堆被分解成各种零块的尸体，脸色苍白地问。


    “不爱好尸体怎么会做医生这一行？”布兰科奇怪地反问。


    “一个人困在这里，怎么生活，吃喝什么？”拉斐尔又问。


    布兰科忽然笑了笑，想要伸手拍神官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还是不要深究的好，我怕你承受不了。”话说着，那眼睛一直往那堆尸体上望去，满脸都是“缺什么自己想”的表情。


    只跟着看了一眼，拉斐尔果然承受不了，手指都发抖了，闪电一般，又跑到角落里去泛恶心了。


    “哎呀，哎呀，这承受力真不行啊。”布兰科摇头叹气着。


    艾莉西亚盯着看他半天，开口问道：“你杀的人？”


    “怎么可能，我是医生，又不是杀手。”布兰科夸张地说，扶着门板摘下一株紫色小花，“病死的，全部都是病死的，一夜之间得了怪病，或者说是中了毒气，然后全部都死光光了。”


    “传染病，你没事？”艾莉西亚不由睁大了眼，“赶紧出去吧。”


    “比传染病还要厉害很多，几乎没有什么症状，很快掐着脖子死光光。”布兰科指着周围那些茂盛生长的花草转悠了一圈，“赤练这一帮人为了制造天使羽翼，悄悄在这里种植魔草，结果一不小心种过头，铲不掉烧不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长到这种规模，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种味道给毒死了，就是坑苦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种死地方，饿死吓死还怎么都走不出去，累死！”


    吐完一轮的拉斐尔回过来，接口说：“这是在魔界种植的花草，魔食草，会收集释放普通人类无法承受的死气，长久下去，这一片地域就会变成人类无法涉足的魔界之地，还有――”拉斐尔不由抬头往半空凝结的那一块特别黑气望去，“在魔食草生长的地方，更容易打开黑腔，那是连接魔界的通道。”


    “哎呀，妖魔大军要打过来了！”布兰科拍着大腿吃惊地说。


    盯着那个黑腔看了半天，艾莉西亚感觉自己的似乎又犯病了，这个不听话的身体总想要冲上去毁掉那个魔族通道，只不过正好在虚弱时候，不能自如行动，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阴沉着脸走回来。


    “你，也在这里，没事？”艾莉西亚转移了话题，对着布兰科问，努力克制自己不往天空上看去，忽然又怀疑地说，“你是早知道的吧，为什么还要过来？”


    那种名叫天使羽翼的毒品最初出现的时候，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那作为制备原料的魔食草种植的时间应该更久远，应该都是安全可控的，不然也不会让那种毒品流行这么久，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变异暴动，发生这样突然的事故，还有布兰科，在那段特别忙碌的日子里，他应该就是在这边出诊，然后发现什么异常，结果把自己也坑陷到里面了。


    “知道那么一点点，因为很稀罕的病例，总想研究清楚，不过又觉得挺危险的，慌忙写了一句，艾莉西亚，你也来的太慢了……”布兰科比划着说，“这么轰隆一阵，地震一样地晃动，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一点光线都漏不进来，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四处乱窜，很快就一个接一个地死干净了，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