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战国鸟虫书 九宫八卦阵
3个月前 作者: 诸葛宇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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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上,有一个神奇的纬度——北纬30度,在这个纬度上藏着许多诡谲惊悚、摄人心魄的自然之谜。恐怖的百慕大三角、地球重力中心的埃及金字塔群、《圣经》中记载的诺亚方舟、传说中的大西洲沉没处、北非的撒哈拉沙漠、巴比伦的空中花园等等都位于这个纬度上。而且,在北纬30度经常会发生飞机、轮船等莫名失踪的事件,甚至还有人见到过古代的军队或交通工具。科学家大胆预测,这个纬度上暗藏时空隧道。究竟有没有,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问题。不过,人们早已恐惧地将北纬30度的某些地区称为——“死亡漩涡”。
中国湖北省境内的神农架原始森林,就在这个纬度上,同样,这里也充满许多难解的自然之谜!远古时期,神农架还是一片汪洋大海,后经燕山和喜马拉雅运动提升为多级陆地,并逐渐形成了现在这种具有鲜明特色的地貌。远眺神农架,巍峨耸拔的山峦纵横交错、一望无际,山间缭绕升腾的云雾奇诡变幻,宛如魔域世界一般;近看神农架,树木苍翠挺拔,枝繁叶茂,几欲遮天蔽日;飞禽走兽出没草丛,翱翔林间;千姿百态的飞瀑流泉,难觅一见的奇花异草,形状各异的奇峰异石等,比比皆是。
由于神农架的地形极为特殊,人们为了出行方便,只好依着山势修建了许多盘山道。天近傍晚时,山上升起了浓雾,但依稀可辨,一条蜿蜒向上的盘山路上亮起了灯光,似乎正有一辆汽车向山顶爬来。
没错,那正是谢虎驾驶的越野车,他们摆脱神秘组织后,一路很顺利,但由于之前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抵达神农架后,天色还是暗了下来。自从开上这条盘山路,他们就再没遇到过其他车辆。金坤清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行车极易发生危险,但为了尽早抵达目的地,解开谜团完成家族使命,他最终还是决定勇往直前。
谢虎当兵时曾在神农架执行过一次特殊任务,对这里的地形略有了解,但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气,他也不敢大意,高度集中注意力,小心驾驶着汽车。自打进入神农架后,他脑海里就反复回荡着七年前在神农架发生的那件往事。此刻,那件沉重的往事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凝望着挡风玻璃外的浓雾,狠敲了一下方向盘,抱怨道:“这鬼地方!雾咋这么大?”
金坤向窗外望了望,浓重的雾霭笼罩着周围的一切,光线暗得令人压抑,宛如在水底行车一般。借着大车灯散发的光亮,隐约可见路的一侧是陡峭的悬崖,而另一侧则是恐怖的深渊。他深吸口气,在谢虎的椅背上拍了拍,高声提醒道:“虎子,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金坤怕他疲劳驾驶会产生困意,就伸手摇开车窗,登时,一股冷气从窗外卷进来。正在熟睡的易小甜被冷风吹醒,她猛打了个冷战,睡眼惺忪地问:“我们到了?”
“快了。”
易小甜裹紧外衣,但上下牙齿仍不争气地打颤:“怎……怎么这么冷啊?”
金坤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我们现在在海拔一千多米的山上,气温降得厉害,而且你还刚睡醒,当然会觉得很冷。”
“那……那你不冷吗?”
金坤犹豫了一下,又把车窗摇了上去,道:“你继续睡吧,到了我喊你。”
易小甜打了个哈欠,双手裹着外衣,侧靠在车窗上又睡着了。
越野车在浓雾笼罩的盘山道上缓缓行驶。谢虎自嘲地说这是蜗牛的速度,但金坤却要他再慢一点。大概一个小时后,天色完全黑下来,越野车也终于驶离了盘山道。大车灯射出两道光圈,穿透浓雾,隐约可辨似乎正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行驶。
“终于逃出‘鬼见愁’的盘山道了!”谢虎长长吁出口气,稍微加快了一些车速。
“鬼见愁?嗯,形容得很贴切。”能顺利驶离盘山道,金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望着车窗外问,“奇怪,高山之上怎会有如此开阔的平地?”
“这就是难得一见的高山平原!只可惜天色晚了,雾也太大了,我们欣赏不到高山平原上的美景。”谢虎指了指挡风玻璃外的公路问,“一直往前开吗?”
“不,前边应该有个分岔道,你看到后左拐。”
果然如金坤所说,越野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后,大车灯照亮了路左侧的一条分岔路。那路面非常泥泞,长满了荒草,若不是有几条明显的车辙,还真难认出这是一条路。
越野车拐进小路,向前开了几百米,右侧忽然出现了一面湖。湖面上空氤氲着紫色的雾气,就像被紫光灯打出来的一样,而且还不时闪亮许多白色光点,就像墓地里的鬼火一般,在紫色的雾气间忽隐忽现,乍看上去极为可怖。
“真是奇怪,湖面咋还发光呢?”谢虎有些紧张地问,“那该不会是鬼火吧?”
“应该不是。鬼火是白磷自燃导致的,这湖里怎么可能有白磷呢?”
谢虎又侧头看了一眼紫雾间忽隐忽现的白光,喃喃道:“大自然真是神秘莫测,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读懂它。”
“是啊,这鬼地方到处都是谜。别去管它了,专心开车。”
会发光的神秘湖渐渐被越野车抛在身后,地势在慢慢抬高,小道两侧的树木也越来越多,而且都是参天古树,枝繁叶茂,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影影绰绰,好似站着许多史前怪兽一般。
谢虎小心驾驶着汽车,忽然发现小道上的车辙不见了,不禁蹙起眉问:“兄弟,你没记错吧?确定就是这条路?”
“应该不会错。”金坤想了想说,“斜眼叔告诉我,沿着小路走下去,绕过一面湖,再穿过一片树林,就会在山脚下看到一个小村落。”
这时,倚着车窗熟睡的易小甜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棺材……不要把我装进棺材里……”
“棺材?”金坤一惊,转头看到她双眼紧闭,身体不住抖动着,赶紧轻轻推了她一下,“小甜老师,你醒醒。”
易小甜被推醒,瞪大着双眼看着他,但眼神涣散。金坤注视着她空洞的眼睛,柔声问:“又做恶梦了吧?”
易小甜足足屏息了十秒钟,才重重吐出口气,神色不安地说:“我,我没事。”
金坤回想起她上次在公寓昏倒时,说过的梦话几乎与刚才的一致,不禁追问道:“你为什么老是梦到棺材啊?”
她身体猛抖了几下,双手在胸前抱紧,颤抖着声音说:“不……不要问了。”
金坤看着她因恐惧而吓得花容失色的脸,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放松点,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易小甜机械地点点头,喘了几口粗气后,低头靠在座位上沉默不语。金坤看到她苍白的脸上表情僵硬,在昏暗光线的映衬下,真像是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尸。他赶紧打住可怕的想象,暗道:“她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蹿到越野车的正前方。谢虎吓了一跳,猛踩刹车。越野车急停后,那黑影一闪,钻进树丛里消失了。
“啊——”
易小甜还没从噩梦的阴影中摆脱,又看到了刚才的可怕一幕,不禁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然后双手捂嘴,战战兢兢地问:“那……那是什么怪物?”
“那黑影侧对着我们,没看清样子。”金坤吁出一口气,分析说,“不过,从它的轮廓看,体型庞大,身高接近两米,而且是直立行走,我猜可能是一头黑熊。”
“黑熊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谢虎想起他曾说这里有野人出没,不安地摸了摸额头的疤痕,“会不会是野人?”
易小甜闻言,恐惧地向金坤身边靠近了一些,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金坤抓起身边的手枪,狠狠道:“管它是什么,只要敢攻击我们,我就一枪结果了它!”
“对!怕它作甚。”
谢虎启动汽车,继续向树林深处开去。金坤紧握手枪,盯着车窗外,如果黑影一旦再出现,他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三人彼此间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易小甜完全从噩梦和黑影的恐惧中摆脱出来,她歪头看向金坤的侧脸:“看什么呢?你担心野人还会出现?”
金坤怕她多想,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我在观察地形。”
“就算是野人再出现,你们也不用怕。”
金坤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易小甜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有我在呢。”
金坤和谢虎想起之前的玩笑,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车内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光。金坤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侧前方的树林里出现了许多光点。那些光点虽微弱,却持续不断地闪亮着,渐渐连成一片,宛如洒落丛林的银河一般。
“那是什么光?”易小甜也看到了,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情,“那……那该不会是野人燃起的篝火吧?”
金坤早就猜到了那些光点是什么,听她这样说,就坏笑道:“嗯,估计是野人燃起篝火,正在开party呢。”
“野人开party?”易小甜看他坏笑的样子,恍然大悟,生气道,“你怎么老是骗人呢?”
金坤赶紧正色道:“那些光点是灯光,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就是斜眼叔居住的村子。”
易小甜闻言,转怒为喜:“太棒了!我们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抵达目的地了。”
十五分钟后,越野车穿过谜一般的丛林,停在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前。平地之上,错落有致地建起了数十座石砌宅院,几乎所有宅院里都散发出明亮的灯光。借着灯光,依稀可辨村子之后是数百米的高山,两侧是幽暗的森林。
“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接通了电,国家真是进步了。”易小甜称赞道。
金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摇开车窗,一阵犬吠声刺进耳鼓。他向远处望了望,远离村子的大山下亮着几点灯光,“虎子,看到山下那座宅院了吧,开过去。”
越野车停在大山下的宅院前,金坤率先走下车,脚踩在神农架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竟有了种触电般的酥麻感。犬吠声混杂着蛙叫声不绝于耳,他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到宅院的大门前。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么多年没见,斜眼叔还会记得我吗?他能帮我解开那些谜团,完成家族使命吗?
这时,易小甜和谢虎走了过来。易小甜发现他呆呆地望着大门,便催促道:“发什么呆?快敲门啊。”
金坤“嗯”了一声,伸手在门上用力拍了几下。沉闷的响声惊得院内又响起了刺耳的犬吠,紧接着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院门被拉开一条缝儿,一个长着葫芦脸,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金坤脸上,狐疑道:“你们找谁?”
金坤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打扰了,请问这是刘斜家吗?”
“哦,你是金坤吧。老爷去村委会了,他让我在家等候你们。”“八字胡”那张葫芦脸上堆满笑容,就像是被阳光暴晒后蔫吧皮的葫芦似的。他恭敬地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快请进,我一会儿就去喊老爷。”
金坤侧身跨进院子,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得知他是斜眼叔的管家。易小甜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她向四周环望了一圈,院子尽头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院子中央还立着一盏四米多高的大灯,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这院子大得出奇,长约三四十米,宽度也不少于十米。用大石头砌成的围墙足足有两米高,墙顶部还挂着铁丝网,就像是走进了森严的监狱一般。
忽然,院门左侧响起一声刺耳的犬吠,紧接着蹿出一条大黑狗,直扑向易小甜。易小甜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突发的变故惊呆了,但让人更加惊诧的一幕却在下一秒发生。大黑狗扑到易小甜身上,并没有用尖刀般的牙齿撕咬,而是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舔着她的手背,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
易小甜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后背也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恐惧地看着大黑狗,那两排森白的牙齿只需轻轻咬合,自己的手就会掉下来。她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大黑狗的舌头在手背上滑来滑去。
“黑豹!快过来,别吓到客人。”
“八字胡”向大黑狗做了个手势,大黑狗冲他叫了几声,扑到他怀里。他抓紧狗脖子上的项圈,然后对易小甜充满歉意地道:“都怪我忘了把它拴起来,吓到你了吧?”
易小甜喘了几口粗气,躲到金坤身后紧张地看着大黑狗:“没,没事……”
“其实黑豹很听话的,没我的命令,它不会轻易攻击人。”他用力拉了一下项圈,又在大黑狗的脑瓜顶拍了几下,“去,给客人赔礼道歉。”
大黑狗“汪汪”的轻叫了几声,两只后腿着地,前腿高高抬起,然后两只前腿在半空交叉,身体前倾,呈作揖状。
易小甜被大黑狗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心底的恐惧顿时云消雾散,她上前几步,试探着摸了摸它的脑瓜顶。大黑狗温顺地摇着短尾巴,又歪着头在她身上蹭了几下。
谢虎也走过去,绕着大黑狗转了几圈。大黑狗的身高超过半米,身体结构紧凑,肌肉发达而有力,极短的尾巴不停地摇摆,两排森白的牙齿闪着寒光,一对乌黑的眼球透出机敏、警惕的光。谢虎发出“啧啧”的称赞声:“这可不是一般的狼狗,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纯种的德国杜宾犬吧?”
“八字胡”皱着眉想了半天,然后摇着头说:“黑豹是两年前一个卜卦的人送给老爷的,当时那个人还真说了它的品种,但时间太久,我想不起来了。”
“它叫黑豹?”
“八字胡”点点头,把黑豹拴在柱子上,又在它脑瓜顶轻拍了几下。黑豹回应般“汪汪”叫了几声,伸出舌头在他手上舔了舔。他走到大门前锁上门,又用一根大铁条插紧,然后引领着他们向几十米外的一间房走去。
金坤与“八字胡”并肩前行,回想起他开门时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问道:“最近野人出没很频繁?”
“八字胡”紧张地摸了摸胡子,道:“是啊,前几天村里丢了一个八岁的小孩,有村民看到是被一个野人掳走的,后来……”他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
“后来怎样?”金坤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八字胡”叹了口气,道:“唉!后来有村民在山上捡到了孩子的尸骨,那真是惨不忍睹啊,心肝肺都被掏空了,而且尸骨还有被烧烤的痕迹……”
“有烧烤的痕迹?”金坤心中一震,“你是说,野人把那孩子烤熟了吃?”
“八字胡”痛苦地点点头:“所以为了防止野人夜袭,天一黑我们就得把门插严。”
“看来野人还真开party。”走在后面的易小甜小声嘀咕道。
“八字胡”驻足,转过身迷惑地看着她:“什么怕忒?”,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对“八字胡”解释道:“party是一个英文单词,就是野人很凶残的意思。”
“嗯,野人确实太凶残了!”他转过身一边继续带路,一边对金坤说,“这不,北京来了三个专家,打算生擒野人做什么实验呢。”
金坤一惊,但脸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地说:“哦,还来了专家。”
“对,那三个专家正在村委会和老爷、古灵等人研究抓捕野人的方案呢。”
听到“古灵”这个名字,谢虎身体猛颤了一下,心跳骤然加快了。谢虎走在最后面,没有人注意到他反常的变化。
金坤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扎着两个小辫,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的形象,心道:“十多年没见到刘古灵了,她现在应该出落成大姑娘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古灵精怪的。”
说话间,四人走进了正房。房间不算大,布置也很简陋。左边靠墙并排摆着几张破木椅,椅子前有一张长条桌,桌上堆着一摞青瓷茶碗和水果,想来是给他们预备的。“八字胡”让他们坐在椅子上,然后拎着茶壶钻进了后屋。
谢虎坐下来,环视着房间,当目光扫到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幅合影时,脸上的肌肉快速抽动了几下。他赶紧移开目光,但四年前在神农架发生的那件沉痛的往事,还是难以抑制地从大脑里涌了出来。他紧张地摸了摸额头的疤痕,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但深埋心底的巨大秘密,却让他感到呼吸急促,冷汗直流。
谢虎的表情变化,金坤尽收眼底,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虎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谢虎腾地一下站起来,神色慌乱地说,“手机落在车上了,我……我去取来。”
这时,“八字胡”刚好从里间走出来,他把茶壶放在桌上,对谢虎道:“我去给你开门,正好我也要去喊老爷回来。走,我们一块儿走吧。”
二人离开房间后,金坤起身走到照片前。这是两个青年男女的合影,背景是飞流直下的瀑布。站在瀑布前的男人身穿迷彩军装,右肩斜挎着一支半自动步枪,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表情严肃。一个穿着橘黄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军人左侧,裙摆和头上的马尾随风飘动,她一手压着裙摆,一手勾住军人的胳膊,青春的脸上满是调皮的笑容。
金坤一眼就认出了女孩——刘古灵,他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你说什么?谁一点都没变啊?”易小甜好奇地走了过来。
金坤指着照片里的女孩:“你看,这就是斜眼叔的宝贝女儿。”
金坤看向照片里的军人,联想到谢虎紧张的样子,心里满是疑惑:“这个军人是谁?谢虎看到照片为什么如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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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笼罩下的神农架,忽然刮起了大风,满山树木的枝丫都随风摇摆,发出潮水般的响声,久久地回荡在谜一般的高山丛林里。
“八字胡”紧张地环望了一周,然后向越野车里看了看,发现谢虎仍在找寻着手机。他走过去,伸手在车窗上拍了拍:“我去一趟村委会,你进院子后千万别忘了插门。”
谢虎点点头,望着“八字胡”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幅照片。他重重叹了口气,从副驾驶位置拿起手机塞进兜里,随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缓缓升起的淡青色烟雾在车厢里弥漫开,他摸了摸额头的疤痕,思绪回到四年前。
四年前,谢虎还是一名特种兵。那年夏天,他所在的“猎鹰分队”被军区派往神农架执行一次特殊任务——缉捕一个跨国贩毒组织。起初很顺利,他们在神农架击毙了几名毒犯,但后来却遇到了阻力,无论分队怎样努力搜索,都无法找到贩毒组织的基地。他们十分清楚,贩毒组织的基地就隐藏在原始森林的某个隐蔽的地方,于是他们采取地毯式搜索,但足足搜寻了半个月,却没有一点进展。
“猎鹰分队”没有放弃,依然坚持在原始森林里搜寻。谢虎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午后,分队在丛林里搜索贩毒组织的基地。后来,他和李呈伟与分队走散了。李呈伟是谢虎最最亲密的战友,他们一起参军入伍,又一起被选进特种部队,是共同历经无数磨难、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虽然二人经受过特种训练,但面对谜一般的原始丛林,很快就迷路了。身上的迷彩服被汗水浸透,暴露在外的皮肤也被藤蔓刮出一条条伤痕,他们没有退缩,依旧在丛林里穿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他们循声走去,踏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峡谷,很快又发现了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那瀑布宛如银河直泻入潭,激起朵朵水花,甚是壮观。
就在二人看得发呆时,一个女孩儿的求救声猛地刺入耳鼓。他们一惊,循声望去,隐约看到几十米外的树丛里有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向瀑布走来,其中一个男人的肩上扛着个女孩。毋庸置疑,那两个男人肯定是贩毒组织的成员,而女孩也许是从附近村子抢来的。他们本打算跟踪那两个男人,这样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贩毒组织的基地,可忽然看到他们把女孩扔在地上,并去撕扯她的衣服,口中还说着污秽不堪的下流话。
李呈伟愤怒地举起枪,瞄准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部,快速扣下扳机。一声沉闷的枪声过后,男人的头颅炸裂,鲜血四溅,倒地而亡。李呈伟刚要向另一个男人开枪,却见他慌乱地钻进了灌木丛里,不见了踪影。
二人赶紧跑过去,女孩裹着破碎的衣服警惕地望着他们。李呈伟脱下衣服,披在女孩儿身上,并向她报明身份。女孩哭了好一阵,才说明缘由。原来,女孩叫刘古灵,是附近村上的居民,她是一名高三学生,从县里学校回家的途中,被从路旁树林里蹿出的男人打晕,她醒来时,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他们搀起刘古灵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几乎是同时,谢虎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捂头,倒在地上。李呈伟一把推倒刘古灵,然后快速举枪循声射击,躲在灌木丛里的男人被射成了“筛子”。
谢虎十分幸运。子弹是从侧面射来的,穿透钢盔,将谢虎额头的皮肤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把整张脸都染红了。李呈伟冲过去,仔细检查后发现只是皮外伤,便激动地抱紧了他。
谢虎伸手摸向额头的伤口,却摸到了一条早已长合的疤痕,他用力晃了晃头,刘古灵和好兄弟李呈伟的身影消失了。他感到胸口异常憋闷,就像是压着千斤重物一般,几乎令他窒息,他举起拳头捶了几下胸口,喘着粗气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见到她?兄弟,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还有,我该怎样面对她?”
过了许久,谢虎才用力抹掉脸上的冷汗,低吼道:“我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绝对不能!”
真相到底是什么?
3
海拔一千多米的神农架的高山平原上,夜风越来越凶,满山的树木被吹得瑟瑟颤抖,立在村子中央的一面国旗也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远离村子的大山脚下,一座依山而建的宅院内,金坤踱步走到院子里,刚刚还异常浓重的夜雾,此刻被风吹散了。易小甜走过来,指着院子中央高高立起的大灯,迷惑道:“为什么院子里还点着灯?这多浪费啊。”
“可能是用来吓唬野人的吧。”金坤看着她的脸,洁白的灯光均匀地抹在那张白皙秀美的脸上,宛如涂了一层迷人的粉底。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愧疚,轻声问道,“被我这个逃犯挟持到荒山野岭,你不后悔吗?”
“后悔,当然后悔了。”易小甜先是捂着嘴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但我是《易经》研究者,为了找到绝传的经书,解开千古谜团,别说是荒山野岭,就算挖坟盗墓、刀山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金坤蹙眉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开玩笑说:“哦,那你就不怕被野人绑去做了压寨夫人?”
易小甜使劲儿推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去你的,你才被绑去做压寨夫人呢!”
金坤笑了笑,看着她那被风吹乱的长发,竟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死去的女友——木美子。夜风刮得更凶了,树枝摇摆的“哗哗”声不绝于耳。陷入对女友思念中的金坤忽然感到有些异样,因为他听出树枝的摇摆声中似乎混杂着轻微的“嚓嚓”声。
“嚓嚓”声仿佛有某种特别的节奏,在这个大风呼啸的夜晚,不紧不慢地撩拨着他的心。金坤心中一惊,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声音是从侧后方传来的,听起来很遥远,应该是在院子外很远的地方响起的。他缓缓转过身,凝望着高高的院墙。
“在看什么呢?”易小甜发现他凝望高墙,眼神充满戒备。
金坤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屏息凝听。“嚓嚓”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正有某种动物踩着树叶,缓缓向宅院走近。他似乎猜到了那动物的身份,心跳骤然加快,手心也攥满了汗水。“嚓嚓”声大概又响了十多秒钟后,消失了。他不敢大意,又屏息凝听一会,但那声音再没出现。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向四周环望了一圈,四周高高的院墙上没有任何异物,只有那些带刺的铁丝网随风微摆。
易小甜被他的举止吓坏了,一把拉住他胳膊:“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
“好像是什么动物踩响树叶的声音。”
“动物?”易小甜脸色一变,“该不会是……野人吧?”
这时,院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很快,院门拉开,“八字胡”、谢虎和一个中年男人依次走进来。易小甜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在院子里,立刻就有了安全感。金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中年男人,激动地喊了声“斜眼叔”,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易小甜也跟着迎上去,借着明亮的灯光,她远远看到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黑衣,中等偏瘦的身材,走路的样子稳健而有力。奇怪的是他戴着一副大墨镜,墨镜的反光令她很难看清容貌,不禁暗道:“真是个怪人,大晚上还带个墨镜耍酷。”
金坤冲到刘斜身前,紧握着他的手心情复杂地说:“斜眼叔,这些年你……你还好吧?”
刘斜伸手摘下墨镜,盯着他仔细打量了好一阵,才感慨道:“小坤,你都长这么大了。哎,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离开西州时你还是个娃娃,这一晃都变成大人了。”他脸上忽然露出悲伤的神情,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师父的后事都料理妥当了吗?”
“还没来得及,因为警察把我当成凶手了……”金坤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刘斜听完,垂下头为故去的师父默默祷告。站在一旁的易小甜看着刘斜的侧脸,此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戴墨镜了。因为他看人时总是斜着眼睛,黑眼球被挤到眼角,白眼球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再配上严重白化病导致的惨白肤色,乍看上去极为可怖,如果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具午夜复活的僵尸。易小甜脸色变了变,心道:“他眼睛斜得真够吓人的,难怪金坤叫他斜眼叔。”
刘斜仰起头,又向金坤询问了昨天在电话里提到的事,然后斜着眼睛看向易小甜:“小坤,这位小姐是?”
“哦,这是我朋友,她叫易小甜,是西州大学的老师。”金坤向易小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握手问好。
“斜眼叔,以后多多关照。”易小甜硬着头皮和他握了握手。
“只要我没吓到易老师就好。”刘斜自嘲地笑了笑,戴上墨镜转头对金坤道,“风太大了,我们回屋去说。”
五人回到房间后,金坤趁“八字胡”去后屋的空当,走到刘斜身边耳语了几句。刘斜听完皱着眉反问道:“如果那幅地图上有神农架的字样,二易和宝藏会不会就藏在神农架呢?”
金坤迷惘地摇摇头,刚要补充一些话,却看到“八字胡”从里间走出来,就打住不说。刘斜笑了笑,对金坤道:“张龙可不是一般的管家,你有话但讲无妨。”
金坤犹豫了一下,贴近他耳语道:“斜眼叔,‘解密之钥’事关重大……”
刘斜打断他的话,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大可放心,张龙是我的心腹,绝对值得信任。更何况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已经听到了,我们无法再隐瞒。”
“什么?他都听到了?”金坤先是一惊,随即摇头道,“我声音那么小,别说他在后屋,就算站在咱俩身边,也决计听不到!”
“你错了!张龙耳朵极灵,可以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斜眼叔,你可别告诉我他会特异功能。”
刘斜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带手机了吧?”
金坤掏出手机,迷惑地看着他。刘斜向张龙做了个手势,看张龙走回里间后,他神秘一笑,道:“你随便按几个号码。”
金坤更加迷惑,猜不到他让自己这么做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刘斜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手机号码,然后对着里间说道:“出来吧,说说你听到的数字。”
张龙走出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拎着水壶走到桌前,一边往茶碗里蓄水,一边道:“18286795435。”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除了刘斜以外的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金坤更是惊诧不已,因为他手机的按键音非常弱,如果换做自己站在里间,绝不可能听到按键音。但是,张龙不仅听到了按键音,而且还能分辨出按下的是哪一个键,这简直神了!
刘斜看他们都一副惊愕的表情,便笑道:“哈哈,这对张龙来说只是雕虫小技,他的本领你们就慢慢领教吧。”
金坤若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吁出一口气,疑惑道:“正常人的听力范围在20hz到20khz之间,低于20hz的次声波人耳是听不到的,但张龙却听得一清二楚,难道他真的会特异功能?”
“嗯!他少年时患过一场大病,康复后就拥有了这奇异的能力。”刘斜话锋一转,道,“如果二易和宝藏藏在神农架,我们必须带上张龙,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神农架人,对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了如指掌,我们接下来的解密之旅,缺他不可!”
张龙对秘密已经知晓了大半,金坤也只好点头同意。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然后指了指手腕上戴着的儿童表:“爷爷留下的东西都在这里面,我现在需要一台电脑。”
“哦,昨天古灵刚和三个专家从北京赶来,她好像带回了一台笔记本。”刘斜说完,吩咐管家张龙去取笔记本。
几分钟后,张龙捧着一台笔记本返回房间。金坤开启电脑,取出存储卡插入接口,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蠕动的“虫子”——“解密之钥”。
管家张龙看到“解密之钥”,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嘴角的八字胡也微微颤了颤。易小甜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怯怯地看着屏幕:“这……这些是什么字?怎么这么吓人?”
刘斜摘下墨镜,斜眼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道:“我也看不懂这些文字。”
金坤心凉了半截,急道:“斜眼叔,你再仔细看看。”
刘斜摇摇头,歉意地看着他:“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文字,根本看不懂。”
金坤的心彻底凉透了,心想爷爷让我找刘斜帮忙,本以为找到他就一定能破译“解密之钥”,可他竟然不认识这些文字。唯一的希望破灭了,金坤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垂着头自言自语:“如果不能破解‘解密之钥’,就无法完成家族使命,这可怎么办?”
刘斜在他身上拍了拍,安慰道:“小坤,你先别着急,办法一定会有的。”谢虎也安慰道:“斜眼叔说的对!兄弟,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金坤叹了口气,无力地扬起头道:“话虽如此,但现在谁能破译这鸟文啊?”
众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答不上来。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夜风的呼啸声不断侵扰着他们。
张龙猛然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青瓷茶碗。茶碗坠地发出“啪”的一声,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他冲大家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激动地说:“我,我知道一个人,他也许能看懂‘解密之钥’。”
“谁?”金坤立刻来了精神。
“就是和小姐一起从北京来的那个专家。”张龙摸了摸嘴唇上的八字胡,“我听小姐曾说过,那个老头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专家。我想,他既然是考古专家,也许能认得这些古怪的文字。”
“对啊,我怎么把钟教授给忘了。”刘斜猛跺了一下脚,转头对张龙道,“钟教授和两个助手还在村委会研究野人的抓捕方案,你快去把他请来。”
“等一等!”
金坤起身拦住张龙,对刘斜提醒道:“‘解密之钥’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绝不能轻易让外人看到。”
“我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刘斜解释道,“可关键是我们都看不懂,也只能求助钟教授了。”
金坤沉默了片刻,冷静地问:“斜眼叔,你对钟教授了解多少?”
“据我所知,钟教授是一名考古学家、古生物学家,在考古和古生物研究领域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如果向他说清利害关系,我想他绝对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刘斜顿了顿,“而且,接下来的解密之旅,也许会遇到许多未知的历史迷题,有这样一位专家在身边,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一件幸事。”
金坤低下头,皱着眉反复思量了半晌后,暗道:“既然爷爷让我找斜眼叔帮忙,我就应该充分信任他,更何况现在没人能看懂那些古怪的文字,为今之计,也只有让那个钟教授参与进来。”
想到这里,金坤道:“我们还是应该谨慎点。这样吧,先抽出几个文字给钟教授看看,如果他认得,我们就全盘托出,反之,就此作罢!”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刘斜找来纸笔,递给金坤,然后吩咐张龙立即去请钟教授。张龙离开后,金坤从电脑上抽出几个文字,随机打乱后誊抄在纸上。
谢虎看了看他写好的纸条,点头称赞道:“兄弟,你这计策真是高明啊!既能投石问路,还不会泄露天机。”
金坤双眉紧锁,脸色沉郁:“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泄露天机,而是怕钟教授也不认得那些古怪的文字。哎,如果是那样,我们就一点路都没有了。”
“小坤,你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等钟教授到了,答案自然分晓。”刘斜又劝了他几句后,指着电脑屏幕催促道,“快让我看看‘尸衣文字’和那幅藏宝图吧。”
金坤应了一声,用鼠标点开名称叫“尸衣文字”的文档,屏幕上立刻跳出几行文字:筮人掌三《易》,以辨九筮之名;一曰神农《连山》,二曰黄帝《归藏》,三曰文王《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然始皇之后,《连山》、《归藏》亡佚,只《周易》流传于世。将军神勇,入关发之,掘始皇帝冢,偶得二易。现二易、龙脉,皆藏于图。
易小甜从没听金坤提及过“尸衣文字”的具体内容,她看完之后,忍不住惊诧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绝传了两千多年的《连山》和《归藏》,居然是被秦始皇作为陪葬品下葬了?!”
“是啊,的确太不可思议了。”金坤随口附和了一句,然后侧头看了看刘斜,发现他粗黑的眉毛拧成“八”字形,眼睛一眨不眨地斜看着屏幕,严重白化病的脸上表情异常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谢虎凑到易小甜身旁,疑惑道:“我记得你曾说过,《连山》、《归藏》和《周易》都是由八卦衍生出来的。那么,秦始皇为什么要把《连山》和《归藏》作为陪葬品下葬,偏偏只留下《周易》传世呢?”
“这是一个历史迷题,我也猜不到答案。”易小甜顿了顿,“不过,《周易》能侥幸流传于世,这要感谢李斯。”
“李斯?”
“对,就是秦始皇的宰相。”易小甜对秦朝历史略知一些,她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会后,缓缓讲述道,“秦始皇为使天下无古非今,以愚百姓,就听信宰相李斯的建议,收去《诗》、《书》、百家之语,将其焚烧。但在秦始皇‘焚书’事件中,《周易》被李斯归为‘医药卜筮之书’的行列,所以才免于被焚之灾。”
“是啊,秦火是不烧卜筮之书的。”刘斜抬起头,脸上仍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在秦朝时,《连山》和《归藏》也属于卜筮之书的范畴,所以肯定不会被焚。而秦始皇之所以要把它们作为陪葬品下葬,一定是因为这两本经书非同一般,有某种重要意义!甚至还有可能暗藏着秘密。”
金坤一怔,迷惑道:“秘密?什么秘密?”
刘斜摇摇头,略作思考后道:“我们不妨结合历史大胆预测一下。秦始皇历尽艰难一统中原后,做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自称‘始皇帝’。他颁布法规,自己死后皇位传给子孙时,后继者沿称二世皇帝,依次往下便是三世、四世,以至万世。由此可以看出,秦始皇最大的愿望就是皇位永远由他的血脉传承下去,让大秦王朝千秋万代,永不落幕!但实际,秦始皇死后,秦王朝早早就灭亡了。所以我推测,如果经书中暗藏秘密,应该和大秦王朝的命运,或者秦始皇本人丝丝相关。”
“和秦始皇本人丝丝相关?”易小甜轻声嘀咕了几遍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据说秦始皇巡视山东半岛时,听闻渤海湾里有三座仙山——蓬莱、方丈和瀛洲,这三座仙山上住着三位神仙,他们手中都有长生不老药。于是,秦始皇穷其毕生精力寻找长生不老药,以求长生,却未能如愿。那么,秦始皇将两本经书陪葬,会不会和长生不老药有关呢?”
“你是说,那两本经书里暗藏着与长生不老药有关的秘密?”
“嗯……这只是我的推测。”
金坤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小甜老师,你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易小甜也觉得自己的推测有些荒诞,尴尬地垂下了头。刘斜又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反复看了几遍,心中浮现出一个更大的问号:“那位盗墓的将军究竟是谁?”
4
众人围坐在电脑前,推测盗掘秦始皇陵的将军的身份。忽然,院子里响起一阵刺耳的犬吠声,紧接着又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房门。半分钟后,房门被推开了,管家张龙和一个穿着深色运动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刘斜起身迎上去,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后,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专家钟伟国教授。”
谢虎和易小甜先后走过去,向钟教授问好并自我介绍。金坤远远看着钟伟国,他年龄大概在五十上下,身材不算魁梧,但很结实,一张国字脸上蓄着浓黑的络腮胡,肤色黝黑,双目炯炯,再配上与身份不相符的运动服,乍看上去不像教授,而更像是一个退役多年的户外运动员。
钟伟国粗犷的外形,与金坤印象中的教授形象截然不同,他先是一愣,随即拿起桌上的纸条,走过去和钟教授握手。他自我介绍了一遍后,把纸条递给钟教授,直入主题:“教授,麻烦您看下这些文字。”
钟伟国接过纸条,举到眼前看了一眼,那张蓄满络腮胡的国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这些古老的文字是从哪儿誊抄来的?”
金坤没有回答,盯着他眼睛反问道:“你认识这些文字?”
“当然,这是战国时期的鸟虫书。”钟伟国放下纸条,自信满满地说,“而且我还研究过鸟虫书,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金坤心中暗喜,脸上却不露声色:“什么是鸟虫书?”
钟伟国干脆地答道:“鸟虫书是春秋战国时期兴盛的一种特殊文字,大多被刻写在青铜器、兵器、玉器之上,笔画呈蜿蜒盘曲之状,中部鼓起,首尾出尖,长脚下垂,外形酷似虫子,故得鸟虫之名。这种文字常以错金形式出现,近看形似蠕虫,远看高贵华丽,而且变幻莫测,极难辨识。所以,秦始皇一统中国后,将繁冗难辨的鸟虫书彻底废除了。”
“又和秦始皇有关。”谢虎小声嘀咕了一句。
金坤干咳了一声,暗示谢虎不要乱说话,然后对钟伟国问道:“教授,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啊?”
钟伟国指着纸条,道:“这上面写的是‘尸’,‘鬼’,‘金’,‘楚’和‘坤’字。”
金坤听到这里,完全相信钟教授能破译“解密之钥”,就对刘斜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向钟教授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斜会意地点点头,拉着钟教授走到里间。金坤、谢虎和易小甜坐回到电脑前。谢虎一想到即将破译“解密之钥”,就忍不住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终于可以破译这些鸟文了。”
“是啊,幸亏钟教授在这,不然我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易小甜也激动地说道。
金坤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他盯着屏幕上的最后一行文字,在心里反复默读着:“将军神勇,入关发之,掘始皇帝冢,偶得二易……”
过了许久,金坤重重叹了口气,喃喃道:“那位盗墓的将军究竟会是谁呢?”
“我们不妨问问钟教授,或许他能猜到答案。”易小甜提醒道
这时,钟伟国和刘斜刚好从里间走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后,钟伟国说道:“那位将军的身份我已经推测出来了。”
金坤“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真的?你真的推测出来了?”
钟伟国点点头,目光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到金坤的脸上:“刘斜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希望我能帮上你。”
金坤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后,问道:“教授,你快说说盗始皇帝冢的将军的身份吧?”
“那位将军的名号你们肯定都听过。”钟伟国捻了捻浓黑的络腮胡,抬高声音道,“此人神勇无比,千古无二,堪称中华数千年历史上最勇猛的武将!”
易小甜第一个猜到了答案,惊诧道:“盗墓的将军是……项羽?”
“没错,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钟伟国发现他们都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便给他们讲起了拿手的历史:“在中国历史上,项羽是第一个盗掘秦始皇陵的盗墓贼。据《水经注》记载,秦朝末年,项羽率军入关后,带兵来到秦始皇陵,命令士兵挖掘,将陵墓上下所有能看到的陪葬品统统运走。当时,项羽一共派遣了三十万士兵和苦役运送墓中的宝物,足足运送了三十天都没能运送完。后来,一个放牧人寻羊误入秦始皇陵,用火把寻找羊时不慎点燃了地宫,大火足足烧了九十天不能灭。”
谢虎听完,大为惊讶:“天呐!三十万人运送了三十天都没运送完?那得多少陪葬品啊?”
易小甜也感到不可思议:“是啊,就算古代的运输工具落后,但三十万人运送三十天的宝物,数量也太庞大了吧?”
“我也觉得很夸张,但是,《水经注》中确实是这样记载的。”钟伟国皱起眉,严肃道,“如果说《水经注》中的记载不可信,但项羽盗秦始皇陵这件事,在最具权威的正史——《史记》里也有记载。据《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刘邦曾厉数项羽十大罪状,其中第四条就是: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财务。还有,几年前考古工作者曾在秦始皇陵封土四周进行了细致的钻探工作,先后打了四万多个钻孔。钻探结果表明,陵墓四周筑有四米厚的围墙,并找到了若干个通往地宫的甬道,甬道上方有几个直径一米的盗洞,但都远离地宫。由此可见,项羽盗掘秦始皇陵这件事肯定发生过,但是否像《水经注》中记载的那样,还需我们考古专家进一步考证。”
刘斜指着显示器上的文字,疑惑道:“可是,项羽为什么要把从秦始皇陵中盗来的宝藏和经书藏起来?他这样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钟伟国,但他却摇着头道:“史书上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我也不知道答案。”
“答案会不会就藏在‘解密之钥’里?”刘斜提示道。
金坤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赶紧关掉当前文档,打开“密钥”文档,屏幕上又爬出了黑压压蠕动的“虫子”。
面对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诡文字,钟伟国非但没露出恐惧的神情,反而兴奋地盯着屏幕,就像是在研究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似的。
金坤的目光在电脑屏幕和钟教授的脸上来回游移,他知道“解密之钥”马上就要被破译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心跳也随之加速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教授,这些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真让刘斜猜着了,这鸟虫书的内容,果然记载着项羽藏宝的原因。不仅如此,里面还藏着许多惊天秘密……”钟伟国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凝重。
“教授,你别卖关子啊,快翻译过来听听。”谢虎焦急地催促道。
“嗯……这样吧,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写在纸上。”钟伟国从桌上拿起笔,快速在纸上写了几行楷书——
“霸王别姬,楚王江山,凶多吉少;奇书龙脉,复国之资,一分为三。金,阿房宫左;银,大漠魔城;铜,山鬼尸谷。三金合一,二易必出,乾坤逆转,万灵之源。”
金坤蹙眉看着纸上的文字,仔细推敲着其中的含义。易小甜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自言自语道:“听起来像一首恐怖的诗。”
钟伟国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先看第一句‘霸王别姬,楚王江山,凶多吉少’,如果你们读过《史记?项羽本纪》,就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嗯,我对这段历史略有了解。”易小甜接话道。
“那好,就由你给大家讲讲这段历史吧。”钟伟国知道她是大学老师,相信她能讲好这段历史。
易小甜道:“我们先看前四个字‘霸王别姬’。其实,霸王别姬这一历史事件,大家应该在历史课本上学过,我简略说说吧。霸王别姬是由汉军的计策——四面楚歌引发的。垓下之战后,楚霸王项羽战败归营,汉军重重围困。到了夜里,忽然听到汉军四面大营皆有楚歌声,项羽大惊,以为楚地都被汉军占领,不禁满腹愁绪。项羽叫来宠妃——虞姬,陪自己饮酒消愁。酒过三巡,二人对歌之后,虞姬凄然自刎,项羽热泪泉涌,这就是历史上的霸王别姬!汉军的四面楚歌这个计策,成功扰乱了项羽的心,使他做出了突围的决定,也因此让项羽陷入到绝境!”
“你说的没错。”钟伟国接着她的话说道,“当天夜里,项羽挑选精兵八百,趁着夜色向南突围。天亮后,汉军发觉项羽弃营离去,派灌婴率五千骑兵追击。项羽被追至乌江边,听完乌江亭长的一番话后,他这才知道中了汉军的诡计,西楚并未失陷!项羽内心涌动着巨大的内疚和悔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他决定战死沙场,以此捍卫‘西楚霸王’的荣誉。之后,项羽凭一己之力,杀死汉军数百人,而他也负伤十余处。就在这时,项羽忽然在汉军中看到了曾经的部下吕马童,于是,他做出一个慷慨悲壮的决定——‘宝马赠亭长,头颅送故人’。至此,一代西楚霸王结束了辉煌壮烈的一生!”
听完这段历史,众人无不扼腕叹息。谢虎重重叹了口气,高声感慨道:“一位盖世英雄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易小甜也托着下颚附和道:“是啊,楚霸王慷慨赴死以报江东父老,从容舍身慰男儿之身,足见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豪杰!”
钟伟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出了心中的观点:“项羽在军事上的才能无人能及,但却偏偏坐在了统治者的位置,将他政治上的低能暴露无遗,所以我觉得,乌江自刎是项羽的宿命。”
“我们别讨论项羽了,教授,你赶紧帮我们解读后面的文字吧。”金坤焦急地催促道。
“那好,我们往下看第二句‘奇书龙脉,复国之资,一分为三’。这句话不难理解,应该说的是,二易和宝藏作为复国的资本,被一分为三。可是,‘复国’二字说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只能大胆猜测……”话说了一半,钟伟国欲言又止。
“你是考古专家,我们都相信你的推测。”金坤向他投去信任的目光。
钟伟国捻着浓黑的络腮胡想了想,说道:“如果结合第一句话来看,那么,这个‘国’字,应该指的就是楚王项羽的国……”
“他的国?”易小甜打断他的话,疑惑道,“可是,项羽既然想复国,为什么还要乌江自刎呢?他应该渡江逃走,利用‘复国之资’招兵买马,东山再起才对啊!”
钟伟国道:“没错,如果是他的国,就和历史相悖。但是,以项羽‘胆汁英雄’的性格,也完全有可能做出背离初衷的事情来。比如,项羽按范增之意设下的鸿门宴,不就是因为‘胆汁英雄’的性格,错过了杀死汉王刘邦的最好时机吗?”
“嗯!这么说,还真有那种可能。”易小甜皱起两道细眉,感慨道,“哎!历史真够复杂的,竟然向我们隐藏了这么多秘密。”
钟伟国说道:“我们再看第三句‘金,阿房宫左;银,大漠魔城;铜,山鬼尸谷’,如果按照字面理解,那个一分为三的宝藏,就被分别埋在了代号叫‘金’、‘银’和‘铜’的三个地方。但仔细想来,似乎又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金’、‘银’、‘铜’更像是三种不同金属制成的物件……”
金坤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我知道了!金,应该指的就是‘金玉尸衣’!”
刚才在里间时,刘斜把所有事都告诉了钟伟国,但惟独没有提及“金玉尸衣”。此刻,当他听到这四个字,先是脸色一变,随即脸上又浮现出忧伤的神情。他低下头,手指不停捻着浓黑的络腮胡,像是在回忆一件痛苦的往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金坤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金坤抬高声音,推测道:“如果‘金’指的是‘金玉尸衣’,那么另外的‘银’和‘铜’,会不会指的就是‘银玉尸衣’和‘铜玉尸衣’呢?”
“一定是这样的。”易小甜和谢虎异口同声地赞同道。刘斜和张龙也跟着点点头,只有钟伟国低头不语。
金坤看向钟伟国,问道:“教授,你听过‘银玉尸衣’和‘铜玉尸衣’吗?”
钟伟国猛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啊?你说什么?”
金坤发现他神色忧伤,眼眶也微微发红,不禁疑惑道:“教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是我眼睛干涩的老毛病又犯了。”钟伟国伸手快速揉了揉眼睛,“哦,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金坤判断出他在说谎,就用余光瞥向他的眼睛,隐隐觉得他的眼底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但金坤也无暇去猜测别人的秘密,就把刚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钟伟国脸上又掠过一丝忧伤,叹了口气后说道:“我不但听过,而且还曾研究过。在古代,用玉片制成的‘尸衣’是诸侯王下葬时穿的寿衣,必须按照严格的等级划分,即‘金玉尸衣’、‘银玉尸衣’和‘铜玉尸衣’。而这三种‘尸衣’的区别在于——串联玉片的三种金属线。如果是用金丝串联玉片制成的‘尸衣’,就叫‘金玉尸衣’,同理,用银丝和铜丝串联成的,就分别叫‘银玉尸衣’和‘铜玉尸衣’。”
“原来是这样,看来‘金’、‘银’、‘铜’这三个字,就分别指的是三种金属尸衣!”
金坤扫了一眼纸上的文字,激动地说道:“爷爷在遗书中说,只有结合‘解密之钥’,才能找到经书和宝藏!因为它隐藏着终极秘密!现在我终于猜到,‘解密之钥’隐藏的终极秘密是什么了!”
“兄弟,终极秘密到底是什么?”谢虎的急性子又犯了。
“大家看最后这句话。”金坤指着屏幕上的文字,“你们想,爷爷留给我的‘尸衣文字’和藏宝图,是从‘金玉尸衣’上复制下来的。那么,‘银玉尸衣’和‘铜玉尸衣’的上面,会不会也刻着另外的‘尸衣文字’和藏宝图?”
谢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对啊!完全有这种可能。看来,只要把刻在三件古玉尸衣上的藏宝图和文字组合在一起,就会得到一张完整的藏宝图和一段完整的文字。而那张完整的藏图,才是隐藏二易和宝藏的真正的藏宝图!”
“对,这就是‘解密之钥’隐藏的终极秘密!”
谢虎低头沉默了片刻,猛抬起头道:“这么说,我们下一步的目标不是找宝藏,而是寻找另外两件古玉尸衣?”
“没错。”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另外两件尸衣藏在哪儿啊?”
“答案就在‘解密之钥’中。”
金坤指着纸上的文字,道:“大家看第二句。这句话意思应该是,‘金玉尸衣’藏在阿房宫的左面;‘银玉尸衣’藏在大漠魔城里;‘铜玉尸衣’藏在山鬼尸谷内。而‘金玉尸衣’上的文字和地图已经有了,所以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找到大漠魔城和山鬼尸谷。”
金坤说完,转头看向钟伟国:“教授,你听说过这两个地方吗?”
钟伟国盯着纸上的文字沉思了半晌,最终歉意地摇摇头说:“我从没听过这两个地方。”
5
张龙突然站起身,道:“在神农架,野人也被叫做山鬼,所以山鬼尸谷其实就是野人尸谷,它就隐藏在神农架原始丛林深处!”
刘斜闻言惊诧道:“哦?我在神农架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我只听说这里有野人,却为什么从没听过山鬼尸谷呢?”
“老爷,别说是您,就算土生土长的神农架人,恐怕也没有人知道那条血腥恐怖的山谷!”
“那你是怎么道的?”
张龙没有立刻回答,他仰头望着天花板,脸上露出悲切的神情,似乎在回忆着一件痛苦不堪的往事。过了好一阵,他才重重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曾去过野人尸谷。”
在大家惊愕的目光的注视下,张龙说出了深埋心底三十多年的秘密:“在我十二岁那年的秋天,神农架地区遭遇了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泥石流摧毁了数座村庄,饥饿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我家里也揭不开锅了,老爹就带着我和哥哥去山里打猎。说来也够倒霉的,我们在山里走了大半天,竟然连只野鸡都没逮到,无奈之下,老爹只好带着我俩冒险往丛林深处钻。可走着走着,我们忽然发现迷失了方向,老爹没有慌张,带着我俩沿着一个方向走,但直到天黑下来,我们也没能走出丛林。后来我走不动了,老爹就背着我往前走,我趴在他身上渐渐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发现躺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大山洞里,四周看不到老爹和哥哥的身影,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味,几欲令我窒息。我当时吓坏了,哭喊着老爹和哥哥,但始终没人回应。就在我陷入绝望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洞口的方向扑面袭来,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向我逼近。我不敢去看,腾地一下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往洞里面钻。那山洞非常深,不知跑了多久,我忽然脚下拌蒜跌倒在地,定睛一看,原来地上横着两具被挖空内脏的无头尸体!虽然头颅被摘掉,但通过包裹着尸体的衣服来辨认,我还是认出那是老爹和哥哥的尸体……”
张龙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讲述道:“我悲痛欲绝,一边哭喊着老爹和哥哥,一边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地上散布着一层动物的骨头。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某种可怕的声音,赶紧站起身往洞里面跑,大概又向前跑了几分钟,前边忽然跳出一点亮光,我知道那是出口,就一鼓作气冲了出去,现在回忆起来,那山洞一定是前后通透的。当我冲出山洞,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狭长阴郁的山谷里,我环望四周,寻找逃离山谷的出口,却突然看到没膝深的草丛里布满了白森森的骨头,整座山谷俨然变成了一条血腥可怖的尸谷!就在我吓得僵在原地时,身后又传来了可怕的声音,我赶紧向前跑了几步,钻进一个灌木丛里,透过茂密枝叶的缝隙,远远看到山洞里钻出了几个两米多高的野兽,那些野兽都是后肢着地,直立行走,浑身长满长毛,蓬乱的头发披散在背后,不时发出‘嗷嗷’的叫声,像极了传说中的野人。我不敢再看,拼尽全身的力气在灌木丛里穿梭。很幸运,野人并没发现我,我顺利逃出了那个遍地尸骨的山谷。我在丛林里猛跑了一阵,最终由于体能不支昏倒在地,后来,一个常年生活在丛林里的猎人将我救起。哎!我虽然侥幸活下来,但老爹和哥哥却永远离开了我。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足足昏迷了一个月,苏醒后,我惊奇地发现耳朵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众人听完张龙的讲述,无不被这段真实而又离奇的往事深深震撼了,都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张龙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不住地向下滴落,仿佛又亲身经历了一次三十多年前那绝望、恐怖的一幕。
过了好一阵儿,张龙才站直身,用衣袖擦掉脸上的冷汗,神情凝重地说:“猎人把我送出丛林后,曾告诉我几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说,那条可怖的山谷就是神农架的禁地——野人尸谷!那里的野人世世代代守护着‘尸谷’中的一件神物,擅自闯入者只有死路一条!而我们正是因为误闯了禁地,所以老爹和哥哥才会被野人杀死。现在回想起来,我能侥幸逃生,实属万幸。”
“哦?野人守护的神物是什么?”金坤好奇道。
张龙摇头道:“我也好奇地问过,但猎人说他只知道是一件神物,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金坤想了想,猜测道:“那件神物,会不会就是‘铜玉尸衣’?”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钟伟国的眼睛里忽然掠过一丝恐惧,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如果……真是这样,那里的野人就太可怕了!”
金坤也隐隐猜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大家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带上必备的武器,就一定能化险为夷,顺利拿到‘尸衣’!”
“是啊,只要我们有武器,区区几个野人又算得了什么!”谢虎拍了拍左腰间,那里面插着从警察手里抢来的六四手枪。
金坤起身走到张龙身前,问道:“你误闯‘山鬼尸谷’时只有十二岁,距今应该有三十多年了吧,你还能找到那条山谷吗?”
张龙略作沉思后,道:“虽然事隔三十多年,但我至今我记得,‘野人尸谷’呈一个大‘s’形状,只要给我充足的时间,我一定能把大家带进那条山谷!”
“嗯,那就有劳你了。”金坤感激地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转过身看向钟伟国道,“教授,我们接着推测‘大漠魔城’吧。”
钟伟国点点头,分析道:“从字面来看,‘大漠魔城’应该指的是某个沙漠中的城市,而那座城市之所以用‘魔城’来命名,我猜测,它要么是拥有某种魔力,要么就是一座魔鬼般恐怖的城市!”
“魔鬼般恐怖的城市?”金坤脸色变了变。
“没错,但我却从没听过哪个沙漠中有类似的‘魔城’。”钟伟国蹙眉想了想,对金坤问道,“‘解密之钥’是你家族传下来的,距今应该很久远了吧?”
“爷爷在遗书中说,解密之钥传了几十代,至少有两千多年的历史。”
“这就对了。‘魔城’一定是座古代城市,历经了两千多年,也许早就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那我们该怎样才能找到那座失落的古城呢?”易小甜问道。
钟伟国答道:“我现在也没想到好的办法,不过,我们可以先去‘山鬼尸谷’,寻找‘铜玉尸衣’,说不定那件尸衣上会记载着有关‘大漠魔城’的信息。”
金坤认为钟教授的推测有些牵强,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找到“铜玉尸衣”后,再做定夺。于是,他坐回到电脑前,用鼠标点开“地图”文件夹,对大家说道:“这是‘金玉尸衣’上镌刻的地图,虽然它并不完整,但大家还是一起研究研究吧,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钟伟国和刘斜凑到电脑前,盯着地图仔细研究起来。易小甜也凑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地图上的“金?lx”符号,连忙向这个符号的两侧看了看,左侧没有任何符号,而右侧有一个汉字——“木”,紧挨着“木”的一侧还有许多符号。
易小甜似乎发现了一些门道,就指着“金?lx”和周围的符号高声道:“你们看,这些符号连在一起很像一个奇怪的阵型。”
刘斜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赞同地点点头:“嗯,很像九宫八卦阵。”
金坤疑惑道:“什么是九宫八卦阵?”
“九宫八卦阵是利用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的阵型。”刘斜看大家都没听懂,就解释道,“说得直白点,就是由太极八卦图衍生出的一种绝妙的阵法。这种阵法的原理看似简单却极为复杂,正如道家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这种无穷的变化,正是九宫八卦阵的克敌之招,也是它的绝妙之处!”
金坤点点头,问道:“单凭这一幅地图,能否找出什么门道?”
刘斜盯着地图看了半晌,道:“好像与几座山峰有关,还好像与黄河有关。”
“山峰?黄河?”金坤很惊讶。
“这幅地图不完整,我也是胡乱猜测的。”刘斜叹了口气,“哎!要是有一幅完整的地图就好了。”
金坤“哦”了一声,高声道:“看来,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找到另外两件尸衣,凑齐完整的地图。”
大家都赞同他的观点,于是开始筹备“山鬼尸谷”之行。为了尽快找到“铜玉尸衣”,他们决定明天就行动。金坤关掉电脑,却又想起“解密之钥”的最后几个字,心中忽然掠过一种莫名的不安,暗道:“万灵之源指的会是什么?”
这时,刘斜和张龙拿来了睡袋、丛林砍刀、驱虫剂、食物、纯净水、医疗箱、绳索、强力手电筒等丛林生存必备的物品,然后又从保险柜里取来两把单管猎枪——这是刘斜偷偷藏了十多年的“硬家伙”。
谢虎抢过一支猎枪,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后,发出几声“啧啧”的称赞。他又举起猎枪,眯着眼睛做了个瞄准射击的动作。刘斜看他熟练地操控着猎枪,便问道:“这‘硬家伙’还和你的口味吗?”
谢虎头也不抬地答道:“嗯,特殊设计的枪托具有较高的射击精密度,并能缓冲射击时的后座力,枪管的材质也很精良,射程最少在五十米左右,绝对是好东西!”
“那好,就由你带着这把猎枪,一旦遇到危险,你来保护大家。”
“不,我这有一支六四手枪。”谢虎撩开盖在左腰上的衬衣,露出乌黑铮亮的枪柄,然后把猎枪递还给刘斜说,“还是由你和张龙带着吧。”
大家研究完明天的出行计划后,金坤环视了一周,叮嘱道:“接下来的探险之旅,是为了完成我的家族使命,所以还请大家替我做好保密工作。”说这句话时,金坤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钟伟国和张龙。
钟伟国的余光刚好与金坤的目光相撞,立刻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了这番话蕴含的深意,便起誓般说道:“这不只是你家族的使命,还是我们国家的使命!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对此一定会守口如瓶。”
金坤起身走到大家中间,抬高声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好!那我们就齐心协力,争取尽早完成国家使命!”
他话音刚落,宅院外忽然响起几个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女人的求救声很微弱,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女人的嗓子很尖,好似一根根钢针穿透黑夜,径直钻进房间,狠狠地刺进众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吓了一跳,立刻屏住呼吸,抬头望向窗外。
“遭了,这声音好像是野人发出的……”张龙慌乱道。
“什么?”金坤分明听到是女人的求救声,但随即想到他耳朵不同于常人,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听不到的声音。
张龙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上方的八字胡也不住颤抖着:“求救声中有……小姐古灵……”
金坤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刘斜低呼一声“灵儿”,然后发疯般冲出了房间。
“还愣着干啥?快去救人啊!”谢虎低吼一声,向门外冲去。
金坤一把拉住他,命令道:“虎子,我们去,你留下!”
谢虎刚要反驳,却忽然从他冷静的表情下读懂了什么,便会意地点点头。金坤拿起一支猎枪,招呼众人向房间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