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解密之钥 金玉尸衣
3个月前 作者: 诸葛宇聪
1
《易-泽水困》彖曰:困,刚掩也。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哼”,其为君子乎?“贞大人吉”,以刚中也。泽水困卦之所以会出现凶险和困境,是由于内卦一阳深陷二水之中,阳刚被阴柔包围遮掩,但即使如此,只要有舍命励志的精神,坚持走正道,不因身处困境而丧失意志,最终还是能化险为夷、摆脱困境的。
金坤又何尝不是深陷“泽水困”呢。先是加油站莫名爆炸起火,恋人木美子被大火烧成焦炭,紧接着爷爷的尸体被人从废墟里抬出,而且爷爷是死于他杀!并在尸体上留下了奇诡的“尸身密码”!然而,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清晨时还活着的爷爷,尸检结果却是——爷爷在昨晚就已经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金坤能冲出重重谜团走出“泽水困”吗?
就在他被接踵而至的噩运和谜团压得快要崩溃时,噩运再次降临。
老宅起火了。
金坤赶到老宅时,大火已经把老宅烧成了一片废墟。
老宅为什么偏偏在这当口起火?
金坤非常清楚,这绝不是意外火灾,而是有人故意放火烧了老宅,还有今天发生的所有恐怖事件,都是某个人或组织,为了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实施的。那么,实施这些恐怖事件的人究竟是谁?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一定要查明真相,揪出真凶!
金坤暗暗起誓后,走到烟雾弥漫的废墟前,呆望着残垣瓦砾,脑海里又浮现出爷爷和木美子的尸体。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泪水从这个坚强男人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兄弟,我听说早晨加油站爆炸了,爷爷和美子都……”一双手忽然按在他肩膀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难过,要保重身体。”
金坤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好兄弟——谢虎。
刚才给金坤打电话的人正是谢虎。谢虎和金坤是从小玩泥巴长大的铁哥们,二人性情相投,亲如兄弟,彼此间非常信任,几乎无话不说。谢虎比金坤矮了大半头,身材也有些消瘦,但看上去精神十足。特种兵转业的他留着短发,那张刚毅的脸上肤色黝黑铮亮,挺拔的鼻梁,犀利的眼神,无不透出一股军人的威严。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前额上有一道拇指长短的疤痕,仿佛铭刻着某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谢虎望了一眼狼籍不堪的废墟,沉重地说道:“我发现着火时,老宅就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了。哎,要是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虎子,这不怨你。”金坤在他肩上拍了拍,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袋里,却没摸到烟盒。
谢虎从他的动作看出了他的想法,就掏出香烟递给他。金坤这几个月工作很不顺,愁事太多,所以三个月前学会了抽烟,而且抽得很凶。他接过来,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浓烈的烟草味快速滑过喉咙。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转过身隔着徐徐升起的淡青色烟雾凝望着废墟:“我想进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都烧光了……”谢虎发现他头也不转地走进废墟,就紧跟上去和他并肩前行,“你怀疑有人故意放火?”
“不是怀疑,是肯定。”
废墟里弥漫着浓烈的焦臭味,谢虎用衣袖掩住鼻子,环视着四周说:“可都烧成这样了,能留下证据吗?”
“我并不是找放火的证据,而是找爷爷的尸体。”
“爷爷的尸体?”谢虎惊诧地看着他的侧脸,却发现他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尸体不是已经在加油站找到了吗?”
“嗯。”
“那为什么还要在这找?”
金坤把清晨在老宅发生的事,以及从尸体上推断出的死亡时间不符的事简单讲了一遍。谢虎听完,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清晨还见到了爷爷,但尸检结果却显示爷爷在昨晚就已经死了?”
“对。”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谢虎突然驻足,习惯性地摸了摸前额的疤痕,“有没有这种可能,坐在床幔后面的根本不是你爷爷。”
“不,一定是爷爷。”
“啊?”
“我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金坤小心跨过一块被火烧黑的巨石,“别停下,我们仔细找一找。”
二人在废墟里反复搜索了几遍,但根本没找到“金神算”的尸体。就在金坤准备放弃搜索时,谢虎似乎发现了什么,停下脚步说:“兄弟,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奇怪现象?”
谢虎指着废墟的一角说:“你看那边烧毁的程度,似乎比其它地方都要严重。”
“嗯。走,我们过去看看。”金坤快步走过去,果然发现此处的烧毁程度要严重一些。而且,他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怪味,便快速抽动了几下鼻翼,“奇怪,怎么有一股臭味?”
谢虎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在烧黑的石头上摸了一下,然后把手指举到鼻前嗅了嗅:“好像是硫化物的气味。”
“硫化物?”金坤脸色一变,“是火药爆炸后的产物?”
“嗯。但很奇怪,这里并没有爆炸留下的痕迹。”
谢虎忽然发现了什么,蹲下身从石缝里掏出几个食指大小的物件。金坤立刻凑过来,看到他手里捏着几个没有引线的鞭炮。
谢虎伸手摸了摸前额的疤痕,神色凝重:“我觉得可能是鞭炮爆炸起火,因为少量的鞭炮爆炸是不会留下爆炸痕迹的。但问题是,这里为什么会有鞭炮?又是谁点燃了这些鞭炮?”
金坤从他手里拿过鞭炮,反复看了几遍说:“鞭炮并没有被点燃。你看,这些鞭炮完好无损,而且里面的火药被抠出去了。”
“什么?火药被抠出去了?”谢虎很惊诧,“难道是有人用鞭炮里的火药制成了炸弹?”
“如果制成炸弹并引爆,就一定会留下爆炸痕迹。”金坤冷静地分析说,“但这里看不到爆炸痕迹,所以这些火药一定是用作其它用途,而且与老宅起火有直接关系!”
“你是说,凶手用火药引燃了老宅?”谢虎迷惑不解地看着他,“逐个把鞭炮里的火药抠出来,然后凑在一起点燃老宅。这方法有点太蠢了吧?完全没这个必要啊?为什么不用汽油或者其他易燃物呢?”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金坤蹙眉想了半天,道,“也许是凶手遇到了某种特殊情况,必须采用火药引燃。”
谢虎也同意他的推理,但二人都猜测不出凶手究竟遇到了何种特殊情况,以至于采用如此愚蠢的方法点燃老宅。
金坤郁闷地抽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几大口后环顾着狼籍一片的废墟。他蓦地看到了一个圆形石桌,那石桌曾摆在院落中央,但此刻却被掀翻在地。他走过去,蹲在石桌旁,伸手轻抚着冰冷的石桌,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童年时和爷爷在石桌前玩耍的画面。
忽然,一阵阴风混杂着焦臭味从身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却恍然听到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爷爷正趴在耳边喃喃细语:“现在,马上去拿你最珍贵的那件东西,然后离开家,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爷爷……”
对金坤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父母发生车祸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块极为普通的儿童手表。父母在车祸中去世后,童年时的他天真地认为这块手表象征着自己,只要把它放在爸妈遗像的后面,就可以让自己永远陪在他们身边。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爷爷知道。
遗像就挂在西厢房的墙上。金坤跑到西厢房,从遗像后面取出手表,发现它一尘不染,仿佛刚刚被人擦拭过一样。然而毕竟过去了十七年,表带褪色很严重,上面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但表盘的背景图案清晰可见,是九十年代流行动画片——《机器猫》中的哆啦a梦,它正坐在草地上,瞪着一双夸张、调皮的大眼睛看着他。
金坤苦笑了一声,将腕表摘下来,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把儿童表戴在手腕上。褪色的儿童表紧裹着手腕,看上去怪怪的,但他心里却荡过一丝暖意。
“爷爷为什么要让我拿着这块手表离开老宅?他所指的下一步指示又是什么呢?”
金坤猜不到原因,他在父母的遗像前鞠了一躬,准备离开西厢房。
“哒哒……”
忽然,一阵轻微而又诡异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金坤先以为是爷爷,但随即就听出这是高跟鞋敲击青石地砖的声音。
“是木美子回来了吗?”
金坤转身向院子里望去,看到一个陌生的白衣背影一闪,瞬间就消失在老宅的大铁门之后。他吓了一跳,因为那个背影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就如同幽灵一般。他来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老宅。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白衣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坤向四周望了望,老宅与其它宅院相隔很远,周围又没有可以藏身之处。难道白衣背影真的是幽灵?瞬间就融化在了空气里?
忽然,一阵阴风混杂着焦臭味从身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却恍然听到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爷爷正趴在耳边喃喃细语:“现在,马上去拿你最珍贵的那件东西,然后离开家,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爷爷……”
金坤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快速环视四周,但废墟里根本没有爷爷的身影。谢虎听到他的低呼声,连忙跑过来,看到他正神色不安地找寻着什么,就问道:“怎么了?”
金坤像个僵尸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废墟里,而大脑却在高速转动着:“爷爷为什么让我拿着‘最珍贵的东西’离开家,难道儿童表藏着什么?可是,他所指的下一步指示又是什么呢?”
金坤来不及细想,从手腕上摘下儿童表,用力抠开表盘背面的金属罩,登时,一个指甲大小的白纸块刺入瞳孔。
儿童表内果然藏着东西。
谢虎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懵了,怔怔地看着儿童表。当看到白纸块的刹那,他忍不住低呼道:“这是什么?”
金坤发现有几个消防员正向这边走来,他赶紧拉着谢虎走出废墟,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里。他深吸了口气,小心取出纸块,发现这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摸上去还有种坚硬的金属感,似乎里面包着什么东西。
纸里面会包着什么?
“快打开啊。”谢虎在一旁催促道。
金坤又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展开纸块。在展开的过程中,他发现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但顾不上去看。几秒后,纸张终于完全展开了,一枚小指甲大小的金属片呈现在二人眼前。
谢虎先是一愣,随即指着金属片轻声惊呼道:“存储卡!这是一张微型存储卡!”
金坤点点头,他猜测爷爷之所以把存储卡藏得如此隐蔽,这里面一定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而爷爷也正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惨遭杀害的。
存储卡里究竟藏着什么重大秘密呢?
“先看看纸上写什么?”谢虎在一旁提醒道。
“先看看纸上写什么?”谢虎在一旁提醒道。
金坤展开纸后,发现竟有手掌大小,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通过笔迹可以断定,这一定是爷爷亲笔写下的。谢虎也凑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着几段凌乱的楷书。
小坤,我们家族从西汉初年开始就以卜筮为生,历经几十代从未更换过职业,但先辈们为什么要墨守成规,我却一直对你讳莫如深。其实,先辈们是为了保护一个开启千古谜团的钥匙——“解密之钥”!但仅有“解密之钥”是绝不可能解开谜团的,还需一件重要的东西——藏宝图,这就是我们家族苦等了两千多年的原因。
直到几天前,我从一个神秘组织那里见到了“金玉尸衣”,它上面刻着一幅地图和几行文字。文字中记载,那幅地图是埋藏绝传了几千年的《连山易》和《归藏易》,以及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的藏宝图!其实不然,尸衣上的文字含混不清,只有结合“解密之钥”,才能找到经书和宝藏!因为“解密之钥”隐藏着终极秘密!
由于我第一次见到尸衣缺失了几块玉片,所以没能得到完整的地图,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把缺失的那部分符号刻在了身上,你把它们加在地图的“空缺处”就可以了。我把藏宝图和“解密之钥”复制到了存储卡里,你拿着去找刘斜,让他协助你完成我们家族的使命。
金坤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家族世世代代以卜筮为生的目的,竟然是为了保护一个开启数千古谜团的钥匙——“解密之钥”!两千多年来,数十位先辈为保护“解密之钥”耗尽了毕生精力,而爷爷甚至还付出了生命代价。从这一刻起,他将成为“解密之钥”的唯一的传承人。他突然感到肩上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无比沉重。
金坤沉重地吁出口气,又盯着纸上的文字反复看了几遍,心中暗忖:“刻在爷爷尸体上的符号,其实并没隐藏凶手的信息,而是藏宝图的一部分。藏宝图和‘解密之钥’都被爷爷存在存储卡里,只要加上那串符号,就会得到一张完整的藏宝图,然后结合‘解密之钥’,就能找到绝传了几千年的经书以及宝藏。”
金坤放下手里的纸条,沉思道:“爷爷平日里深居简出,素来不与人结仇。而他在纸条上提到,从一个神秘组织那里得到了地图,然后又想尽一切办法,将地图缺失的部分刻在了肚皮上,所以我推测,极有可能是那个该死的神秘组织害死了爷爷!”
“肯定是那个狗日的神秘组织干的!”谢虎大骂了一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兄弟,我们该怎样才能找出那个神秘组织?”
“不用找,他们会主动找我们的。”金坤指了指存储卡,“因为我们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谢虎反应过来,随即又想到了刻在尸体上的符号,急问道:“那些符号你还记得吗?”
“嗯……”
金坤想起刻在尸体上的“金?lx”,心中忽然窜出一种莫名的不安。他隐隐觉得那个符号不止是填在藏宝图的“空缺处”那么简单,仿佛还暗藏着某种可怕的深意。
谢虎发现他一脸紧张不安的神情,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金坤摇摇头,小心收好存储卡:“虎子,跟我走。”
当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一个白衣身影从暗处走出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奇诡的笑容……
2
金坤带着谢虎来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锁好房门后,他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严,狭小的公寓顿时变得异常昏暗。金坤没有开灯,找来读卡器插入存储卡,然后径直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插进读卡器。
金坤坐下来,转过头发现谢虎正靠在门边抽烟,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天花板,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金坤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便招呼道:“你磨蹭什么呢?快过来啊。”
“那是你家族的秘密,我看到能合适吗?”
“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金坤看他仍站在那儿望着天花板,就说道,“虎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谢虎犹豫了一下,把烟蒂扔在地上碾灭:“那好,我们兄弟就并肩作战!”
金坤转回身,发现笔记本的显示屏已经亮了。背景图案是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孩,她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齐耳的短发被风吹乱,几缕发丝紧贴着那张秀美的脸,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正透过显示屏看着金坤。金坤心中一痛,握着鼠标的手猛颤了几下。
谢虎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却发现他表情痛苦地看着屏幕上的女孩,就轻声安慰道:“美子已经走了。兄弟,你要想开些。”
“我没事。”金坤努力让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用鼠标点开桌面图标“我的电脑”,这样就把木美子的照片覆盖了。他盯着存储卡的图标,脑海里却浮现出爷爷留给自己的遗书,心跳骤然加快了。
“解密之钥”会是什么?
二人的目光锁定在存储卡的图标上,昏暗的房间里一片死寂,他们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大概十秒后,谢虎紧张地摸了摸前额的疤痕说:“打开吧。”
金坤深吸了口气,把鼠标挪到存储卡的图标上,双击左键后图标打开了。他们看到三个文件夹,名称分别叫“密钥”、“尸衣文字”和“地图”。
谢虎向前探了探头,指着名称叫“密钥”的文件夹,提醒道:“这应该指的就是‘解密之钥’。”
金坤点点头,打开名称叫“密钥”的文件夹,看到里面只有一个jpeg图片。他再次深吸了口气,用鼠标双击jpeg图片。当图片打开的刹那,显示屏上立刻呈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爬虫,乍看上去,那些黑虫仿佛正在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金坤倒抽了口凉气,定睛一看,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黑虫,而是几排由黑虫一样的符号勾画成的奇诡文字。他惊愕地盯着显示屏,心中升起一股冷森森的寒意。
谢虎也大吃一惊,指着显示屏问:“这……是什么文字?”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字。
谢虎的手心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紧张地搓了搓手:“乍看上去像一大堆黑虫子,挺瘆人的。”
金坤点点头,盯着黑虫般的文字仔细看了好一会。他发现文字的背景图案呈灰黄色,像是某种皮革经年累月后的颜色,想必这是爷爷用仪器扫描上来的。而从文字的间隙来看,它们被有序地分成六个竖排,右侧两个竖排各有十二个文字,中间三个竖排各有五个文字,左侧一个竖排有十六个文字,加在一起共是五十五个文字。
这五十五个奇诡的文字就是‘解密之钥’!它们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含义呢?
谢虎突然发现了什么,快速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凝望着显示屏足足看了半分钟,皱着眉说:“真是怪了!这些像虫子一样的字,远远看去还很美,似乎有种特别的艺术效果。”
“是吗?”金坤站到他身边,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刚还令他们毛骨悚然的那些文字,瞬间变得高贵华丽起来,宛如一幅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二人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近距离看那些文字,又恢复了看到蠕动黑虫的视觉效果。谢虎猛拍了一下桌子,低声骂道:“他娘的!难不成这鸟文字会变身?”
“这些文字我们肯定是看不懂了,必须找个人帮我们翻译。”金坤皱起了眉,神色凝重地说,“可是,谁会认识这些文字呢?”
“对了,金神算不是在遗书中说,让你找刘……一个叫刘什么的人协助你吗?”谢虎提示道。
“对,爷爷既然让我去找刘斜帮忙,那他一定认识这文字。”
“那就先别管这鸟文字了。”谢虎催促道,“兄弟,快看看另外两个文件夹里面有什么吧。”
金坤关掉当前文件夹,打开“尸衣文字”这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个word文档,名称也叫“尸衣文字”。毋庸置疑,这个文档里记载的一定是“金玉尸衣”上刻着的文字。他毫不犹豫地打开文档,看到上面写着——
筮人掌三《易》,以辨九筮之名;一曰神农《连山》,二曰黄帝《归藏》,三曰文王《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然始皇之后,《连山》、《归藏》亡佚,只《周易》流传于世。将军神勇,入关发之,掘始皇帝冢,偶得二易。现二易、龙脉,皆藏于图。
“上面说的是啥?”谢虎没太看懂这些文字的意思。
金坤又仔细看了几遍,缓缓解释道:“上面说的是,古代卜筮的官员掌管着三种《易经》,分别是神农时期的《连山易》,黄帝时期的《归藏易》和周文王时期的《周易》,但前两个在始皇之后就失传了。后来一位神勇的将军,从始皇帝的墓冢里偶然发现了二易,并盗走了二易和宝藏,将其埋藏在一个秘密地方,然后绘制了地图,用来记载埋藏的具体位置。”
金坤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这上面记载的准确无误,那两本绝传了几千年的经书,就是被秦始皇作为陪葬品下葬了,后来又被一位神勇的将军盗走了。”
“盗秦始皇墓的那位将军是谁?”
“不知道,这上面也没记载。”
金坤用鼠标关掉“尸衣文字”的文档,屏幕上又出现“密钥”、“尸衣文字”和“地图”这三个文件夹。他指着“地图”说,“这个文件夹里存放的,应该就是那位将军刻在‘金玉尸衣’上的地图。”
“二易、龙脉,皆藏于图……”谢虎小声嘟囔了几遍,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这么说,我们拿着里面的地图,就可以找到宝藏和两本真经。”
“不!我们不能完全相信‘尸衣文字’。”金坤抬高声音道,“爷爷在遗书中明确指出,‘尸衣文字’含混不清,只有结合‘解密之钥’,才能找到经书和宝藏,因为它隐藏着终极秘密!”
“对啊。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关键的给忘了。”谢虎也想起了遗书中的叮嘱。
金坤双眉紧锁,反复回想着爷爷的遗书,心里始终被一个谜团困扰:“解密之钥”隐藏的终极秘密到底是什么?
金坤苦想了半天也才不到答案,或许只有破译了“解密之钥”,才能解开这个终极秘密。他收回思绪,把鼠标滑到“地图”的文件夹上,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刻在爷爷尸体上的奇诡符号。他深吸了口气,快速打开了文件夹,里面也是一个jpeg图片。也许是太过紧张,他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了颤,图片“唰”的一下弹开了。
霎时,一幅由许多符号和零星的汉字组成的地图呈现在他们眼前。金坤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虽然上面的符号看不懂,但他清楚这些符号都与《易经》有关。他又把目光扫向夹在符号中间的汉字,他辨认出这些汉字都是爷爷的笔迹,想必这幅地图是爷爷亲手绘制的。那些汉字从左到右依次是——《连山》,《归藏》,“空缺处”,“木”和“熊山”。
金坤发现,连山和归藏分别加上了书名号,位于地图的左上角,与其它的符号和汉字相距很远,想必这不是地图的一部分,而是爷爷做的标注,代表着失传的两本经书。
谢虎摸了摸前额的疤痕,有些泄气地说:“上面的符号根本看不懂,这哪是什么地图啊?分明是天书嘛!”
“虎子,别气馁。”金坤鼓励说,“至少我们能看懂这些汉字。”
“那倒是。”谢虎指向地图上的“连山”和“归藏”问,“这不是那两本经书的名字吗?”
“嗯。”
谢虎好奇地看着他:“这两本经书也和《易经》一样,是用来占卜的吗?”
金坤一听到“占卜”这两个字,就立刻联想到了在车祸中死去的爸妈,他克制不住内心深处对《易经》占卜的极度反感,厌恶地说:“占卜?哼,鬼才知道!”
“一定是用来占卜的。”谢虎并没理会他神色的变化,看着显示屏自顾自地说,“金神算非常看重这两本经书,难道它们的占卜功效比《易经》还强大?那会是怎样神奇的经书啊……”
金坤打断他的话,极不耐烦地说:“好了,别去管什么占卜了,那都是骗人的。”
谢虎对《易经》一点都不了解,扭过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真是骗人的吗?”
“对!”
“不对吧?我记得你小时候学过《易经》,还总在我们面前吹嘘《易经》的占卜如何如何神奇。”谢虎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事,一边笑着一边比划着说,“呵呵,那时候你总爱粘个假胡子,手里还拿把破鹅毛扇,给我们这帮小伙伴算命,自称无所不知的‘金小神算’。”
也许对任何一个人来说,童年往事永远是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金坤听完他的话,心中一热,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脏涌出,随着血液在全身蔓延。然而,当这股暖流涌至大脑时,却唤醒了深埋在大脑里的父母发生车祸的血腥一幕。那股暖流仿佛在刹那间凝结成冰,他猛打了个冷战,嘴唇也随之颤了颤:“易经的占卜是……骗人的,是迷信邪说!”
谢虎发现他脸色极其难看:“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没有。”金坤深呼吸了几口气,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他看了一眼地图,然后将上面的“空缺处”这三个汉字擦掉,又快速敲击了几下键盘,把“金?lx”补了上去。
金坤发现“金?lx”左侧没有符号,而右侧是一个汉字——“木”,紧挨着“木”的一侧还有很多个晦涩难懂的符号。
谢虎注视着按照遗书补好的地图,无奈地摇着头说:“哎!这更像天书了。”
金坤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后,他看向地图上最后两个汉字——“熊山”。这是地图上唯一竖着写的两个字,在地图的最右方,字体比其它字要大三四倍,而且与所有的符号和汉字相隔很远。他觉得“熊山”这两个字不像是地图的一部分,而更像是这张地图的名称。如果这张地图的名称叫熊山,那么,那两本绝传了几千年的经书,以及那个富可敌国的宝藏会不会就埋藏在这个叫“熊山”的地方?
金坤猛吸了一口烟,转头问道:“虎子,你听过熊山吗?”
“没听过。不过从字面理解,熊山应该指的是一座有熊的山。可有熊的山多的去了,我们总不能一座一座去找吧。”
金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也许,‘熊山’并不是字面理解的那个意思。”
“熊山”究竟是什么意思?它又会在哪儿呢?
金坤蹙眉想了半天,但猜不到答案。他叹了口气,把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一边关掉地图一边说:“看来,我们只有找刘斜帮忙了……”
不等金坤说完,谢虎腾地一下站起来,催促道:“兄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金坤苦笑了一声,仰起头看着他说:“刘斜不在西州市。”
“啊?不在西州?”谢虎失望地坐回到椅子上问,“那他在哪儿?”
“一个充满神秘传说的地方。”金坤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个可怕的地名。
“你别卖关子啊,到底在哪儿啊?”
金坤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神农架!”
“神农架?他怎么跑原始森林里去了?”谢虎突然拍了下桌子,兴奋地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金坤歪着头,迷惑地看着他:“你想起了什么?”
“神农架的别名就叫熊山!”
“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虎兴奋地摸了摸前额的疤痕,解释说,“前些年我当兵的时候,曾在神农架执行过一次特殊任务,我记得当时听一个土生土长的老人说,神农架的版图像一只熊,所以它的别名也叫熊山。”
金坤也露出兴奋的神情:“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去神农架就是一举两得,既可以找到刘斜,又可以在神农架找到地图上隐藏的秘密。”
“那我们啥时候去神农架?”谢虎自打退役后已经很久没冒险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出发。
金坤扫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已是下午四点二十八分了,不禁遗憾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吧。”
就这样,二人商量好明天的日程安排后,谢虎起身告辞。金坤送走谢虎,返回公寓后他取下存储卡,经过反复思量,他认为放在儿童表里既安全又便于携带,于是,他小心用纸包好,重新放回到儿童表里。
金坤把儿童表戴在手腕上,却感到它无比沉重。他用力攥紧拳头,暗暗起誓:“我一定要解开所有谜团,不辱爷爷的重托,完成家族的使命!”
就在这时,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金坤拿起来扫了一眼号码,是刑警学院的朱老师打来的。他和朱老师私交很深,平时经常电话沟通,所以他并没觉得奇怪。金坤按下接听键,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焦急的男音:“金坤,你没事儿吧?”
他以为朱老师知道了爷爷遇害的消息,特地打电话来安慰自己,就说道:“老师,不用为我担心。”
“还不为你担心?西州公安局拿走了你的dna化验单!就是大三时我带你们做实验的化验单,校方一直保存在资料库里。”
金坤早就料到陆一航会派人去取,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老师,您多虑了。”
“你还笑得出来。据我所知,警方把你看成第一嫌疑人。”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急问道,“快和我说说,你小子到底闯什么祸了?”
金坤把今天在加油站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当然,他把该隐瞒的也都隐瞒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那些警察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怎么能怀疑到死者的孙子上来呢?”电话那端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后挂断了电话。
金坤收起手机,回想着朱老师刚才的那番话,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身体猛颤了一下,边用力摇着头边自言自语:“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3
傍晚,金坤租住的公寓外。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但路灯已经亮了。灯光投射在公寓的旋转门上,形成某种奇异的反光,以至于很难看清旋转门里的事物。
这时,金坤穿过斑马线,从街道对面走过来。他手里拎着一个大纸袋,里面装的是一台打印机,他想把存储卡里的东西打印出来,这样便于随时查看。他走到旋转门前时,无意识地向里面看了一眼,路灯的反光刺得眼睛有些眩晕,他本能地低下头,却又在下一秒快速抬起了头。
旋转门后,一个黑衣女孩的背影正穿过大厅,走进电梯。
虽然反光导致视线模糊,但他还是看出那个背影像极了死去的——木美子。他大脑“嗡”的一声,身体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旋转门的后面。
当黑衣背影走进电梯的刹那,他突然低呼了一声“美子”,然后冲进旋转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电梯前。
他还是迟了一步,电梯已经开始上升。
金坤郁闷地踢了几下电梯的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心想刚才那个背影真的是木美子吗?可是木美子已经死了,难不成是我眼花了?
金坤发现电梯显示灯停在了13层——他租住的公寓的楼层。他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答案从大脑里钻了出来:“木美子的灵魂去看我了!”
金坤的心跳骤然加快,额头也渗出了一层冷汗。他倒不是害怕木美子的灵魂,而是隐隐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他来不及细想,机械地走到另一部电梯前,打开门跨进去后,按下了13f的按钮。
木美子的灵魂真的在公寓里等他吗?
电梯快速攀升,1f,2f,3f……
十几秒后,显示灯定格在13f,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随即门开了。他走出来,向走廊两侧望了望,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迷宫般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这座公寓里住着很多人,往常走廊里总是人来人往的,而此刻却空寂无人,还有刚才的一层大厅,除了那个背影外,就再没看到过人影。金坤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自己走进了异度空间。但他毕竟是刑警学院毕业的,并没觉得害怕,大踏着步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由于他走路的速度太快,运动鞋和地面摩擦不断发出“嗞嗞”的响声,回荡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乍听起来有些诡异,像极了某部恐怖电影开场的声音。
金坤有意识地压低脚步,恐怖的声音消失了。可就在这时,前方十多米的转弯处突然走出一个黑衣女孩,她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金坤怔了一下,恍然觉得刚才那个女孩的身形和走路的样子都像极了木美子。他赶紧跑过去,发现转弯处的对面是一个楼梯间。对开的门虚掩着一条二十公分左右的缝隙,其中一扇门还在微微晃动着。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冲进楼梯间,但里面空无一人。他又向楼道里望了望,上下的楼梯里也没有人。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踪影?”金坤抹掉脸上的冷汗,“难道,刚才那个女孩真的是木美子的灵魂?”
楼梯间的窗户半敞开着,一阵阴风从窗外吹进来,将那扇窗完全吹开了,与此同时,窗户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呻吟。
金坤打了个冷战,侧头看着完全敞开的窗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刚才那个女孩会不会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疾步走到窗前,向窗外望了望。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黑夜笼罩着整座城市,但借着昏黄的路灯,他隐约能看清楼下除了几辆汽车外,根本没有尸体。
金坤吁出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刚要放松下来,却突然感到有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吓了一跳,猛转过身,看到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他瞪大惊愕的眼睛仔细端详了两秒钟,这张脸似乎并没那么陌生,好像在哪儿见过。
女人被他的样子吓坏了,退后半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你……没事儿吧?”
金坤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在加油站时警察请来的破译专家之一,他对她没什么好印象。金坤暗暗调匀呼吸,冷冷地看着她:“这么巧,你也住这儿啊。”
“不,我不住这儿。”女人冲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金坤隐约猜到了她找自己的目的,就接过名片低头看了看,上面写着西州大学《易》学社团老师易小甜,以及手机号码等等。他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哦,是警察帮我查到你的住址的。”易小甜向四周看了看,皱起两道细眉说,“这地方可挺难找的,警察也费了好大劲才查到。”
“警察真是神通广大啊。”金坤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边把名片塞进手里拎着的纸袋里,一边问,“易老师费尽心思找我,究竟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易小甜向四周扫视一圈,看到四下无人,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和你谈谈‘尸身密码’。”
“尸身密码”这四个字触动了他心底某跟敏感的神经,警惕地盯着她眼睛看了两秒钟,然后举起手腕做了一个看表的动作,用委婉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对不起,我现在很忙。”
“不会耽搁你太久的。”易小甜发现他的腕表怪怪的,似乎是小孩戴的那种,不禁多看了几眼。
“我真的没时间。”金坤甩了甩了胳膊,用袖口遮住儿童表,脸上则故意露出着急的表情,敷衍道,“易老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说罢,他绕过易小甜,向楼梯间外走去。
易小甜眼看他就要走出楼梯间了,情急之下她大声喊道:“你不想知道密码破译的结果吗?”
这句话果然奏效了。
金坤一惊,立刻驻足。他虽然迫切想知道那些符号的含义,但没有马上转过身,只是背对着她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真的破译了?”
“嗯……”易小甜略作思考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现在只破译了第一个符号,不过,只要你给我提供相关信息,全部破译也非难事。”
金坤拉上楼梯间的门,转身走到她身前,一双冷峻的眼睛紧盯着她:“第一个符号的破译结果是什么?”
易小甜比他矮了大半头,仰视着他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金坤恨不得立刻知道答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吼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干嘛凶巴巴的啊。”易小甜用力甩开他的手,竖起眉毛瞪了他一眼,“等你告诉我相关信息后,我自然会把第一个符号的破译结果告诉你。”
“什么相关信息?”
“你应该知道,‘尸身密码’并不是记录凶手的信息那么简单,它暗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易小甜停顿了一下,放慢语速说,“而且,‘尸身密码’是一串不完整的密码,它的一侧或两侧还有类似的符号,那些符号和它紧密相关,所以,我只有看到完整的密码才能完全破译。”
金坤心中一震,心想“尸身密码”的左侧的确还有很多符号,它只是那张藏宝图的冰山一角,可眼前这个女孩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是怎么知道“尸身密码”暗藏着一个重大秘密的呢?虽然他心中惊诧万分,但脸上却不露声色,摇了摇头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易小甜先是一愣,随即观察着他的表情,追问道:“那些符号真的没在你手中?”
金坤冷冷地看着她,没做任何回答。
易小甜从他表情中丝毫看不出在撒谎,不禁垂下头喃喃自问:“看来他真没有那些符号,真是奇怪了,那些符号会在谁手里呢?”
金坤轻易骗过她之后,看着她信以为真的单纯样子,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当他意念稍有动摇的刹那,他立刻告诫自己:在如今的社会里,绝不能轻易相信表面上看到的。某些表面看似单纯的东西,其内在很有可能十分复杂。而谎言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是保护自身的最有利的武器。
想到这些,金坤内心的负罪感淡了许多。他把拎着的大纸袋放在窗台上,然后背对着楼道的方向看着她的侧脸,问:“易老师,现在可以把第一个符号的破译结果告诉我了吧?”
易小甜回过神,扬起头说:“告诉你也无碍,反正你早晚都要知道的。我破译的是‘金’这个符号,它象征着白虎……”于是,她把破译结果和自己的推理详细说了一遍。
金坤听完后,故作惊诧状:“你是说,‘金’字象征着白虎,而白虎其实暗指一座古墓?”
“对。”
“那你推测出那座古墓的位置了吗?”
“没破译密码,又何谈找出古墓的位置。”易小甜叹了口气说,“哎!可惜找不到另外的符号,否则我一定能破译。”
金坤也附和着叹了口气后,转移话题说:“易老师,你是个称职的破译专家,不像你那位同事,他就知道胡说八道。”
“左老师只是个初学者,对《易》了解有限。”易小甜冲他歉意地笑了笑,“你别太介意,我代他向你道歉……”
“那倒不必。”金坤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了。
易小甜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视线越过金坤,望向他身后的楼道。昏暗的楼道里,正有一个黑衣人走上楼梯,但光线太暗了,极难看清那个人的脸。有人爬楼梯,这很正常,她并没在意,又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
金坤再次抬手看了看腕表,潜台词是:该谈的都谈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易小甜当然看懂了他的潜台词,刚要和他握手说再见,余光里却突然出现那个黑衣人的脸。她赶紧扭头去看,却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狰狞可怖的脸!
刹那间,易小甜的头部仿佛被某种钝器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发出一声最原始的惊呼,与此同时,眼前一黑向前跌倒……
金坤背对着楼道,并没看到身后发生的情景。当易小甜晕倒的瞬间,他猛然猜到了答案,伸手扶住她的同时,快速扭过头望了一眼。
昏暗的楼道里,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正跑下楼梯。
金坤来不及细想,把易小甜平放在地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楼道追了下去。
黑影速度奇快,跑动的样子如幽灵般轻盈。
金坤紧随其后。虽然楼道里很暗,但他可以断定楼梯下方的黑影就是在大厅里看到的那个。黑影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身形和木美子如此相似?难道真是木美子的灵魂吗?
一连串奇诡的疑问令金坤大脑一片混乱,他根本理不出头绪,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你是人还是鬼,这次,我绝不会让你跑了。”
嘈杂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声控灯不时被震亮。金坤一边加快脚步追赶,一边死死盯着楼梯下方的黑影,生怕一不小心追丢了。
向下追了五六层楼后,金坤与黑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黑影突然从某一层的楼梯间里跑了出去。他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当他跑出楼梯间冲进走廊时,顶棚的灯猛闪了一下,随即全部熄灭了,与此同时,黑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该死的!怎么偏偏在这当口停电了?”
金坤视线受阻,但没有停下,凭感觉摸索着向前追赶。大概向前追了半分钟,头顶的灯泡忽然又亮了。然而,迷宫般的走廊里早已不见黑衣人的身影。
“真他妈的倒霉!眼看就要抓到了……”他举起拳头,冲着墙面狠狠砸了几下。发泄之后,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偏偏在就要追上黑衣人时停电了?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帮黑衣人?
金坤不甘心地绕着走廊找了几圈,但却再没看到黑衣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返回13层。走进13层的楼梯间时,他看到易小甜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疾步走过去,蹲下来,却猛然发现她左侧太阳穴的位置红肿了一大块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打过。
金坤的心立刻收紧,下意识伸手在她胸前摸了摸,心跳正常。他如释重负般吐出口气后,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从手心传遍全身,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按在她胸口上。他连忙缩回手臂,一边轻呼着“易老师”,一边轻轻推了推,但她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她怎么会被人打晕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坤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原本放在窗台上的大纸袋不见了,他立刻反应过来,暗道:“一定是在我追赶黑衣人时,有人来到这里,那个人刚要拿走大纸袋,易小甜却在这时苏醒了。那个人立即出手打晕易小甜,抢走大纸袋。而抢走大纸袋的人和黑衣人肯定是同伙,他们摆出调虎离山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解密之钥’!”
“可惜让你们失望了,纸袋里只有一台二手打印机。”金坤这样想着,俯下身推了推易小甜,可她仍没有反应。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问题不大,只是暂时昏过去了。于是,他决定先把她抱回自己的公寓。
返回公寓后,金坤把她平放到床上,又取来一个毛巾,擦掉她脸上的尘土,坐在床边,等待她苏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金坤一直注视着她的脸,不知为什么,他恍然觉得那张秀美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心中一痛,因为他又联想到了死去的木美子。
“为什么刚才的黑衣女孩那么像木美子?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易小甜忽然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尖叫:“棺材……不……不要把我扔进棺材里……”
“棺材?”
金坤一惊,只见她双手正在半空乱抓着,就像溺水的人拼命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那张布满汗水的脸上表情惊恐,但眼睛依然紧闭着,想必是受到刚才的惊吓后做了噩梦。金坤赶紧按住她的手,轻声呼唤道:“易老师,都过去了,你醒醒,快醒醒啊。”
易小甜仍紧闭双眼,大声尖叫着:“不……我不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求你们啦……别……别把我扔进棺材里……”
金坤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用力推了她几下:“快醒醒啊,你没事吧?”
易小甜又断断续续地发出几声尖叫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先是胆怯地环视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他脸上:“我……在哪儿?”
“不用怕,这是我家。”金坤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你刚才晕倒了,我就把你扶到我家来了。”
易小甜皱起两道细眉,似乎在拼命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金坤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试探着问:“你刚才为什么一直在喊棺材?”
易小甜闻言脸色骤变,腾地一下坐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颤抖着声音说:“快……快别说了……”
金坤的嘴被捂住说不出话来,只好频频点头。易小甜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捂在他嘴上,不由得脸一红,快速缩回手的同时垂下了头。
金坤注视着她低垂的脸,被蓬乱的秀发遮挡的前额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微微上翘的长长的睫毛似乎在轻轻颤抖着。这个单纯女孩的内心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金坤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怎样,好些了吗?”
“不,不用为我担心,我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易小甜边说着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接的刹那,心跳莫名加快了,仿佛有一种奇怪力量在控制着自己。她连忙躲开他的目光,犹豫片刻后跳下床说,“时间不早了,我……我要回去了。”不等金坤回答,她疾步走到房门前,推开门跑了出去。
金坤被她的举动弄懵了,等他反应过来,追出房间,易小甜早已不见踪影。金坤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咕哝了句“真是个怪女人”,他刚要转身走回房间,却忽然听到一阵音乐声。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循声望去,看到床上躺着一部陌生的白色手机。
大火,人声,犬吠,马嘶。
最终,偌大的陆府被烧的片瓦不存,到处都是焦糊的味道。偏偏,在这个残乱不堪的地方站着两个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这个孩子十多岁的模样,却面无表情,根本不像一个孩子。倒是这个大人,长身玉立,相貌出众,一袭白衣甚是优雅而潇洒。
良久,那孩子望着那袅袅的青烟,依然面无表情的说:“义父,这里已然烧完了,我们回去吧。”那男子却淡淡的一笑:“再等等。”这时,天已拂晓,四周甚静,男子又扫了四周一眼,不经意间发出“噫”的一声,那孩子顺着男子的目光望过去,不由也是大为惊奇,只见原院中一个荷花缸中这时露出一个孩子的头,头上还顶着一个焦了的荷叶。这孩子圆圆的眼睛看着这两个人,毫无惧色略带惊奇。
男子旁边的孩子忍不住跑过去,一把把那个孩子从缸里抱出来,微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谁把你放这的?”那孩子奶声奶气的回答:“汪爷爷说要和阿福捉迷藏,汪爷爷说他最怕这水缸,阿福就躲了进来?????”男子听了不由笑道:“你倒真是有福的,凤鸣,我们走吧。”原先站他旁边的孩子听了他说完呼唤小心翼翼的抬头:“义父,她既然是有福的,若跟了义父,义父更会锦上添花,洪福齐天的。”被称作义父男子哼了一声:“你如此说,倒叫我不能舍下她了。也罢,且背她回去,此地不宜久留。”凤鸣恭敬道:“谢义父。”男子听了理也不理拂袖而去,凤鸣便再也不说什么,转身背起阿福飞奔而去。
4
太阳每天都升起,这是自然界的基本规律之一。我们的祖先正是从这样的自然规律中总结出无数经验,将这些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承下来,留给我们一笔笔宝贵的经验财富。
这一点在《易经》中体现得更加明显。从八千年前伏羲画八卦开始,中国历史上先后涌现出无数智者,他们穷其一生,将自己的宝贵经验归纳融合进《易经》,从而把《易经》的占卜预测、人文哲学等思想无限放大。所以说,《易经》积累了中国人八千年的智慧,它是最博大精深的著作。正如《四库全书》说:“易道广大,无所不包。”
然而,这样一部伟大的著作,有些国人却只注重它的占卜,忽略了博大精深的内涵,更有甚者把《易》的占卜指为迷信,这是多么可怕的武断!
金坤就是这样的国人中的一个。在他看来,爷爷在遗书中所指的《连山》和《归藏》,无非也是骗人的占卜书罢了。要不是为了完成家族使命,他才不会去找什么绝传了几千年的真经。
“可是,我的家族为什么要承载这样艰巨的任务呢?”
金坤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清楚只有完成家族使命,才能解开所有谜团,才能对得起先辈们。而且,埋藏经书的地方还藏匿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这绝对是诱人的“大餐”。从找到宝藏的那刻起,他就会从一个穷小子变身为超级富豪,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才是让他信念坚定的最大动力。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一部白色手机忽然响了。金坤瞥了一眼,那是易小甜昨晚落在这儿的,他走过去,接起电话,果不出所料是易小甜打来的。易小甜清晨起来时,发现手机不见了,就借了个电话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
金坤询问过她头部的伤势,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约她八点钟到公寓来取手机,但她却坚持到公寓一层的大厅见面,想是她对昨晚发生的可怕一幕仍心有余悸。
八点钟,金坤准时来到一楼大厅。他站在电梯口,向大厅环视了一周,大厅里只有几个来往的行人,其中并没有易小甜的身影。他望了望挂在西侧墙上的大挂钟,然后径直走到挂钟下面的椅子上坐下。
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易小甜到来,百无聊赖之际,他掏出那部白色手机,放在手心把玩着。手机显示屏的背景图案是易小甜的大头像,她正撅着嘴,一只眼睛半闭着,而另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很搞怪。
金坤被她搞怪的表情逗笑了,他认为这张大头像上的易小甜,与昨晚那个单纯严肃的女孩判若两人。
也许,人都是有两面的吧。
金坤合上手机,却忽然想起到了什么,于是再次打开手机,盯着易小甜半眯着的眼睛,心跳一点一点加快了。
“嘿!你怎么偷看别人的手机呢?”话音未落,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从金坤手里抢走了手机。
金坤仰起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人站在面前,他立刻认出了来人——昨天和易小甜一起来加油站的密码破译员。金坤一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怒斥道:“看手机怎么了?关你屁事啊?”
左椿律向后倒退了半步,憋红着脸反驳道:“这手机是我……我女朋友的,当然关我的事啦。”
金坤先是一愣,随即戏骂道:“呦!她是你女友啊,哈哈,那还真就是关你屁事啦。”
“你怎么骂人啊?”
左椿律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他真想狠狠揍对方一顿。但一来易小甜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打架,二来也打不过对方。他使劲甩了甩胳膊,愤愤道:“太没素质啦!不和你这种没素质的人计较。”
金坤冷哼了一声,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说:“没素质总比不懂装懂,胡说八道要强!”
左椿律刚要反驳几句,却看到易小甜从旋转门的方向走来,他瞪了金坤一眼,继而面带谄笑地迎上易小甜。
“怎么啦?你们吵什么呢?”易小甜走过来,先是冲金坤歉意地笑了笑,对自己迟到表示抱歉,然后侧头看向左椿律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学校等我吗?”
“我怕你被流氓欺负,特地赶来保护你。”左椿律向她身边靠近一步,俨然成了护花使者。
“你他妈的才是流氓!”金坤难压心中怒火,上前几步揪住他衣领。
“好啦,你俩别吵了。”易小甜连忙拉开二人,高声道,“这里是公共场合,没看到那么多人在看你们吗?”
金坤后退几步,看到旋转门附近的确有几个人正望向这边,心想那些人还以为我在和这个草包争风吃醋,传出去岂不成为笑柄?于是指了指左椿律,对易小甜道:“手机在他那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他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易小甜追上去,拉住他说,“是我同事不对,你别太介意。”
“哼!我怎么会和白痴一般见识呢?”金坤冷冷道。
她看了一眼几米外的左椿律,又把目光移到金坤脸上,轻声说:“昨晚的事,谢谢你了。”
金坤怔怔地看着她,当看到她太阳穴上有一块浅浅的印记时,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感激自己,就说道:“我总不能把你扔在楼梯间不管吧,不必言谢,那是我应该做的。”
易小甜与他目光相接时,心跳莫名加快了,她慌乱地垂下头,轻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然,公寓外传来了警笛声。
金坤脸色变了变,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窜出。他用力攥了攥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站在几米外的左椿律看到他们贴得很近,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这令他大为光火,真想冲过去拉走易小甜,但又害怕她责怪自己,只好恶狠狠地瞪视着金坤。
警笛声让易小甜想起一件事,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对了,我昨天在警局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警察好像在核对你的dna。”
金坤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警察真是黔驴技穷,竟然把我当做第一嫌疑人。”
警笛声越来越刺耳,似乎警车正向这边驶来。金坤深吸了口气,但心中那个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手心沁出了一层汗水。
“你没事儿吧?”易小甜发现他脸色很差,便安慰道,“我觉得警察核对dna未必是件坏事,这样就可以彻底洗脱嫌疑。”
金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背过双手,手心在后背快速抹了几下。大概半分钟后,警笛声戛然而止,他侧头望向旋转门,看到陆一航和两个警察穿过旋转门,向自己走来。
可怕的预感会变为现实吗?
5
旋转门外。
易小甜跑出来时,看到警察正押着金坤走向警车。停车位上只有这一辆警车,显得孤零零的。来往的行人也不多,人们看到这一幕,或是快速走开,或是远远围观。
警察将金坤押到警车前。陆一航打开车门,侧目冷瞥了一眼金坤道:“上车。”
金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内心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爷爷惨遭杀害,而我却成了杀害爷爷的凶手,这真是一件无比荒谬的怪事。”
押着他的两个警察在他肩上用力一推,低吼道:“磨蹭什么,上车!”
金坤俯下身,刚要钻进警车,忽然听到左侧传来一阵刺耳的引擎声,没等他来得及转头去看,一阵强劲的风扑面而至。他本能地向另一侧扑倒,然后顺势就地一滚。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一痛。大家举目望去,只见一个军绿色的庞然大物将警车撞到了大厦的墙上,警车又反弹回半米多,车门被撞得凹陷进去,挡风玻璃也被震碎了,发出一串“哗啦啦”的响声。
围观的人被突然的撞车吓坏了,都躲得远远的。金坤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个庞然大物原来是一辆军绿色越野车。他正惊诧之际,发现越野车的车窗摇开了,谢虎从里面探出头,一边用力挥手一边呼喊道:“兄弟,快上车!”
金坤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心想我如果就这样逃了,将永远背着杀死爷爷的罪名,成为警方的通缉犯!可如果不逃,在dna比对结果的证据面前,我能说服警察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谢虎看他犹豫不决,而警察正从地上爬起来,如果再不走就会错失良机,便大声疾呼道:“兄弟!你爷爷重托给你的家族使命还没完成,如果被警方抓起来,谁去完成你的家族使命?谁去揪出杀害你爷爷的真凶?你想让这些草包警察帮你吗?兄弟,别犹豫了,快上车!”
“对!为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想到这里,金坤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越野车。
易小甜被突发的撞车吓呆了,不过,当她听到谢虎刚刚劝说金坤的那番话时,顿时回过神来,心道:“他所说的家族使命是什么?会不会与‘尸身密码’有关呢?嗯,一定有关。看来金坤昨晚欺骗了我,他一定有另外的那些符号!”
金坤冲到越野车前,就在他拉开车门准备跳上车的刹那,身后忽然传来陆一航的怒喝声:“站在那儿,别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金坤暗叫一声“糟糕”,却听到身后的陆一航继续吼道:“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转过身,走过来!还有车上那个家伙,竟然敢撞警车,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吗?马上给我下来!”
易小甜看警察用枪指着金坤的后脑,她认为金坤肯定没办法逃脱了,真想冲过去帮他。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个绝妙的计策,在她为这个计策叫好的同时,心跳也随之加快了。
金坤看不到身后的情形,就仰头看向谢虎。谢虎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警察的枪口正对着你后脑,千万别动,按他们的要求去做,我们随机应变。
金坤会意地点点头,高高举起被手铐铐着的双手,缓缓转过身。金坤看到三支乌黑的枪口正对准自己的前额,他认得那是警察专用的**手枪,在上午阳光的照射下,枪管泛出冷森森的幽光。如果换做其他人,被三支手枪同时指着,恐怕早就吓得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了,但他却直视着乌黑的枪口,脸上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金坤和谢虎身上,人们并没注意到,有个长发女孩正一点点绕到越野车的后面……
陆一航并不担心金坤反抗,反倒担心车上那个人,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的来路,以及是否携带了有杀伤力的武器,就高声吼道:“车上的人,你没听到我的话吗?立即下车!”
“别开枪,我这就下车。”
话音未落,谢虎从车上跳下来,又故意向前蹭了半步,站在金坤的侧前方。他双手抱在脑后,这样就只有金坤能看到他的手。他无需回头,就知道金坤会看懂自己接下来的暗语。
金坤忽然发现他的大拇指轻摇了几圈,指尖最终斜指向右脚穿着的军用皮靴。金坤立刻猜到了好兄弟的想法,暗道:“虎子是想近距离和警察搏斗,而他的皮靴里必定藏着匕首之类的利器。”
近身肉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金坤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几分钟后就会得到答案:要么生!要么死!
“别磨蹭!你们双手抱头,立即走过来!”一个警察吼道。
金坤和谢虎肩并肩,缓缓向警察走去。
“停下来!不许往前走!”陆一航的目光如锥子般盯着谢虎的靴子,高声问道,“你靴子里藏着什么?”
谢虎心中一惊,立刻驻足。金坤也十分惊诧,瞥了一眼谢虎的靴子,看起来很正常,而陆一航又是怎么知道靴子里藏着武器呢?
谢虎故作无辜状:“警察同志,你冤枉好人了,我靴子里没藏东西啊。”
“少跟我装蒜!我见过你这种皮靴,这是特种兵专用皮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靴筒内侧应该有专门插放匕首的刀套。”陆一航握紧手枪,高声命令道,“把靴子里的匕首拿出来,扔在地上!我警告你,千万别耍花样!”
谢虎心凉了半截,暗道:“没有匕首,肉搏胜算的几率就更小了,可现在不交出匕首,警察也不会让我们近身。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想到这里,他缓缓蹲下身,把手伸进靴筒内,抽出匕首,扔在地上。
匕首坠地发出“锵”的一声,余音未消,距离越野车五米左右的易小甜忽然发出“哎哟”一声,几乎是同时,她踉跄着跌倒在金坤身前。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快速向金坤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故作惊恐状从地上爬起来,佯装站立不稳将身体贴近金坤,并低语道:“我是你的人质,下一步,你懂的。”
金坤来不及猜测易小甜为什么要这样做,快速俯身捡起匕首,由于手上戴着手铐,他只能双臂环绕着她的颈部,采取一个别扭的姿势,将匕首的利刃抵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然后冲着警察厉声吼道:“放下枪!否则我就杀了她!”
虽然易小甜知道这是在演戏,但当锋利的匕首贴在她喉咙上时,她还是感受到了濒死的恐惧,这让她接下来的表演更加逼真。她后背紧贴着金坤的胸膛,下颚高高扬起,一脸惊恐的表情,而且她还适合时机地高呼了几声“救命”。
易小甜逼真的表演骗过了三个警察,但陆一航没有示弱,依然举着枪瞄准金坤的头部:“金坤,你公然拒捕,还用人质要挟,这是罪加一等!你立刻释放人质,跟我去警局!”
“放下枪!”金坤凶狠的眼神逼视着他,看他不为所动,就手腕一紧,匕首的利刃险些划伤易小甜的脖子,“我再说一遍,放下枪,否则我就杀了她!”
这一刻,紧张的气氛宛如拉满的弓弦,几乎触手可及。
围观的群众早已吓得四散分逃,只有公寓楼上有几个胆大的人从窗户里探出头向这边张望着。左椿律也吓得躲在了绿化带的一棵大树后面,战战兢兢地望着易小甜。他很想冲过去救易小甜,但看到匕首反射的冷光,登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坤和陆一航对峙了十秒钟。可在场的人都觉得,这十秒钟如一整个世纪般漫长。
陆一航终于示弱地垂下手里的枪,道:“放下枪可以,但你要保证别伤害无辜。”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金坤知道再拖下去警察的援兵就会赶到,必须速战速决,“快把枪扔在地上,用脚踢过来!”
陆一航和两个警察只好照办。金坤扫了一眼踢过来的手枪,对谢虎道:“虎子,捡起枪,我们走。”
谢虎捡起三支手枪,转身跳上越野车。金坤挟持着“人质”,紧跟着钻进越野车,他关紧车门,催促道:“快,快开车!”
谢虎应了一声,在启动越野车的瞬间,他抓起一支手枪,瞄准几米外的那辆警车的车胎,快速扣下了扳机。
“砰——”
车胎爆裂的一刹那,越野车迅速摆脱静止状态,如离弦之箭般向远处驶去。
6
越野车不断超车、闯红灯,在市区的街道上高速飞驰,很快便驶出了市中心,驶向一条郊外的小路,行人车辆也少了很多。
车内,金坤把易小甜的身份向谢虎简单介绍一遍后,侧头看向后视镜,后面并没有警车追来。他松了口气,对谢虎说道:“刚才真是太险了,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恐怕我已经被抓到警局了。”
“我赶到时,刚好看到你被警察逮捕,就急中生智撞了警车。”谢虎猛敲了一下方向盘,咒骂道,“那个狗日的警察眼睛太尖,竟看出我靴子里藏着匕首!”
“是啊,多亏易老师……”金坤看向易小甜,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便冲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刚才帮我们兄弟脱险。”
“那可不,真要好好感谢易老师。”谢虎赞同道,“要不是易老师使出这妙计,说不定我们兄弟就会死在警察的枪口下,携手共赴黄泉了。”说到悲壮处,谢虎脸上也露出由衷的感激之情。
“我也没帮什么,只是举手之劳。”
“不,不!这可不是举手之劳。”谢虎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的易小甜,夸赞道,“警察掏出枪后,那些围观的人都吓得屁滚尿流,而你却镇定自若,想出这个妙计,并有勇气实施,足见易老师智勇双全,就连我也自叹不如啊!”
易小甜脸红了一下,垂下头低声道:“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伟大啊。”
“不过刚才真够危险的,如果被警察识破,就把易老师也牵连进来了。”金坤说道。
“那些草包警察是绝对不会看穿的。”谢虎说道,“那一刻,我也以为易老师是被人推进来的,刚好被你抓了个正着。要不是你刚才说易老师不是人质,恐怕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易小甜被他俩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啦,好啦,你俩就别给我歌功颂德了。”
谢虎点点头:“好吧,易老师……”
“你们别再一口一个易老师地叫了,好像我真有那么老似的。”易小甜打断他的话,道,“我们都是同龄人,就叫我小易吧。”
谢虎又犯了爱开玩笑的毛病,说道:“小姨?嗯,貌似有些占我俩便宜,哈哈……”
易小甜非但没生气,反被他的话逗笑了:“呵呵,如果觉得小易不好听,那就称呼小甜好了,反正有些同事也是这样叫的。”
几句玩笑的话,让三个年轻人暂时忘记了刚才命悬一线的紧张时刻,车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忽然,易小甜感到脖子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连忙伸手摸了摸。金坤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红印,想是被匕首抵过后留下的,就歉意道:“对不起,我刚才下手重了些,没弄伤你吧?”
易小甜看他关切地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荡,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没,没事……”
金坤看了看牢牢锁死的手铐,抬头问道:“虎子,车上有没有铁丝之类的东西?”
谢虎一手握紧方向盘,另一手在车座下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抓起一根手指长的铁丝递给他:“怎么?警察给你的礼物戴着不舒服了?”
“嗯!这破玩意儿太勒手了。”金坤伸手接过细铁丝,用牙叼着插进锁孔里,双手配合着动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易小甜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手铐也太不靠谱了!”
“知道为什么我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它吗?”他摘下手铐,摇开车窗扔了出去。
“为什么?”
他歪着嘴角笑了笑,用仅会的几句英文道:“madeinchina.”
易小甜先是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金坤还是不放心,又看了看车外后视镜。易小甜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没看到警车的影子,就问道:“警方下了逮捕令,这么说,dna核对结果一致?”
不等金坤回答,谢虎急问道:“什么dna?到底怎么回事?”
金坤叹了口气,解释道:“昨天警察不是在爷爷的手里发现了一缕头发吗?他们怀疑我是凶手,就把头发的dna和我的进行核对,结果却是一致的!”
“一定是栽赃陷害!”谢虎气愤道。
“是啊,那些该死的凶手真是太可恶了!”易小甜随声附和道。
谢虎疑惑道:“兄弟,你爷爷的尸体不是从加油站的废墟里找到的吗?那么大的火,手里攥着一缕头发怎么可能不被烧焦?”
“哦,消防员是从土里挖出爷爷尸体的,所以尸体才没被烧焦。”金坤略微沉思了片刻,道,“我分析,也许是凶手杀死爷爷后,把我的头发塞进尸体手里,然后用泥土掩埋,接着引燃加油站,制造火灾导致房屋坍塌掩埋尸体的假象。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把陷害我的证据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谢虎急打方向盘,越野车拐上高速路。他一边小心驾驶着汽车,一边疑惑道,“凶手为什么要嫁祸于你呢?”
“我猜测,他们陷害我,无非是想得到……”金坤的余光扫向易小甜,欲言又止。
谢虎猜到了答案,接话道:“对啊,凶手一定是为了‘解密之钥’!哈哈,可他们哪知道,那就是一堆鸟文……”
“谢虎!”
金坤呵斥一声,余光观察了一下易小甜的表情,发现她正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不禁为谢虎的“大嘴巴”郁闷不已。
易小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刚才说的‘解密之钥’是什么?”
谢虎暗自埋怨自己刚才说得兴起,以至于一不小心说穿帮了。他歉意地看了看车内后视镜里的金坤,然后专心开车,不再搭话。
“‘解密之钥’到底是什么啊?”易小甜追问道。
金坤缄默不语,心里想着编一个既不泄露机密,又能让她相信的谎言,但一时却想不出。
易小甜看他俩都不接话,有些生气地说:“是啊,我是外人,你们当然不信任我了。”
谢虎是个重情重义、性情耿直的人,不禁被她这番话说得有些尴尬,就对金坤劝说道:“兄弟,要不是小甜舍命帮我们脱险,就算我们不死在警察的枪口下,恐怕也被逮回去蹲局子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当外人看待呀!而且她还是易学专家,或许可以帮上我们……”
“你给我把嘴闭上!”金坤瞪了谢虎一眼,他忽然觉得谢虎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情耿直。有时候,这还真是一个大缺点。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易小甜看着金坤的眼睛,放慢语速说,“那个‘解密之钥’,不就是你要完成的家族使命吗?”
金坤吃了一惊,凝视着她的眼睛,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族使命这件事的?”
“请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易小甜白了他一眼,随手指了指正专注开车的谢虎,“是他说的。”
“我……我可没说过这话。”谢虎赶紧为自己澄清。
“那好,就让我帮你回忆一下。”易小甜严肃道,“你撞警车之后,在劝说他逃离时,曾说过家族使命这件事。”
谢虎猛然想起了曾说过的话,他怕金坤埋怨自己,连忙解释道:“哎!当时情况紧急,如果我不这样说,我兄弟也不会和我一起逃啊。”
当时的情况的确很紧急,以至于金坤也不记得谢虎曾说过什么了,也许,只有易小甜这样置身事外并对此敏感的人才会记得。
金坤低下头,双眉紧锁,反复思量了半晌。他认为,通过与易小甜的接触,以及她刚才舍命相助的表现来看,她是值得信赖的。而且易小甜是个既聪明果敢,又单纯善良的女孩,对待事物有独特的判断力,她还是易学专家,一定可以帮上自己。但是,在完成家族使命的过程中,势必会遭遇许多难以预测的凶险,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能承受起如此艰巨的挑战吗?
易小甜看他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你不相信我,怕我泄露了你家族的天机?”
“不,不是。”金坤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的侧脸道,“如果把那些秘密告诉你,就把你也牵连进来了,而我们接下来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凶险,我怕你一个女孩……”
“你怕我遇到危险就退缩,对吧?”易小甜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是胆小的人,刚才就不会舍命帮你们了!”
易小甜看他皱着眉缄默不语,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斗争,就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家族使命肯定和《易经》有关,而我对《易经》有一定的研究,如果让我加入进来,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金坤与她四目相对,能感受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真诚和坚定:“好吧,但那些秘密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你接下来所说的秘密,我绝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易小甜起誓般说道。
金坤调整了一下坐姿,表情肃穆:“那些秘密,要从‘金玉尸衣’说起……”于是,他把爷爷在遗书中留下的秘密以及家族使命大致讲述了一遍。
易小甜听完,脸上露出无比惊诧的表情。她万万没想到,金坤爷爷遇害的背后居然暗藏如此重大的秘密。而“尸身密码”果然和自己推测的一样,它的一侧还有很多和《易经》有关的符号,那些符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幅藏宝图!只要结合“解密之钥”,就能找到绝传了两千多年的上古奇书——《连山》和《归藏》,以及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
她脸上的表情由惊诧转为兴奋,又从兴奋转为迷惑:“可是你刚才还没说,‘解密之钥’到底是什么。”
“咳!就是一堆鸟文,我们根本看不懂。”谢虎插话道。
“鸟文?”
“对,‘解密之钥’是一堆很难看懂的古老文字。”金坤补充说,“那些文字近看上去像一堆蠕动的虫子,挺瘆人的,但远看上去还很优美,就像一幅幅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真是奇异的文字,我闻所未闻。”她好奇地看着金坤问,“解密之钥’你应该随身携带了吧,能让我看一下吗?”
金坤摇摇头,将儿童表举到她眼前:“昨晚本打算打印出来,但后来发生了那些诡异的事,所以它还在这里面呢。”
易小甜恍然大悟道:“我说你干吗非要戴一块儿童表呢,原来秘密都藏在这表里啊!”
金坤淡淡一笑,放下手臂道:“手表里有一张微型存储卡,等到了神农架,我再给你看吧。”
易小甜侧目看了看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问道:“我们这是去神农架?”
金坤点点头,道:“爷爷在遗书中叮嘱,让我去找刘斜协助我,他是爷爷唯一的徒弟,现居神农架。”
“哦,原来是这样。”易小甜一想到即将找出绝传的经书和宝藏,忍不住兴奋道,“绝传了两千多年的上古奇书就要重现于世了,还有富可敌国的宝藏!真是太棒了!”
“上古奇书?”谢虎疑惑道,“那两本经书是不是和《周易》一样,都是用来占卜预测的?”
“据我所知,那两本经书分别是神农和黄帝时期的《易经》,它们与《周易》一样,都是由八卦衍生出来的。”易小甜话锋一转,“你们不懂《易经》的人就是这样,一提到《易经》就只想着占卜预测,其实《易经》并不只是一本占卜书,它还是中国古代最杰出的哲学著作,蕴含着许多丰富的哲学智慧!”
“哼!易经占卜还被你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了?”一提到《易经》占卜,金坤就会想起死去多年的父母,他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易经》占卜是迷信,是骗人的!要不是为了完成家族使命,我才懒得去找什么绝传的经书。”
“你怎么能说《易经》占卜是骗人的呢?”易小甜有些生气地反问道。
“不是迷信是什么?”金坤仍是一脸不屑的神情。
“好吧,那我就给你好好讲一讲《易经》占卜的原理。”易小甜板起脸,认真地讲道,“《易经》被认为是一部充满神秘色彩的书,可以用来占卜预测,正因如此,它才被一些人误解为封建迷信。实际上,《易经》的占卜预测并不是凭空想象的迷信,而是几千年来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智者们,通过观象取义[观象取义:通过观察事物的外象,来探索事物内藏本质的方法。
]和运数取义[运数取义:通过事物的象数来认识事物本质和规律的思维方式。
]等原理,将他们的智慧和经验归纳总结到八卦、六十四卦,乃至三百八十四爻之中。比如,我们要占卜某一件事,就可以依据《易经》的占卜原理,求得一个卦,然后我们查找相对应的卦辞、爻辞等,还要考虑卜卦者的身份背景、卜卦的时辰等因素,最终才能确定占卜结果。所以说,《易经》占卜绝对是科学的,是唯物主义的!”
谢虎听完,插话道:“看来,《易经》的占卜还真是有科学依据的。”
金坤根本就没听易小甜说了些什么,他一直回想着父母遭遇车祸不幸身亡的一幕。当听到谢虎的话后,他突然低声咒骂道:“狗屁科学!分明就是迷信邪说!”
易小甜扬起眉毛,用质问的口气道:“对自己不懂的东西,随便加一个罪名,指责为迷信,你不觉得很武断吗?”
金坤不屑地撇了撇嘴,扭过头凝望着窗外。
他不屑的表情令易小甜更加生气,忍不住冷冷地讽刺道:“你一点都不懂《易经》,还说它是骗人的,是迷信,你这才是真正的迷信——迷信自己的狂妄无知!”
金坤猛转过头,凝视着她的脸吼道:“你才狂妄无知……”
“为了这么点小事,你俩咋还吵起来了?别忘了我们还有重任在身!”谢虎对金坤埋怨道,“兄弟,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小甜老师是我们的恩人,你怎能欺负人家呢?”
金坤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就冲她歉意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对嘛!”她冷瞥了金坤一眼。
“我兄弟对《易经》有成见,可能是他对《易经》还不了解。”谢虎替金坤解释了一句后,投其所好地说,“小甜老师,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就给我俩恶补一下《易经》知识吧。”
易小甜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了,说道:“《易经》确实是一本伟大的著作!有学者甚至称它是‘经典中的经典,哲学中的哲学,智慧中的智慧’。它不仅开创了中华文明伟大的易文化,奠定了东方文化的基因,而且还影响了每一个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比如,《易经》中的阴阳变化、自强不息、天人合一、神道设教、厚德载物等观念,早已潜移默化地根植入每一个中国人的心坎里。”
“这些观念都是耳熟能详的,原来都是出自《易经》!”谢虎惊讶道。
“是啊,所以说《易经》的哲学观,早已融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里,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方式。”易小甜道,“其实,像你这样虽然听过一些《易经》的哲学观,却不知其出处的人并不在少数。”
“看来我还真应该饮水思源,好好学习一下《易经》。”谢虎来了兴致,追问道,“天人合一是什么意思?”
“那好,我就先给你讲讲‘天人合一’。”易小甜略作思考后,口若悬河般说了起来,“‘天人合一’简单说就是人本是万事万物的一分子,从属于天,所以天和人原本是合一的,不可分割的。如果详细说来,天性就是人性,天道就是人道,天德就是人德,这样,就把天文和人文紧密联系在一起。比如,《易经》六十四卦的首卦——乾卦,初九爻辞说‘潜龙勿用’,这个“龙”是广义的,指的是天上的苍龙七宿,地上的龙蛇,以及人所具备的龙德等。冬至后,天上的苍龙七宿看不见了,地上的龙蛇也冬眠了,而人类也因为寒冷潜居在家,休养生息,所以说‘潜龙勿用’。到了次年惊蛰时节,气候变暖,万物萌生,天上的苍龙七宿又冉冉升起,地上冬眠的龙蛇也苏醒了,这时,人类也开始从事耕作等事务,因此乾卦九二爻辞说‘见龙在田’。这印证了天上、人间的事情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天人合一’最简单、最直白的内涵。”
易小甜讲得兴起,情不自禁地升华了主题:“通过‘天人合一’这个易学观,我们不难看出,《易经》的宗旨是让人类能和宇宙、自然万物和谐共处,趋吉避凶,最大限度实现人类的价值!如果人类违背了‘天人合一’,无知地以主宰者的身份自居,不能与养育我们的地球上的自然万物和谐相处,甚至肆无忌惮地去破坏自然平衡,那么,等待我们的势必会是一场大灾难!”
金坤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能感觉到她这番话极富哲理,特别是最后升华那段,将人与自然万物的生克关系阐述得很透彻,这不禁令他大为震惊,同时,也让他对《易经》的偏见淡了许多。
谢虎也听得似懂非懂,刚要再问些什么,却忽然听到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他心中一惊,紧张道:“糟了!是不是警察追上来了?”
金坤也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后视镜,发现车后百米外正有三辆警车逼近。他不安地深吸了口气,暗道:“现在越野车在高速路上,两侧都是封死的,如果警察是来追捕我们的,我们逃脱的机会很渺茫。”
谢虎一边换挡提升车速,一边急道:“路两边都是封死的,我们无路可逃,只能和那些该死的警察比比速度了。”
金坤盯着后视镜里的警车,只犹豫了两秒钟,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虎子,立即降低车速!”
“什么?”谢虎以为自己听错了,当金坤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后,他不解地反问道,“降低车速!你想让我们束手就擒吗?”
“按我说的去做!”金坤命令道。谢虎无奈,只好减慢车速,但他却悄悄抓起了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枪。
警车逐渐逼近,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
三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不安地看着后视镜里逐渐逼近的警车。大概十秒钟后,第一辆警车追上越野车,并从左侧超车。
谢虎用余光扫向从左侧疾驶而过的警车,他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紧握在手里的手枪滑腻腻的,沾满了汗水。就在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时,第二、第三辆警车依次追上越野车,并快速超车,向前方疾驰而去。
谢虎望着挡风玻璃外渐行渐远的警车,如释重负般吐出口气,放下手枪道:“虚惊一场!那些警车不是来追我们的。”
“太险了!这高速路我们不能走了。”金坤向车窗外望了望,“虎子,一看到出口,立刻拐到国道上去。”
“好!那你们坐稳了。”
谢虎加快车速,越野车疾驰向前。十多分钟后,越野车从一个收费站附近的出口拐进国道。国道上来往的车辆不多,路面也算平整,越野车以平稳的速度向前行驶。
易小甜侧头望向窗外,道边稀稀落落的民房不断向后倒退着,这让她感到有些头晕,连忙望向远处。远处的田野像平铺开来的绿色地毯,不时能看到有人在田野间劳作;远处突兀地矗立着几座山峦,白色的云雾在山峰间缭绕升腾,宛如特殊处理的电影镜头,给人一种亦幻亦真的视觉效果。
易小甜凝望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问道:“还要多久能到神农架?”
“我们现在在209国道上,照现在这速度,再有七八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了。”谢虎扫了一眼腕表,“估计我们到神农架,天也快黑了。”
“不行,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神农架。”金坤道,“斜眼叔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只有一条盘山小道通向那村子。而且那盘山小道很难走,悬崖峭壁,危险重重,稍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
“好吧,那我只能超速驾驶了。”谢虎一边加快车速,一边问道,“兄弟,你以前去过那村子吗?”
金坤摇摇头:“我虽没去过,但我昨晚给斜眼叔打过电话,他已经把村子的具体位置告诉了我。”
“哦,那就好。”谢虎无意扫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有一辆黑色越野车跟在车后。后面有车行驶,这很正常,而且不是警车,所以他并没在意。
金坤并没注意到后视镜里的黑色越野车,但脸色却忽然变了变,不安地说:“进入那村子后,你们千万别到处乱走。”
“为什么?”
“据说,最近村子里经常有野人出没。”
7
越野车在209国道上飞驰,道路两边的民房和广袤无垠的农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高耸连绵的山峦。从天空俯瞰下去,越野车宛如一只绿色的小甲虫,在蜿蜒曲折的山谷中爬行。
时近午后,太阳光被一侧的山峦遮住,车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即便如此,金坤还是能看清易小甜的脸上浮现出紧张不安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怎么,你还在想野人?”
易小甜冷瞥了他一眼:“去你的,我想野人干吗?”
“哦,对不起,是我说话有语病。”金坤歉意地笑了笑。
易小甜一直在担心有关野人的问题,此刻刚好借这话题询问:“那……那野人会吃人吗?”
金坤本来对野人出没这件事心存忌惮,但听到易小甜的问话后,忍不住笑道:“呵呵,估计野人是很喜欢吃人的吧。”
易小甜信以为真,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天呐!那……那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只要有你在,我们就不用怕野人。”
易小甜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劲,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坤干咳了一声,笑着说:“因为神农架的野人,专门喜欢吃漂亮姑娘……”
易小甜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伸手在他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怎么骗人呢?看来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
金坤被掐得胳膊一痛,坏笑着向旁边躲开。正在专注开车的谢虎插话道:“小甜老师,你可不要一竿子打倒一船人啊。”
易小甜扬起眉毛,瞪着谢虎的背影:“我也没说你,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金坤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脑海里忽然闪过木美子的脸,不由得心中一颤,暗道:“她生气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像美子呢?这是我的错觉吗?”
易小甜瞪视着他问:“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是不是还想拿我取笑?”
金坤使劲摇摇头,正色道:“你生气时的样子,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易小甜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道:“哦?像你哪个朋友啊?”
“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或许是我的错觉吧。”金坤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那一瞬间,我觉得你很像我的女朋友木美子。”
易小甜曾听警察说起过金坤的女友在火灾中遇难的事,此刻听他这样说,心跳莫名加快了:“你是说,我……我像你死去的女友?”
谢虎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哈哈……兄弟,你用这招儿泡妞,也太俗了点吧。”
“你才是妞呢!”易小甜先是瞪了谢虎一眼,紧接着低下头,心里胡思乱想着,脸颊也飘起了两朵红云。
谢虎无所谓地耸耸肩,忽然发现后视镜里又出现了一辆越野车。那辆越野车和他们保持四五百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辆越野车是灰色的。他使劲敲了一下方向盘,疑惑道:“为什么总有车跟着我们?”
易小甜回头看了一眼,但山谷里空荡荡的:“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刚拐过弯儿,被山峦挡住了,你当然看不到。”金坤又对谢虎问道,“这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吗?”
“不,起初是一辆黑车,进入山谷后就变成了灰色的这辆。”
“嘿!还跟我们玩‘变色龙’。”金坤高声道,“我们被跟踪了,虎子,加速甩掉它。”
易小甜只感到上体向后一倒,越野车明显加速了,在山谷中呼啸前冲。她紧了紧安全带,看到后视镜里果然出现了一辆灰色越野车,不安地问:“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
金坤死死盯着后视镜:“一定是那个神秘组织!”
“是杀害你爷爷,制造加油站爆炸的那个神秘组织?”易小甜追问道。
“对!他们一定是为了‘解密之钥’而来的。”金坤用力攥紧拳头,额头的青筋也暴胀起来,他恨不得立刻冲下车,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谢虎狠狠地说道:“兄弟,反正我们手里也有武器,不如停下来干掉他们!”
金坤反复思量后认为,为爷爷和木美子报仇随时都可以,而完成家族使命是当前最重要的,不能因小失大。于是,他对谢虎说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如果我们贸然与之搏斗,胜算的可能性很小,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那好,听你的!”
谢虎将车速提到最快,但后面的越野车紧追不舍,很难甩掉。想是对方知道已经暴露,而此刻这山谷中并无其他车辆,是下手的最好时机,所以才拼尽全力追赶。
狭长蜿蜒的山谷里,绿色越野车在前,灰色越野车在后,展开了一场疯狂的追逐。引擎的轰鸣声充斥着整座山谷,高速旋转的车轮卷起的落叶和灰尘漫天飞舞,像极了某部好莱坞影片中的一幕。
山谷里不时会出现急转的弯道,路面也不算平整,越野车在这样的路上高速行驶,产生了剧烈的颠簸和摇晃。易小甜的身体也不停地摇晃着,虽然系着安全带,但她还是紧张到了极点。金坤抓住她的手,安慰道:“放松,一会儿就过去了。”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弯道。谢虎急打方向盘,但还是慢了一点,越野车的尾灯被石壁刮掉了,不过还算幸运,越野车并无大碍。就在谢虎暗自庆幸时,突然发现前方百米外横着两辆黑色越野车,将原本就不算宽阔的路面几乎完全堵住了。
谢虎猛踩刹车,越野车在距离拦路车八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他用力抓了一把头发,大吼道:“完了,我们跑不掉了!”
易小甜缩在安全带里,颤抖着身体:“这……这可怎么办?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我们死定了!”
“别慌!一定有办法的。”金坤向车窗外望了望,两侧是海拔三四十米的悬崖峭壁,而且几乎与地面垂直,别说是人,恐怕就连猴子这样的攀岩动物也决计爬不上去。
这时,一直追赶他们的那辆灰色越野车从弯道处驶出,看到前路被同伙堵住,灰色越野车也停了下来。
金坤再次向车窗外环顾了一圈,山谷里的道路依着山势而建,路面不足十米宽,汽车调头是件难事,而且就算调过头来,对方也早有准备了。他又望向前方几十米外的拦路车,两辆车之间的空隙不足一米,而车与崖壁间的距离就更窄了。他深呼吸了口气,高声道:“看来,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你想从两辆车之间冲过去?”谢虎猜到他的想法,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间距太小了,肯定冲不过去!搞不好会撞得车毁人亡……”
“虎子,这是现在唯一的机会,我们别无选择!”
一直蜷缩在座位上的易小甜突然挺直身,高声附和道:“对!与其等死,我们还不如赌一把。”
“好,听你的,兄弟!大不了就和那些狗日的同归于尽。”
谢虎大骂了一句,但他非常清楚,如果对方不让开通道,越野车冲过去的几率为零。他把手枪递给其他人:“必要时,用来防身。”
金坤一手握紧手枪,另一手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一下,用命令的语气吼道:“虎子,油门踩到底,冲过去!”
谢虎把心一横,启动汽车,油门狠狠踩到底。越野车好似一只绿色怪兽,卷起一阵劲风,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扑向前。
当越野车与拦路车相距六十米时,两辆拦路车的车窗突然摇开了,几乎是同时,里面伸出两根黑乎乎的铁家伙。
谢虎一惊,急打右转向,越野车向右侧漂移,与此同时他疾呼道:“危险,快趴下!”
“哒哒哒……”
数十颗子弹如雨点般射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儿。谢虎叫了声“好险”,他知道对方是瞄着轮胎射击,想是为了拿到“解密之钥”,打算活捉他们。
金坤快速摇开车窗,一边把手枪探出车外,一边低吼道:“他们在换弹夹,别减速,直冲过去!”
谢虎“诺”了一声,双手握紧方向盘,脚底狠踩油门,越野车向拦路车之间的空隙冲去。他死死盯着两车之间的空隙,那空隙不足一米,而越野车的宽度接近两米,除非越野车会“缩骨法”,否则定会撞得车毁人亡!
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易小甜紧张到了极点,不敢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幕,闭上眼睛,颤抖着身体倚在金坤怀里,等待最终的审判。金坤面不改色,一手搂紧她肩膀,另一手牢牢端稳手枪。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距离越来越近,谢虎甚至能听到对方换弹夹的声音,他的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也攥满了汗水。
就在谢虎抱着必死之心撞车时,猛然看到两辆拦路车同时向两侧开出半米,刚好空出了越野车穿过的通道。没等谢虎来得及惊诧,越野车紧贴着两车的尾灯呼啸而过。
越野车开出十几米,金坤得意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猛回头,举起手枪瞄准其中一辆越野车的油箱,快速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高速旋转着从枪管里射出,准确无误地击穿汽车的油箱,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引爆了旁边那辆越野车。转瞬间,两辆越野车就淹没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混杂着撕心裂肺的尖叫,直刺入金坤的耳鼓,但他此刻听来,却觉得十分的悦耳。
易小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安无事,她还以为这是幻觉,连忙伸手在腿上掐了一下,剧烈的痛感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金坤长出一口气,用力拍了一下谢虎的座椅,夸赞道:“虎子,车开得非常棒!”
谢虎兴奋地喊了几声,又猛敲了一下方向盘:“哈哈,兄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那些可恶的混蛋竟然给我们让开了路。”
金坤淡淡一笑:“没啥不可思议的,他们有理由给我们让路。”
谢虎闻言一愣,反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给我们让路?”
“我也吃不准,但我猜这种可能性很大。”金坤把手枪塞在座位下,随手摇上了车窗,分析说,“他们为了拿到‘解密之钥’,会想尽一切办法生擒我们。如果我们的越野车和他们的车相撞,双方都有可能车毁人亡,那样他们就永远也拿不到‘解密之钥’。因此,在即将撞车的刹那,他们让开了路,但这并不代表放弃了“解密之钥”。狡猾的对手很清楚,我们即使暂时逃出包围圈,他们仍然有把握追赶并生擒我们!”
易小甜听完,不禁在心里给他挑起了大拇指。谢虎也佩服地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你咋不早说,害得我空担心了一场。”
“当时情况紧急,而且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罢了。”金坤想起对方还有一辆车健在,忙催促道,“虎子,危险还没完全解除,全速行驶!”
谢虎加快车速,扫了一眼后视镜,那两辆汽车正在剧烈燃烧,将整个路面完全堵住了。他收回目光,称赞道:“兄弟,你刚才那一枪,真是一箭双雕啊!”
易小甜也不住地点头说:“是啊,既报了仇,又把路堵上了。”
金坤想起被大火烧死的家人,眼睛里闪过凶狠的光:“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