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四章 棋子
3个月前 作者: 花花小鸡
【请牢记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南屏山的一处无名高岗上,站着一个身形颇有些消瘦却依旧威武的青年人。深秋那略有些刺骨寒意的冷风涤荡下,他站在山岗上纵情高歌,良久,忍不住潸然泪下。
“诶!我们的赤龙卫李大将军又在这里怀念故国了吗?你那故国都死了整整九个年头了,有什么好……”凌心海才这么半真半假得说着,山岗上那个青年人已经猛然回过身来朝着她一声怒喝:“国破山河在、帝亡臣子存!但叫我李鹄有一口气在,有朝一日,必定要驱逐昆野、光复帝国!”
“你……你干吗这么凶嘛!?光复光复的,都说了九年了,也没见你所谓的‘有朝一日’出现啊!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乖乖得就做你的山贼吧!阿爹很欣赏你的才干,来日他百年之后,南屏山偌大的基业还不都是我……我们的?这南屏山方圆三百里都归我们管,比起你那个憋死人的赤龙卫,做南屏山的土皇帝哪一点不好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在赤龙卫上一坐就是五年,能有什么出息?”
“闭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凌大小姐来过问吧!你啊!还是趁早找个人嫁了吧!怕就怕偌大的南屏山方圆三百里,没有一个男人敢要你凌大小姐的!凌大小姐你这么空闲又这么聪明,还是好好得想想这个问题吧!”这么针锋相对得把心高气傲地凌心海气得瑟瑟发抖之后。李鹄这才宛如打了大胜仗一般从山岗上溜达下来,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
却说九年前被龙辉帝调到南云关来剿匪之后,李鹄很快便遇上了南屏山里的山大王凌世真。
那凌世真也算了得,李鹄赶到南云关之后接连对着南屏山动用了火攻、骑策、突袭、诈降、埋伏甚至是招安等诸多计策,前前后后发动三十多次攻击,竟然愣是没能冲破南屏山的三冲关卡。最后李鹄利用年老乡民提供的密报,兵分两路的派伏兵从南屏山的荒野小道包抄过去。自己率领主力强攻山门,前后夹击这才攻击到了第三冲关卡面前。却也就在这里,李鹄遇到了凌世真地女儿——凌心海!
原来之前凌世真的所有谋略和对策,都是这人称女诸葛地凌心海的手笔。
当时李鹄好不容易攻击到第三冲关卡前,自然不甘心轻易退却,不想就在李鹄想趁着高昂的士气一鼓作气得攻陷第三道关卡时,关卡大门开启之下,竟然冲出来一群牛角带刀、牛尾火烧的野牛群——火牛阵!
任凭李鹄所率领的乃是帝国最精锐的龙骧骑中的赤龙军。也在野性十足、横冲直撞地火牛阵面前兵败如山倒,亏得李鹄也算机警,情急之下顾不得再作纠缠便自率军飞退出南屏山,休养生息。那之后越想越觉得对方的火牛阵出现的太过蹊跷,却在当晚,李鹄收到一封信——凌心海送来的信!信上明言:故意让乡老泄漏山野小道的秘密诱使李鹄攻击到第三道关卡门前云云,只把李鹄气得火冒三丈,却又不得不对对方感佩三分。
那之后。就在李鹄才想重振旗鼓得再度进攻南屏山时,却传来了龙辉帝亡故、星罗畏罪潜逃等事故,紧接着还不等李鹄对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出反应,昆野人已经大举入侵。
得知昆野人围困华严城之后,李鹄也曾经率领着赤龙军想去驰援,却在一路上不断地遇到绕过华严城一路南下的昆野军队的狙截和攻击。等到李鹄率部冲击到距离华严城三十里开外时,得知坚守三天三夜之后华严城终于不攻自破,黯然之下,李鹄依然拍转马头赶回南屏山,竟然率领着手下仅存地二千多赤龙卫加入到凌世真手下,落草为寇去了!
那之后九年,李鹄手下的不少赤龙卫都和南屏山里的单身女子结成连理,当然也有不少人因为不想落草而率先离去,不管是去是留李鹄都没为难,随着时光的推移。李鹄却越来越感受到凌心海投射向自己的目光颇有些暧昧。
说实话:那凌心海心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某略不说。长得也是宛如出水芙蓉、娇艳动人,偏偏李鹄就是个榆木疙瘩。面对着凌心海一次又一次的示好、越来越明显地关心,他总是冷面以对、好不容情。时间一长,便是连李鹄手下的近卫们都感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太过不近人情,也就隔三岔五得朝着凌心海打小报告,也因此,凌心海不但对李鹄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把李鹄之前的经历摸了个一清二楚。
回到住处之后,李鹄也知道为什么凌心海能这么轻易地找到自己,心思微乱之下李鹄便将自己的勤务兵找了过来,一顿训斥!
“将军!我看凌小姐蛮好的,头脑聪明不说人还长得那么水灵,对待我们这些半路落草的官军又很是亲切,您怎么就……”
“住口!你还知道我们是官军吗?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们不但是官军!而且是帝国最精锐的龙骧骑!我李鹄,好歹也算是从五品的赤龙卫,龙骧骑地赤龙卫和山贼头目地女儿成亲?成何体统!你让我有何面目去见我李家的列祖列宗!?”李鹄才这么说着,勤务兵已经满是不忿地嘀咕:“帝国都灭亡九年了!您还算是哪门子从五品的赤龙卫啊?”
“你说什么!?”一声怒吼把那个勤务兵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眼见门外的那个俏丽身影还在一旁,李鹄狠下心来厉声说道:“自古冰炭不同炉、官贼不同户。要我娶她凌心海,想都别想!”
“啪哒!”一滴眼泪飞溅在李鹄的房门口,转身间,凌心海不带起丝毫地声响,就这么夺路而去。眼见到那个身影总算离去,李鹄不自觉得松了口气。眼见勤务兵颤巍巍得站在一旁,李鹄挥了挥手便让其先行退下。不想那勤务兵刚刚离开片刻就又回转过来。就在李鹄颇有些不悦得想要好好训斥对方一番时,勤务兵已经神色古怪得递上来一封信件好生解释道:“将军!您的信!”
“信?”随手接过勤务兵送上来的那封信笺。才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李鹄就不自觉地虎躯一颤。虽然时隔十多年,李鹄却对信封上的字迹记忆犹新,那字迹宛如它的主人那样让人不能忘怀。当下连忙拆开信封,一边往下看李鹄拿着信纸的双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看完最后落款上地“知名不具”四个字之后,李鹄朝着正想退下的勤务兵呼喝:“单单是这一封信吗?没有其它东西吗?”
“其它东西?哦!您是说这颗石子?”说着话,勤务兵从怀里掏出一枚火红色地赤火棋子。一把捞过那枚赤火棋子之后。李鹄两眼放光得疾呼:“这不是石子!这是棋子!”
“棋子?”
“废话少说!传号令兵!”
“号令兵?将军!将军您该不会又想实战演习吧?”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是!是!是!传号令兵!”这么连连点头哈腰间,勤务兵已经躬身退了出去,紧接着不大一会儿工夫,号令兵已经出现在李鹄面前,伸手一把抢过对方脖子上的那个画角李鹄已经张口吹动起来。霎时间,悠扬的高亢的号叫声传遍南屏山野,直到这一口气吹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李鹄这才将画角还给传令兵。大笑着命令道:“吹!给我当冲锋号吹!”
“是!”
画角的声音,远远得传递开去,荡成一个绝美的涟漪。
一刻钟之后,广场上出现了上千个全副武装的将士。此时地李鹄已经在勤务兵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戎装,身披轻甲、腰跨战刀,凝眉注目得审视着自己的赤龙军。李鹄就听到一帮的勤务兵连声回报:“将军!现在正是深秋最后一个狩猎期,大伙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隆冬储备粮食呢!您要检阅军队就快点,可别再搞什么实战演习了!”
“实战演习?谁跟你说我要告实战演习了?”猛然拔出战刀,李鹄站在上千赤龙卫面前大声疾呼:“我知道!我知道这九年来诸位兄弟已经听腻了李某人‘有朝一日’之类的言辞,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所谓的‘有朝一日’实在太过缥缈。但是今天,我要告诉大家:这一天,终于来了!”
“将军?您这话……难道……”
“今天我召集大家,既不是为了不定期的检阅,更不是为了进行实战演习,我是要告诉大家:光复帝国地日子。已经到了!”掷地有声的这么说着。李鹄将手上的战刀cha在地上,任凭众将士交头接耳一番。李鹄继续说道:“当然我也知道!现在的大家已经不是九年前上马死战、下马豪饮的独家寡人了,所以我并不会强求大家跟我一起去出生入死,但是哪怕仅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也会为信念而战!光复帝国!现在,想要跟随我出征的请站在我地身后;想要继续现在安逸生活的请不要动,只是从今以后,你们再不是龙骧骑!何去何从,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李鹄这一声令下,上千人群中响起越来越大的议论声,随着和李鹄最亲近的勤务兵的带动,李鹄身后渐渐得汇聚起一些人流。可是当人流停滞下来之后,愿意跟随李鹄出战的也不过是三百人左右。之前那番话说得虽然豪气,可是眼看着那凋零的三百多号人李鹄却也不由得剑眉急蹙。这三百号人打家劫舍倒是绰绰有余,好像光复帝国,可就太过儿戏了!
“咦?小孩子?”目光扫过时,李鹄在三百多人的方队地见到了一个身高不过到自己腰身却已经撑着一身战甲手握战刀的小孩子,强压下心头地愤懑和不甘。李鹄已经走到那孩子身前轻喝:“军国大事,岂是你这种乳臭未干地小孩子可以胡闹的?你当这是骑马打仗吗?还不给我出列!”
“回禀将军:我是第三纵队第六百人队分队长方一函地长子方北定!”那孩子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却在李鹄地责问下站直了身子,满是稚气的小脸上尽是一派肃穆。李鹄闻言不由一愣,顺口追问道:“你父亲呢?他怎么……”
“将军!方一函在两年前狩猎猛虎时,已经牺牲了!”勤务兵这话说得很轻,却让李鹄没来由得身躯一震。却在这时,方一函地儿子方北定扯着嗓门疾呼:“是!家父已经在两年前过世。他临终前将曾经穿过的战甲和用过的战刀传到我手上。当时我虽然还小,却依稀记得他口口声声得叮咛我:‘有朝一日,北定中原!有朝一日,光复帝国!’”
“有朝一日,北定中原!有朝一日,光复帝国!”伸手帮方北定取下那个对七八岁的孩子来说不堪重负的头盔之后,李鹄含着泪摸着方北定的头顶。一声轻笑:“孩子!当时你还小,即便是现在你也不大——至少还不够年纪上战场!你的心意、你父亲地心意,我都感受到了!我想他给你取名‘北定’,就是希望你能够继承他的遗志,光复帝国的。但是你还太小,何况你如果走了,你母亲……”
“回禀将军:我还有一个弟弟,叫方南安。家母身边有他尽孝,我很放心!”
稚嫩的声音,宛如黄钟大吕一般敲击着现场上千个大男人的心门,终于,李鹄单膝一屈跪在方北定面前,任由泪水划过那刚毅的脸庞。就在李鹄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时。他身后那些一直没有动弹过的赤龙卫们纷纷加入到那三百人的方阵里,不片刻地工夫,等李鹄发觉动静而回过身来时,现场所有人都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的面前,空无一人。
“我要感谢!感谢教导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的父母!感谢这孩子给我们上的一课!感谢我们还拥有着一样地信念!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李鹄今天把这两个忌讳都犯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作你们的将军!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不管最后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是谁,我都希望我们的幸存者和我们的后辈能够谨记我们的信念:北定中原!光复帝国!”
随着李鹄这一声高歌,现场所有的赤龙卫都拔出战刀肃容起誓:“北定中原!光复帝国!北定中原!光复帝国……”
越来越嘹亮的起誓声。穿透云霄、直达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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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腊月初八。只是相对于偏南的南屏山而言,北地的冰封谷就显得分外冰寒了。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
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临着刺骨地寒风,他轻吟着纸醉金迷地词句。
“真好听!你们南蛮人就喜欢制造这种除了好听之外便一无是处的东西!”随着这阵拍掌声和嘲弄声,他身后走上来一个裹着白狐锦袍地俏丽女子,帮自己的爱人披上一件白虎披风之后,这个女子——冰羌族的公主冰素雅已经伸手搂着他的腰身轻声说道:“你又在这里吟风弄月了?其实我知道:今天是你们帝国亡国的日子,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吧?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素雅!这里风大,我们……”
“夫君!真的不能告诉我吗?关于你的一切!”
“我……”他才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后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公主!驸马!王要召见你们!”
“我们?父王也要召见驸马吗?”在那人点了点头之后,冰素雅满心欢喜得朝着自己的爱人疾呼:“夫君!夫君你听见没有?父王要召见你啊!父王一定也是发现你的过人才干了,所以才要委于你重任呢!一定是这样地!”
“我们帝国有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
“没什么?走吧!别让王久等!”
不一会儿,冰素雅就带着自己的夫君来到了冰羌王的王座里,也直到此时,夫妇俩这才发现整个王座里已经塞满了冰羌族的王公贵胄。眼见冰素雅和那个自己怎么也看不上眼的南蛮子女婿来到现场之后,冰羌王冰破魂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然后别有深意地说道:“方才,我在王座里发现了这封书信——鬼使神差地便出现了!更加鬼使神差的是。信封上写着:‘帝国温王殿下亲启’的字样!”
冰破魂这一番话,宛如在平静地湖面里丢进了一粒石子。在王座里激荡起层层涟漪。紧握着自己夫君右手的冰素雅本来也在好奇那封信地来历,却猛然感到自己的手心被身边的爱人紧紧的攥在手里,竟是生疼生疼的。
一霎那间,冰雪聪明的冰素雅禁不住娇躯一颤。
“怎么?在场的人里边,应该没有所谓地‘帝国温王殿下’这号人物的存在吧?”说这话时,冰破魂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冰素雅和她的驸马望来,却在他才想说些什么时。冰素雅已经挺身而出,朝着自己的父王疾呼:“在场的都是我冰羌族的王孙贵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帝国温王殿下呢?父王您也真是老糊涂了!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把大家伙都召集起来……真是的!夫君,我们走……”
“素雅!”
“走!”冰羌族地第一美女铁青着脸色就想拉走自己的夫君,却反而被他的夫君扯住了身形动弹不得。朝着王座里的众人环视片刻之后,他这才淡然而笑:“素雅,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过去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不!我不想知道!求求你!我们走吧!”
“我告诉你:我就是——唐灵帝国先帝龙辉帝地第七子、帝国的温王殿下、北疆六省经略——唐靖锋!”
“拿下!”唐靖锋才这么说着,冰羌王已经朝着冲进来的卫兵作出手势。只是紧接着唐靖锋还没说些什么,冰素雅已经猛然护在唐靖锋面前朝着自己的父亲疾呼:“父王!您不能这样!就算他是帝国的温王殿下,可是他也是您的女婿啊!他也是您女儿我的夫君啊!您怎么能这样!?”
“若是被昆野人知道我们窝藏帝国的温王,会有什么后果?”
“那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会有什么后果!以前大家不知道的时候,不是相安无事吗?大家继续当作不知道不就好了?今天在这里的人,谁要是敢……谁要是敢把驸马地身分说出去。我——冰素雅发誓:要他不得好死!我……我……”冰素雅神色越来越激动地同时,唐靖锋已经轻轻得拍着妻子的肩膀,转而朝着冰羌王说道:“岳父大人!冰羌一族地王!能不能先让我看看信的内容?”
“……,看吧!”
“多谢!”接过冰羌王递过来的书信,唐靖锋满是疑虑得拆开信封。当从当初他在董凌和庐绯烟的帮助下侥幸逃出华严城之后,唐靖锋就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在哪里——就好像没有人会知道冰羌族的驸马竟然是帝国的温王一样。可是今天,一封小小的书信却打破了九年来的平静。掏出信瓤,唐靖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着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直到他看到信纸上的称谓——三师兄!
段流明一生收了四个徒弟:不为人知的大师兄杜平溪、英年早逝的二师兄简子屏、有名无实的三师兄唐靖锋以及最后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称呼唐靖锋为三师兄的那个人!
“小师弟?小师弟……”猛然一个惊神,唐靖锋已经紧紧地攥着信纸审视起信的内容。看完一遍之后唐靖锋脸色煞白。然后再看一遍他的脸色转而变成极度亢奋的血红,直到看完第三遍确认自己已经记住了信上地所有内容之后。唐靖锋这才猛地将那封信笺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当着冰羌族诸多贵族的面将之吞没!这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尽皆色变,冰破魂更是气急败坏的疾呼:“杀!给我杀了他!剖开他的肚子也要给我找到那封信!”
“父王!您要杀他先杀我!”虽然也对唐靖锋的举动大为震惊,冰素雅却还是当仁不让得护在自己地夫君面前——在冰素雅看来,不管唐靖锋是帝国的温王也好、是北疆六省经略也好,但是首先,他都是自己地夫君。却在冰羌族这父女俩怒目相视间。唐靖锋已经分开冰素雅的保护,正对着冰羌王举起一枚棋子——一枚从信封里掉出来的玄水棋子笃定的笑言:“一子在手。纵是千军万马,能奈我何!?”
“放肆!一枚小小的棋子,就能救得了你?你以为:你们的唐灵帝国还能凭借棋士纵横天下吗?给我拿下!”随着冰破魂的这一声怒喝,在被自己地兄长拉扯住身形之后,冰素雅也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卫兵宛如恶虎扑羊似的直朝自己的爱人扑去。不想那些足以以一敌百的冰羌族精锐才一冲击到唐靖锋面前三尺开外,那么在唐靖锋手上的玄水棋子已经飞射出星星点点的冰蓝色幽光。幽光过处,凝华成了成千上万冰寒刺骨的利刃错落着分布在整个王座里。就在冰破魂眼看着抵在自己心窝上地三把冰刃打个机灵的同时,唐靖锋霸气凛冽得反问:“我的岳父大人,您以为:这是谁的棋子?”
“这……这跟是谁的棋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同样的一把刀,在山野村夫手上不过只能砍柴、防身,但是在无双国士手上却可以横扫天下!实不相瞒:现在小婿手上握着地这枚棋子,它的主人,就是我唐灵帝国的国士无双!只要这枚棋子在手,便是千军万马在我眼前我也稳如泰山;不管如此。现在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将你冰羌族的所有高层杀戮殆尽,我的岳父大人,您信吗?”
“……,好!好你个唐靖锋!好你个帝国温王殿下!好你个乘龙快婿!素雅,你倒是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夫君!”冰破魂才这么怒斥着,唐靖锋已经紧握住那枚玄水棋子。冰蓝色的光华收敛之后。现场的所有冰刃尽数消弭。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着不知道唐靖锋到底想干什么时,后者已经猛然跪在冰破魂身前,满脸惶恐的道歉:“岳父大人!素雅是我的妻子,您是我地岳父,在场诸位都是我地长辈亲友,我怎么会如此大逆不道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父大人,人多眼杂的……”唐靖锋才这么说着,冰破魂已经森然怒喝:“今天发生地事情,都没发生过!退下!”
“是!”
“岳父大人,我想求您帮我复国!”等到冰羌族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尽数退出王座。现场只剩下冰破魂及其独子冰若寒以及自己夫妇四人之后。唐靖锋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紧接着冰破魂还没说些什么,冰素雅已经神色耸动得疾呼:“父王!是啊!与其担心昆野人会知道驸马的身分。何不帮驸马复国呢?到时候……”
“你懂什么!?”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冰破魂冷眼望着唐靖锋轻语道:“不错!冰羌族确实拥有着不小的实力,在北疆的冰原上,我们是天下无敌的!但是这话反过来说,就是说离开了冰原之后,我们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何况昆野人的实力现在如日中天,西统西域诸国、东镇帝国、南接南郡,惟有对我冰羌族还不敢过分逼近。我若是帮你复国岂非是不打自招!?”
“岳父大人有所不知!那封信——那封和这枚棋子一起送来的信,乃是我小师弟亲笔手书。小师弟在信中明言:北疆冰羌族的实力不过是我复国的一部分,与此同时他还在帝国的东、南、西三方和华严城甚至是远在云罗都有所布置。到时候只要岳父大人您能够给我三万兵马,我就可以火速南下。和其他诸路大军形成合围华严城的局面,一举光复帝国!”
“哼!说地这么好听有什么用?你那个小师弟真的有这种天大的本事?他要是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帮你光复帝国啊?九年!难道他昏睡了九年!?”说到这里眼见唐靖锋脸色微沉,震慑于唐靖锋手心里那枚玄水棋子神威的冰破魂也不敢过分得逼迫自己这个女婿,当下语气一缓便自轻语:“再说冒着和昆野人交恶的危险帮你复国,对我、对我冰羌族有什么好处?”
“岳父大人放心!只要帝国光复,你我既是翁婿冰羌和帝国自然便是友邦。日后……”
“别说什么‘日后不日后’的,我已经老了。等不了那么久!至于冰羌族地情况你也知道,我想你们南蛮子应该没有心情来征服这种不毛之地吧?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地女儿——这个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笨丫头!”伸手指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见唐靖锋神色稍变得看着自己,冰破魂一字一顿得说道:“让我借你三万兵马不难,我只有一个条件:帝国光复之后,你必须立素雅为后。并且永不废除!”
“这……”
“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答应不下来?你听清楚:我只是担心我的女儿所以才要你答应这个条件,却并不是想过问你立嗣的问题,所以我不会管你将来到底是不是立素雅的孩子为太子,只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想要自己女儿有个身分地保证。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吧?”在唐靖锋沉吟不语间,冰破魂继续说道:“唐靖锋!我知道凭你手上那枚棋子就能杀死我们一家三口,但是我保证:我冰羌族只有站着死的人、没有跪着走的奴!你要想杀我很容易。要想逼我,哼!要么你就答应这个条件,要么你就离开冰羌族!”
“夫君!”
“好!我答应您!”抬起头来,将脑海里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埋在更深处的心门里之后,唐靖锋咬牙答应下来:“我答应您:日后若是光复帝国,便立素雅为后——终生不替!”
你。还在等我回来娶你吗?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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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离城,东郊外的山谷里,一个独目老人坐在棋盘边上,独自一个人。
蓦然间他的对面出现了一道光影,就在这独目老人感应到那股强大的能量而睁开仅存地右眼时,他看到的只是对面的一封书信、一块令符和一枚棋子——一枚青翠欲滴的青木棋子!
“这……好强大的能量!”沉稳的声音里透出不尽地迷惑和惊恐,仅存的右眼中,透lou出身为明鉴的洞察眼光。可是这人称徐明鉴的老人仔仔细细得用自己的灵觉将整个山谷搜查了三遍,也没找到之前出现过的那抹光影能量。随手飞捏过对面的信笺,徐青岳不由得暗自轻叹:“隐居山谷九年。自以为修为大进的我不会是越练越回去了吧?唉!”
这么自嘲间。徐青岳已经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瓤。
“徐师兄!”念叨出这个寻常到极点的称谓之后。徐青岳却没来由的一愣。当初杜平溪策动七大神昭棋士血洗自知斋、火烧天昭寺,徐青岳虽然侥幸利用元婴护住肉身逃出一劫,却也付出了左眼失明地代价,至于没有受到攻击地中下筹棋士则都比徐青岳矮了一辈,这么想着,徐青岳猛然惊神醒悟道:“柳师弟?不对!柳师弟的字迹不是这样地!难道是铁师弟?当年他因为没在天昭寺反而逃过一劫,可是也不对!以铁师弟的资质,就算他再怎么勤练也绝对没有这种修为!”
那么是谁呢?是谁会张口闭口的叫自己的“徐师兄”呢?
这么寻思着,徐青岳的目光不由朝着那枚青木棋子和令符望去。青木棋子倒没什么特别的,却是那块紫金令符上,清清楚楚地镌刻着两个字——龙骧!
他!?
是他!?
猛然间老怀剧震,徐青岳好不容易紧束心神之后这才仔细得将那封信的内容一看再看。等到确认自己准确无误地记录下信纸上地所有内容之后,和华凌秋已经唐靖锋一样。徐青岳已经销毁了那封信笺,然后按照信上所说的内容,徐青岳将自己的精神力缓缓地凝注在那枚青木棋子上。霎时间,青光流溢下,青木棋子上方投射起一片光幕,光幕上,一个个的名字正在缓缓地闪现着。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棋名、等级、特技、绝技、魔棋兵、棋力、特长、性格、出生年月、现住址……
每一个名字后边。都是一长串详尽到让曾经作过棋士管理工作的徐青岳都目瞪口呆的具体资料。猛然伸手捏住那枚青木棋子,徐青岳好似捏住了天昭寺的未来一样。连声疾呼:“寺卿大人!寺卿大人您看见了吗?他回来了!成长到让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地步之后,他回来了!寺卿大人,您当年说过:哪怕代价是整个天昭寺,也要保护他!是啊!您一定已经知道:只要他在,天昭寺就在!”
从棋盘边上站起身来,徐青岳这才发现那盘被自己看了三年的棋盘上突然多出一枚棋子——一枚激活天下地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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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卿大人,寒风身在南郡。只能遥相给您行礼了!”面朝北方,两鬓斑白的柳寒风神情肃穆得低呼:“历经十一年,寒风虽然始终恪守着和寺卿大人当年的约定,在这南郡安家深居简出,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天昭寺灭了!帝国亡了!他死了!我柳寒风一个人独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呦!柳代理!又在帮您那位寺卿大人和您那个故国祭奠啊?呵呵……”随着这阵笑声,走廊那头行经过来三四个安家的少年棋士。到从这些少年棋士懂事开始,他们就见到柳寒风这个从北方的天昭寺里来安家学习的代理寺卿。对于这些安家门人而言,柳寒风不过是一个来偷学他们安家秘技地外人而不是一个长辈。也正因此,这些年来柳寒风在安家没少受到各种冷言冷语。亏得十数年来,柳寒风已经棱角尽消,但是听到这话柳寒风还是怒不可遏地疾呼:“你们要侮辱我柳寒风,我可以忍!但是我不允许你们侮辱我的祖国和我的尊长!”
“哈哈!传言中永远不会生气的柳代理,终于生气了?侮辱您的祖国?您老还有祖国吗?”
“人家柳代理当然有祖国了!不过人家的祖国似乎已经被昆野人灭了!”
“可不是!听说已经被灭了整整九年了呢!”
“哈哈哈……”
那四个安家少年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不由得让柳寒风脸色铁青、身形急颤。却在忍无可忍的柳寒风才想着是否该动手教训教训这四个安家门人时,天空中突然汇聚过来一团黑压压地云层,就在包括柳寒风在内的五个人都神色惊变间,云层里已经飞射出来一道接着一道的惨白色闪电,这些闪电一经出现便朝着那四人冲击过去,惊雷炸响间,只将那四个浑小子吓得脸色大变、哭天抢地得夺路而逃。
“呵……哈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哈呜呜……”又笑又悲间伸开双手,柳寒风仿佛是召唤着那些闪电一般,可是那些闪电却宛如通灵的电蛇,避开柳寒风的身子劈打在他的身边。乌云散尽。柳寒风就见到自己祭奠段流明和故国地桌子上多出三样东西:一封书信、一颗珠子以及一枚棋子——一枚宛如之前那些惨白的闪电一样洁白的白金棋子!
“这……”伸手抓起棋子和珠子。柳寒风将之收入怀中之后便拆开了那封信,展信一看。开头就是“柳师兄:你我十一年未见,别来无恙乎?”
“十一年未见?柳师兄?难道是……”既惊又喜得强压下飞扬的心绪,柳寒风飞快得便将信的内容仔细看完。
紧接着掏出怀中的那颗珠子,对照着信的内容再三确认之后,柳寒风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隐隐约约间,他就听到之前被那些雷电吓跑的四个安家少年正在向谁哭诉着一些什么。果然过不了多久,在那四个少年的引路下,安家管事的一位长老已经铁青着脸色出现在柳寒风面前,只朝着柳寒风喝问:“柳寒风!身为堂堂天昭寺地代理寺卿,竟然向这四个小辈下狠手,未便太说不过去了吧?”
“长老您既然知道寒风忝为天昭寺代理寺卿,就该知道这个身份代表地意义吧?你倒是问问这四个小辈:他们有把我柳寒风当成是长辈吗?侮辱我柳寒风事小,污辱前代天元圣手段流明段寺卿事大!污辱三千年天昭寺——罪大恶极!”一改之前的息事宁人,柳寒风将那封信笺随风销毁之后,朝着脸色激变地安家无人轻笑:“再说长老您倒是看看:这四位小辈也没缺胳膊少腿的,我怎么就下狠手了!?”
“这……柳寒风你别太放肆!这里毕竟是我安家,你不过是一条……”
“我不过是一条丧家犬,是吗?”冷冷得注视着对方的眼眸,压制了十一年的柳寒风终于表现出了他寒风如冰岚的滔天怒火。一步一顿间,柳寒风朝着那安家长老疾呼:“怎么?长老您不将我柳寒风放在眼里,也不将段寺卿和天昭寺放在眼里吗?好!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柳某人再留在安家也只是落个恬不知耻的恶名,但是在走之前,我会让你们看看:天昭寺的实力!”
这么说着还不等对方五人色变,柳寒风已经猛然发动自己的全部能量,在一瞬间飞打出十八枚玄水棋子,将整个小院都置身于他的“九幽重玄界”里。九幽重玄界一经形成,修为不弱的长老还能抵挡一二,但是那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家小子却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唇青面白。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柳寒风转过身来仰天大笑,将十一年来所有的火气都宣泄出来之后,柳寒风如十一年前突然出现在安家一样,消失不见!
良久,被冰封在小院里的安家五人这才被感受到柳寒风的强大气机的安家家主安凌静搭救下来。
“想死吗!?我平日里是怎么交代的?有朝一日,天昭寺终将重新崛起,叫你们不要去招惹那柳寒风!这十数年来柳寒风专心棋道,已经拥有超越九级神昭棋士的实力,如果方才他有意要你们的性命,将这个九幽重玄界扩充成‘九幽三清劫’的话,你们就算有九条性命,也不够人家杀的!”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安凌静勃然色变得如此疾呼,临末了淡然追问:“柳寒风呢?”
“他……他走了!”
“走了!?”
“是的!他似乎离开安家了!”
“走了?到底还是走了!天昭寺,终于要重新崛起了!”这么低声自语着,安凌静猛然回过身来朝着身后的一个侍从轻呼:“去禀告三位叔父,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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