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三章 十年
3个月前 作者: 花花小鸡
【请牢记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大和尚你为什么叫若慈啊?”
“因为这里是若慈寺!”
“那这里为什么叫若慈寺啊?”
“因为这里是若慈山!”
“那这里为什么叫若慈山啊?”
“因为老衲法号若慈!”
“……”
新的一天,当星罗满脸好奇得这么追问着若慈和尚时,得到的答案却差点让星罗喷血。可是很快的,星罗就见若慈和尚站在山顶上的那棵大树边上打量着什么东西,星罗便也好奇得凑上前去想要看个究竟。不想等到星罗走到老树跟前,看到的却是一大群蚂蚁在搬运着一只受伤的螳螂。显然这些蚂蚁是将螳螂当成了预备的食物,可是那之螳螂分明还没死!
“哇!大和尚你法号若慈,怎么这么冷血?”
“冷血?何以见得?”
“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螳螂被蚂蚁吃掉,还不够冷血啊?”
“那么以施主所谓的仁慈法则来看:老衲应该救下这只受伤的螳螂吗?”在星罗才要点头时,若慈和尚头也不抬得继续说道:“那么蚂蚁呢?施主你的仁慈顾及到了螳螂的生,却又没有想过蚂蚁的死?在这个山顶,食物向来稀少,这些蚂蚁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偶尔有些落叶杂沙都要当成食物储备着,如今老衲若是救走这只螳螂,蚂蚁就要饿死!”
“那就……那就学尸毗王割肉救鸽啊!老鹰不能饿着。鸽子又不能不救,只要让大和尚你放点血肉,两全其美啊!”
“施主此言差矣!老衲不过是一个僧人,却并非是尸毗王,自然也没有他那种觉悟和修为,再说老衲即便救得了这一窝蚂蚁和一只螳螂,又怎能救得了天下芸芸众生?”
“那怎么办?难道要放弃慈悲吗?”
“不!慈悲慈悲。何谓慈悲?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老鹰要吃鸽子、蚂蚁要吃螳螂。本身都没有错,都该被照顾,但是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呢?因为我们的觉悟不够高!”若慈和尚才这么说着,星罗已经颇有些不屑得呲笑:“觉悟高又如何?难道觉悟高就不用吃饭了吗?”
“施主!四百年前,老衲每餐无肉不欢、无酒不食;三百年前,老衲开始持戒食斋,清心寡欲;二百年前。老衲尝试着只饮清水若干,便也活了过来;等到一百年前,老衲领悟到清水也有灵性故而不忍再饮,这百年来老衲一直以朝霞、暮霭为食!”这么说着眼见星罗浑身一震,若慈和尚继续解释道:“可是即便如此,朝霞、暮霭何辜?所以老衲自号若慈,若慈若慈,只是看上去慈悲而已。实际上却还不是真地大慈大悲啊!”
“大慈大悲?到底什么是大慈大悲?”任凭星罗轻声自问着,若慈和尚什么也没说,却只是缓缓得坐在老树跟前,静静得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蚂蚁和那只垂死挣扎的螳螂。眼看着若慈和尚那略有些寞落的背影,星罗突然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一般,也缓缓地坐下身形。开始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倾注到了树跟边那袖珍的世界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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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眨眼。
“如何?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没有!”
“没有?可是老衲看施主神态,似乎迷茫尽解?”
“嗯!”
“这又是何故?”
“我没有找到两全其美地办法,是因为世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和尚您可以做到只服食朝霞暮霭,可是试问:天下芸芸众生,又有几个人有大和尚这样地修为?任凭大和尚您再怎么苦修,也不过是一人一得,终究是小乘境界,难登大乘!”星罗才这么说着。若慈和尚连连点头轻问:“然则。要如何化解?世人贪、嗔、痴,要让每一个人知道慈悲为怀的道理。难比登天啊!”
“为什么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慈悲为怀的道理呢?”
“这……若非如此,何以普度众生?”
“为什么要普渡众生?众生生在这个滚滚红尘里,本来就带着贪、嗔、痴;本来就带着喜、怒、哀、惧、爱、恶、欲;本来就有生、老、病、死,为什么要普渡众生?一个西瓜生来就包藏子瓤,难道把它的种子硬生生得切离出来使它超拖就是慈悲吗?同样的道理,一个人喜欢爱恨情仇,那就让他继续喜欢好了,干吗非要让人家四大皆空呢?”
“……”
“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固有的规律,这种规律就像老鹰不吃鸽子就会死、鸽子被老鹰吃掉也会死一样,是不能改变!我们只能顺应这种规律,却并不能改变它!”
“那么施主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吗?”
“自然!道法自然!顺其自然!”
“阿弥陀佛!看来你我虽然是在看同一个事物,得到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地结论啊!但是施主所言也并非不无道理,道法自然的说法更是深合道门宗旨。阿弥陀佛!本来老衲想点化施主,从此随老衲离开这一重低次元的时空,去更高次元的空间追寻更高的觉悟。如今一悟三年,看来施主并非我佛门中人!”若慈和尚才这么说着,星罗已经恍若未觉得轻呼:“三年?已经三年了吗?”
“是!以施主现在的心性,天下大可去地!”
“不!方便的话。请大和尚容许我在这里多呆些时日!”顿了一顿,星罗淡淡得解释道:“我虽然已经不想争强好胜,却也深知要守护自己地信念和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何况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去做,有些人我不得不面对。既便是要顺其自然,也必定要把所有会影响自然的因素尽数剔除出来。所以我需要力量!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
“追求力量本身并没有错,只要你知道你所坚持地道!”
“多谢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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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又是三年!
“如何?”
“如果我说我现在已经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大和尚会说我太过张狂吗?”
“不!打从去年开始。老衲就已经不是施主地对手了!老衲虽然是出家人,却对自己地修为颇有些自信,扪心自问,老衲的修为恐怕是举世第三!”
“这么说我也有可能只是取代了你的位子坐了个第三或者只是第二?”这么自言自语间,刚刚站起身来的星罗猛然又坐倒在地上,拧着那随着岁月洗练而越发硬挺的剑眉轻语道:“说实话:我对我自己目前的修为虽然已经很满意了,但是也觉得并没有彻底挖掘自己的潜力!大和尚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再修炼三年试试!我倒要看看:自己能修炼到什么程度!”
“呵呵……老衲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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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星罗挣开了封闭千余日地眼眸。
“此番又如何?”
“不好说!”
“哦?施主苦修三年,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不好说!”
“这……这从何说起?”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轻轻地站起身来眼见自己虽然面壁九年身上依旧点尘不染,星罗却还是习惯性地担了担衣襟,转而朝着满脸诧异的若慈和尚轻笑:“大和尚,这九年来,打搅你了!”
“施主要下山?”
“嗯!”
“老衲真地很好奇:施主已经天下无敌了吗?”
“不好说!”依旧是这三个字过后。星罗地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若慈山顶。徒留下若慈和尚一个人呆立良久,这老和尚仿佛是醍醐灌顶一般幡然醒悟:“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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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节,本来是一个预祝来年丰收的节日,可是打从九年前帝国在腊月初八这一天被昆野人挺进华严城之后,这一天便成为了帝国子民用来祭奠亡国地日子。
这一天的一大早,华凌秋打开了略有些松动的院门。便想去西街地“华物阁”买一些预定的“若兰香”。
九年前华严城破之后,华凌秋虽然侥幸保住一命,却因为以龙威帝为首的阴月王朝在昆野人的授意下开始在帝国严禁棋道的传播,因此丢掉了棋士诏的位子,也因为同样地原因华凌秋连开个棋馆养家糊口的办法都没有。亏得有唐筱婉暗中帮助,华凌秋这才保住了简家的大院和部分基业,算是有了一处容身之所和足以安度余年的钱财。年前昆野王安信英年早逝,唐筱婉便领着王子回到楼兰王廷,从那之后便又有人想侵吞华凌秋的家财,华凌秋的日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可是即便如此。华凌秋却还是在三天前就向华物阁订购了一份若兰香。
若兰香。那可是表哥生前最爱的啊!就算不能天天焚香祷告,但是至少在今天一定要给表哥上一炷若兰香!
九年过去了。华凌秋已经年过三旬,却依旧那么淑婉动人,也依旧那么思想单纯。不想就在华凌秋“咯吱”一声敞开门扉时,却看到自己的院门前放着一样事物。仔细一看,华凌秋立马便认出那正是一盘若兰香,只是若兰香的旁边却还放着一封信——一封由一枚土黄色的棋子压着地信笺!
蓦然间一阵心悸,华凌秋双手分别抓起若兰香和那封信笺之后。猛然抬起头来朝着四周张望过去。就在华凌秋地目光扫过巷尾一角时,陡然捕捉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紧紧地攥着手上地信笺和那枚被信笺包裹着的黄土棋子,神情一震,华凌秋回身关上院门便奔回内堂,将若兰香和黄土棋子放在桌子上之后,华凌秋颤着双手想要拆开那封信,却因为身子抖动地太过厉害反倒是费了好大的劲这才撕开了信封。不曾想才不过是展信一开。华凌秋已经潸然泪下,却原来信的开口称谓便是四个字——阿姨姐姐!
普天之下。碧落黄泉,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
匆匆地将信展到末尾,华凌秋看到地依旧只是四个字——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知名不具!你……你这浑小子!果然没死!却又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就快要忘记你的时候,又出来害人呢!?”单单是看了信地称谓和落款之后,华凌秋已经伏倒在桌子上哭得宛如一个泪人。平日里,华凌秋一向表现得雷厉风行,其实只有简子屏、唐靖锋和星罗等寥寥数人才知道:这个女人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外强中干。就这么哭了良久,华凌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从桌子上抓起那盘若兰香,在简子屏的灵位前焚烧起来之后,华凌秋又是哭又是笑得自言自语:“表哥!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真没想到当初我不过是说表哥你喜欢若兰香,他就记在心里了!这是他买给你的若兰香,是你的小师弟买的啊!”
犹自哭了一阵,哭累了之后华凌秋这才拿过那封被她掐头去尾地信笺,仔细地审视起来。却是越看却觉得心惊!
“靖锋!?靖锋他没死?靖锋他也没死?”将那封信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再三确认之后,华凌秋猛然将信笺烧得干干净净,而后朝着简子屏恭恭敬敬得拜了三拜,这才轻声求道:“表哥!如果你在天有灵,求你保佑你的三师弟和小师弟!”
这么说完,华凌秋抓起那枚黄土棋子便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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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因为九年前的“棋道禁止令”的颁布。让若素棋具店不得不关门歇业。
顾家虽然也有些积蓄,却比不得华凌秋从简家继承过来的产业,加上华严城物欲横流、货价不菲,本来断了生路之后顾罗烟曾经提议回到纳兰蓉烨的故乡南方的秋廉小城,却被自己地乘龙快婿否决了。那之后,纳兰蓉烨将之前的棋具店修改成了杂货店,虽然效益没有之前卖棋具的时候来的好,却也能安安稳稳得过着平淡的日子。
只是在这看似平淡的背后,纳兰蓉烨却在进行着一场动辄株连九族地暗棋!
当初的帝都保卫战时,纳兰蓉烨就看出华严城里潜伏着不少实力不俗的棋士。也因此华严城破之后他断然否决了岳父想要终老故里的愿望。却坚持留在华严城,以表面的杂货店为幌子的同时却暗地里结合起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棋士骨干。延续着当年一度在昆野人强横的铁蹄下创造了坚守华严城三天三夜的卓绝神话——棋士救**!
一开始,棋士救**的骨干都是当初纳兰蓉烨在三天三夜地帝都保卫战里认识地战友。经过这九年来发展壮大,棋士救**已经深深地在华严城扎下了根,虽然棋力高超的骨干依旧只有屈指可数地十几个人,但是纳兰蓉烨吸取当年昆野人的棋士大军只要数量不要质量的理念,在棋道禁止令大行其道的同时却在华严城暗处开展起了全民学棋的运动。
这一天,是亡国之日,也是棋士救**历来规定得祭奠当年阵亡的战友和帝国的日子。
就在祭奠仪式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在杂货店外望风的顾若素突然大声地疾呼起来:“诶!诶!诶!干什么呢?里边是我们家内堂,要买东西在外边,别瞎闯啊!”
“我来找一个复姓纳兰的人——纳兰蓉烨!”
“纳兰?他是我家夫君啊!”打量了对面那个年纪比自己稍长的女人一眼,顾若素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满脸警惕。而后朝着那女人连声疾呼:“啊!啊!啊!你!你!你!你该不会就是他在外边保养地狐狸精吧?难怪我们家纳兰这些天都不怎么亲近我了,一定是你在作怪,对不对?现在竟然还找上门来闹事,反了你了?且吃老娘……”
“若素!瞎说什么呢!?”本来还以为是今天的活动被官府发现了,出来一看,纳兰蓉烨这才发现顾若素又在胡闹。当下将自己的老婆大人拉扯到自己身后之后,纳兰蓉烨这才朝着对面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子轻语:“在下就是纳兰蓉烨。不过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或许是没见过,但是我想你一定见过这枚棋子!”说着话。照着信笺上的指示出现在杂货店里的那女人——华凌秋已经从怀中小心翼翼得掏出那枚黄土棋子。
“咦?这不是五宝珍……”纳兰蓉烨还没说些什么时,顾若素已经这么失口惊呼起来。纳兰蓉烨猛然使个眼色打断妻子的声音,然后神色凝重地朝着华凌秋问道:“我确实见过和这种棋子很类似的棋子,但是据我所知,拥有这种棋子地那个人似乎已经死了!这枚棋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如果我说就是你以为已经死掉的那个人给我的,你信吗?”
“……。能不能说的详细一些?”
“在这里说这些,方便吗?”
“倒是在下冒失了!如此,请跟我来!”
就这样,在一枚棋子的牵引下华凌秋跟着纳兰蓉烨走进了杂货店的后院。
“除了把这枚棋子交给你之外,他——你所谓地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说其它的事情?”
“有!他交给我一封信!”
“信呢!?”
“烧了!”
“什么!?”
“那封信是给我的,信上吩咐我看完之后就烧掉!”
“好吧!如果你所说的那个人和我所说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话,我想我们至少不是敌人。不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让你来这里找我的?”在华凌秋点了点头之后,纳兰蓉烨强压着心头地莫名振奋,继续问道:“什么事情?莫名奇妙得消失了九年之后——就在我们都觉得他已经死掉的现在他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他要你们——将行动推迟三个月!”华凌秋这一句话,让纳兰蓉烨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屏风后边一下子涌现出十多个年龄各异、样貌迥然的男子。这些人自然便是棋士救**的骨干成员,众人满目警惕得盯着华凌秋的同时,有几个沉不住气得人已经开始想要动手,却是纳兰蓉烨伸手按下同伴的动作,这才肃容说道:“如果这个女人说地是真的话,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他的建议!”
“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
“不!是为了一枚棋子!”这么说着,纳兰蓉烨已经断然解释道:“这枚棋子代表着一个人——一个足以让我们事半功倍的人!”
“哼!我不相信!当年我们九死一生的从帝都保卫战里活了下来,然后经过九年的忍辱负重、九年的苟且偷生、九年的呕心沥血这才组建了现在的棋士救**!为了明天的起事,我们已经整整准备了三年啊!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现在就为了一个莫名奇妙地女人地一番话……”某位仁兄才这么义愤填膺得说着。华凌秋突然冲上去给了那人一个巴掌。就在众人神色各异间,华凌秋铁青着脸色反问:“女人?女人怎么了?”
“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说错话。就该打!”这么说着,华凌秋猛然撕开自己的衣襟,lou出自己雪白地左肩胛和左肩胛上那道虽然已经愈合却已经可以看出疤痕的伤口。伸手指着那道伴随自己九年的伤口,就在房间里的一众男人齐齐色变间华凌秋一字一顿得说道:“当年我负责协防南门,运气不好。遇上的是九级神昭棋士李胤!他召唤了他地魔棋兵梦幻水晶龙,最后城门将要失陷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身子挡下了梦幻水晶龙的一个扑击,留下了这个伤口!本来当时我就该死的,但是我命大,没死成!虽然活了下来,可是这九年来每到下雨天或者阴冷的时候。这个伤口就会隐隐发疼。女人怎么了?我倒要问你们一句:九年前如果不是长公主以出卖自己的方式提出和亲,你们这些所谓地棋士救**还有个屁用!?”
一番话。振聋发聩,却让在场的所有男子尽皆低下头去。
“是你?真地是你!?炎舞※#8226;华凌秋?”就在华凌秋听到有人叫破自己那个已经快被忘却的棋名而转首望去时,却见人群里走出俊朗的年轻人,朝着华凌秋恭敬得行礼之后这才解释道:“当年圣灵水镜前,在下有幸和你以及那位大人一起显现棋名,在下——锋寒※#8226;朴如练!”
“朴如练?就是在慧力对决中打败长公主的朴如练?”
“正是在下!敢问华师姐:您和纳兰师兄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当年那个没能在圣灵水镜上显现出棋名的人吗?”朴如练这话不由得让华凌秋和纳兰蓉烨都是一愣。紧接着这两人四目相对得对望一番,这才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见如此,朴如练满脸振奋得疾呼:“是吗?那位殿下他没死吗?那位殿下他真的回来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地话,我赞成纳兰师兄的意见——不!我相信他!”
朴如练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不光是赞同纳兰蓉烨重新考虑起事的提议,甚至是直接表示赞成将起事压后三个月!
“总之,这就是他的原话!话我已经送到了,至于怎么办就看你们自己得了。接下来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华凌秋这么说着才要往外走,纳兰蓉烨小心翼翼的追问:“华小姐接下来,还会去找哪些人呢?请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过问华小姐的私事,但是兹事体大,如果华严城里还有其它志同道合者的话,大家一起行动岂非事半功倍?”
“志同道合者?恐怕未必啊!”这么说着回过头来朝着众人苦笑良久。华凌秋这才打破谜团:“因为接下来我要去地,是我们的京兆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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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依旧如故。
所不同的是,如今高坐在京兆尹宝座上的,却是当年那个在风月阁里算帐的穷秀才——范文清!
“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随手将卷宗甩在书桌上,范文清勃然色变得朝着一旁侧立的京兆少尹钱文龙怒喝:“这被告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华严城里强抢民女、为非作歹,逼得那女子咬舌自尽之后竟然还将上门说理地老父殴打致残!钱大人!钱文龙钱大人!这个案子也叫误伤吗!?”
“范大人息怒!之所以是误伤,是因为被告人名叫——耶律贝伦!”
“耶律!?昆野人?”
“范大人明鉴!那么这个案子……”
“……,误伤!”
“范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正大光明!”
“……,退下!”
“是!”钱文龙似笑非笑得退出书房之后。范文清这才猛然将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尽数摔砸在地上。然后胸腹急剧起伏的喘息良久,这才铁青着脸色自嘲:“明察秋毫?正大光明?混蛋!混蛋!混蛋!”范文清才这么怒不可遏得咆哮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禀告:“大人!府衙外有个女子自称是大人的故友,前来拜望大人,说是务必要见大人一面,带九年前已经死去的那个人,问大人一个问题!”
“九年前已经死去的那个人?”猛然心弦一颤,范文清连声疾呼:“快请!”
当华凌秋走进书房时,范文清已经将散乱在地上的笔墨纸砚重新收拾干净。
“范大人?说实话:本来我是不想来见您的!因为这些年来,我听多了您贪赃枉法、为虎作伥的事情!但是他既然让我来找您,我只好来了!”华凌秋这么说着时。满脸地不屑又满脸地迷茫。范文清乍闻华凌秋地讥讽言辞,脸色惨白之余却已经连声追问:“他——你不是说是替一个已经死了九年的故友来找我地吗?又怎么会是他让你来的呢?”
“怎么?范大人巴不得他死了九年?”
“看来你对范某人成见颇深,我也自知这九年来作了不少昧着良心的事情,可是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打断范文清地解释,华凌秋断然说道:“我只是想带那位故友问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那么高权在握之后?范大哥你是否还能保持这么清澈的眼眸,坚守心头地那缕青泉?”在范文清听了自己的这段话之后神色剧震间。华凌秋已经淡然说道:“本来信上说如果范大人你还记得‘位卑未敢忘忧国’这七个字的分量的话,叫我求大人一件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我觉得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九年来,范某人每天起床,都会念这两句!”
“可是范大人的做法……”
“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想贴着昆野人的屁股做人吗?可是我必须在这个位子上!我必须守护华严城!我必须用自己的所有尊严来守护华严城里最大多数百姓地利益——必要的时候,我甚至不得不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说到这里眼见华凌秋满脸不信,范文清走上一步轻语:“你以为我不知道棋士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纳兰蓉烨吗?”
“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必须坐在这个位子上,我必须保护他们!”
“你说保护他们?这太可笑了!这九年来。死在你们官府手上的复国人士还少吗?”
“可是我敢说:死去的那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骨干!他们必须死!我必须对不时发动的复国事件有个交代,这样才能不让上层怀疑我!我只能在确保骨干成员安全的前提下,象征性的处决一些外层地小角色,以此来换取龙威帝和昆野人的信任。不然我能安稳的坐在京兆尹的位子上九年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京兆尹的位子落在别人手里,会是什么结果?”
“……,他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他真的还活着吗?”
“是地!他让我来求你一件事!”
“说吧!”
“怎么?不确认一下是什么事情,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你就不怕暴lou你的身份?”
“身份?呵呵……哈哈哈哈……他既然没死,我的身分还重要吗?说吧!便是要我范文清的六阳魁首。也只管来取便是!”
“那倒不至于!只是希望范大人能够给我开一个通行证——一个拥有和范大人一样权限的通行证!”顿了一顿,眼见范文清神色狐疑,华凌秋好生解释道:“我需要拥有自由的进出华严城内所有地方乃至是华严城周边郡县的能力,我要去联络其他的同志——那些和你我一样坚持着内心信念的同志!”
“志同道合的同志吗?除了棋士救**,还存在其他实力吗?”
“当然!”
“好!我现在就给你京兆尹监察御史地权限,凭此权限。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紫霄宫!”这么说着,范文清从书桌底层里掏出一块绛紫色地令符交到华凌秋手上,后者接过那块令符时淡然一笑:“犯我帝国天威者……”
“……,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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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轻轻得敲击着华严城市郊的一间门扉,院门开启时眼见里面那个十六七岁地少女俏生生的望着自己,华凌秋不由张口笑问:“敢问铁莫寒铁……”
“不知道!不知道!”还不等华凌秋把话说完,那模样清秀的少女已经寒着一张脸摔门而去,就在华凌秋目瞪口呆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院门二度开启,内间一个二十五六岁、长相和之前的少女颇有些相像地女子朝着华凌秋轻笑着致歉:“这位大姐勿怪!舍枚生性就是这样。得罪之处。还望大姐海涵一二。只是我看大姐面生的很,找家父何事?”
“兹事体大。当面拜见铁师叔方能道破!”
“铁师叔?你是……”神色狐疑得打量了华凌秋一眼,在华凌秋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之后,铁君兰这才将之请进院内,又朝着院外观望片刻。确认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家的动静之后这才关上院门。紧接着,铁君兰便将华凌秋引领到了客厅里。并且去通报铁莫寒,不片刻,两鬓染白的铁莫寒来到客厅,朝着华凌秋轻问:“你,是棋士?”
“二级明心棋士炎舞※#8226;华凌秋,拜见铁师叔!”
“炎舞※#8226;华凌秋?哦!你就是当初那个连年参加定尘考核,最后凭借女儿家的身分便利一跃而成为棋士诏的华凌秋?呵呵……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坐下身子之后眼见华凌秋摇了摇头,铁莫寒开门见山得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故人相告!故人相请!”
“故人?谁?”
“九年前,有个少年向铁师叔请教过罗弈盘的制作方法,不是吗?”
“他!?他不是已经……”
“他没死!”短短地三个字,让自以为已经古井无波的铁莫寒忍不住浑身一颤,也让正自端上茶水地铁君兰脸色大变。将铁家父女俩的神情尽收眼底之后,华凌秋继续说道:“他不但没死。而且已经回来了!他希望铁师叔能够……”
“够了!不要再说了!家父已经不是一个棋士!也不是你的师叔!自然更不是那个人的师兄!家父只是一个在九年前的动乱中失去爱妻的不幸老人,请你们放过他吧!”铁君兰这话不由得让华凌秋神色一变,朝着铁君兰的指引,华凌秋果然在庭院地另一端遥遥望见看到了一座灵位、三缕残香。却是铁莫寒,也要望着穆清若的灵位轻语道:“当年,他们血洗天昭寺的时候我虽然因为在家养伤逃过一劫。但是我的仇人却还是找上门来,一番恶战,我虽然拼死护住了两个女儿,却始终无法……”
“母亲死了!母亲她已经死了!父亲您不是说他会来救我们的吗?他没来!九年前他没来,九年之后再出现还有什么意义?母亲她已经死了!”铁君兰的大声咆哮不但震惊整个客厅,也把一直在旁边偷听的铁君珊吸引过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铁莫寒一时间沉眉不语,却是铁君兰已经继续说道:“母亲死之后,父亲您不是说再也不会碰棋子地吗?您说过的!”
“是啊!我说过的!是我害死了你娘,所以我说过这一辈子都不在碰棋子了!”铁莫寒这么说着才想回绝华凌秋。不曾想远处的灵堂里阴风浮动间。穆清若的灵位竟然自动得歪倒在了桌面上。霎时间,铁家父女三人面面相觑。却是铁君珊想起什么似的疾呼:“姐姐,你们是在说那个叔叔吗?当年娘带我从天昭寺回来地路上,说那个叔叔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
“大英雄?大英雄又如何?大英雄就能救得了死去的母亲吗?”
“逝者已矣!生者犹存!”起身来到穆清若的灵牌面前,华凌秋神情恭敬得将那灵牌扶正,这才朝着紧跟过来的铁家父女说道:“铁夫人亡故九年,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自然也无法让死者复生。但是我希望铁师叔能够记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对于铁夫人的事情我很遗憾,可是如果任由昆野人专横祸乱帝国的话,铁夫人这样的悲剧将一直持续下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你们一样遭受丧亲之痛!我想铁夫人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见到那种局面吧?”
“清若,很仁慈地!确实!她是不会希望见到这种局面地,可是我已经发过毒誓:此生都不再碰棋子了!”
“他并没有强求铁师叔再碰棋子!”顿了一顿,等到铁莫寒和铁君兰的神色稍稍缓和之后。华凌秋这才继续说道:“现如今,华严城里有一部分有志复国地热血青年组成了一个棋士救**,但是骨干成员之间没有威望和实力足够强大的领导者,所以很可能会面临各自为政的局面。如果真的出现那种局面的话,他希望铁师叔能够以八级宏宇棋士的身分出面,统筹全局!”
“棋士救**!?就是当初死守华严城三天三夜的那帮民间棋士?”在华凌秋神色凝重得点了点头之后,铁莫寒朝着自己棋子地灵位凝视良久。这才说道:“好!我应承他!”
“多谢铁师叔!晚辈还有其他事情,现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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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碧云庵。庄严而肃穆,大殿上,无名老尼正对着跪坐在自己面前地苏离恨轻语:“离恨,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九年前,我初来碧云庵便想落发,师太您不许,说是我尘缘未了;六年前我经过三年苦修还是想落发。师太您又不许,说是我六根不尽;三年前我自觉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便想落发,师太您却说机缘未到;今天,我心如死灰、古井无波,恳请师太慈悲,帮我剃度吧!”这么说着,苏离恨恭恭敬敬得朝着无名师太行了一个大礼。
“唉!九年啊!人生不过百年,你历经九年却还是想要遁入空门吗?罢了!罢了!你既然这么决绝。贫尼就遂你的愿吧!”无名师太沉吟良久,这才抓起一旁的剃刀如此轻语。却在无名老尼才想动手帮苏离恨剃度时,慧玉急匆匆地走上来在无名老尼耳边轻语一番,听完慧玉的言语,无名老尼望了苏离恨一眼,这便朝着慧玉轻呼:“请那位施主进来吧!”
踏着夜色。华凌秋气喘吁吁得赶进了碧云庵。
整整一天的奔波,也亏得华凌秋还算有些修为,不然换作是正常人恐怕早就累趴下了。眼见到大殿里的情景之后,华凌秋已经冲到苏离恨面前连声疾呼:“你就是苏离恨苏小姐?”
“这位……我们认识吗?”
“我们确实不认识,但是我们都认识一个人——一个我们都以为死了九年地人!”这么说着就在苏离恨娇躯微颤间,华凌秋眼看着苏离恨那满头秀发虽然已经被打散却还长在脑袋上,不由如释重负得疾呼:“幸好!幸好还来得及!不然如果被他知道因为我在路上偷懒而导致他的苏姐姐落发作了尼姑,非被他讨厌不可!”
“这……敢问这位姐姐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道破?”别有深意的这么说着。就在苏离恨神色激变间华凌秋继续说道:“他要我转告苏小姐两句话: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负如来……不负卿……”
“如果这样苏小姐还是想落发的话。他愿意尊重苏小姐的意见!”这么说完任由苏离恨呆呆得跪坐在当地,华凌秋转而朝着无名老尼问道:“敢问老师太:庐绯烟庐小姐是否也在碧云庵?”
“绯烟?是的!不过她还在闭关,恐怕……”
“闭关?那就对了!他说绯烟小姐此番出关将会融会贯通、尽得三十六手曼妙手的真谛——而且绯烟小姐将在今晚出关!”华凌秋这话才一说完还不等无名老尼和慧玉等人表示一下怀疑,碧云庵地后山方向果然传来了一声异常熟悉得长啸声:“九年啊!整整九年!直到今天,我庐绯烟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得挂起‘棋道曼妙’的招牌了!”
这一声长啸声破空而来时,下一刻,庐绯烟已经出现在了碧云庵的大殿里。
九年风霜,不光是华凌秋已经人近中年,便是苏离恨和庐绯烟也已经年过三旬,可是即便如此,庐绯烟却还是容颜不改当年,反而因为修为的日渐高深而平添了一份淡雅风韵。只是因为当年正面对抗九级神昭棋士刘英海,她的右脸颊上却残留着一块怎么也消弭不掉的殷红色伤疤。
“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又要落发?”一见到苏离恨地情形,庐绯烟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却在她才这么说着时,华凌秋已经淡然说道:“我想苏小姐会重新考虑这个问题的,接下来,还是说说绯烟小姐的问题吧!”
“我?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有个朋友想让我问您:当年,您有去买胭脂水粉吗?”华凌秋平平无奇的这一问,却让生性越见豁达的庐绯烟神色数变,猛然间凝结起一式曼妙※#8226;豆蔻便用一道道青丝豆蔻将华凌秋的身子紧紧地缠绕起来之后,庐绯烟连声追问:“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的?说!若敢有半句谎言,我叫你血溅五步!”
“那么以绯烟小姐所知:除了你自己之外,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呢?既然不是你告诉我的,当然就是他!”
“他?他没死?”在华凌秋点了点头之后,庐绯烟猛然撤掉曼妙※#8226;豆蔻,转而沉吟不动,却是华凌秋一边活动着略有些麻木地身躯一边继续说道:“按照他地吩咐,在来碧云庵之前,我在华严城里找到了那个即便是历经九年也依旧在等待绯烟小姐的董凌,董凌说他在等待绯烟小姐、等待您去兑现当年地诺言——等他平安归来,您就会嫁给他!”
“……,他还在等吗?傻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淡淡的两句话就让庐绯烟禁不住潸然泪下之后,华凌秋幽然一叹。
十年风雨,人面数换。
一枚棋子,凝结起彼此的容颜。
【……第四零三章十年--绿@色#小¥说&网--网文字更新最快……】@!!【快速查找本站请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