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对不起，再次打扰万分抱歉，不过有的时候查案就是这样，当事人多说几次的话有可看会回忆起重要的细节，请原谅我们的唐突！”林修一赶忙解释道。


    “可是你们总是这样让我们很苦恼啊！早知道我们就不报案了，反正我女儿也没有受到什么侵犯……”女主人依旧不满地说道。


    “女士，如果不法分子一直逍遥法外的话，您的女儿说不定会再次遇到危险！在我们抓到真正的罪犯之前，您的女儿都很难称得上是安全的。”林修一耐心的解释道。


    在林修一等人的反复劝说下，受害人石井薰的母亲总算是同意了林修一的请求。


    林修一等人在门廊里脱下了鞋子，然后走进了石井薰的家，小女孩此时正好放学在家做作业。在受害人母亲的同意下，美纪开始了对石井薰的谈话。


    “小熏，能不能打扰一下，警察哥哥和姐姐想问你几个问题，是关于几个月前那个坏叔叔的！”


    美纪说完这几句话，小女孩看着在场的众人，眼睛从所有人身上都转了一遍，最后回到了中山美纪的身上。中山美纪蹲下身子，将目光和小女孩保持在同一高度。大概是美纪的样子确实没有警察的那种让人抗拒的感觉，小女孩稍作犹豫就同意了。


    虽然林修一等人的到来让女主人感到不悦，但是女主人依旧为客人们奉上了茶水。林修一等人微微躬身表示感谢，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美纪和石井薰。


    “小熏，能不能给姐姐讲一讲那天的事情！”美纪用亲切的语气问道。


    小熏点了点头，随后就在美纪的询问下，开始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石井薰开始的叙述和笔录上的内容差别不大，只是因为事情过的比较久了，所以在某些时间点上有些出入，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林修一始终一言不发的静静听着，默默地在脑海中和案卷上的内容进行应证。


    “小熏，当时坏叔叔出现之后，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随着问话的深入，终于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坏叔叔突然站在我前边，然后就这样‘唰’的一下把风衣打开了……他没有穿衣服，我被他吓了一跳，然后我就……就哭了起来，然后，坏叔叔看到我哭，就后退了几步，像这样，再然后就跑掉了？”石井薰明显没有受到这件事情过多的影响。她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甚至还能够模仿犯罪嫌疑人的动作。


    林修一看着石井薰的表现，根本就不像受到了多么严重创伤的受害者。事实上，第一起案子的性质也算不上有多恶劣。如果不是受害人是未成年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风化案件，根本就不会劳烦刑警出动。


    虽然石井薰新的口供和原来的差别不大，内容上并没有多少出入的地方。可是能够听当事人重新叙述一遍，依旧给林修一带来的新的体会，林修一从石井薰的讲述中得出了一个很形象的印象——这个坏叔叔并没有那么吓人。


    第8章


    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


    等到众人离开受害人石井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林修一提议大家找个酒馆好好的喝一杯，毕竟组里有了一位可爱的女性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们去吃炭烧烤肉怎么样，不用跟我客气，就算是为美纪的欢迎聚餐好了！”林修一对大家一招呼，下属们自然不会反对。反正今天的工作结束的早。晚上的时间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于是大家坐上汽车先回到了警视厅交还车辆，随后乘坐计程车到了赤坂。这一代是距离日本政治核心区最近的消费场所聚集地，周围高楼林立，房价高得吓人。这里聚集了大量的旅馆、高级餐馆，以及其他的一些娱乐场所。林修一选择在这里招待新加入的下属，可以充分表示对下属的看重，当然了，费用方面自然也是价格不菲。林修一挑选了一家好评度颇高的炭火烤肉店，大家既可以相互熟悉一下，又可以顺便探讨一下案子下一步的进展。


    “美纪，要喝啤酒吗？”林修一等人都点了啤酒，不过不知道美纪是否能喝，第一次和人家一起吃饭，还是特意的问一下比较好！


    “警部，其实我不太能喝酒！”美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


    “店家，有什么女孩子能喝的饮料吗？”林修一主动向店员问道。


    “高球酒怎么样，虽然原料当中有威士忌，不过用苏打水稀释过了，味道很清淡，非常适合女生喝？”服务生不假思索地回道。


    林修一转头看向美纪，美纪高兴的点了点头，对林修一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没过多久，两大盘摆的非常有特色的烤肉拼盘就被服务生端了上来，盘子里各种不同部位的肉被精致的刀功切成了薄片，整齐地摆放在洁白的餐具上，牛肉是上好的霜降牛肉，鲜红的肉上点缀着均匀的白色脂肪。看起来就好有食欲的样子。


    “酱汁是本店特制的，牛肉不需要烤的太过，只要上面冒油就可以食用了，各位请尽情享用！”服务生介绍完吃法之后就退出了包厢。众人举起酒杯，先痛痛快快的干了一杯。


    “啊……哈，工作结束之后喝一杯还真是舒服啊！”林修一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入口之后，感觉一天的疲劳都一扫而光了。


    “警部，能不能请教您一个问题？”美纪放下酒杯之后，突然向林修一问道。


    “当然可以啦！美纪，今天你表现的很好，跟那些小孩子沟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林修一笑着回答道。


    “警部，从我们今天对石井薰重新调查的口供来看，虽然在一些地方有所出入，但是大部分的内容都跟原来的记录差不多，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美纪神情有些沮丧的问道，虽然她才刚接触这个案子，但是因为一个案子的案情不复杂，美纪在车上就看了个七七八八。她原本期待自己今天能够从石井薰那里问出点什么新的东西的，可是除了一些时间和细节上和上次的不一样之外，石井薰所讲述的案发经过和笔录上记录的几乎完全一致。这让美纪好不沮丧。


    “怎么会让我失望呢？”林修一笑着反问道。


    “警部，这么说您找到了新的线索？”花形听林修一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一旁沉默寡言的相泽也抬起了头看向了林修一。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那个石井薰似乎并不害怕骚扰他的犯罪嫌疑人！”林修一对众人提示道。


    “啊！警部，好像还真是这样的！”中山美纪突然醒悟了，兴奋的确认道。


    “对啊，那个小女孩说话的时候好像还挺兴奋，觉得是自己吓跑了嫌疑人！”花形透也连连点头的应和道。


    “警部，您的意思是……”相泽不太明白小女孩这点反常的举动到底能说明什么，连忙追问道。


    “听说过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吧，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行为，就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直接或间接的作用于被侵害客体及其周围的环境，会自觉和不自觉的留下痕迹！”林修一提示道。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去犯罪现场看看有什么痕迹吗？为什么要去找受害人再录一遍口供呢？”美纪还是不明白的问道。


    “我所说的犯罪痕迹不止包含指纹、脚印这一类的物质痕迹，其实留存在受害者脑海中的，对犯罪者的印象也是一种重要的犯罪痕迹！”林修一向大家解释道。


    “警部，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我是学习过的，可是您的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在受害人石井薰身上，这个说法的确很有道理！”一直没有说话的相泽突然接口道。


    “我也听过这个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不过您说的犯罪印象也算痕迹的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中山美纪听到相泽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的打算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不能确定前三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和第四起案子的是不是同一人吗？虽然我们不能让受害人直接看死者的照片，但是我们可以从受害人对加害者的印象来确认这几起案子是不是一个人所为。就算这样做不能直接当做结案的证据，不过起码可以让我们把握连续猥亵案的调查方向，究竟是否真的是单人连续作案！”林修一没有在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不同解释的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因为这不是犯罪学的学术讨论，而是对案情的具体分析。其实林修一不知道的是，把犯罪的精神痕迹包括到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其实是苏联的犯罪学理论。中国的犯罪学理论师从苏联，而日本则师从美国。两种不同体系的犯罪理论很难说哪个更好，不过现在来看，苏联的解释明显更胜一筹。


    “对了，相泽！你明天带着美纪继续走访受害人，看看是不是素偶有受害人对犯罪人的印象都跟石井薰差不多！花形，明天跟我去第四个案子的案发地周边转转，看看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林修一吩咐道。


    第9章


    犯罪现场调查


    从现在警方所掌握的证据来看，最后一起案件是目前来说价值最大，也是犯罪嫌疑人最接近完整实施犯罪的一次。如果四起未成年人猥亵案真的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凶手的犯罪手法显然在不断的进步，他所挑选的“猎物”也越来越具有挑战性。


    嫌疑人在犯罪手法上的变化，同样是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中所阐述的痕迹之一。如果能够从犯罪手法上观察到相似和相近的特点，再结合留在受害人脑中的犯罪印象，确定凶手是否是同一个人的准确性将会大大的增加。


    这两天林修一的部门兵分两路，相泽和美纪去拜访其他三位猥亵案的受害人，调查残留在受害人脑海当中的犯罪印象，而林修一与花形则去实地考察四起猥亵案的犯罪现场，体会犯罪嫌疑人在犯罪手法上的变化。


    林修一从一开始到现场来就不指望能够找到什么犯罪嫌疑人的痕迹，四起猥亵案中有三起发生在僻静的小巷中，还有一起则发生在一处铁路桥洞下。这些地方都不是封闭的地点，能够留下有价值的物质痕迹的机会微乎其微。就算真的留下了，那里毕竟是一条道路，不会仅仅只有犯罪嫌疑人的痕迹。想要分辨出来根本就不可能的。


    林修一想要查看的其实是犯罪嫌疑人对地点的选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因为对于每一个犯罪嫌疑人来说，潜意识里都会自觉地遵循着一些选择犯罪地点的普遍规则。这些地点往往是犯罪嫌疑人所熟悉的，并且认为可以舒适的执行犯罪计划的地方。在犯罪心里学上，这叫做犯罪最小努力原则和犯罪舒适性原则。鉴于犯罪嫌疑人第四次犯罪之前曾经有过连续三次的失败，所以林修一认为这第四次发生犯罪的地点，一定是犯罪嫌疑人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


    林修一在进入了当初发现犯罪嫌疑人的小巷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探索着周边的道路。他以犯罪现场为中心，开始不断地在周围的小巷子里漫步，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花形，这附近给你什么感觉，或者说你觉得为什么犯罪嫌疑人会选择在这里？”林修一忽然对花形问道。


    “警部，我觉得这里除了僻静，其实也没什么好处！对了，就是僻静，大白天的也看不见什么人。”花型凭着印象回答道。


    “僻静？除了僻静呢？”林修一又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花形老实的回答道。


    林修一打开手机，不断地在手机上调出周围的导航来查看，案发时的那条小巷所在的位置。那是一片建筑群中不起眼的一条小巷子。左右两边都是一户建，不过貌似主人都不在家。因为门前信箱里塞满了各种广告。再看这条小巷子周围的环境。由于周围都是私人的住宅用地，道路非常的曲折，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想从这里回到大路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修一走到了两栋房子的门前，看到信箱口上插着的广告，随手就取了下来，然后拿在手上翻看着。


    “四谷寿司，开业特价，8月30号新品推介……”


    “不动产推介，文京区特价不动产！”


    “吉祥日料，今日推介……仅限9月1日一天！”


    “家政清洁服务……”


    “忍·烧居酒屋，鲷鱼刺身……9月3-5日大酬宾。”


    ……


    林修一耐心的看完了手上的所有广告，还时不时的拿出手机来搜索这些店家在地图上的位置，最后又都放回了原处，广告里最早的是8月30号的，最晚的则是9月6号。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他走到了巷子里另外一户没有人的房屋前，门前的报箱里同样塞满了这些小广告。林修一拿起来，耐心的翻看着这些广告。从时间上看，和上一户的情况其实差不多。


    “花形，给我一个证物袋，把这些广告都带回去！”林修一说完这句话，就从口袋了取出了白手套，然后将第二户人家门口的广告装进了证物袋中。这些广告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所以上面积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你先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让科搜研的同事看一看上边有没有死者的指纹。我留在现场再转转！”林修一对花形吩咐道。


    “哈咿！警部，要不要把车子给您留下？”花形刚要走，又回过头来转身问道。


    “不用！回去尽快把这些东西交给科搜研，告诉他们上边已经有我的指纹了！”林修一目送花形离开之后，就凭着一个月前的记忆朝着当时追捕嫌疑人的方向走去。在导航地图的帮助下，林修一很快走出了这片居民区，他慢慢的来到当初自己受伤的地方。当时他匆匆忙忙的跑到了这里，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是一处公园。而他倒下的地方严格的说是公园里的一处池塘。


    林修一找到了公园的管理人员，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向对方询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的停车场是收费的吗？”


    “我们的停车场不收费！”公园的管理人员回答道。


    “那么，我能问问您，这里的停车场上有没有停了一个月以上的车子呢？”林修一赶紧追问道。


    “一个月以上的车子啊！好像有一辆白色的轻型货车呢？真是让人苦恼啊，就算不收费也不能这么用公共停车位啊，现在的人真是……”对方向林修一抱怨到。


    “您能带我去看看吗？”林修一兴奋的问道。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吧！”管理人员热情的说到。


    就在这时，林修一的手机突然响了！


    “警部，我是美纪，我们刚从第三位受害人的家中离开。按照受害人的描述，疑犯是个很强壮的人，非常的凶，而且一上来就把她扑倒在地……”电话是美纪打来的，她在电话里焦急的向林秀一介绍从第三位受害人那里得到的印象。


    林修一先向热心的管理员说了声抱歉，随后就认真的听着电话那边美纪的汇报。听完电话之后，林修一心里刚刚燃气的那点希望又一次被浇灭了。按照美纪的描述，犯罪嫌疑人的变化太大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