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您好，我是鉴识课法医研究员田中千代！”对方鞠躬还礼，随后将众人让进了屋内。林修一等人被要求将个人物品都放在外面，然后按照规定穿上了防护服。这才被允许进入解刨房。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了，科搜研的鉴识工作还在继续，因为尸体被扔进了大海里，海洋里的微生物和食腐生物对尸体造成了严重地破坏，这就给科搜研的鉴识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犯罪嫌疑人被杀的案子已经被移交给了别的组去负责，林修一所属的部门是性犯罪调查2系，并不负责杀人案件。不过他现在还处于警部补的实习阶段，未来很有可能会被派到别的部门去担任警部。因此只要发生刑事案件，林修一都有机会参与现场工作，接受前辈们的指导，这也是港区发现尸体之后会通知他到场的原因。


    虽然杀人的案子不归林修一管，可是港区案件的受害者正是他负责的连续猥亵案的犯罪嫌疑人。他有义务尽快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让前三起案子的受害者辨认凶手。所以林修一不等科搜研的鉴识工作结束，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门来。


    当林修一走进解刨室的时候，犯罪嫌疑人的尸体就安静的摆放在解刨台上，胸前的皮肉成Y字形切开状分向两边，肋骨被剪断后从胸腔内移出，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不过好歹比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干净多了。


    解刨室四周的证物桌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从尸体上发现的证物，它们被一一拍照然后存档，光是看到这些证物，林修一就知道鉴识课这几天绝对不轻松。


    “能确定死亡时间吗？”林修一主动问道。


    “不能，尸体被破坏的太严重了！”田中千代苦笑着回答道。


    “我能近距离看看尸体吗？”林修一向田中千代请示道，他不是专业的法医，要是随便乱动打扰了人家的工作就不好了。


    “可以，但是你们不能自己动手！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代劳！”田中千代赶紧提醒道。


    林修一在得到了允许之后，就俯下了身子，近距离查看尸体的情况。死者的后脑部分有一个大洞，破碎的头骨已经被取下来放在了玻璃培养皿中，借助无影灯的光线，林修一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没有白色的脑组织了。


    “死者的面部也有一些伤痕，不过已经溃烂了，如果仔细的观察，可以看到这些伤痕处有细微的撕咬的痕迹。这些大部分都是海底的生物造成的，海底的虾类，蟹类，以及一些食腐类生物都会把海中的尸体当作丰盛的美餐，尤其是那些蟹类生物，它们可以用自己的钳子撕开死者的皮肉，钻进尸体的内部，去吃营养丰富的内脏，而其他一些食腐生物也会随之进入，所以尸体的外表虽然相对完整，但是内部已经被分食殆尽了……”


    田中千代从专业的角度向林修一介绍着尸体的情况。林修一认真的听着，仔细的观察着。同时他也在回忆着那天抓捕死者时的情景。


    林修一记得那天他带着下属在案发地附近执行其他的任务，他当时路过一条小巷，偶然听到那里传来了女人哭泣的声音。他悄悄地躲在巷子口看到了犯罪嫌疑人正在猥亵一名女生，当时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和文京区连续猥亵案的嫌疑人非常的相似，所以林修一悄悄地用短信通知相泽过来支援。可惜林修一一时心软受不了受害人凄惨的哭声，没等到相泽和花形赶过来就提前采取了行动。


    林修一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犯罪嫌疑人发现了他之后，提上裤子夺路而逃。林修一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跑，一边用电话联系相泽通报自己的方向。


    林修一使劲了吃奶的劲跟着嫌疑人跑进了河边的公园，嫌疑人转弯的时候，脚下有些踉跄，林修一看准机会扑了上去。随后就跟嫌疑人扭打在了一起。


    林修一的力气没有对方的大，所以他只能和对方撕扯。用尽力气扯住了他的头发、耳朵。然后对方的耳朵好像被自己撕裂了，嫌疑人疼的大叫，愤怒的把自己拎了起来，推下了台阶。


    是的，耳朵上有血迹，自己记得很清楚。嫌疑人的耳朵上的确受了伤。


    林修一回忆起了一个月之前的情景，他再次走到嫌疑人的头部，俯下身子，近距离观察着嫌疑人的右耳。


    如果没记所得话，耳垂部位应该有个伤口，那是自己留下的。


    林修一刚想动手，就被田中千代制止了。田中千代不悦地说道：“警部，不要乱动嫌疑人的尸体！”


    “田中研究员，遇害者耳后有一处撕裂伤，应该是我造成的，您能帮我看一下吗？”林修一请求道。


    田中千代走了过来，轻轻的将受害者的颈部向左转动成合适的角度。然后在灯光下观察受害人耳后的部位，那里果然有一处伤口。


    相泽和花形也聚拢了过来，大家认真的看着这处伤口。田中千代拿起了一把捏子，慢慢的将伤口处的皮肤轻轻的掀了起来。


    “咦？奇怪了！”田中千代将镊子换到了左手，又拿起了另一把头部尖尖的镊子，小心翼翼向下伸进伤口里，然后从里边夹出了一些像米粒一样的东西。


    “田中研究员，这是？”相泽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家蝇的卵，还没有生成蛆虫。”田中千代一边说着，一边用相机拍下了伤口的照片，然后把家蝇卵收集到了培养皿里，标上了记号。


    林修一本来是想让田中千代观察一下伤口的愈合程度，因为这个伤口是林修一被送进医院哪天造成的，如果能够估计一下伤口愈合成现在的情况需要几天，就可以知道死者是在林修一受伤后几天遇害的！这是林修一现在想出来的，唯一能够确定死亡时间的办法了。


    “家蝇的卵？他不是死后就被扔进海里的？”花形疑惑的问道。


    “伤口很新鲜，没有明显愈合的痕迹，所以应该是受伤之后没过多久就遇害了！”田中千代接着补充道。


    “那就说明，这家伙死后曾经被放置在某个地方，过了一段时间，才被扔到了海里！”林修一总结道。


    第6章


    搜查本部


    警视厅总部大楼13层的一间会议室外，港区栈桥杀人弃尸案搜查本部的牌子就挂在这里。参与这起案件调查的警察们正三三两两的到会议室里集合，参加搜查本部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这次调查的主力大部分来自强行犯、杀人犯搜查第九系，所以本部长自然也是由九系的神木隆之介警部来担任。不过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出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情况，遇害者本身就是另外四起未成年人猥亵案的犯罪嫌疑人，因此这一次搜查本部的那情分析会还召集了来自性犯罪调查2系的林修一警部。


    案情分析会的重点是根据现有的线索制定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因为林修一认出了受害人右耳处的伤口，法医在此基础上很容易的就推断出了死者真实的死亡时间，根据法医们的判断，受害人应该是在林修一被送进医院的当天就被人杀害了，所以嫌疑人右耳处的伤口才会没有愈合的迹象。除此之外，伤口处发现的家蝇卵也证实了栈桥附近并非第一犯罪现场。


    眼看着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神木隆之介警部向自己的下属点了点头，案情分析会正式开始。


    “好了，在座的诸位也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都把自己手上的情况说一下吧！科搜研那边有什么消息？”神木隆之介将话筒挪到了自己面前，看着下面坐着的警察们，语气严肃的问道。


    “报告本部长，在林修一警部的帮助下，我们已经确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就是上个月的七号，而死者的尸体被抛入大海的时间，按照我们在事发海域进行的生物环境模拟测试，证实应该是在发现尸体前十天左右。”负责这次案件的法医研究员田中千代起身回答道。


    “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吗？”神木隆之介望着田中千代问道。


    “很抱歉，目前还不能？尸体上没有明显的外科手术痕迹，我们虽然恢复了死者的部分指纹，但是在数据库里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信息。死者的衣物里也没有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田中千代惭愧的解释道。


    “好了，我知道了！哪一位是修一君？”神木隆之介向台下问道。


    “是我，本部长！”林修一赶紧起身鞠躬回应。


    “听说你才刚来警视厅一个月，做得好！”神木隆之介夸奖道。


    “哈咿，我会继续努力的！”林修一赶忙鞠躬回应道。


    作为一个组织内的后辈，林修一能得到神木隆之介的夸奖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毕竟一个菜鸟警察能得到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的认可，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场的不少警察都羡慕的看着林修一，熟悉神木警部的人都知道，想要得到他的夸奖可不容易，平时不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就不错了，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神木隆之介没有再多说什么，科搜研提供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结合目前的调查进展来看，线索几乎全断了，也就遇害者曾经猥亵过未成年人这件事还有一些突破的可能。这让神木隆之介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修一君，你们那里有什么发现？”神木隆之介再次点到了林修一的名字。


    “本部长，我们只知道死者是一起未成年人猥亵案的犯罪嫌疑人，而且还很有可能牵涉到其他三起猥亵案！但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把前三起案子和犯罪嫌疑人联系在一起！”林修一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猥亵案吗？你们有什么调查思路吗？”神木隆之介再次问道。


    “我们想在犯罪嫌疑人活动过的地区进行大规模的排查活动，不过我们组人手有限，所以目前也没什么进展！”林修一虽然嘴上说没什么进展，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让相泽和花形去排查的念头。整个组就三个人，三个人怎么进行排查工作，累死也干不完啊！倒是神木警部这边调查犯罪嫌疑人的命案，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干，还不如帮着自己先把连续猥亵未成年少女的案子给破了呢！


    林修一虽然没明说，但是神木听得出他的心思。不过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有这个方向了。通过连续猥亵案查出受害人真正的身份，然后再进而对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如果运气好的话，只要凶手不是随机选择的杀害目标，那就很有可能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神木警部也就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的矫情。反正调查杀人案顺带手帮着性犯罪调查2系破获一宗连续猥亵案大小也算是个人情，人情债总要还的。


    “诸位，既然现在没什么进展，我们就先从林警部手中的那几起猥亵案入手吧！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要离开本部，到下面的警察署和派出所去排查受害人的身份。我会向上级申请更多的资源，让管辖文京区的第五方面本部（方面本部是介于警察署和都厅之间的分支机构）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除此之外，科搜研也要继续恢复死者的身份和相貌，看看能不能模拟一张不太吓人的照片出来，起码可以让未成年人辨认的，如果实在不行就联系一下警察厅那边的科警研，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可以让未成年人辨认嫌疑人的办法，还有，调查最近一个月收到的人口失踪报告，看看有没有符合遇害人体貌特征的，重点跟进一下……”神木警部看到除了费时费力的排查也没有太多的线索，所以就直接开始布置下一步的工作了。听到9系的人肯帮忙，林修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诸位，看看你们胸前的‘朝日影’（金色的樱花纹章，是日本警察的标志）高升东天，扫尽阴霾，白日青天，为死难者伸张正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拜托了诸位！”神木警部说完起身向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哈咿！”台下众人同时起身还礼！


    第7章


    重访受害人


    “很抱歉，请问林警部是在这里吗？”


    一位可爱的女性忽然出现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啊~~！您是？”林修一看到有人到访，赶忙起身迎接。


    “我是性犯罪调查2系中山美纪巡查，奉命向林警部报到！”


    中山美纪向林修一深鞠一躬，林修一也赶紧还礼。随后林修一自我介绍道：“我是林修一，你就是派到我们组的美纪啊，欢迎你的加入！”


    “啊，林警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中山美纪再次向林修一鞠躬说道。


    “请不必拘礼！”林修一虽然这么说，还是给对方回了礼。随后他把相泽佑一和花形透介绍给了中山美纪，大家又是一番礼节性的寒暄。


    “我向上级提交了报告，申请调一名女性参加我们的搜查工作，毕竟我们从事的是性犯罪调查，和受害人沟通起来女性有着天然的优势！”林修一向下属们解释道。


    “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让警部您对我失望！”中山美纪神情严肃地说道。不过对方即年轻又长得娇小可爱，这番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感觉始终让人无法安心，可是林修一要的就是这样的部下。


    虽然对方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警察，可是林修一反而觉得上级派来的人选非常对自己的胃口。因为连续猥亵案的受害人都是未成年人，找一个不太像警察的女性其实更容易交流。


    “花形，把第一件案子的资料交给美纪，相泽，去准备车辆……美纪，我们现在要一起出去一下，去拜访受害人，到了那里由你来询问受害者案发时的情况。资料就在路上看好了！”


    “啊，哈咿！”美纪没想到第一天报道就有事情做。


    林修一一边交代着，一边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开始往门外走，美纪等人都跟在林修一的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大规模排查的事情现在由搜查本部的人来负责就已经足够了，林修一不打算让自己的组把精力都耗费在排查上。他反而想从几起猥亵案的受害者身上打开突破口。


    从嫌疑人对受害者的选择上可以看出，嫌疑人选择的猎物其实还是有一定共性的，比如受害人都限定在文京区，都是小学生。林修一很想知道嫌疑人到底是随机寻找的猎物还是锁定特定的猎物。这些东西在现有的口供中是无法体现的，前辈们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叫现场百次。既然心中有疑问，最好的办法还是到现场去看一看，或者是找受害人及目击者叙述嫌犯在作案时的一些具体的细节，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半小时后，林修一等人来到了受害人石井薰家的门外。这是一幢看起来颇为豪华的一户建。从周围邻居家的建筑物看来，这里是一片高档住宅区。


    “你们是？”门铃响后没多久，屋内的女主人就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外站着三男一女，于是疑惑的问道。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林修一警部补，负责调查几个月之前的一起猥亵案，不知道可否再让我们问几个问题？”林修一一边解释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察手账向对方出示，以证明自己警察的身份。


    “我们报案的时候在警局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我女儿好不容易才忘了这件事情，你们现在又来实在是太叫人为难了……”女主人不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