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0章


    突破


    警视厅，地下四层车库的一角，一辆白色的封闭式轻型货车现在正静静地停放在哪里。科搜研的同事们正在围绕着这辆汽车进行鉴识工作，大家有条不紊的为这辆货车拍照，提取门把手上的指纹，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他们才会打开车门对内部进行进一步的搜查工作。


    此时此刻，林修一就站在神木隆之介警部的身后，静静的等待着调查的结果。从车辆门把手和方向盘上提取的指纹将会被送到指纹鉴定部门，同在那里保存的港区栈桥案死者的指纹进行对比，如果真的证实这辆汽车上有死者的指纹，那么无论是对连续猥亵案，还是对港区栈桥杀人弃尸案，都是重要的突破口。


    “呜……呜……”林修一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的声音，林修一向同事们微微躬身表示歉意，然后快步的走到了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摩西？摩西？”


    “警部，千代小姐为那些广告单做了指纹鉴定，很您预想的一样，那上面果然有被害人的指纹，不过现在提取指纹和比对的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我先通知您一声！”电话的那一边，花形在得知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林修一。虽然这个结果早就在林修一的意料之中了，不过推测始终是推测，警方的一切调查始终要用证据说话。


    通过对案发现场周围环境的调查，林修一对最后一起连续猥亵案有了更形象的认识。也因此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两个疑问。第一，犯罪嫌疑人为何会出现在那片区域，那里道路情况复杂，就算是在导航软件的帮助下，想要从案发的小巷走到公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犯罪嫌疑人却可以轻易做到。除此之外，神木警部专门安排让那一片的分管警员辨认过死者的照片，分管警员很确定这个家伙不是这里的住户。第二，犯罪嫌疑人为何会认为那里是理想的犯罪地点，或者说为什么那里同时具备犯罪舒适性原则和犯罪最小努力原则？只要搞清楚了这两个问题，那么这件案子不合理的地方就会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修一最终还是注意到了房前的那些广告。那片住宅区可是文京区的精华所在地，几乎每一栋房子的市场价都会过亿。正因为那里是高档社区，所以周围很少见到喧闹的居酒屋和商店。花形说那里僻静，看不见人。可是对于大部分的日本人来说，都更喜欢住在安静的地方。


    在这种高档住宅区出现了大量的促销广告，而且种类和花样繁多。很容易就可以推测出这些广告是有专门的公司来负责发放的。这么大一片住宅区，这么多的广告单，如果没有运输工具是绝对不合理的。


    另一个引起林秀怡注意的地方就是广告上的时间了，广告单中有很多都是商品，餐饮的特价宣传、限时优惠等内容。从优惠时间的分布上，可以很容易的为这些广告单排出一个时间顺序。像这种专门负责发放广告的公司，林修一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去打过工，他们要求不能一直给那些没有领取广告的住户不断的发广告。因为广告公司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成本问题，毕竟出现这种情况，很大几率是说明住户外出了。


    可是案发巷子里的两处一户建门口出现的广告，时间跨度大概在一个星期左右。如果这是犯罪嫌疑人做的，林修一很确定犯罪嫌疑人这是在踩点，很可能嫌疑人有入室行窃的打算。


    林修一的这些推测基本上可以解释犯罪嫌疑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以及为何会认为此地是理想的犯罪场所。不过这些推测想要成为事实，还需要证据的帮助。


    广告单上出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无疑的让林修一的推理开始向事实靠近。如果能够证明那辆在公园停了一个多月的汽车上也有受害人的指纹，那么确定受害人身份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


    就在林修一刚挂断电话打算回去的时候，电话又开始震动了起来。林修一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出现的是美纪的名字。


    “摩西！摩西！”


    “警部，是我，我和相泽前辈已经跟第三名受害人和第四名受害人都确认过了，在事发前几天，他们都看到有人在附近投递广告，不过第一和第二名受害人则没有印象……”美纪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失望。


    “这下头疼了，看来犯罪嫌疑人还真不是同一个人！”林修一遗憾地说道。


    “警部，您那里指纹对比的结果怎么样了？”相泽在电话的另一边突然出声问道。


    “广告纸上的指纹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犯罪嫌疑人的，货车上的指纹还在鉴定中，你们现在先回来吧，如果结果和我们的推测吻合，我们就可以松一口气了！”林修一放下电话之后，立刻回到了神木警部的身边，把花形和美纪那边的消息小声的告诉了神木警部。


    “看来你的推测应该就是事实了，了不起，林警部！不过我建议你暂时先把前两起猥亵案放一放，全力配合我们侦破港区栈桥的案子。”神木警部拍了拍林修一的肩膀，面带笑意地说道。


    “哈咿！”林修一低头回应道。


    从这辆汽车被运回警视厅，到提取指纹进行鉴定，整整让科搜研忙碌了大半天。虽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不过大家谁都没走，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结果的出炉。如果能够在这辆汽车上找到遇害人的指纹，那么繁琐而又枯燥的排查遇害人身份的工作就可以就此结束了。一直到晚上11点钟左右，科搜研那边的鉴定终于有了初步的结果。


    “我们在驾驶员一侧的车门把手处，以及方向盘上都检测出了被害人的指纹，基本上可以证实这辆车是死者生前驾驶过的。”


    “车子呢，车子是属于谁的？”神木警部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都内一家广告和印刷会社名下的，他们在几周之前曾经向警视厅报案，声称丢失了一辆货车，从报案信息上来看，应该就是我们找到的这一辆！”本部内一名负责情报的同事回答道。


    “知道名字吗？”神木警部追问道。


    “哈咿！是神田川印刷广告株式会社！”


    第11章


    受害人的身份


    “您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林修一警部，这是我的部下，花形和相泽！”


    “啊……警察！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在神田川印刷广告株式会社的会客室内，林修一等人见到了神田川印刷广告株式会社的社长白川勇一。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广告公司，其业务主要是帮助都内的服务业企业印制和发送宣传广告。科搜研在林修一找到的汽车上发现了多处港区栈桥受害人的指纹。而那辆汽车又是登记在神田川印刷广告株式会社名下的，警方自然会找上门来。


    “您看看，这辆汽车是不是贵公司丢失的那一辆？”林修一从身上拿出了那辆汽车的一些照片，然后轻轻地摆在了茶几上。对方疑惑的拿起了照片，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


    “看起来和我们丢失的那辆差不多，难道你们找到这辆车了吗，警察先生？”白川社长面带笑意的问道。


    “社长先生，这辆汽车我们恐怕还要再扣留一段时间，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这辆汽车是由谁来负责管理的？”林修一好奇的追问道。


    社长白川先是让林修一等人在此稍后，随后就离开了接待室，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本厚厚的员工名册走了进来。


    “很抱歉，我们社的很多职员都是临时招募的，工作上只要求会开车，有驾照就可以。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员流动性很大。不过弄丢了汽车的那个家伙我还是有点印象的，我们一直都联络不上他。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报了警，您看，就是这个人！”白川社长一边解释着，一边翻弄着员工名册，最后向林修一指认了名册上的一张照片。


    林修一等人赶紧接过相册，大家围拢在一起凝视着员工名册上的这张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的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进行对照，这才确认了相片这个人就是把林修扔下了台阶的那个家伙，也就是港区栈桥案件的受害者，他的名字叫中村申一。


    “我们可以带走这张照片吗？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有关这个中村申一的其他资料，请一并交给我们？”林修一对白川社长咨询道。


    “啊……好的！不过那辆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们呢？”白川社长再一次把话题引向了那辆作为证物的货车。看得出来，对于神田川印刷广告株式会社这样的小公司来说。一辆货车还是很重要的。


    “车子啊，这个不好说！不过等我们结案之后会尽快还给贵公司的！”林修一打着哈哈说道。


    “警官，是不是那个中村伸一把车子偷走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白川社长一听汽车一时半会儿要不回来，心里的那个恨啊！


    “具体的情况我们不方便透露，请您谅解，不过我们想问一问，这个中村申一有没有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同事或者是朋友呢？”林修一在告辞之前，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员工都很少在公司停留，一般都是一直在外面到处奔波的，至于他们工作结束之后的交往，我其实并不清楚！”白川社长无精打采的回答道，大概是那辆汽车眼看找到了，却不能拿回来，心里多少都有点打击吧！


    相泽和花形从神田川印刷广告株式会社拿到了有关中村伸一的所有资料之后，立刻赶回了警视厅。林修一让相泽先去把这些资料影印一份，然后才让他们把资料全都交到了港区栈桥案件的搜查本部。林修一现在始终是性犯罪调查2系的人，杀人案的调查只是林修一的副业，未成年人猥亵案才是林修一的主业。


    “美纪，你和花形下午再去拜访一下受害人，看一看他们能不能从一堆照片里把中村伸一认出来，对了，多找几个别的部门的家伙，让他们穿着中村伸一证件照上的那种衣服，如果能够从一堆照片里认出来，那才称得上是完整的证据链！”林修一对下属交代道。昨天他一直都在等着科搜研那边的结果，现在终于知道了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林修一可不想再跑了。这种事情，当然交给下属去做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第三起猥亵案的犯罪嫌疑人应该就是这个中村伸一。至于第一起和第二起案子，林修一还得继续追查下去。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么前两起猥亵案的线索就断了。难道自己警察生涯马上就要遇到悬而未决的案件了吗？


    林修一打算先把前两起猥亵案先放一放，反正没有线索也是白费力气。倒是那个中村伸一生前在高档住宅区踩点的线索，让林修一现在很感兴趣。这种手法在系列盗窃案件中其实非常常见。用发广告的方式来调查屋主是否已经外出，如果广告被人拿走，那就说明主人在家，如果广告连续几天都没人处理，那就说明屋主长时间外出。中村伸一生前特意找了一份这样的印刷广告公司的工作，恐怕从一开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吧！


    林修一和相泽两人留在了办公室里，因为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好，林修一今天一天都不想去想案子的事情。他在网络上不停地搜索不动产信息。


    林修一当初到东京来准备公务员考试，身上一直都没有什么钱，所以他只能居住在那种专门租给学生党的廉价公寓里。不过现在，林修一可是年薪600~700万日元的精英官僚，再住在那种地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相泽，如果租房子住的话，最好的地方是哪里？”林修一看着在一边无聊的看报纸的相泽，这种问题还是问问本地人的看法比较好。


    “当然是吉祥寺附近了，那可是连续五年被评为东京最受欢迎的居住地方！”相泽放下报纸，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第12章


    尴尬


    从刑事侦查学的角度而言，通常情况下只有三种方法可以破案，嫌疑人的供认，物证，人证。林修一警部很顺利的就拿到了最后两起猥亵案受害人的证词，他们从花形手中的10张备选照片中成功的挑选出了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最后两起猥亵案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了。


    不过这件案子还是给了大家很多的启示，首先是在串并案分析上，先前接手这件案子的林修一明显忽略了犯罪嫌疑人在犯罪现场的行为，而现在的林修一恰恰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从中分析出了犯罪嫌疑人在行为上的不同，从而弥补了先前的过失。


    目前摆在林修一面前的还有两起连续猥亵案，以及一起杀人弃尸案。对于杀人弃尸案，林修一其实并不太关注，因为他只是临时被借调过去帮忙的，不过林修一还是把受害人很可能有入室盗窃犯罪经历的线索向神木隆之介警部作了汇报。反倒是前两起猥亵案，依旧是林修一从警生涯里尚为侦破的悬案。


    现在林修一虽然随时要等候搜查本部方面的召唤，可是他还是对尚未完结的两起猥亵案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从目前受害人的最新笔录来看，犯罪嫌疑人对于自己的犯罪行为带有某种负罪感。但是在犯罪地点和受害人的选择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律。这样的犯罪嫌疑人其实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他本身的良知尚未泯灭，但是心中的恶意却驱使他不断的进行犯罪尝试，而目前看来，犯罪嫌疑人从猥亵案跨越到强奸案其实只差一次成功的犯罪。一旦在他完成自己的第一次成功犯罪之后依旧没有被警方找到，那么后果就会是一连串的强奸案受害者。所以从这些分析来看，虽然猥亵案的社会影响力和轰动性远不如杀人案那么刺激，但是社会危害性可能并不亚于杀人案。


    对于剩下的两起未成年人猥亵案，摆在林修一面前的线索只剩下两名受害人了。当然，还有犯罪嫌疑人犯罪手法上的演变和犯罪现场以及犯罪时间选择上的偏好。


    “诸位，我们今晚去前两起案子的犯罪现场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林修一突然对大伙说道。


    “晚上？警部，我可是……算了！”花形有些泄气地说道。


    “你晚上有安排？算了，批准你可以不去，剩下的人呢？还有没有有安排的？”林修一又问道。


    这一次，相泽不好意思的举起了手，然后小声的解释道：“女儿生日，所以，对不起警部！”


    林修一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既然下属都提前有了安排，自己也不好做恶人。大不了就自己去案发的附近转一转呗！就在林修一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去查案的时候，美纪忽然举起手对林修一说道：“警部，我晚上有时间，我可以陪您一起去。”


    “啊……这样不太合适吧？”林修一可没想跟女下属单独去查案，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单身未婚男士，和自己的女下属晚上单独出去查案，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相信吧！而且男上司约女下属晚上单独出去工作这种在AV和深夜剧当中经常出现的桥段实在是有点尴尬啊！


    “警部，请务必让我跟您一起去，我想跟您学习一流的刑侦技术，拜托了！”美纪严肃的深鞠一躬，郑重地说道。


    “啊……那好吧！”林修一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此时此刻，林修一觉得自己有点难为情，美纪的样貌似乎在警视厅内的新人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即年轻又可爱，绝对是受欢迎的约会对象。如果美纪不是自己同事的话，林修一是很愿意和她约会的。不过大家都在一个单位，虽然说名义上是查案，可是大家都是年轻人，如果在警视厅被当作八卦新闻传播的话对自己和美纪都不好。不过算了吧，反正都是为了工作！


    下班之后，相泽和花形都率先和大家告辞了，林修一同美纪一起来到了楼下的停车场，领取了一辆公务车直奔文京区。


    林修一之所以选择下班时间过来，其实是为了在时间上更加靠近犯罪嫌疑人出没的时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体会犯罪嫌疑人对于犯罪时间和地点选择上的特点。


    前两起受害人被袭击的时间大概是在晚上八点钟左右，被害人从补习班放学，在自己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犯罪嫌疑人。而那个时间点也是大多数人下班的时间。所以林修一有理由怀疑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是上班族。


    林修一和美纪先是来到了第一起猥亵案发生的地方，这里距离第二起猥亵案发生的地点还是有点距离的。巷子的两边都是墙壁。而整条巷子又深又长，看起来就十分的危险。不过林修一觉的这里并没有什么继续调查的价值，因为这里有很多猫出没的痕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早就没有继续调查的价值了。


    失望之余的林修一又来到了第二处案发地。这里是一条靠近河川的街道。树林中偶尔可以看到情侣们相互偎依的身影。看得出来，这里是一处僻静的约会场所。


    “美纪，看来这两个地方都没什么再勘察的价值了。我们今天算是白跑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个晚餐，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啊……警部，还是算了吧，您也辛苦了！我可以自己回家，我家离这里不远，走路就能到！”美纪委婉的拒绝道。


    客观来说，其实这是对林修一最好的回应。但是林修一还是有些失望。不过和女下属单独吃饭真的不怎么好，如果因此而造成工作上的尴尬就太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