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任国成
“他娘的,都是自家人还打什么?”千户周全斌怒吼着,下令所在船只撤离战场。
“施琅狗贼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南安侯,去舔北人的沟子,咱们可没得什么好处,干嘛为他卖命!”一艘三桅海船上,舶主陈魁也道,指挥着手下打起了白旗,向着战场外围撤去。
眼看着手下的战船接二连三的撤退,施琅惊的浑身发抖。他手下的船队本来就没有郑森多,现在很多人选择的逃离战场,如何还能坚持得住!
“总兵,咱们怎么办?”心腹手下将领高喊道。
“撤吧!”施琅长叹了一声,下令道。这种情况金门岛已经守不住了,再打下去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施琅带着十多艘船只冲出郑家船队的拦截,径直向着厦门逃去,厦门还留有三千军队,又靠近大陆,比孤悬海中的金门岛更适合防守。
郑森派陈辉、甘辉、曾德等将各率船只紧追不舍,径直向厦门追去。自己则率领部分船只登陆金门岛,同时派人招抚施琅手下的周全斌、陈魁等军队。
先说施琅,带着仅剩的十多艘战船向着厦门逃去。金门厦门相距也就二十余里,很快便赶到了厦门。施琅海战大败,知道想靠着水战击败郑森已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弃船上岛,靠着岛上的防御设施死守。
而施琅之所以选择死守厦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郑家的家眷,郑芝豹郑袭,乃至郑森的妻子都被关在厦门,只要手中有郑家人作为人质,施琅料想郑森也不敢强攻厦门!
“只要回到厦门,立刻把郑芝豹还有郑森的母亲老婆孩子拉到码头,我看郑森他还敢不敢进攻!”施琅对着手下狞笑道。
船队很快逃回了厦门,施琅正好下令弃船上岸之时,却见身边的亲卫惊恐的指着岛内:“总兵快看!”
施琅连忙看去,便见到岛内一股黑烟升起,直冲云霄!
厦门生变!施琅就觉得脑袋翁的一声,身体禁不住摇晃了起来。
“总兵咱们怎么办?”手下惊慌的问着。
施琅定了定神,吩咐道:“派几个人上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传令所有船只准备作战,阻挡追击的叛军!”
既然到了厦门,施琅对以郑森家眷威胁郑森还抱着希望,所以才没有下令继续逃跑。可担心岛上局势不可控,害怕弃船之后再也无法逃跑,施琅也不敢逃到岛上。那么,就只有先顶住追来的船只,派人去看看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郑家家眷还控制在自己手中,那么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能跟着施琅逃回的船只自然都是他的心腹,随着施琅的命令,船只掉头向外,火炮向着追来的船只开始炮击。双方又在厦门海面战在一起。
一面指挥着手下船只和追兵交战,施琅一面等待着厦门岛内的消息。好在他并没有等多久,便看到上岸的手下飞奔着逃了回来。
“总兵,完了,全完了!”手下从小船上了施琅的大船,气喘吁吁地叫道。
施琅身体晃了两晃,一把抓住手下的衣襟:“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手下哭丧着脸:“总兵,岛上叛乱,寨子现在完全被叛军占据,属下还未等接近寨门,便被寨上乱箭射回,要不是属下跑的快,说不定便被射死了。”
“怎么可能,岛上的将领可是我叔,他如何会背叛我!”施琅怒吼着,根本不愿相信。因为他留在厦门的将领正是他的族叔施天福!
“施将军,我看到施将军他便在寨墙上!”手下嗫嚅的道。
施琅脸色顿时苍白,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族叔竟然背叛了自己!
“突围,立刻向福州突围!”勉强定下心神,施琅连忙发出命令,幸亏自己没有选择弃船上岛!
随着施琅的命令,仅剩的十来艘船只立刻脱离战场,向着东北面的大洋逃去。郑森手下的船只则奋起直追,不过在宽阔无边的海面上,想追上一心逃跑的船只非常困难。
金门岛上,郑森跪在郑芝龙墓前,轻抚着郑芝龙的墓碑,泪水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那个威震福建雄霸四海的父亲再也见不到了,有的只是面前冰凉的墓碑。
三年前,郑森在南京国子监读书,因缘际会参加了南京城外和满跶的大战,从此走上了仕途。
三年来,他带兵远赴江西湖广,和满跶,和西贼顺贼打了无数场的战斗,行程数千里,却没机会回到福建看望父母妻儿。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自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亲!
抚着墓碑,郑森终于痛哭了起来,直哭的肝胆俱裂!
“父亲啊父亲,儿子回来了!可再也无法见您一面。
父亲,儿子知道你死的冤,虽然您死在叛军之手,可真正的凶手却另有其人!
你放心,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让真正的凶手为您偿命。哪怕他再位高权重!
什么国姓爷,什么巡抚总兵,儿子统统不要,儿子只要为您,为福建无数枉死的父老报仇!
去他娘的忠臣,天地不仁,儿子不再做什么忠臣了,只要能为您和父老乡亲报仇,儿子便做一个海盗又有何妨!”
第1016章
天父地母,奉天靖难
郑森攻克金门厦门二岛,开始收拢郑家昔日余部,并派人联系岸上各府县隐藏的势力。郑家在福建经营多年,拥有的不仅是一支纵横四海的庞大水军,更在各大城市设立了商行,负责收购海贸所需货物,故明暗力量很大。
陈永华更是向郑森提议,干脆打出清君侧之大旗,奉天靖难,以号召东南沿海的士绅归附。叛军以及齐王一系的作为,分明是对准了东南的乡绅豪族,无数的大族被叛军弄得家破人亡,对背后支持叛军的齐王焉能没有怨言?
而据传,齐王陈越即将前往南京出任大总统,彻底执掌大明朝政。陈越向来视士绅为大敌,若其执政,天下的士绅焉能有好日子过?所以,公然打出反对陈越的旗帜,以为天下士绅张目,必然能得到众多士绅们的同意!
“还是干脆反了算了,咱家原本就是海盗,凭着咱们手中的力量和海上的人脉,称霸四海又有何难?昔日王直之辈尚能乱大明沿海多年,咱们郑家不比王直厉害?凭借咱们的实力,号召闵浙两广沿海的好汉一起举事,大明沿海从此休想有一日安宁!”郑芝豹怒声吼道,曾被王寅俘虏的他对王寅陈越等朝廷官员已经恨之入骨。
“三爷不可!”陈永华连忙叫道:“咱们要如此作为的话,恐怕沿海的士绅根本不敢和咱们合作。”
郑芝豹怒道:“你个黄口小儿懂个什么,不合作便不合作咱们还能害怕不成?咱们正好打下各个府县,抢了他们的家产,犒劳手下的兄弟!”
“三叔息怒。”郑森眉头微皱,伸手制止了郑芝豹,“先让陈参军把话说完。”
郑芝豹气哼哼的闭嘴了。
陈永华歉意的向郑芝豹看了一眼,继续道:“南安侯是大明的忠臣,死在和叛军交战之中,陛下更御赐少将军您国姓,故郑家之忠天下皆知,万不可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
所以,咱们虽然起兵,却不是造反,而是靖难!权臣当道,陛下被囚政令不出皇宫,官匪勾结,祸乱东南苍生,只要咱们打出这样的口号,会有无数的义士纷纷来投!
齐王无道,视天下士绅为大敌,少将军和诸位将军可以想象,天下会有多少人支持咱们,便是很多人不敢明着支持咱们,暗中也会为咱们通风报信。
也许用不了多少时日,咱们便能纠集数十万大军,占领闵广数省,到时便能堂堂正正的和那陈越狗贼大战!
所以,少将军和诸位将军,咱们若是想成就大事,要的不是杀戮抢劫带来的爽快,而是要争取天下人的人心!”
随着陈永华的话,郑芝豹焦躁的心竟平复了下来,开始仔细思考了起来。
“人心!”郑森重重的一拍手,赞道:“永华兄弟所言深合我意。兵者五事,道天地将法,道者,讲的便是争取人心!永华兄弟所言,深合兵法矣!”
而堂上郑袭郑彩郑联,以及陈辉周全斌等将,此刻也都明白了陈永华话中的意思,纷纷交口称赞。
“如此,咱们便打出靖难的大旗,奉天靖难以清君侧!”郑森一挥手,把起兵的口号确定了下来。
“少将军,诸位将军,在下还有一言。”陈永华继续道。
郑森点头道:“有话尽管说来!”
“古语云,蛇无头不走,人无头不行,咱们既然起兵,必须推选一个真正的首领,其他人均得听从首领之命令,如此才能号令诸军,令行禁止!”陈永华郑重道。
推选一个真正的首领,诸人相互看着,也都明白陈永华的意思。虽然说此次举事是郑森一手策划。可是现在,郑鸿魁郑芝豹郑彩郑联等人都是郑森的长辈兄长,论辈分论资历都在郑森之上。
在郑家人中,郑芝龙是名正言顺的家主,郑鸿魁郑芝豹是郑芝龙的二弟三弟,其中郑鸿魁还有着伯爵的爵位,论说郑芝龙死了,郑鸿魁便是郑家的继任者。所以,到底谁当这个首领,还真的商榷一番。
郑鸿魁沉默了一会儿,率先开口了:“大木是大哥长子,又有着巡抚的官职,更蒙陛下恩赐为国姓,此次举事更是大木一手策划。大木为首领最是合适不过!”
在和叛军的作战中,郑鸿魁中计被俘,后来被王寅“解救”出来软禁在厦门,一连串的挫折让他心灰意冷,根本不想和侄子争夺首领的位置。
既然郑鸿魁都同意郑森当首领,郑芝豹等郑家人也无话可说,而陈辉周全斌等将领更是纷纷表示支持。
于是,郑森便正式坐上了首领的位置,军称为靖难军,郑森自号“总制”,和陈越的总统隐隐相对!
郑鸿魁带头,诸将向郑森行大礼,以确定郑森总制之位!
郑森既任总制,便开始编制军队,手下设立五镇,以郑鸿魁、郑芝豹、郑彩、郑联、陈辉为镇将,甘辉、周全斌、曾德、陈魁、张英等人为副。
既然定军制,然后便议定下一步行止。郑芝豹建议,大军北上,攻打福州,占据福建一省。
郑森仔细思考之后否定了郑芝豹的计策。
“我军多是水军,不谙陆战。齐王陈越在浙江拥有十万大军,闻听咱们攻占金厦必然派人来攻。北伐军之强非我等所能匹敌。故攻城略地万不可为!我军长于海战,自然要发挥我军之优势,靠着战船水师和明军周旋。袭掠沿海各地,号召各地义士来投,等到实力发展壮大之后,再攻占城池不迟!”
“这不还是海盗吗?”郑芝豹喃喃道。
郑森并不理会他,继续道:“然养军并非易事,仅靠劫掠根本不行。我郑家靠着大海发迹,自然不能忘了根本。故要拿出大部分精力用来控制航线,用在海贸之上!
郑芝豹、郑彩,你二人负责带领船队控制东洋南洋航线,控制海贸为我军赚取钱财。
郑联,你负责重建郑家金木水火土商行,为我军采买军资,为海贸筹集货物!
二叔,你为我之副贰,负责管理大军粮饷辎重船只。
其他诸将,各自负责带领本部,操练士卒,随时准备随我出战!”
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诸将轰然领令而去。
“总制,属下有话要说。”诸将下去之后,陈永华私下里对郑森道。
“陈参军有话尽管说来。”
“总制,两军作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朝廷有锦衣卫密谍为官军探查敌情。咱们也应该设立这样的谍报组织,以探查官军动向,为我军获取情报。”陈永华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