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任国成
飘香茶楼,麻杆和刘正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怀心思。
麻杆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了岔子,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要到手,出了岔子实在太亏。
刘正风则在焦急的等着仆人的归来,一千五百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几乎是他现在一半的家产,他必须得确定周管家的真实身份才行。
等待中时间过的很慢,就在二人聊无可聊大眼瞪小眼时,家仆终于出现在茶楼二楼。
向麻杆告了个罪,刘正风迎了上去,拉住家仆窃窃私语。
麻杆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当看到和家仆聊罢满脸堆笑走过来的刘正风时,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
“怎么,刘大人,银子拿来了?”麻杆漫不经心的问道。
“拿来了,拿来了。”刘正风把手里的一叠银票放在了麻杆面前,一百两一张,都是山西票号开具的不记名银票,一共十五张。
“一切都拜托麻兄弟了!”刘正风说着又取出一张来,塞给了麻杆,这是事先答应麻杆的好处费。递出银两之时,刘正风就觉得整个心都在滴血。一百两银子啊,足够一个数口之家数年的花用,就这样便宜了面前这个无赖小子。
“好说好说,刘大人您先回去等着,数日内即见分晓,记得准备好银子,事成后付另外一半钱。”麻杆满脸都是笑容,怀揣着大叠的银票,麻杆就觉得心好像飘到了云端一样。
“麻兄弟,不会出什么变故吧?”分别之时,刘正风心里忐忑,禁不住拉住麻杆的袖子问道。
“这您请放心,周管家做这生意不是一次两次了,靠的就是信誉,绝对不会为了你这点银子坏了名头,即使事情不成,也会如数退你银两的。”麻杆拍着胸口保证着。
……
张婶包子铺,吃饱了包子的陈越蹲在地上,帮助张婶洗碗,张婶则不停的嘱咐着陈越。
不知为何,在陈越的心中,张婶给他的感觉很亲切,就像是母亲一般。陈越愿意听张婶说话,愿意和她相处。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饭馆里早没了客人,吴良正坐在桌子上逗弄擦桌子的张秀儿,惹得张秀儿不住娇声喝骂。
“傻子,今天的包子管饱!”麻杆冲进了包子铺大声嚷嚷着,冲着吴良挤眉弄眼,于是吴良便知道事情成了。
丢下来一串铜钱把剩下的包子全都买了,用油布包好塞在陈越怀里。麻杆拉着吴良离开了包子铺。
“阿越,他们为啥给你买这么多包子,你是不是又跟他们干坏事了?”张婶看着陈越怀里的包子,担忧的问道。
“没有的事,我只是给他当了回‘托’。”陈越眼睛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随口回答道。
“托?”张婶愣了,她没弄明白陈越的意思。
“张婶我出去方便一下,包子先放在店里,我等会儿来拿。”陈越说了一句便冲出了店铺,向着麻杆和吴良走的方向跟踪了过去。
“你觉没觉得阿越这两天脑子清醒了好多,连说话都很有条理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张婶对擦桌子的女儿张秀儿道。
“没发现,还是那样的傻不拉唧。”张秀儿面无表情的道。
“发财了!”回到住处,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麻杆从怀里取出了骗来的银票搁在桌子上,低声欢呼着。
“真的发大财了!”吴良拿起一张银票细细的看着,两眼放射出贪婪的光芒,银票上精美的花纹就像天边的云朵,又像青楼里的姐儿的如花笑脸,是那么的诱人。这么多银子,若是省着点花,足够两人过大半辈子啊!
“一共是一千五百两,咱俩一人一半。”麻杆在一张一张的分着银票。
“七百五十两啊,老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看着手中的银票,吴良只觉的幸福的冒泡。
“你们一人七百五十两,我的那份呢?”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了正在分银子的二人一跳。
“谁?”麻杆一把把银票拢了起来,满脸紧张的看着关闭的房门。
吴良把手中的银票塞进来怀里,顺手取过一根木棒藏在了身后。
“吱呀”声中,屋门被缓缓推开,吴良举起了木棒就要砸下去时,眼睛却瞪大了。
“草,我还以为谁呢,是傻子!”吴良把木棒扔到地上,对麻杆道:“快点分银票吧,我还想去翠云楼好好爽一爽呢。”
麻杆却没有动作,只是把惊疑的目光在陈越身上上下打量着。
怪,很奇怪,此刻的陈越脸上同样微笑着,只不过不再是以前那种招牌式的傻笑,而是冷笑、轻蔑的笑,笑的麻杆心里直发毛。
这一定是错觉,麻杆使劲甩了甩脑袋,试图把异样的心思驱赶出去。
“傻子,不是给你买了一大堆包子了吗?怎么又追过来了?”麻杆漫不经心的问道,一双眼睛则死死的盯着陈越的双眼。
“包子虽然好吃,可也吃不了多久,还是把银子分给我一份好,这样我以后就可以自己买包子了。”陈越笑眯眯的道。
“傻子你个王八蛋胡说什么呀,赶紧滚回去吃你的包子去,银子没有你的份!”吴良还没有看清楚形势,习惯性的破口大骂着,走上前来习惯性的冲着陈越就是一脚。
陈越嘴角冷冷抽动着,未等吴良的脚挨上身,飞快的踢出一脚,踢在了吴良的腹部,一下子把吴良踹倒在地,蜷曲着身子半天爬不起。
“喺!”麻杆倒吸了口冷气,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倒退了两步,身后的椅子哗啦一声被碰到在地上。
眼前的陈越是如此的陌生,这还是那个除了吃啥都不懂的傻子吗?
“怎么了?麻杆哥,到底还分不分银子啊?”陈越走到了麻杆面前,玩味的看着身前的麻杆,就像猫在逗弄耗子一样。
“你,你不是傻子?”麻杆又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陈越的眼睛慌张的问道。
“我不是傻子!那我是谁?麻杆哥,我跟着你混了这么久,你不会连我都认错吧?”陈越好笑的问道,心中却暗暗为麻杆的敏锐而赞叹,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前的陈越了。
“傻……不,陈越兄弟,你脑袋好了!”麻杆惊疑的问道,眼前陈越的表现,哪里还是以前的那个傻子啊,这让他一下子想起当年的情形来。数年前的陈越可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以好勇斗狠名闻西城,只是在一次械斗中被人打中了脑袋,这才变成了一个傻子。莫非以前的那个陈越又回来了?
“说那么多干啥?还分不分银子了?”陈越止住了微笑,冷冷的问道。
“分分分!”麻杆慌忙道,眼前的陈越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让他不禁想起数年前的情形。数年前不仅他,还有吴良,都只是陈越屁股后的小卒子而已,都是被陈越欺负惯了的。他现在一下子想起了数年前陈越的淫威,这一刻竟然不敢生出抵抗的心思。
“干嘛分给傻子啊?凭什么?要给你给,我的不给他!”吴良艰难的站起身来,捂着怀里的银票嚷嚷道。
“嗯!”陈越冷冷的盯了吴良一眼,没想到这厮如此皮糙肉厚,这么快就站了起来。
“傻子你看什么看?我的银子是不会给你的!”吴良从地上摸起了木棒,愤怒的冲陈越嚷嚷着。他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形势,依然还把陈越看作以前的傻子,被傻子踢倒让他很气愤,也很恼火。
陈越没有再吭声,而是迅速的再次飞起一脚,踹在了吴良下颚上,把连棍子都没有抡起的吴良再次踹到在地。这次没有惨叫,因为吴良一下子被踹昏了过去。
第9章
今个真呀真高兴
“滋……”麻杆倒抽了好几口冷气,连忙掏出怀中的银票摆在桌子上,又走到了昏迷的吴良面前,掰开吴良的手把他怀中的银票也掏了出来。连强壮的吴良都被打晕了过去,瘦弱的他又怎敢生出抵抗的心思!
“这次总共挣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咱们三个一人五百两。”麻杆说着把五张银票推到了陈越面前。
“还算公道。”陈越点点头,把五张银票拿起塞进怀里,麻杆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前的陈越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他生怕陈越会不由分说的狠揍自己一顿,再把所有的钱抢去,因为当年的陈越曾经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如今看来,至少清醒之后的陈越还是讲理的。
“这次的银子就这么分了,不过咱们还需要算算以前的帐!”陈越话锋一转道。
“以前的帐?以前什么帐啊!陈越,陈越兄弟,以前我,我可待你不薄啊!”麻杆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一脚把肥壮的吴良踹昏了过去,麻杆实在是被陈越的雷霆手段吓破了胆子。
“是吗?那咱先说说这次我头受伤的事情,咱们三个夜里一起去东城李家偷驴,为啥你们两个牵着驴逃了,留下我一个人阻挡追兵,让人打伤了脑袋,差点死去!麻杆哥,这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是,陈越兄弟,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可是哥哥我也连续请你吃了几顿饭啊!”麻杆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只吃几顿饭就完了?卖驴的钱呢?我养伤的钱呢?我的营养费呢?”陈越冷冷的逼问道,想起前几天躺在床上吃着猪食一般难以下咽的东西,他的心就火大。
“卖驴的钱,卖驴的钱我和吴良去了一趟翠云楼,花光了。”麻杆苦着脸道。营养费,那是什么玩意?
“去了翠云楼啊,那你怎么没想着兄弟我呢?”陈越调侃道。
麻杆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心说你那时不还是个傻子吗,我怎么会领着个傻子逛青楼?还不让人笑死,可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这件事你们俩得补偿我,就补偿我一百两银子吧!”陈越说着从麻杆手里抽出了一张银票。看着手中的银票被抽走了一张,麻杆的心疼得一哆嗦。
“还有上个月,你们俩拉着我去看李寡妇洗澡,让我当肉梯你们俩轮流踩着我的肩膀看二楼的李寡妇洗澡。被人发现后,你俩撒丫子就跑,留下我顶雷,害得我被送到官府,用枷锁枷在顺天府衙门前三天,你说这事怎么办?”
麻杆又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心中这事能赖我吗,我们俩都知道逃跑,谁让你傻乎乎的呆在哪里不动呢!
“没说的,这事给我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损失,必须赔偿,就赔一百两银子吧。”陈越说着又从麻杆手里抽出了一张银票,麻杆只觉得心都是痛的。
“就被枷在顺天府衙门前三天,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吧?”麻杆苦着脸,试图讨价还价。若是被枷在顺天府衙门前三天就值一百两银子,他宁远每天被枷在那里!
“怎么用不着,你感受过蹲在衙门前风吹日晒的痛苦吗,你感受到过被人指指点点当作傻子一般对待的痛苦吗?这件事给我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损失,让你补偿一百两算是少的了。”陈越气愤填膺的怒斥道。
你那时不就是个傻子吗,还怕人看?麻杆心里腹诽着。可是看着故作愤怒的陈越,麻杆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在对方强大的武力面前,靠语言讨价还价是苍白无力的。
“上上个月,你们俩拉我去……结果……必须赔偿!”
“半年前,你们俩拉我去……结果……必须赔偿!”
“一年前,你们俩拉我去……结果……必须赔偿!”
“两年前的春天,你们俩拉我去……结果……必须赔偿!”
随着陈越的话语,一张又一张的银票被从麻杆的手里抽出,看着手里的银票一张张被拿走,麻杆的心越来越疼痛,慢慢的,疼痛的都麻木了起来。对此刻的麻杆来说,他宁愿和吴良交换一下,昏迷的是自己而不是对方,那样就不用经历属于自己的银票一张张被人抢走的痛苦了。
“三年前的夏季,你们俩拉着我去永定河逮鱼,唆使我去偷河里的花船上姐儿的内衣。我费劲力气游到了船上,偷了她的内衣,结果被船上的几个大茶壶从船上追到了河里,从河里追到了岸上,头上被打了无数的包,不行,这事必须赔偿!”
“陈越兄弟,不,陈越大哥,陈越祖宗,你别说了,我们所有的银子都让你拿走了,还让我怎么赔啊!”麻杆哀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