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任国成
    “那就先记在账上吧,等着以后再算!”陈越笑眯眯的道。而看着面前麻杆痛苦的表情,陈越更加的愉悦了。辛辛苦苦设计了一场骗局,骗到了大把的银子,眼看着就要过上吃香喝辣的幸福生活,谁知道转眼间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银子被别人拿走。这种痛苦绝对要比狠揍一顿来的强烈的多!


    看着麻杆痛不欲生的表情,陈越心里充满了报复之后的快感。这一刻,数年来麻杆二人带给自己的愚弄欺辱感一扫而空,陈越只觉得满心都是愉悦。


    “大仇”得报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哼着小曲离开了麻杆家,把痛不欲生的麻杆和昏迷不醒的吴良留在了身后。


    痛不欲生的麻杆呆呆的坐着,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就在不久前他还怀揣着至少可以快活十数年的巨款,若是正常过日子足以过上一辈子,谁知这一切转眼间却都成了空!


    这种反差来的实在太大,大到他脆弱的心灵根本承受不住。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若是你一直贫穷一直没钱也就罢了,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有了一大笔巨款,变成了有钱人,从此就可以过上吃香喝辣吃喝嫖赌的幸福生活,可还未等享受呢,钱财转眼间就失去了,这种巨大的反差巨大的冲击,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


    麻杆呆呆的坐在桌子边,两只眼睛里满是茫然,连地上昏迷的吴良都没有心思理会。


    “银子呢?”昏迷的吴良终于幽幽的醒了过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银子。


    “没了,全没了,都被陈越拿走了!”麻杆呆呆地答道。


    “狗日的傻子,竟敢黑吃喝!不行,咱们必须报官!”吴良爬起身来,愤怒的吼叫着。


    “报官报官,你他娘的怎么比傻子还傻!”麻杆终于爆发起来,指着吴良的鼻子破口大骂,“咱们本来干得就是犯法的勾当,你去报官是嫌咱俩死的不快吗!”


    “你他娘的还敢怨老子,要不是你非要拉傻子一起做事,事情怎么会这样!”吴良捋着袖子,愤怒的反骂着。


    两个人互相喝骂,互相埋怨着,越吵越是火大,终于劈哩啪啦的干在了一起。


    “住手吧,别打了!”麻杆哪是肥壮的吴良的对手,被压在下面狠揍,连忙叫道:“我这里还有一百两银子呢,够咱哥俩花一阵子的了。”


    “从哪里来的银子?”吴良狐疑的放开了麻杆,看着他脱下鞋子,从鞋底摸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是那刘正风给我做中人的回扣。”麻杆不好意思的说出私藏银两的事实。


    “我草,你竟然瞒着老子私藏银子!”吴良勃然大怒,再次扑了上去……


    “大仇”得报,又弄到了大笔的银子,陈越心情大好,忘记了回包子铺拿包子,哼着小曲往家里走去。


    钱真是天下最好的东西,它能使愁男展开笑颜,它能使烈女解开衣襟,它能使穷鬼扬眉吐气,它能使皇帝龙颜大悦!有钱行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恶鬼都不敲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陈越都不是富人。前世还好一些,好歹有体面的工作,有着公务员的身份,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起码小康生活衣食无忧。可今生可就凄惨了许多,虽然有个老爹在上面罩着,可还是无法避免饥一顿饱一顿的凄惨生活。


    现在有钱了,自然可以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虽然自己腰里的银子没有十万贯那么多,可也足够自己父子离京南下,避开不久要陷入战乱的北方,寻觅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想到这里,陈越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走路时脚步轻飘飘的就好像走在云端一样。


    哼着小曲在路上走着,满面春风的和街坊们打着招呼。


    “傻子怎么啦?笑的这么渗人!”


    “就是,笑的好像捡了个屁吃一样!”


    看着陈越阳光下潇洒的微笑,街坊们露出了惊诧的面容。


    不顾街坊们诧异的眼神,陈越推开了自家的柴门,走进了院子,然后就看到父亲陈江河面陈似水的站在屋门前,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第10章


    傻儿子好了!


    “爹!”陈越笑眯眯的走到了陈江河面前,高兴叫道。


    “你又去和麻杆吴良鬼混去了?”陈江河阴沉着脸,很不高兴。他从铁匠铺为儿子带饭回家,竟然发现儿子不在家中。儿子虽然傻,可也知道每到中午时候都是吃饭的时候,都会老老实实的回家等着吃饭。


    能让儿子忘了回家的唯一原因,就是在外面能找到更好的吃的。可是陈江河掰着手指,也算不出除了张婶还有谁会管陈越饭,附近居住的都是京营的军户,日子都过的苦拉拉的,能经常给陈越吃饭的唯有开包子铺的张婶。可是晌午时分,张婶的包子铺早就停业,而且陈江河也告诫过陈越不许再时不时的去张婶的包子铺,人家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也不容易,而且因为陈越和张秀儿的婚事,大家有些不愉快,陈江河不愿儿子再去现眼!


    除了张婶,还会给儿子吃的就是麻杆和吴良了,可是这二人根本就没安好心,儿子每次和他们出去都会闯祸,很多次被人找上家门,让陈江河操碎了心。


    他多次吩咐陈越,不要再和麻杆吴良那两个吃喝嫖赌的无赖鬼混,没想到这傻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可是陈江河也知道,事情恐怕也不能全怪儿子,要怪就怪自己这做爹的没本事,每日里挣的钱还不够父子俩填饱肚子……


    “是的爹,麻杆和吴良要做一桩大事,要我帮忙。”陈越痛快的承认了下来,他决定和陈江河坦白,他要把自己不再是傻子的事情说个陈江河听。至于自己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之事,还是算了吧,这件事要永远的埋在自己心底!


    “那两个混账还能做什么大事,是去偷人家还是骗人家,是不是又要你顶雷,你上次头上的伤还未全好呢,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陈江河越说越来气,根本没有分辨出儿子说话时的神态表情迥异于往日,也没有注意到儿子说话有条理了许多,不再是以前只知道低着头任凭自己训斥的傻兮兮模样。


    “爹,这次我没有给他们顶雷,是他们两个顶雷,好处全让我得了!”陈越笑嘻嘻的回着话,伸手从怀里掏出大叠的银票。


    “就凭你……”陈江河下意识的继续训斥着,可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当然知道陈越手中的是银票,可是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啊!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从那里来这么多银票?还有,你刚才说什么?”陈江河的脑子凌乱了起来,平日里半天说不了一句话的傻儿子说话突然像个正常人一样,而且还弄来这么多银子,陈江河觉得自己应该在做梦,使劲掐了掐大腿,疼!


    “爹,其实我想告诉您,自从这次脑袋被砸之后,我的脑筋突然清晰了很多。我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从前的一切!爹,我不再是那个傻子了,以前的陈越又回来了!”看着正当盛年却显老态的陈江河,想着他没日没夜的劳作,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有口饭吃,陈越就觉得鼻子发酸。


    虽然穿越这些天来,父子两个平日里也说不了几句话,可陈越能从陈江河的眼里看出对自己的溺爱,这让从来没有尝过父爱的陈越的心为之颤动。


    “阿越,你,你真的好了?”陈江河再也顾不得盘问银子的来历,蹒跚着脚步,声音颤抖着走上前来,双手捧住了陈越的脸,热泪充满了双眼。


    “爹,我真的好了!”陈越抱住了父亲的腰,两眼同样充满了泪水。


    “好啊,好啊……”陈江河用手重重的拍打着陈越的后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几年来,每当看到儿子痴呆的笑容,他的心都无比的痛。他也曾无数次的带着儿子去寻医问药,为此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可每个大夫都表示无能为力,这让他几乎陷入了绝望。


    陈家就剩下父子二人,儿子又变成了傻子,连个媳妇都讨不到,这让他如何去九泉之下见祖宗!为了传宗接代,为了给陈家留下一脉香火,他不惜拉下脸皮去求张婶,让张婶同意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傻儿子。张婶同意了,可是没想到张秀儿却宁死不从!


    于是陈江河便每日没白的干着,把挣的钱存下来,想积攒够银子给儿子买个媳妇好传宗接代,为此父子二人将近一年没能吃上一顿饱饭……


    现在好了,儿子的病好了,不再是那个傻子了!就以儿子的相貌能耐,还不可着劲在这北京城挑媳妇,哪里还用这么发愁!


    这一刻,陈江河就觉得心轻飘飘的,满心里都充满了欢乐。他拉着儿子看了又看,就如同当初儿子刚生下来时一样,就是看不够!


    被一个男人盯着脸使劲看,哪怕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陈越还是觉得颇不好意思。


    “爹,你看这银子……”陈越挥舞着手中的银票,试图引走父亲的注意力。


    “这银票到底什么回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果然,陈江河的注意力被一下子引开,重新沉下脸盘问着银票的来历。


    “爹,是这么回事……”陈越把自己这两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向父亲讲述着,末了说道:“麻杆和吴良这两个王八蛋这些年没少坑害我,我只是抢了他们的银票算是便宜了他们!”


    “孩子啊,这银票你不该拿啊,恐怕会惹出大麻烦!”陈江河担忧的道,那个刘正风被骗了银票岂能罢休,人家可是当官的啊!若是报了官,若是被官府抓到,恐怕轻者会蹲大牢,重者充军杀头!


    “没关系,有麻杆和吴良顶雷呢,我和那刘正风根本没有照面,这事恐怕赖不到我的头上。”陈越满不在乎地说道。


    “若是麻杆和吴良被抓住,把你咬出来呢?”陈江河皱眉道,“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今夜我就去把这两个王八蛋宰了,好一了百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了陈江河的心,他不敢再想想失去儿子后的情形,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不会吧,这么狠!陈越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陈江河,他还从没在父亲身上看到过这么霸气的一面呢,这一刻陈越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父爱如山!


    第11章


    父子夜谈,矢志报国


    陈江河终归还是没有去杀人灭口,儿子固然重要,可是麻杆和吴良也是军户子弟,其父兄和陈江河都是熟人。吞了人家骗来的银子也就罢了,若是再杀人灭口的话,好像超出了他的底线。


    这天下午,陈江河并没有再去铁匠铺做工,而就那样呆在家里,拉着儿子说个不停,好像要把这几年所有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一样。


    陈越微笑着听着陈江河诉说,感受着父爱的滋味,这种滋味让他迷恋,让他沉醉其中。


    “爹,咱们现在有了钱,离开京师吧!”夜晚,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陈越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语。


    “为啥?”陈江河的声音很吃惊,陈越能听到他从床上坐起时身下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声。


    “爹,您也知道如今的大明的形势,满鞑连年入寇强掠,京畿各府百姓流离一空。北方各省连年旱灾气候越来越寒冷,朝廷征收不到税收,却要支付九边军队数量巨大的饷银,朝廷的税银已经征收到了崇祯四十年。练饷缴饷辽饷,日益增加的税赋压得百姓们喘不过气来,陕西河南无数的百姓从了流贼。闯贼攻陷了洛阳,水淹了开封,占据了整个中原腹心之地,而朝廷的军队接连失败,一支又一支的精兵或亡于闯贼或灭于满鞑。现在的朝廷几无精兵可用,若是闯贼挥师北进攻打京师,您也知道如今京师的军队情形,有多少天未曾操练过了,我估计京师是守不住的。若满鞑趁机入关,那么京师将会陷入连绵的战火之中。我估计不出两年,战火肯定会烧到京师,咱们父子不能深陷险地,正好现在有了钱,可以离开京师去江南,在那里过上富足太平的生活。”


    听了陈越的话,陈江河半天没有言语。感受着父亲的沉默,陈越的心忐忑了起来。


    “我这些年虽然昏昏噩噩,可也经常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现在脑子清醒了起来,把以前听到的消息归纳了起来,才向父亲提出这样的建议。”害怕父亲会怀疑脑袋刚好的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么多,陈越解释道。


    “阿越啊,你可知道咱们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陈江河却没有理会陈越的解释,而是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


    “呃……”陈越愣了一下,方道:“咱们陈家是军户世家,祖祖辈辈都是大明的军人。”


    “你知道就好!”陈江河冷哼了一声,道:“想咱们先祖志恒公,本是永乐爷麾下一小卒,追随着永乐爷南征北战,参加了靖难的历次战役。这才累功被封为指挥使,世袭百户。这大明二百多年来,咱们陈家世代都是大明的军人,吃着朝廷的饷,为扫平反贼鞑虏南征北战。你爷爷做到了京营游击将军,可是为了报效朝廷,不惜离开太平的北京,跟随监军道张春千里增援辽东,在大凌河之战中阵亡。咱们陈家可以说是世代英烈、一门忠贞,若是太平时节也还罢了,如今天下动荡,正是咱们报效朝廷之时。大明供养了咱们两百多年,你我父子自当精忠报国,又岂能一走了之?”


    “啊!”陈越被陈江河的话震的目瞪口呆,竟有如此迂腐之人!明朝灭亡之时,有无数的文成武将哭着喊着投降,或投降于李闯,或降于满清,或先降李闯后降满清,也没见人家有愧疚之情啊!你一个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破落军户,倒说起了精忠报国,你以为你是岳鹏举啊!即使是岳鹏举,还不是冤死在了风波亭!而大明的崇祯皇帝乃至后来的弘光帝又比赵构好多少呢?


    可是腹诽之余,陈越心里也不禁有丝丝的感动。正是有了如此迂腐之人,华夏民族才继往不绝、传承不断,哪怕是膻腥盘踞了中原,前有淮右布衣亮剑滁州、后有孙大炮屡败屡战,每一次都驱逐了鞑虏、恢复了华夏。


    不说别人,就说自己吧,在另一个时空中,若真是民族到了危亡之际,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警察,也必然毅然的扛起钢枪奔赴战场!


    突然间,陈越理解了父亲的选择。父亲是一个军人,一个纯粹的军人,一个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军人,可这样的人却是这世间最为可爱的人。虽然陈越不赞成父亲的愚忠行为,可也不得不敬佩他的为人。


    陈越知道,这样的人都非常的固执,一旦做出选择,将再非言语所能动摇。自己在这个世界就这样一个亲人,既然劝说不了他就和他一起面对吧!


    下定了决心之后,陈越的心平定了下来。既然劝说不了父亲,那就唯有尽自己的努力使父子俩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


    好在现在有了一笔不小的银子,也就有了辗转腾挪的资本。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尽快的提升父子俩的实力,好拥有生存下来的资本。要尽快提升父亲的职位,京营总旗,手下二三十个军户,这个职位太低,至少要提升到千户的职位,然手再养上百十个家丁才行!


    然后就是赚钱,手里的这点银子只是些死钱,根本经不住花。而以后随着父亲军职的提升,更需要大笔的银子来养军。可能有的同学会说,养军不是朝廷的事吗?不不不,朝廷虽然会拨发军饷不假,可是那点银子经过上下盘剥之后,到了士兵的手里已经所剩无几,连吃饱肚子都不能。所以明末的军队是非常的贫穷,绝大部分人穿的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连肚子都吃不饱的军队能上战场打仗吗?自然是不能的,所以朝廷的军队才屡战屡败。而为了能打仗,更重要的是为了能在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将领们便自己花银子训练家丁,当然这银子还是从普通军户身上克扣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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