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3个月前 作者: 玖渔
    第90章


    “王爷您请恕罪!民妇该死,是民妇愚昧无知,不知双生子对满人皇族来说视为不吉。”


    “是民妇擅作主张,在小女回娘家之时,斗胆给王爷饮了助孕双胎的药酒,小女她全然不知情,求王爷别怪罪她。”


    年若薇的母亲赵氏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情,深怕王爷迁怒她的女儿。


    “哎呀,年夫人您快起来!”苏培盛忙不叠的伸手将正在磕头的年夫人搀扶起身。


    胤禛方才听到赵氏脱口而出年氏怀上双生子的祸端,竟是因为赵氏愚昧无知给他用了药酒!


    难怪年氏回门那夜,他竟失控到疯狂的要了年氏一整晚,甚让她那都被他难以克制的磨伤了。


    可毕竟是年氏的生母,他身为女婿也不好苛责,只能无奈咽下了这口恶气。


    此时见赵氏诚心悔过,他也不再计较,只让苏培盛将年家人统统送回去,免得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


    苏培盛在送赵氏和纳兰氏离开之时,又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些有的没的。


    直到彻底确认只有赵氏和纳兰氏婆媳二人和两个医女知道小年糕怀了双生子的真相,苏培盛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年夫人,杂家一会亲自派人送你们二人回四川巡抚的府邸。”


    赵氏听到王爷身边的心腹苏公公说的只是送她婆媳二人离开,顿时面色一凛。


    赵氏瞬间明白今日除了她婆媳二人之外,这庄子里的丫鬟仆妇小厮家丁还有医女,统统都活不成了。


    可念及女儿的安危,她只能咬牙点头应允,回去之后大不了多给那些尽忠的奴仆家眷赏赐就是了。


    赵氏婆媳的马车离开之后,整座田庄伺候的奴才都换了个遍,那拉氏看到锦秋那些眼熟的奴才们不消片刻就出现在庄子里,愈发觉得她得到嫡子十拿九稳了。


    年若薇在庄子上又呆了即日,四爷就决定带她王府待产。


    这日晚膳之后,年若薇就跟着四爷和四福晋一道回了王府。


    马车长驱直入,直接停在了四爷所居的前院里。


    西苑里四爷找来掩人耳目的影子早就撤走,年若薇从密道回了西苑之后,只日日称病,呆在西苑养胎。


    每日晚膳之后,四爷都亲自搀扶着她在小花园里散步。


    “爷我走不动,我们回去歇息吧,我脚好疼啊。”随着身子越来越沉,年若薇愈发累的想偷懒。


    “乖,再走几步。”胤禛温声细语耐心哄着年氏。


    年若薇不耐烦的走了两步路,又歇了好一会,就又被四爷搀扶着开始散步。


    此时苏培盛拿来些折子给四爷。


    趁着四爷和苏培盛在说话的时候,年若薇笑眯眯的来到晖儿兄弟二人面前。


    “晖儿,你和弟弟在吃什么好东西?真香啊~~”


    八岁的晖儿已然是个懂事的哥哥了,此刻赶忙将糕点盒子盖住,又将两岁的弟弟小弘历手里吃剩一半的如意糕一把夺过,藏在身后。


    “额娘,太医说您不能贪嘴,否则弟弟们极容易难产!”


    “额娘要乖乖哦,不准贪吃呀~”小弘历伸手一把抱住了额娘的腿。


    “晖儿,额娘好饿啊,你就让额娘吃一口,就一口!!”


    随着临盆在即,年若薇的胃口愈发好了,可四爷管的极严,甚至因为她曾有半夜到小厨房偷东西吃的前科,小厨房晚膳之后必定门窗紧锁。


    她日日吃的东西,都是太医精心调制的药膳,身上都沁出了熏人的药味。


    方才两个小阿哥们坐在那一边看书边吃点心的时候,年若薇就馋的直咽口水,时不时的偷瞄孩子们手里精致可口的点心。


    她暗暗较劲,今日说什么都要让她吃到点心盒子里美味。


    “晖儿,额娘难受啊~~”年若薇馋的挤出了两滴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晖儿。


    “成吧,额娘只能吃一小块如意糕!”


    晖儿看额娘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于心不忍的从点心盒子里拿掰了一小块糕点递给额娘。


    “晖儿最疼额娘了,嘿嘿~”年若薇捏着如意糕,张开嘴巴迫不及待的就要塞入口中。


    忽而她手里的糕点被一只修长的手掌一把夺过,重新丢回了糕点盒子里。


    “苏培盛,带小阿哥们去书房看书!”


    四爷寒着脸,挡在她和糕点盒子面前,年若薇委屈的瘪嘴,没出息的伸手扯了扯四爷的袖子撒娇:“爷我饿~~”


    见四爷不理她,年若薇契而不舍的用圆滚滚的大肚子往四爷怀里蹭。


    胤禛被年氏为了口糕点而没出息的娇憨模样气笑了,无奈的伸手从糕点盒子里取出晖儿方才给年氏的糕点,又掰下一小半丢回点心盒,这才递到年氏嘴边。


    年若薇激动的看着四爷手里那比指甲盖大一丢丢的糕点,嗷呜一口咽下,她懊恼方才吞的太快了,甚至还没尝出味来。


    她厚着脸皮又开始用大肚子蹭四爷,没想到糕点没吃到,她竟然因为方才吃的那点子指甲盖大小的糕点,被四爷搀着又多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康熙四十年九月十六这日,年若薇睡到半夜就开始觉得腹痛难忍,此刻她疼的满头冷汗,吓得伸手推醒了四爷。


    “爷,我肚子好疼,估摸着快生了。”


    年氏临盆在即,胤禛这几日愈发寝食难安,此时听到年氏说肚子疼,他匆忙起身让人准备接生。


    不一会,王府里就传出四福晋和年氏即将临盆的消息。


    王府里的一众姬妾们纷纷来到了四福晋的前院里探望,佟佳毓琳这几个月来,都盼着那拉氏和年氏都一尸两命,日日都在烧高香祈求漫天神佛保佑那两个贱人和孩子一起去死。


    “都散了!”


    此时佟佳毓琳看到四哥哥疾步来到福晋院里,他面色焦急,甚至衣衫都盘扣都系错了。


    四哥哥竟如此在意那拉氏!佟佳毓琳忍不住妒火中烧。


    她心急如焚的回到自己的居所,当即就想让潜藏在王府里的心腹趁着那拉氏生产之时,悄悄做些手脚。


    可得到的消息却是王爷竟然不顾规矩,入了四福晋那拉氏的产房陪产,王爷亲自坐镇,哪里还有人敢放肆。


    佟佳毓琳顿时气的将屋里的东西统统砸的稀碎。


    她真的快忍不下去了,族中只敲打她说不能轻举妄动,说今后无论是太子还是四哥哥登基,她定是妃位以上。


    四哥哥的心都被人抢走了,她要妃位有何用!


    此时产房内,那拉氏看着眼前穿着王爷的衣衫,与王爷容貌酷似的男子,简直欲哭无泪,她只将满腔幽怨,化作一声声痛苦哀嚎宣之于口。


    西苑内,年若薇早就疼麻了,此时只咬着帕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毕竟她要生俩孩子。


    她必须见缝插针的保存体力,才有力气平安生出两个孩子。


    “主子您快吸气,再用力些,小阿哥的头快出来了!”接生嬷嬷也是满头大汗,此时冷不丁看到王爷出现在产房内,接生嬷嬷们已是见怪不怪。


    毕竟侧福晋诞育四阿哥弘历之时,也是她们几人伺候接生,当时王爷也进来陪产。


    年若薇疼的满头大汗,此刻见到四爷前来,只咬着牙,又塞了一把提神补气的山参片含在嘴里。


    “侧福晋,您再加把力啊!小阿哥头快露出来了!”


    年若薇累的伸手颤抖着抱住了四爷的脖子,疼的窝在四爷怀里哀嚎出声。


    也不知过去多久,几声小猫似的婴孩啼哭声传来,年若薇顿时心急如焚的擡头去看孩子。


    “为何五阿哥的哭声如此孱弱?快将五阿哥报给我瞧瞧,啊!!”


    可她话还没说完,忽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六阿哥也迫不及待的要降生了。


    此时她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使劲了,只含泪抱紧了四爷的脖子,在四爷温声细语的安慰和绵密长吻之下,她鼓足勇气,又接连饮下一碗碗助产的药。


    直到彻底精疲力尽那一瞬,在接生嬷嬷的提示下,年若薇咬牙拼尽全力的使劲,伴随一声嘹亮的哭声传来,年若薇瞬间松了一口气。


    “快看看孩子的容貌,爷,快”年若薇精疲力尽胆战心惊的催促道。


    她实在是不放心,忍着酸痛挣扎起身,直到看见两个小阿哥不同的容貌,顿时喜极而泣。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忽而又看到其中一个小阿哥生的极为孱弱,比猫儿大不了多少,最多四五斤的样子。


    嬷嬷帮着她喂了两个小阿哥初乳之后,这才将襁褓之中的孩子放在了她身侧。


    “胖一些的是六子,像爷,瘦小些的孩子是五子,眉眼轮廓像极了你。”胤禛心疼的将孱弱到有早夭迹象的五子抱在怀里。


    “薇儿,你先歇息,爷马上回来。”


    年若薇看到四爷抱着孱弱的五阿哥起身准备离开,知道他要将孩子交给福晋,成为明面上的嫡子,顿时于心不忍的含泪抓住四爷的手腕。


    “王爷,五阿哥虚弱些,我想留在身边亲自照料,求王爷成全。”


    “薇儿,照顾孱弱的孩子伤身劳心,你诞育双生子本就气血两亏,不准胡闹!”


    年若薇已经没有力气哭闹挣扎了,只默默的含泪看着四爷,直到四爷无奈的叹一口气,将孱弱的五阿哥放在了她的怀里,她才忍不住破涕为笑。


    年若薇平安诞育五阿哥的消息很快传开,第二日清晨,四福晋那拉氏诞下六阿哥的消息,也传到了佟佳毓琳的耳朵里。


    她废寝忘食,虔诚熬夜祈祷了一整晚,可年氏和那拉氏母子却依旧安然无恙,佟佳毓琳气的将佛堂里的佛像统统砸了,此后再不曾求神拜佛。


    午膳之后,康熙爷钦赐了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名字。


    当听到五阿哥名唤弘昼,六阿哥叫弘曕之时,年若薇惊得险些将手里的汤碗洒了。


    “弘昼?!”


    年若薇简直欲哭无泪,她记得历史上的弘昼是个疯癫荒唐之人,不仅在朝堂上殴打朝廷重臣,给自己办丧事取乐,还偷科举的试卷舞弊,简直就是个熊孩子!


    而六阿哥弘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个活脱脱的财迷,甚至得罪了乾隆皇帝,被乾隆过继到了果亲王允礼一脉。


    弘曕喜好积聚钱财,行为更是放纵不检,对人苛刻严厉。他还私设煤窑,强占平民产业,甚至强抢民女。


    年若薇终是扛不住这两个大名鼎鼎的逆子在历史上坏事做尽,遗臭万年的坏名声,急火攻心之下,眼前一黑,气的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小弘昼正被锦秋抱着,窝在她怀里吧唧吧唧的喝.奶,小家伙太过于孱弱,此刻吃的满头大汗,似乎也没吃到乳汁,急的嗷嗷哭。


    年若薇也跟着急的直掉泪,赶忙让锦秋挤出乳汁用勺子喂。


    小阿哥吃的少,她愈发开始堵.奶的厉害,她又不敢求着四爷将六阿哥悄悄抱回来哺乳,最后仍是四爷帮她解决了难言之隐。


    小弘昼直到半岁之后,才勉强能自己喝.奶,年若薇心疼小家伙猫儿似的孱弱,只日日哄着他多吃些母乳。


    因为弘昼自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年若薇不免对小弘昼多上心了些,小家伙直到满三周岁,依旧是瘦瘦削削弱不禁风的身板。


    年若薇愈发心疼这个孩子,甚至舍不得给孩子断奶,只精心的用最好的膳食和母乳喂养小弘昼。


    四爷对孱弱的五子也更加宠溺一些,并不会对小弘晖和小弘历那般事事都要求严苛。


    这日除夕午后,小弘昼午睡起来与小弘历和小弘曕玩耍之时,竟顽皮的将弘曕从假山推了下去,弘曕当场就摔得头破血流。


    四爷气的让小弘历和小弘昼两个小家伙跪在了书房思过。


    此时年若薇去四福晋院里探望过小弘曕之后,就心急如焚的拎着食盒来看小弘昼。


    “爷,小弘历才五岁,昼儿才三岁,小孩子玩耍难免不知轻重,他们定是无心之失,我回去一定狠狠的罚他们,求爷让我将孩子们带回西苑责罚可好?”


    “昼儿身子弱,今儿定也吓得不轻,别再吓病了。”


    这些年来,小弘昼大病小病不断,要不是生在钟鸣鼎食权贵之家,他压根就熬不到满周岁。


    年若薇都被小家伙吓怕了,好几回都是她义父叶天士亲自出手,才勉强将小弘昼从鬼门关拉回来。


    年若薇很害怕昼儿再大病一场,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今后只要他不作奸犯,他喜欢做什么她都不拦着,所以并不像对别的儿子那般,对弘昼太过严厉。


    “薇儿,你太过宠溺孩子,慈母多败儿!古语有云三岁定八十,你都将孩子宠成了心慈手软的纨绔子弟!”


    “弘历明年即满六岁,开春就立即让他入宫一道与晖儿在紫禁城阿哥所蒙学,休沐再回王府!”


    “爷这是何意?”


    年若薇听出四爷不想让孩子们呆在她这个生母的身边,所以才急着将孩子们送入紫禁城蒙学。


    “爷不能再眼睁睁看你将爷的儿子统统养成废物,你该多去与那拉氏探讨,到底该如何教子!”


    “爷怎么能如此说我”年若薇被四爷当面斥责教子无方,委屈的直掉泪。


    难怪这些年来,她不断求着四爷将六阿哥带回来放在前院抚养,可四爷却推三阻四。


    原来四爷是觉得四福晋比她教子有方!年若薇的心都凉了半截,愈发忍不住掉泪。


    “额娘,儿子错了。”


    “额娘,昼儿错了。”


    耳畔传来小弘历和小弘昼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年若薇低头就看见兄弟二人抱着她的腿,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她。


    “弘历,弘昼,额娘相信你们定不会故意欺负弘曕弟弟,告诉额娘,为何要推弟弟?”


    年若薇虽不敢说自己是多合格的额娘,但即便是体弱多病的小弘昼,她也严格的教导他需明辨是非,不得欺负若小。


    有一回小弘昼顽皮的用镇纸砸破了伺候他的小太监的脑袋,年若薇甚至惩罚小家伙亲自给小太监道歉并包扎伤口,还狠心揍了他一顿。


    小家伙被罚之后大病一场,年若薇虽心疼的要命,但仍是严格的教导他必须知道何为大是大非。


    她不求自己的儿子有多出类拔萃惊才绝艳,只求他们能当个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她为了孩子们殚精竭虑,可今日竟被四爷当众指责她教子无方,她难免失落和难过。


    “额娘,儿子欺负六弟虽有错,但儿子不后悔揍他!若弘曕那小混蛋再敢说您和儿子都是他和福晋母子的奴才,儿子定会再打爆他的脑袋!”


    弘昼依旧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此刻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


    “儿子也觉得打他没错!儿子觉得今日还打轻了!方才儿子和五弟在花园里摘冻柿子给额娘吃,他骂额娘是贱奴!还骂我们兄弟二人是他的奴才!他压根没把我们当亲兄弟!”


    弘历一想到六弟骂额娘是贱奴,就恨不得再去扇那混账两耳光。


    若非额娘总是叮嘱兄弟们要多与正院所出的嫡子多亲近亲近,必须要和和睦睦兄友弟恭,弘历方才早就拉着五弟离开。


    “额娘您快吃柿子,昼儿和弘历哥哥亲手摘的。”小弘昼忽而从袖中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挂着冰的冻柿子,特意用袖子擦干净之后,才递给额娘。


    “好孩子。”年若薇接过小家伙递来的柿子百感交集的吃起来。


    她此刻只觉得心如刀割,小弘曕平日里对谁都彬彬有礼,人人都夸赞他懂事明理。


    她没有料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用如此恶毒的话,来谩骂亲兄弟和她这个亲额娘。


    当年她求着四爷将满周岁的小弘曕接到他身边亲自照料,暗中让她来照顾小弘曕,可他却以她照顾小弘昼心力交瘁为由,就是不肯答应。


    年若薇这些年来的确因体弱多病的小弘昼而煞费苦心,等到回过神来之时,却在今日听到了如此让人伤心的事情。


    此时两个儿子因为额娘被阿玛骂哭,而伤心愧疚,抱着额娘的大腿哭成泪人。


    “你们没有错,你们知道在人前护着额娘,额娘很欢喜。”年若薇哽咽的俯身,有些吃力的咬牙将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


    四爷忽然满眼愧疚的伸手要抱孩子,年若薇寒着脸闪身避开他的触碰,赌气的抱着孩子往自己所居的西苑走去。


    “锦秋姑姑,把我和小阿哥们的东西统统搬回西苑!”


    “算了,东西都不要了!立即重新置办!前院里的东西,和人!我都不要了!!”年若薇边哭边赌气说道。


    她正抱着两个儿子吃力的走着,忽而腰间被人环抱着,她被四爷拖着腰,坐在了他宽阔的肩上。


    年若薇紧紧搂着小阿哥们,被四爷扛入了卧房内。


    苏培盛和锦秋二人眼疾手快的将小阿哥们抱走,此时房内只剩下年若薇和四爷二人。


    “王爷还想如何羞辱我!是!我不如那拉氏教子有方!你去找那拉氏再生更好的嫡子吧!免得你看着我给你生的一堆废物难受!”


    年若薇越说越伤心,四爷定是不喜欢她的儿子,才会说她的孩子们都是废物。


    “我的儿子不是废物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说我的孩子都是废物”


    “你不准说我的孩子是废物呜呜呜”


    年若薇有好多年都不曾如此伤心绝望过,被挚爱之人侮辱她用命换来的孩子是废物,是对她最大的羞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薇儿,爷错了,对不起。”


    胤禛知道方才他盛怒之时,话说的有些重,于是愧疚万分的将哭得伤心欲绝的年氏紧搂入怀中。


    “废物的额娘也是废物!别碰我!我只是你嫌弃的废物!”


    年若薇边哭边挣脱开四爷的怀抱,绝望的起身疾步逃离。


    “薇儿,求你别生气了,胤禛错了。”


    胤禛急的运轻功挡在房门前,伸手抓住了年氏的手腕,狠狠的打他的脸。


    年若薇还在气头上,只哭着看四爷用她的手打他的脸,她气的说了一句疼,四爷竟然松开她的手,又懊恼的抡拳打他自己的胸口。


    结实的拳头入肉之声传来,年若薇又气又急,忍不住伸手抓住四爷的拳头怒喝道:“王爷!妾身知道孩子们身在皇族活得不易!”


    “您教导孩子们那些谋算人心和杀人诛心的计策,甚至您悄悄带孩子们去猎杀死囚犯,妾身虽厌恶,但都无条件支持王爷用任何教子的法子。”


    “可,妾身不想让孩子们为了争权夺位,兄弟手足自相残杀,妾身教育他们对兄弟宽厚和睦些,难道还错了吗?”


    “王爷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今后也像王爷的兄弟那般互相算计,自相残杀吗?”


    “所有孩子都是我所出,我不要任何一个儿子受到伤害,呜呜呜”


    年若薇最怕的就是她和四爷的孩子会像四爷和他的兄弟们那般,为了夺嫡互相算计,手足相残。


    倘若四爷登基之后,皇子们也掀起夺嫡之争,定会比康熙朝的九龙夺嫡之惨烈千万倍,毕竟九子夺嫡的生母几乎不同。


    可四爷的孩子都是她所出,是真真正正一母所出兄弟在手足相残。


    年若薇一想到孩子们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就不寒而栗。


    “是胤禛的错,薇儿,爷真的错了。”


    胤禛潜意识里觉得年氏妇人之仁,可年氏是他挚爱的枕边人,他虽打心眼里不认同年氏的教子方法,可嘴上仍是违心的温言软语哄着她。


    皇族的孩子们都需有强大的竞争力,即便亲兄弟之间也是互相竞争的关系,更何况他今后可能还会当帝王!


    他的儿子们更要出类拔萃,他为大清的社稷绵延,必须在皇子里选择最为优秀的继承人。


    年若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四爷压根就瞧不起她妇人之仁,所以才总说她慈母多败儿。


    她忍不住咬牙哽咽道:“爷今后若敢把我的儿子们当成蛊虫,让他们自相残杀养蛊王掐尖,我定和你没完!”


    年若薇将话说的很重,她的确也是如此想的,只因历史上雍正帝的儿子没几个有善终的。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子们朝着既定的历史悲剧发展。


    四爷若敢让她的儿子互相争斗,来选择最优秀的儿子继承皇位,她真的会恨上四爷。


    苏培盛伺候在书房门前,见小年糕就像寻常悍妇似的,在对四爷骂骂咧咧。


    而王爷则乖乖的耷拉着脑袋不敢还嘴,俨然与民间那些惧内的妻奴无异,顿时忍俊不禁。


    苏培盛垂着脑袋憋笑许久,最后又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腕,这才勉强止住笑意。


    王爷还时常嘲笑八爷惧内,可爷妻奴的程度,简直和八爷半斤八两,怎么好意思嘲笑八爷惧内。


    他正艰难忍着笑意,却见小年糕满脸怒容的离开了书房。


    而福晋正院内,那拉氏看着六阿哥弘曕脑门上染血的纱布就恨的咬牙切齿。


    “额娘,呜呜呜,那些贱婢所出的庶子竟然敢推我,我想杀了他们!”


    “左不过都是你的奴才而已,曕儿你是嫡子,不能目光短浅的与奴才计较,再过两年,你就要入紫禁城蒙学了,你该想想如何讨你皇玛法的欢心。”


    那拉氏心疼的将儿子抱在怀里喂他用晚膳,因着儿子受伤,她甚至推掉了紫禁城除夕家宴,只一心一意照料曕儿。


    “额娘,今后儿子若承袭了阿玛的王位,定杀光那些惹您生气的贱妾,替您好好出一口恶气!”弘曕小小年纪就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神情。


    “好孩子,总算不枉费额娘疼你一场,今后你离那些庶子远些,别和他们一块玩,免得沾染上南蛮子的小家子气。”那拉氏再三叮嘱道。


    “儿子都记住了,可那些庶子奴才们脸皮厚的很,看到我甩脸子,还巴巴像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求着与我一块玩。”


    “你看到他们就回家,别理他们即可。”


    那拉氏岂会不知道年氏那贱人存着夺子的歹毒念头,愈发记恨年氏心机深沉。


    “福晋,王爷派人来传话,说开春之后要将六阿哥带到身边亲自教导。”此时西林嬷嬷苦着脸站门口说道。


    “额娘,儿子不要离开您,您快去求求阿玛可好,呜呜呜呜!”


    小弘曕不喜欢阿玛,阿玛只喜欢西苑贱妇和贱妇所出的庶子,却鲜少来额娘的正院里瞧额娘,额娘时常一个人默默垂泪。


    此时四福晋那拉氏已然怒不可遏,她不用猜就知道年氏利用她保全双生子之后,就着急的要卸磨杀驴。


    倘若弘曕回到四爷身边,等同于回到了年氏的身边,她不能让年氏夺走她用命换来的儿子!


    于是那拉氏将心一横,当即就带着儿子入了紫禁城。


    今日除夕家宴,年若薇赌气的不和四爷一道乘马车,而是和三个孩子们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如此团圆佳节,却唯独少了小六弘曕团聚,她愈发怏怏不乐起来。


    弘晖过年后就十二岁了,已然长成俊逸的翩翩少年郎,他也是兄弟中唯一知道小弘曕是亲兄弟之人。


    此刻大阿哥弘晖见额娘闷闷不乐,就知道额娘在想六弟了,于是伸手抱过还在额娘怀里顽皮撒泼的五弟,温声说道:“额娘,今日六弟也去了宫宴。”


    年若薇擡眸看见长子安慰的眼神忍不住泪目。


    她和四爷担心弘历和弘昼两个孩子童言无忌守不住秘密,所以只有晖儿才知道小六是他们的亲兄弟,也只有晖儿才知道她想小六了。


    “额娘,内务府前日送来了两个满军旗的包衣奴婢。”弘晖忽而有些腼腆的说道。


    年若薇愣怔了片刻,有些愕然看向长子:“晖儿,你年岁尚小,过两年再近女色,免得伤了身子,记住了吗?”


    晖儿脾气最为温润沉稳,模样生的也最像四爷,上个月晖儿出精之后,四爷甚至将早就准备好的试婚格格和福晋小像拿给晖儿过目。


    年若薇冷不丁看见晖儿像四爷那般耳尖泛红,她顿时气窒,显然晖儿已然迫不及待的尝试过情爱滋味了。


    年若薇顿时面色凝重瞪圆了眼睛:“弘晖弘历弘昼,额娘早年间曾经寻大师算过命,大师说额娘福薄短寿,需亲生子以童子身,为额娘祈福到十五岁,否则额娘可能活不过四十。”


    弘历和弘昼兄弟二人年岁尚小,有些懵懂的点点头,皇族子弟多早慧,他们大概知道在十五岁之前不能沾女人,要为额娘祈福。


    “额娘,非非童子身就不能为您祈福了吗?”


    “若只沾过一两回女人,也算童子身。”


    年若薇看到晖儿懊悔的眼神,顿时心下一沉,忍不住开口追问:“晖儿,你碰过几回了?”


    “十一二回吧”


    年若薇眼前一黑,险些气晕,只能压着怒火说道:“人才送来两日,你就沾了十几回了!你不要命了!!”


    年若薇正要发怒,忽而想起来她现在身在古代,古代男子十三四岁当爹很正常,而她才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她强压下不适和怒火,再三耳提面命儿子们不得在十五岁之前沾女人。


    直到三个儿子郑重承诺十五岁之前绝对不会沾染女人,她才勉强松一口气。


    年若薇一想到过两年晖儿就要娶福晋了,忽而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她才二十六!过两三年就要当婆母了!


    四爷甚至早就给晖儿物色好了试婚格格和嫡福晋人选,都不曾与她商量商量,她好歹是孩子的生母。


    直到内务府将四爷确认好的晖儿嫡福晋和侍妾格格们的庚帖送来,年若薇才发现四爷给晖儿选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满军旗出身。


    年若薇岂会不知四爷其实和所有的满洲贵族一样,打心眼里瞧不起南蛮子,所以即便是给儿子挑选的侍妾格格,都无一例外出自满军旗。


    他执拗的要给自己的儿子挑选血统高贵的满女,甚至连孩子们身边伺候的奴婢,也都出自满军旗包衣。


    四爷竟然如此严防死守,忌惮儿子们身边出现汉女,说明四爷极度厌恶汉女。


    年若薇心里愈发觉得不是滋味,人只会拼命的找补此生最为求而不得之物。


    四爷此生最为求而不得之物,显然是没有一个高贵的满人纯血统的孩子,所以才如此执拗的让他的儿子们只与满女结合。


    四爷瞧不起汉人,却被命运捉弄爱上了汉女,还生了拥有汉女血统的孩子。


    今后他还憋屈的必须只能在拥有卑贱汉女血统的儿子里选出继承人,难怪他瞧不上她的儿子。


    年若薇越想越憋屈,忽而开始觉得肚子闷闷的疼,最后竟然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怕强撑着身子入宫会给四爷丢脸,于是嘱咐晖儿照顾好弟弟们,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另外一辆马车,折返回府邸歇息。


    临走之前,年若薇还特意交代不准任何人去通知坐在前头马车里的四爷,就怕给四爷拖后腿。


    “年糕,你还好吗?”


    回程路上,锦秋看到小年糕捂着肚子直冒冷汗,甚至开始疼的在马车里打滚,顿时吓得凑上前,将小年糕搀扶起身。


    “不大好,姑姑我肚子疼的厉害。”


    “定是你昨夜贪凉偷吃了冰镇的豌豆黄!你且忍着些,一会儿回王府快让医女给你瞧瞧。”


    “我怎么感觉不像是闹肚子。”年若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这就像产后让人心惊胆战的宫缩,众所周知孩子生的越多,产后的宫缩就越是让人痛不欲生,甚至生孩子的疼,都比产后宫缩好些。


    “啊?你是不是又怀上了?”锦秋忍不住欣喜的看向小年糕。


    “不可能!”


    年若薇语气满是笃定,自从体弱多病的小弘昼降生之后,年若薇日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失去小弘昼,为了多些精力照顾小弘昼,年若薇早就与四爷商量好了暂时不要孩子。


    三年来四爷每每情到浓时,也都克制隐忍的不曾宣泄在内。


    且这两年四爷更是时常外出办差,动则就是几个月见不到人,她上一回和他做那档子事,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他那晚与她温存一整晚之后,第二日一早就去盛京城办差去了,今日一回来,二人还没好好说一句话,四爷就与她吵架了。


    况且她这个月的月事今儿都还没完全走干净,怎么可能有孕。


    回到王府西苑之后,她已然疼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医女正轮番给她切脉,年若薇疼的眼冒金星,说话都有气无力:“如何了?”


    她正疼的直冒汗,忽而瞧见那两个医女满眼惊恐的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


    年若薇顿时被医女反常的神色吓的坐起身来。


    “侧福晋,您您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年长的医女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她此刻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今日自己定活不成了。


    “说!”胤禛方才听奴才来报,说年氏身子忽然身子不适,告病离开。


    没想成竟然亲耳听到了奇耻大辱的噩耗!!


    四爷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此时四爷满眼焦急的冲到了年若薇面前。


    此刻四爷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着,显然方才有人将她身子骨不舒服的消息悄悄的告诉了四爷。


    胤禛以为自己听错了孩子的月份,顿时焦急的追问:“你方才说她有几个月身孕?”


    “王爷饶命!侧福晋有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是.是”


    “放肆!!”


    年若薇的耳朵都快被四爷愤怒的嘶吼震聋了,四爷外出办差已有两个月之久,但她却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简直离谱荒谬!


    年若薇怀疑这两个新来的医女是谁派来陷害她的细作,此时她捂着剧痛的肚子腾的站起身来。


    “一派胡言!我这几日月事还未走干净,怎么可能有孕,你们是谁派来的!锦秋,将她们拖下去严加审讯!”


    “王爷,奴婢冤枉,您若不信,可立即请王府里的太医和别的医女前来给侧福晋把脉,若侧福晋并非有孕,奴婢愿意九族倾覆!”


    “福晋许是见红了,而非来月事,有些女子有孕初期也会有淋淋漓漓的血水,时常会被误以为来了月事。”


    年若薇漠然,她的确听说过这种案例,有些胎儿感知母体没有留下胎儿的意愿,就会在肚子里竖着发育从而不显怀,甚至还会定期排出血来误导母体以为没有受孕。


    可即便她真的怀上孩子,孩子的月份也不对!


    “立即去传太医!”年若薇还真不信邪了,除非她能母胎分裂自体繁殖,否则压根不可能离谱的怀孕。


    苏培盛很快就请来了两个太医,那二人是四爷的心腹,年若薇初时还觉得荒谬至极,可看到那两个太医同样震惊的神色,顿时面色凝重。


    “不可能!我要去外头找医馆瞧瞧!”


    此时四爷忽而伸手搭住她的脉搏,四爷略懂岐黄之术,他定能还她清白,可年若薇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而看见四爷勃然大怒的面色。


    “都下去!!”


    四爷忽而面色铁青的怒喝道。


    奴才们都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屋内,此时年若薇失望的看向四爷,他狰狞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含泪坦然与他对视,倘若四爷说出哪怕是一句质疑她清白的话,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再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是谁!到底是谁!!”


    胤禛此刻伤心欲绝,犹如五雷轰顶,他气的抓住年氏的手腕厉声质问。
关闭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