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032章

    ☆、第31章


    寝室在四楼，生活区下种了几排树木，长势十分旺盛，夏日的风刮过，将树枝吹得哗哗作响，风灌进宿舍，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


    姬菲迎拿着手机却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


    心脏的血液似乎受了凉风的影响，在瞬间减缓了流动，大脑的运转也变得迟钝。


    他远在美国读书，跟她差不多一年没见面。


    在她受伤的这一天，却意外地收到他的信息。


    凉风继续从窗户吹进来，轻轻拂过她的脸，在皮肤上留下清凉的触感。


    握着手机的手掌却似乎有汗水冒出来，浸润着她的掌心。


    窗外不断有风灌进来，吹得姬菲迎的手有点发凉，心脏里的血液却急速地流动起来，跳动得十分有力。


    过了几秒钟，姬菲迎才想起要回复，拿着手机摁了一条信息：“没事，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一片绵延的青色。楼下几排树木努力地生长着，苍绿色的树叶在视野里无尽地延伸开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可以挤出绿色的汁液。


    姬菲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开始收拾东西，把要看的书和要还回图书馆的书一起放进书包里。


    柳叶从水房洗完脸回来，看她的样子似乎要出去，问道：“姬菲迎，你要去实验室？”


    “不是，我去图书馆看书。”宿舍其她女生都已经复习几天了，姬菲迎还一个字都没看。


    柳叶将毛巾挂好，坐到床上，捧着杯子边喝水边说：“老大说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等一下可能会去找你。”


    姬菲迎“哦”了一声，“我找到位子就给她发短信。”


    收拾好东西，她背起书包便跟柳叶告别，离开寝室。


    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阳光破云而出，光芒泻了一地，天边映着淡金色，云被染成了银白色，蓝色显得有些浑浊不清，在天际蔓延开来，树叶随风而动，远处的教学楼在树叶后耸立起来。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十分轻柔，有一丝丝的温暖渗入心田。


    等她走到图书馆大门时，手机震起来：“怎么受伤的？”


    看来顾正宇只是跟他说了她的脚受伤的事。


    “跟人打球的时候接一个后场球，跳得太早，落地的时候没站好，不小心扭到脚踝。”


    进了图书馆后，姬菲迎在还书台还了书，到三层阅览室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放好东西，将要看的书拿出来，接着给老大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自己的具体位置。


    发完短信后，姬菲迎点进手机的日历功能，察看当天的日期。


    前几天姚家俊跟她联系，英国就放假了。现在是六月份，美国的一些大学应该已经放暑假了。


    回到前面那条短信，打了一行字：“问一下，你现在在美国还是中国？”


    “我在z市。”


    大学的暑假放得较早，考期只剩下最后几天，有不少学院早已放假，因此图书馆里的学生不多，显得很安静。


    阅览室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许多窗户，靠角落的窗户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很凉爽。


    不知道为什么，姬菲迎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摁了几个键，存下他的号码，输入“程释”两个字，又摁了一条信息：“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28号。你什么时候放假？”


    “我们还有一门考试，考完试还要军训。”


    “什么时候？”


    姬菲迎估计他问的是军训时间，“星期六就走，要军训两个星期。”这几天系里的辅导员陆续跟学生讲了军训的各项注意事宜。


    过了几分钟，收到他的回复：“好好休息，注意一点。”


    “嗯，谢谢。”


    回完短信，姬菲迎收起手机，打开教材翻到要看的地方，开始复习考试的内容。


    过了几分钟，姬菲迎低头看了一下教材的页码，不由一怔，又翻回到前面一页。


    从刚才到现在，只翻了四页。


    她将教材推到一边，目光望出窗外。


    座位就在图书馆的西南角，靠着窗户，从玻璃望出去能看到蓝天白云和大片青色的树叶。


    馆外的几棵高大的松树在阳光下伸展着树枝，树枝上缀满了苍绿的叶子，被风一吹，在半空中抖出深浅不一的绿色波浪，碎碎的金片，流动的光芒，点点地闪动着。


    拿起手机，点进收件箱，一条条短信看下去。


    教材还放在桌子上。后天就要考试了。


    姬菲迎拿着手机想了一下，在短信界面摁了几个键，进入联系人的编辑界面，然后改成“斯坦福”。


    风继续从窗外吹进来，树叶的沙沙声依旧响着。


    她将手机放到一旁，将教材挪到身前，继续看书。


    姬菲迎一直在图书馆里看书，期间老大来问了她几个问题。老大不习惯在图书馆上自习，问完问题又回自习室了。姬菲迎继续留在阅览室复习，到五点才离开图书馆。


    所有大一学生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都开始收拾东西参加军训。军训在军事基地进行，为期两周。


    军训结束后，姬菲迎回z市呆了半个月，随后回学校准备开学后将要举行的全国数学建模大赛。数模是一场跟时间赛跑的毅力赛，暑假期间姬菲迎跟队友要熟悉历年题型并进行模拟练习。三人在图书馆借了几本参考书，做了大量历年的比赛题目，几乎每天都泡在计算机系的机房里编程或聚在一起讨论方案。


    校队有几个师兄暑假没回家，每周都会组织队员一起打球，姬菲迎不用去机房编程的时候也会去跟他们一起打球。


    开学前那天晚上，姬菲迎没有去实验室，去了图书馆里看杂志。看了一个多小时收到顾正宇的短信，问她一道c语言的题。


    姬菲迎拿着手机笑起来，给他解答完，问：“你们也要学c语言？”


    “不是，我要考计算机二级。我现在快被这些代码搞晕了。”


    姬菲迎想象着他束手无策的样子，笑意在脸上蔓延开，她想了一下，回复道：“你回学校了吗？要不要我给你讲一讲？”对于从没学过c语言的学生而言，光看书的话，要在几天的时间内完全领会确实比较困难。


    顾正宇自然求之不得：“好！我昨天就回学校了。明天去找你？”


    第二天早上顾正宇来找她，两人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学习，顾正宇吸收能力快，虽然没学过c语言，也很快掌握要领。刚好到吃午饭的点，两人便到隔壁的餐厅用餐。


    顾正宇问：“姬菲迎，你们不用考计算机等级考试吗？”


    姬菲迎无奈地回答：“要啊，我报了三级，不过根本没时间看。”即将到来的数学建模大赛几乎占据了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鲜少有时间顾及其它事情。


    两人聊起军训期间的趣事，都是笑到上气不接下气。顾正宇想起军训前去找她的情景，问道：“忘了问，你的脚好了没？”


    “当然好了，要不然我怎么参加军训。”


    顾正宇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有时你们女生受个伤也有一点好处，我们系有个女生脚崴了，经常不用训练，就在树下乘凉看我们训练。”


    姬菲迎奇怪了：“不是男女分开训练的吗？”


    顾正宇“嗤”了一声，“有时训练的地方很近嘛。”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姬菲迎，那时程释有没有跟你联系？”


    姬菲迎停下筷子，“有啊。他说是你跟他说的。”


    “对啊，我跟他说的。”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顾正宇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短信，一边回信息一边说：“那天他回z市，我跟他联系问他有没有空到时参加同学聚会，想起你那只猪脚就顺便跟他说了一下，然后他就问我要你的号码，估计是想问一问你。”


    顾正宇倒不是特意提这件事，只不过他觉得程释远在美国，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而且他跟姬菲迎好歹一起参加过数学培训，加上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于是那天跟程释联系时顺便提了姬菲迎的脚受伤的事，然后很快就收到程释的短信：“把她的号码给我。”


    顾正宇属于知道了开头就想知道结尾的人，刚好现在跟其中一个当事人在一起，便问一下后续发展。


    姬菲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拍黄瓜，一边说：“嗯，他说他在z市。”


    “他那几天是在z市，不过只呆了几天就回美国了，他暑假有两门课要上。”


    顾正宇刚说完手机又响起来，他只好又重新拿起手机回短信。


    姬菲迎见他短信业务实在繁忙，笑吟吟地问：“顾正宇，你在跟男的发信息还是女的发信息？”


    “男的女的都有，很多都是学生会的。”顾正宇收起手机，抬起头，“你问这个干嘛？”


    姬菲迎答道：“没干嘛。问一问。”


    顾正宇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别想歪了。学生会的人找我商量事情。”


    ☆、第32章


    两人继续闲聊，顾正宇问：“姬菲迎，你会不会读硕士？”


    “读啊。”姬菲迎低头搅了一下饮料，“你呢？”


    “本来没打算读的，现在应该会。”


    “为什么？”姬菲迎十分好奇是什么促使他改变了想法。


    “你们都还在读书我就去工作的话好像会显得我比你们大。”顾正宇振振有词。


    姬菲迎笑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那你最保险的办法是读到博士后，那样的话你绝对是最后一个工作的。”


    “那倒不至于，硕士就够了。”


    顾正宇知道她对留学的具体流程和准备事项不是很清楚，提议道：“可以问程释啊。”


    见她似乎一愣，继续说：“他就在美国，应该比较清楚。”既然有一个熟人刚好在美国读书，要问美国的事情的话就方便多了。


    姬菲迎喝了一口饮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申请的是本科，硕士跟本科好像不太一样。”


    顾正宇也意识到这一点，耸耸肩：“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数学建模大赛结束后，11月下旬紧接着有一个编程设计大赛，是由国际上一家有名的软件公司赞助的，比赛的知名度相当高，姬菲迎跟班上一个男生都报名参加了。


    姬菲迎常常要跟组员讨论程序的内容，随着比赛日期一天天逼近，她回寝室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老大和老二都是十一点半就准时睡觉的人，对声音很敏感，有几次姬菲迎回来得太晚就不小心吵醒了老二。有一天晚上姬菲迎跟姚家俊在msn上聊天，便跟他说了。姚家俊了解她的情况后，建议她如果有条件在学校外面租房子，这样既可以避免吵到室友，还可以用来学习和备考。


    姬菲迎听后觉得有道理，第二天便打电话跟妈妈说了，妈妈表示支持，只是再三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学校附近有不少出租公寓，有些学生没在学校里面住的就在外面租房子。那个星期六下午姬菲迎便开始在外面找房子，走到大门附近时碰到班上的一个男生。男生听说她要找房子，表示可以给她提供帮忙。他的一个朋友是建筑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也在外面租房子住，可以帮姬菲迎留意一下哪些给女生住的公寓在招租。


    过了两天姬菲迎就接到他的电话，说已经找到房子了。当天下午男生带她去看了公寓，居室不大，但十分干净，有三间独立的房间，另外配有厨房和浴室。房子的合租者分别是一个大四考研的女生和一个大二女生。


    姬菲迎放下心来，开始把一些日常用品搬到公寓里，又到学校的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平时时间太晚的话她便不回寝室，直接去公寓休息。公寓那里洗澡比较方便，后来姬菲迎基本都在那里洗澡，周末偶尔她也留在公寓里看书或编程。


    编程大赛结束后，姬菲迎搬回了寝室住。她跟房东签了半年的租房合同，估计寒假上新东方也要用到公寓，因此没有把公寓里的东西搬回寝室。


    编程比赛的奖金发下来后，姬菲迎拿出奖金的一部分请寝室的女生一起到外面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几个女生便回寝室，上网、洗衣服，各干各的。姬菲迎上网查了一些留学的信息。


    计算机系有几名学生都准备出国。姬菲迎平时除了上课和在实验室做项目，就是跟着校队训练，所以她也不太清楚班上那几个准备出国的学生现在怎么样了，更没问过他们。校队有一个大四的师兄准备出国，但是这段时间非常忙，姬菲迎一直见不到他的人影。


    查完资料后，姬菲迎搜索了一下美国的代码和斯坦福的区号，然后记下。


    第二天早上计算机系只有一节专业课，下课后姬菲迎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图书馆上自习。校园里的道路很宽，两旁种了两排树木，大部分叶子已经掉了，灰色的树枝将蔚蓝的天空隔成几块错落的空间。


    路上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点进信息的编辑页面编了两句话：“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美国西部跟国内冬季有16个小时的时差，斯坦福此时应该是傍晚六点。


    想了一下，清空所有字，重新输入内容：“你有没有空？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编辑完信息，她在通讯录里找到“斯坦福”，在号码前面分别输入美国的代号和斯坦福的区号，然后摁下发送键。


    不知道他下课了没有。


    虽然之前就曾跟他发过一次信息，姬菲迎不确定他现在的手机还能不能收到中文信息，为防万一又编了一条英文信息：areyoufreenow?iwannaaskyousomething.


    信息发送后，姬菲迎继续往图书馆走去，办理还书手续。


    进了图书馆阅览室后，她从杂志架上取了一本新一期的science杂志坐到位子上看。过了一个多小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


    不是震动一下，而是连续的震动。


    有来电。


    姬菲迎拿着手机快步走出阅览室，屏幕上，来电显示那里滚动着三个字：斯坦福。


    她连忙摁下接听键，“喂？”


    从手机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清逸入耳：“姬菲迎。”


    简单的三个字，穿透层层电波滤入她的耳朵。


    短暂的停顿后，语调略微放得随意，“想问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