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个月前 作者： 柏林石匠
姚越阳这个祸害！
程胥站在程老爷子面前，一边第N次后悔27年前自己为什么就和这么号人物混到了一起，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磨墨。
一个小时前，老爷子接完陈家的电话，就一直在练字。
“程胥啊。”
程胥皱眉擡起头，却看见爷爷脸上淡淡笑意：“这是好事，怎么没和家里说呢？”
程胥眯了眯眼睛，心里只想把姚越阳挫骨扬灰。他玩得痛快，却把自己推到程陈两家复杂关系的漩涡里。
老爷子：“听说女孩儿的母亲和姚家女儿是旧交，父亲也在教育系统。”
程胥心里一凛，垂下眼睫。现在又无故牵扯进来一个家庭。
老爷子搁了笔：“方芳刚回国，你给她接接风，也是应该的。”
程胥惊讶地擡头，皱眉：“爷爷——”
老爷子：“你陈爷爷倒是一直挺中意你，和我提了好几回。不过——年轻一辈的事，我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老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长孙：“明天把戚家的女儿带回来吃个饭吧。你陈爷爷还等着封红包呢。”说罢又提起毛笔。
程胥心里千回百转，最终颔首退了出来。
回到卧室，收到姚越阳的信息：“两个爹在一个系统，你可想清楚了。”
距离上次和程胥坐在一张桌子上，还不到120个小时。此刻，面对着程家父母长辈，戚夕觉得情节发展得实在太过陡转急下。
昨晚回到家，她早早冲了澡躲回房间画图。晚上快十点接到电话。
“戚夕，我是程胥。”
她孤魂野鬼一样绕过父母房间下楼，就接到了一份“合作”邀请。
“你是不婚，还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
“如果是前者——不论前者还是后者，要不要考虑——互相帮个忙？”
平时互不干涉，定期和家长吃个饭，遇到结婚对象，随时可以“宣告分手”。听着扯淡，但也不失可行性。
戚夕对程胥，其实说不上有好感，初次见面只觉得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但是自从知道他和姚越阳的关系——这些军政子弟，她向来是敬而远之。可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绝，身后电梯“叮”的一声，梁雪雁女士从天而降。
于是——
她今天就坐在了程家的客厅里。
戚夕心里轻叹，那位高端大气的陈小姐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扩散消息的呢？
“唉，她着实惦记了程胥十几年。程胥本来不想她一回来就向她介绍戚夕，就怕她小姐脾气上来。不过——想着这也是迟早的事么。”姚越阳看着老僧入定一般笑而不语的程老爷子，心一横，一脸诚心悔过大义凛然地端起酒杯，“爷爷，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就不该帮程胥瞒着您！以后他俩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程老爷子瞥了眼垂头喝汤的孙子，最终没说什么，目光转向戚夕和蔼道：“小戚，多吃点。”
关上大门，程胥阴着一张脸：“你来干嘛？”还嫌不够热闹么？
姚越阳一脸理所当然：“蹭饭啊。再说了——”一把勾住戚夕的肩膀，“我前女友见家长，我怎么的也得来保驾护航啊，是吧，戚，师，妹？”
戚夕蓦地一僵，死死盯住身边嬉皮笑脸的人。
姚越阳笑眯眯地弯下腰，在戚夕耳边小声道：“戚师妹，老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Linda看到戚夕从那辆“77”上下来的时候，脑神经跟她的头发一样——彻底扭曲了。
车里的程胥看到她，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开车离开。
Linda看着“77”远去的销魂背影：“戚，戚戚，你们——”
戚夕平静无波：“搭便车。图我回去改了一下，你看下行不行。”
“哦。”Linda的注意力迅速被眼前的图纸筒吸引，完全忘了，程师兄……什么时候是个爱与人方便的人了？
再接到程胥的电话，是八十四天后。
这三个月手里的项目出奇的多，戚夕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男朋友”。
电话打回家，自然逃不过梁雪雁女士一番“此时有女不如无”的精神训话。
“妈，明天程胥到我们家吃饭。”
电话那头消音了二十秒。二十秒后，是梁女士无比端庄的声音：“哦，路上注意安全。”
戚夕看着程胥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无语。
程胥：“装也要装像一点。”其实是父母打电话来交待，初次上门不能失了礼数，他前一天晚上刚买回来的。
梁女士看着程胥礼数周全，应对得当，安静地跟着戚爸修剪院中花草，不由感叹自己宝刀未老：当初她第一眼看到程胥，就觉得这俩孩子有猫腻。要不是接到越阳姑姑的电话，不知道戚夕还要瞒他们多久。她一直旁敲侧击，奈何女儿经过长年的训练，已经建立了熟练的侦察与反侦察技能，她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这头，戚父的心中却另有思量。本来听说女儿又恋爱了是个好事，可是上上个月他去开会，接连有人恭喜他觅得东床快婿，尤其相交不深的陈学年，在会后餐上意味不明地敬了他三杯，只道得此佳婿下半生无忧。戚父心性耿直，局级干部——就算部级干部的儿子又怎样？又不是卖女儿。富贵多寡情，而戚夕自小心性纯良寡淡，他宁愿女儿嫁个疼爱她的普通人。
各怀心事的一顿饭，气氛倒和谐。
戚夕相当怀疑，程胥这么应对自如，是不是以前经常见家长。
梁女士看着面前两人互动温和，女儿乖巧安静，丝毫不见之前恋爱时患得患失的模样，再看看程胥谦和稳重，想着这是终于遇到对的人了，不由欣慰：“戚夕，妈妈这下也放心了。”
戚夕手里顿了顿，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闷头喝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