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唐趁年华，恰好你给了理由
3个月前 作者： 莲沐初光
1
春意盎然的公园里，绿草如茵。
男主角深情地望着女主角：“小冉，我们认识已经二十年了，我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可以吗？”
女主角痛苦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喜欢和相处，是两码事。”
“为什么？”
女主角转过身，一句话消散在风里：“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怪物……”
男主角不甘心地冲上去：“你哪里是怪物了？你……”
他抱住女主角的双臂，女主角惊慌之下，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女主角身后的花圃里，花朵忽然凋零。
就像连锁反应一般，刚才还在嗡嗡采蜜的蜜蜂落在地上，乌云遮蔽天日，狂风呼啸而来，吹倒了几步开外的小卖部的招牌。
男主角愣住了。
女主角的眼神里透着悲哀：“我的特殊能力，会一直困扰我的一生。这样你也愿意吗？”
男主角将女主角抱在怀里，深情倾诉：“我，愿意！”
这三个字，有着巨大的魔力。
女主角感动地将头靠在男主角的肩膀上，轻轻闭上眼睛。在她身上，一团黑雾终于抽身离去。
而周遭的世界，也如同时光倒流般——
花瓣回到花枝，蜜蜂重新振动双翅，阳光从乌云后重现，而小卖部的老板娘将招牌重新竖了起来。
全世界都被治愈。
……
这是江群群笔下的一个故事。
冬天过完后的两个月时间，春光重回大地，江群群迎来了大学里的最后一个学期。
可能是对大学生涯的致敬，她捡起了专业，开始画图。
画完最后一笔，江群群看着面前的故事板，心满意足地等待墨迹干透。这是给一个剧本画的故事板，供制片方参考。
高兴不到三秒钟，江群群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太阳穴突突一跳，江群群赶紧拿起手机，小心地接听：“喂？”
“江群群，你能把故事再调整一下吗？”手机那端的姜礼浩语气急切。
姜礼浩也是大四生，在紫辰大学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就读。他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成为顶流编剧，同时转型做一个导演，拉到一笔巨额投资，从此走上巅峰，完成他的艺术梦想……
“怎么调整？”江群群问。
姜礼浩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我把剧本拿去给资方看了一下，他提了个意见，说既然是青梅竹马，那么男主角就肯定知道女主角是一个怪物这件事！在告白的时候，男主角其实已经想好了，他会接受女主角。所以啊，这个故事板，可以有另一个版本。”
江群群眯了眯眼睛，有些烦躁。
“姜礼浩，我认为——爱上一个怪物和接受一个怪物是两码事！”江群群加重了语气，“不管男主角爱上谁，他都不可能接受一个怪物，这样才比较有虐点！你要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加钱。”
“不画！”
“江群群，别忘了你还要清空购物车！”姜礼浩的态度强硬起来。
江群群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打蛇打七寸，购物车就是江群群的七寸。
江群群有一张漫画脸，长发浓密乌黑，杏眼大而有神，笑起来十分可爱。许多人羡慕她有一张神似斋藤飞鸟的脸，她却在发愁，要如何让这张脸配得上毕业后的打工人身份。
首先，升级所有的行头，且不说最基本的吃穿住行了，就说从包包到鞋子，就是一笔不小的钱财。然后，日常的烫头发、美甲美睫、护肤品等颜值维护，也要花费掉很多银子。
她的家境不差，都市里的小中产，但是她跟家里人已经两三年没有联系了，经济上的往来早没了。
“行了，我保证，这个新版的故事线会更加精彩，回头我给结款。就这样啊！”姜礼浩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江群群恼火，把电话打过去，姜礼浩却不接听。
她点开微信，给他留言：“姜礼浩，虽然你是作者，我也屈服在金钱的**威之下，但我非常了解青梅竹马的心态，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这个故事是失败的！”
放下手机，江群群看着故事板生闷气。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拿起手机，意外地发现微信的图标上居然有一个“…”的红点。
江群群顿感不妙，点开微信，发现自己的粉丝群里已经炸开了。
“女神，你原来是中文系的？”
“我们的小群群，还写漫画脚本？名字叫什么呀？我去捧场！”
“姜礼浩是谁？我吃醋了！”
……
江群群一拍脑壳，发现自己悲剧地把消息发到了自己的粉丝群里。
她赶紧卖萌：“对不起各位，因为一点私人事务占用了大家的时间，希望大家不要再讨论此事，我会好好跟合作方沟通的。”
粉丝群渐渐平静下来，江群群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个粉丝留言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姐姐对青梅竹马很了解，是因为姐姐也有一个竹马吗？”
江群群看着那个留言，失了神。
她的确有一个小竹马。
只不过，青梅落了，竹马跑了。
2
算算时间，江群群还有四个月就要毕业。虽然在网络上人气很高，但她还是打算去找工作。
她是误打误撞地成了网红，靠脸吃了一回青春饭而已，从没想过将这个发展成职业。有粉丝追捧是一件好事，没有粉丝她也无所谓，她本来的初衷就只是分享穿搭。
想着以后还要拜托姜礼浩去给自己介绍工作，江群群不得不再次提笔，修改故事板。
改完故事板，她从教学楼走出来的时候，正是日暮黄昏。
白天的校园和夜晚的校园是不一样的。月亮升起，星星闪亮，一对对情侣徜徉在绿荫小路上，平添了许多暧昧的气氛。
江群群匆匆地往食堂的方向走，忽然听到一阵清脆好听的吉他声。
“Tellme，baby，Whenwefirstgottogether?Whenyoufirstcamearound?Idon-tremember.We-vebeensolongtogether……”
江群群心里一个激灵，灵魂与这段歌声发生了强烈共鸣。
她脚步不受控制地，循着歌声走过去。
那是一个俊秀的男生，正坐在石阶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情歌。暮色里，他的身形颀长又落寞。因为吉他弹得还不错，周围已经聚集了围观吃瓜群众。
“够浪漫，不知道为了哪个女生？”
“告白的吧？”
唱歌是一种古老的求偶方式，从远古流传至今，已经写进了人类的基因。
只是江群群在看到那个男生之后，心脏立即停跳了两拍。
江群群正在恍惚中，忽然听到围观人群里传出掌声，有人吹起了口哨。
“正主来了来了！”
“原来他喜欢校花啊！”
江群群转身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周溪从不远处走来。她还是那样耀眼灼灼，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形，小仙女风的纱裙如同轻风拂过。她是所有人的焦点，而她的焦点则集中在杨轻舟身上。
周溪娇羞地走到男生面前，柔婉地喊了一声：“杨轻舟，是你啊？”
杨轻舟抬头，吉他声戛然而止。接着，旁边不知道是谁用手机播放起一首英文歌曲EverybodyknowIloveyou，浪漫氛围瞬间达到顶峰。
周溪背着手对着杨轻舟甜笑，杨轻舟看到周溪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轻咳了一声。
江群群在旁边看着，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地失落。
原来杨轻舟是来找周溪告白的呀！
也是，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气氛就非常暧昧。
江群群正打算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低头跑开，鼻子却在此时突然发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啊啾——！”
众人的目光立即向江群群投来。
江群群躲闪不及，只能抽了抽鼻子。杨轻舟脸色一变，看着江群群，站了起来。
上次联系完之后，江群群又开始躲着杨轻舟。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微信当没看见。估计这会儿，杨轻舟已经在心里把她抽了八百遍。
江群群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杨轻舟面上波澜不惊，周溪却变了脸色，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反转猫？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画完故事板，急着去交稿。那个，你们聊，我先走了。”江群群顾不上看杨轻舟的脸色，赶紧转身就走。然而下一秒钟，她眼前的去路立即被人堵上。
杨轻舟站在她面前，眼神深邃地看着江群群。
“交稿也得吃饭吧？”杨轻舟不等江群群回答，冷冷地说，“谁放的手机音乐，关掉。”
一个男生怏怏地将手机拿出，关掉音乐。不少吃瓜群众也感到了异常，纷纷窃窃私语：“这不是告白？”
“不是告白，他在这里弹个什么劲啊？”
“可能只是练习吉他？音乐系的？”
“反转猫刚才打喷嚏了，会不会是因为她打喷嚏，事情才反转了？”
“这技能逆天啊，还能让告白的人选择不告白？”
“有可能，毕竟是反转猫啊……”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四散而去，方才的浪漫气氛也都消失殆尽。周溪目瞪口呆，转而愤怒地看向江群群。江群群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江群群想，周溪一定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反转体质，才导致杨轻舟没有向她告白。
她正胡思乱想，杨轻舟已经收起吉他，背起来，淡淡地说：“我做毕业设计有点累，来这里弹弹吉他放松一下，没想到碰到你们两个，好巧。”
“对啊，好巧啊！”周溪勉强地笑着说，“你在紫辰大学就两个高中同学吧，一碰就全碰到了，真不愧是巧合大神，总是碰到小概率事件。”
杨轻舟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不如一起吃个饭吧。”
江群群赶紧推辞：“不了，我晚上还有约。”
“把约推了。”杨轻舟声音骤冷。
江群群缩了缩脑袋。
周溪笑呵呵地挽起江群群的胳膊：“你不知道，杨轻舟考上华西大学的研究生了，专业第一呢！咱们今天这顿饭，也算是给他庆祝成功上岸。”
“还没面试，不算考上。”
“有什么区别呢？你的面试还能差？我都怕老师当场爱上你。”周溪开玩笑。
江群群点头：“恭喜。”
杨轻舟淡淡地回应：“因为你这段时间总是躲着我，所以我没机会告诉你这件事。”
江群群讪笑：“是吗？我怕我的反转体质拖累你……万一你告诉我的时候，我一打喷嚏，你这录取黄了怎么办？”
杨轻舟觉得很好笑：“你觉得你有那么大的威力？”
“你不是体会过吗？”江群群不假思索地说。
杨轻舟被噎了一下，盯着江群群使劲看，看得她有些发毛。半晌，他才挪开目光：“吃饭去吧。”
3
到了食堂，高峰期刚刚过去，每个窗口都很空闲。
杨轻舟问：“你们吃什么？”
周溪温温柔柔地说：“水果沙拉吧，晚上要减肥。”
一般来说，女生这么说，其实就是要男生适时地接一句，你身材这么好，不用减肥。
但是杨轻舟却点了点头：“行。”转而他看向江群群：“你呢？你吃什么？”
江群群一指炒饭窗口：“小龙虾。”
小龙虾，这可是江群群食谱中的本命菜肴。如果世间有万种自由，那么江群群最想实现的是小龙虾自由。
杨轻舟给了餐票，却叮嘱打饭师傅：“你好，能把小龙虾再热一下吗？我可以等，没关系。”
打饭师傅不情愿：“凉着吃也没事啊！”
杨轻舟依然很坚持：“小龙虾炖煮时间不够的话，容易有寄生虫。”
江群群心头一暖，接着忽然感到后脑勺一阵发凉。
回头一看，周溪已经拉长了脸。她略带醋意：“哪个老年养生公众号看来的，一套一套的。”
江群群和杨轻舟都没接话，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打菜。说来也奇怪，每一个窗口的菜都只剩下最后一份，不多不少。
周溪又在感慨：“哎，果然是巧合大神，就是不一样啊！”
4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全程都是周溪在叽叽喳喳，江群群点头作为回应。突然，周溪将杨轻舟碗里的一块肉夹起：“哎我突然想吃肉了。”
周溪凑过去的时候，一缕头发垂到杨轻舟的胳膊上。江群群眼皮突突一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面不改色地将周溪的头发拿开。
“你头发上沾了个饭粒。”江群群不打草稿地撒了个谎。
对于杨轻舟，江群群是有独占心理的，谁都别想在她面前撩他。
周溪神色自然地“哦”了一声，杨轻舟将餐盘一推：“都给你，我吃饱了。”
周溪笑得灿烂：“那怎么行，你这个周末还要打篮球吧？多吃点优质蛋白，到时候好有力气。”
“嗯，比赛场地在紫辰大学。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杨轻舟看向江群群，“江群群，到时候你能来做啦啦队吗？”
“啊？”江群群蒙了。
周溪这个没有原则的女人，立即抢答：“没问题！”
江群群歪了歪嘴角：“杨轻舟，我是紫辰大学的，你是华西大学的，我给你们校队当啦啦队，算什么事啊？”
“江群群，你就答应了吧！”周溪见色忘义，“我们是紫辰大学的不假，但我们是杨轻舟的高中同学啊！到时候如果杨轻舟的球队处于下风，你只要使用你的‘反转大法’，就能立即反败为胜，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杨轻舟点了点头。
江群群还是为难：“这样不太好吧？再说我所谓的‘反转大法’，一般只能导致坏事。”
“吃人嘴软。”杨轻舟冷冷地看了江群群一眼。
江群群目瞪口呆，望着一桌的空盘，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他就是这个目的？
“对，你现在欠杨轻舟的，必须还！”周溪煞有介事地说，“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江群群你要是不好意思，我陪你去。”
什么叫作损友，这就叫损友。
江群群拿出手机，讪笑：“要不这顿饭AA吧，扫码，我给你。”
杨轻舟生气了，起身就往外走去。江群群瞬间改了主意，追了上去。
“杨轻舟，AA吧，我欠了你的……”
杨轻舟回头，态度非常冰冷：“你欠我的，何止这顿饭？”
江群群木讷地站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躲着我，不见我，反反复复的，觉得比较好玩是吧？”杨轻舟咬着牙说，“江群群，这一次，你别想再躲我两年。”
撕破脸之后的话，果然不怎么好听。
“轰隆”一声——
犹如雷神举起大铁锤狠命砸下，江群群心里瞬间天塌地陷。但一个成年人的处理方式是，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就算万箭穿心，也要云淡风轻。
杨轻舟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下楼。
江群群站着没动，任由食堂的穿门风在身上胡乱地拍。周溪跟过来，看了看杨轻舟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江群群，才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周溪：“江群群，你搅黄了我的恋情！你说你早不打喷嚏，晚不打喷嚏，为什么那个关键点打啊？”
江群群恶狠狠地瞪了周溪一眼。
周溪大概是觉得再说什么也不合适，咬了咬下唇，咽下了后半句话。
5
篮球赛那天，周溪精心打扮了两个小时。
她画了一个非常上镜的裸妆，扎了两个高马尾，显得格外有青春气息。同时，周溪在衣品上也用尽了心思，白色热裤露出两条大长腿不说，只要一抬胳膊，就会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腰肢。
江群群因为胃疼，在**多躺了一个小时，装扮的主要环节就是洗了个头，花了五分钟时间，用玉米须烫发夹蓬松了一下颅顶头发，随便给发尾做了个内扣，就大功告成了。
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穿搭博主，在现实生活中居然如此潦草。
江群群想跟周溪穿一样的短裙，结果周溪一把将衣服夺了过去：“你穿这个不好看，会破坏你的身材比例。”
江群群和周溪比了比身高：“咱俩一般高，怎么会只破坏我的，不破坏你的？”
“你听我的没错！你穿这件！”周溪挑了一件宽松T恤给江群群套上，并在腰部扯了一下，生怕她走光。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识周溪这种绿茶手段，江群群还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两人走出宿舍的时候，周溪还在兴奋：“杨轻舟今天可能会向我告白，昨天只是酝酿情绪。”
江群群冷冷地：“何以见得？”
“紫辰大学篮球馆的传说，你不知道吗？”周溪一脸向往。
紫辰大学篮球馆，确实有一个颇具玄学色彩的传说——在24秒的投篮时间里告白成功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江群群毫不客气：“这跟杨轻舟有什么关系？”
“他那天没将告白的话说出口，肯定是碍于你在跟前。毕竟妹妹在场，哥哥不好意思追女生。”周溪自恋地抚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不过不要紧，我会告白的。”
江群群忽然感到鼻子痒痒，做出打喷嚏的样子。周溪赶紧捂住江群群的嘴：“你给我忍住！不许打喷嚏！”
“这你可管不着。”江群群推开周溪的手，畅快地看她微变的脸色。
6
到了篮球馆，球赛还没开始，但紧张的局势已经一触即发。
江群群一眼就看到了杨轻舟，他坐在华西战队的候赛区里，正在跟队友们商量战术。周溪激动地跳起来，向杨轻舟使劲挥手。
“杨轻舟，我在这里！”周溪兴奋。
杨轻舟向她望过来，目光却落在了江群群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群群觉得他的眼底有了一丝笑意。
这算是关系上的一种破冰了吧？
江群群不由得回忆起，几年前，杨轻舟曾经教自己打篮球的情景。
当时，他煞有介事地告诉江群群：“每一次投球都是一道物理题。投篮角度和水平线之间的夹角，重力和空气的阻力等，都是需要考虑在内的因素。当然了，情况不同，投篮所需要建立的物理模型也就不同。”
江群群认真地问他：“杨轻舟同学，那我现在在做什么？我是在投球，还是在做物理题呀？”
他看着江群群笑了起来：“江群群同学，你在跟我在一起。”
江群群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最后还是周溪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他笑了，群群，他笑了！”周溪抓住江群群的胳膊使劲晃。
江群群受不了这个花痴少女，将她的胳膊甩开。周溪仿佛没有察觉到江群群的不悦，从背包里掏出两朵手摇花给江群群。
江群群震惊：“你不会让我拿着这玩意儿……”
“啦啦队标配，你要喊加油的！”周溪笑得人畜无害。
江群群真的很想问问，周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到底是九曲十八弯，还是一根筋通到底。还没等江群群问出来，就听到姜礼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群群？”
头皮一麻，江群群回头。
姜礼浩着一身球衣，发型被打理成了桀骜不驯的“向天吼”。他从候战区里匆匆走过来，惊喜地看着江群群：“天啊，你们都来给我加油？”
一看到姜礼浩，江群群就想起了他黑白无常一般的催稿，旧社会奴隶主一样的压榨，以及川剧变脸似的改稿。
江群群耸了耸肩膀：“你太自恋了吧？”
“难不成，你还给华西加油啊？哈哈哈！别逗了，你们可是紫辰大学的人！”姜礼浩叉腰大笑。
江群群和周溪十分尴尬，不忍心告诉姜礼浩这个残酷的真相。姜礼浩继续得意地说：“没想到啊，一个校花，一个小传奇，都来给我捧场。”
“小传奇？”江群群诧异。
姜礼浩眨了眨眼：“你的反转体质，在紫辰大学已经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传奇了。”他压低声音，“如果紫辰队落后了，你就打喷嚏，明白吗？”
江群群面无表情。
她这个体质叫传奇？她一直以为是怪物。
“你快去准备吧，记得加油哦。”周溪笑得绿茶。
“你们的祝福太给力了。”姜礼浩将头发往后拨拉，“周溪，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有作品，名震大江南北。”
周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便端坐着装大神。
等姜礼浩离开，周溪立即翻了个白眼。
姜礼浩没发觉异样，屁颠屁颠地回候赛区了。江群群十分同情地望着他，不明白这么个神经大条的家伙怎么当上编剧的。
7
一声长哨吹响，比赛开始。
紫辰和华西都是上一届的十六强，现在初赛就碰到一起，简直如同两块疯狂对撞的强铁。不过，杨轻舟攻势很猛，一上来就拿下了一个三分球。
全场沸腾，江群群听到身后的同学愤愤不平地呐喊了起来：“紫辰加油，紫辰加油！”
在一片加油声中，江群群和周溪却同时大喊：“杨轻舟最棒，华西加油！”
因为声势浩大，所以没人发现周溪和江群群这两个“叛徒”，江群群不由得心生得意。
紫辰和华西果然难分胜负，比分咬得很紧，整个篮球场上的紧张气氛达到了**。
尽管比分落后了1分，但姜礼浩不甘示弱，很快抢到了篮球，发起进攻。他将篮球拍在地板上，声声如闷鼓。
杨轻舟弯下腰，和其他两名队员分列为三，作势阻挡姜礼浩。
身后的观众席再次响起了加油声，只是稍显杂乱：“姜礼浩加油，进攻！”“紫辰加油！”“干翻华西！”
“杨轻舟加油！华西必胜！”江群群趁着加油声再起，大喊了一声。
偏偏在这时，观众席上的加油声瞬间消失，结果江群群这句加油声响彻全场。
江群群呆了。
老天要整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姜礼浩似乎辨认出江群群的加油声，一个趔趄，篮球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杨轻舟飞身上前抢过篮球，往自己篮筐攻去。
紫辰队赶紧防守，但奈何杨轻舟和队友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就灌篮成功。紫辰队现在落后2分！
杨轻舟在球场上跑着的时候，往江群群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笑意。
眼看上半场就要结束了，如果紫辰队没能追上比分，那么下半场的压力会更大。
江群群如坐针毡，因为观众席上有人开始议论江群群。
“她是咱们学校的吗？怎么给华西加油？”
“她不是那个鼎鼎有名的反转猫吗？现在不打喷嚏都可以让事情反转了吗？”
“天啊……她脑子有泡！莫非，她喜欢那个谁？”
江群群扭头看了周溪一眼，这厮一反常态，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再摇晃手摇花了。
她火大，刚想说什么，忽然察觉到鼻子有些痒，使劲打了个喷嚏。
周溪立即抬起头看她，脸色煞白。
江群群捂住自己的鼻子，又惊恐又无奈。她也不想打喷嚏啊……
忽然，有人推了江群群一把。
江群群回头，看到两个横眉怒目的女生。
“你是不是紫辰大学的人？凭什么给华西队加油？叛徒！”
“你还打喷嚏！你就是那个反转猫对不对？”
“别动手动脚的。”江群群不悦，“周溪，咱们走。”
周溪此时安静如鸡，居然装作不认识江群群，置若罔闻。
江群群顿时怒火中烧：“周溪，你要是不走，就让一让，我要出去。”
周溪还是没看江群群，但膝盖往旁边一歪，让出一条道路。江群群正要出去，身后那两名女生忽然问：“等等，你也是跟她一伙的吧？”
“什么叫一伙的！都是小姑娘，讲话别那么难听。”周溪发飙，霍然回头，语气却急转而下，“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如果不是形势逼人，江群群都要给周溪鼓掌。看这变脸速度，堪称专业啊！
江群群冷笑一声，提步就要走出观众席。此时，对面的华西队再次发出欢呼声，原来华西队再进一球！
比分相差更大了，姜礼浩直接愤恨地攥了攥拳头。
杨轻舟意气风发，运步速度更是敏捷。江群群看了看计时，上半场只剩十秒钟，一个拖字诀就可以赢定上半场。
“衰神！都是你！要不是你，紫辰怎么会输？”女生气得对着江群群又来了一句。
江群群本来不想搭理，但“衰神”这两个字实在太难听了，于是回了一句：“讲点道理行不行，跟我什么关系？”
“你是反转猫啊！肯定你在捣鬼！”
女生气得从座位上站起，使劲往江群群肩膀上一推。江群群一个踉跄没站稳，脚下立即失去了平衡，跌下了观众席！
观众席距离地面，大概有半米高。江群群摔得眼冒金星，胃部传来了一阵剧痛。
明明是摔到了背，为什么胃会痛，这是吃了太多小龙虾的报应吗？
江群群捂住腹部，坐起来想继续掐架，没想到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涌了上来。江群群下意识地用手去接，然后被手心里的鲜红刺痛了双眼。
吐血了？
什么情况？
江群群使劲抬起头，看到周溪也一脸吓蒙的表情。
但是这厮脸上关怀的表情转瞬即逝，接下来问了一句：“你做的假血浆啊？”
江群群喘了喘气：“浑……蛋。”
她是戏剧影视美术设计这个专业不假，但她从来不用课上假血浆的作业唬人。周溪愣了一秒，立即从观众席上跳下。
“能站起来吗？”周溪试图扶江群群。
江群群想站起来，但一瞬间，头也昏了起来。周溪终于惊慌失措：“群群，你别吓我！你真的吐血啦？天啊……救命啊！”
观众席上大乱：“啊，有人吐血了！”
“打120啊！！”
“篮球赛配的有救护车！快！”
昏昏沉沉中，江群群听到赛场那边忽然哨声大起，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接着，有人拨开人群，在江群群耳边大喊：“群群！”
那个声音尤其具有穿透力，刺破所有的声音震**着江群群的耳膜。
是他，杨轻舟……
江群群怔怔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见过的急切和关怀，和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并没有两样。
他握住了江群群的左手，温暖就这样渡进手心。
与此同时，华西队员涌了过来：“队长，上半场还有一点时间，咱们回去吧。”
“我得送她。”杨轻舟架起江群群的胳膊就往外走。
“队长！”队员们不甘心地阻拦。
杨轻舟没有理睬，径直往外走去。江群群忍着胃疼：“杨轻舟，你快回去比赛啊，别管我，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块铁，吐血了也没事？”他咬牙切齿。
江群群哑口无言。
就这样，江群群被送上救护车，躺在担架**。周溪蹲在旁边握着江群群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群群你别怕，肯定是小毛病！天啊，小毛病怎么会吐血呢？不……不……，我相信就是小毛病……”周溪口无遮拦。
“你能安静会儿吗？”胃的疼痛感过去，江群群终于有力气说周溪了。
周溪想说什么，杨轻舟已经抢话道：“别说话，让她休息会儿。”
江群群心头一暖，刚想说什么，救护车就开动了，江群群的意识一下子飘起，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群群！”周溪号丧一般地喊。
周溪喊了这么一嗓子，倒让江群群冷静下来。江群群迅速盘算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颤巍巍地递给了杨轻舟。
周溪睁大眼睛看着江群群。
“姜礼浩还欠我一笔钱，别忘了要，要给他算利息。”救护车摇晃，江群群说话有些艰难，“还有，杨轻舟，这个卡里的钱，一半给我爸妈，一半给杨叔叔。”
杨轻舟拿着江群群的卡，愣愣地看着江群群。
江群群只觉得悲从中来：“杨轻舟，我欠你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还了。”
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江群群就觉得内疚。
“江群群……”杨轻舟震惊，眼眶红红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哽咽，“群群，你，你不能……”
江群群鼻子一阵酸楚。当众吐血，这影视剧里才发生的狗血一幕，可能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一旁的护士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够了啊！”
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什么够了，她是我的室友，我的好朋友。”周溪虚情假意地抹着眼泪，杨轻舟也在旁边面色阴沉。
“心率没有问题，病人意识清醒，具体情况要去医院检查。”护士低下头问江群群，“你之前有没有什么病史？”
江群群指了指腹部：“胃疼。”
“那就是胃出血。”护士一脸看淡生死的样子。
“胃出血会怎样？”杨轻舟紧张。
护士表情更加鄙夷：“挂个止血针，吃药调理。”
“还有呢？”
“还有，保持镇定，别吓着病号。其他等医生看了再说，但我估计没大问题。”
杨轻舟愣了愣，坐直身体，真的恢复了镇定。
江群群尴尬地咳了两声。
不用临终了，但是气氛也开始古怪了。
杨轻舟瞪了江群群一眼，将银行卡塞回她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