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欠我的，要慢慢还回来，一分不差，一毫不剩
3个月前 作者： 莲沐初光
1
江群群去医院检查了一整套，果然是胃出血。
她拿了彩超图片，去找了医生。医生看了看彩超图片，说：“浅表性胃炎，十二指肠上有一个憩室，这就是出血点。挂两天点滴止血，然后配合吃胃药。”
江群群点头。
杨轻舟冷不丁地问：“医生，她爱吃小龙虾，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主任吃惊：“对，以后不能吃小龙虾了，生冷辛辣的食物都要忌口。”
江群群立即满脸委屈地说：“那我不吃麻辣味的可以吗？失去小龙虾的人生，也太无趣了吧？”
医生鄙夷地看了一眼江群群：“五香味的也不可以！”他转而叮嘱杨轻舟：“以后你要盯紧你的女朋友。”
气氛尴尬了一秒，杨轻舟顿时面色深沉。
江群群赶紧解释：“医生，他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哦”了一声，满眼怀疑地看着两人，将医嘱递了过去。江群群刚想去拿，杨轻舟已经抢先拿过，道了一声谢谢，转身就往外走。
江群群赶紧跟上去，胡乱找了个话题：“杨轻舟，这医生医术高明，就是眼光拙劣。”
“我倒是觉得他眼光还不错。”杨轻舟低头翻手机，神情淡漠。
“啊？”江群群有点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杨轻舟将手机举到她面前，那是一张爆炒小龙虾的图片，红彤彤得晃眼睛。
江群群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最后让你看一眼，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和小龙虾就无缘了。”杨轻舟的面容无比冷酷。
江群群目瞪口呆：“什么？”
“你要养胃，以后饮食以清淡营养为主，另外我会监督你。”杨轻舟收回手机，斩钉截铁地道。
江群群干笑一声，但仍然心存侥幸。杨轻舟在华西大学读研究生，还能有时间每天过来找她？
所以她语调轻快地回答：“行啊！”
“这可是你说的。”
“欢迎监督。”江群群坦然。
杨轻舟翻了翻手机，再次举到江群群面前。
那是一份offer邮件，大意是杨轻舟应聘成功。
“这是什么？”江群群预感不妙。
“聘书，”杨轻舟说，“紫辰大学的心理学老师，前几天刚收到的。”
江群群两眼发直。
“所以，我现在有充分的时间去监督你，戒掉小龙虾。”杨轻舟收回手机。
江群群回过神来，结结巴巴：“你，你不是要读研究生吗？”
“哦，”杨轻舟轻描淡写地说，“当然不读了。”
“为什么？”
杨轻舟眼神奇怪，透着一股“这还用问”的疑问。
“因为要工作赚钱，很奇怪吗？”
江群群使劲点头，奇怪，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杨轻舟说完，就往外走去，留下江群群一个人干瞪眼。
2
说实话，江群群并没有把杨轻舟的话放在心上。
杨轻舟从小到大都是尖子生，他会放弃攻读研究生，来紫辰大学做一名讲师？绝对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江群群有自己的生活要忙，她因胃疼在**躺了好几天。但如果她再不更新穿搭分享视频，粉丝群的催更就要爆炸了。
大四的宿舍里，舍友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趁着宿舍里没人，她赶紧布置好直播背景，上了一个淡妆，把头发卷好，开始录制视频。
“哈喽，宝宝们好！小群群最近生病去了趟医院，所以更新就晚了几天。这一期呢，我打算给大家分享我最近的穿搭小心得，让大家既能美美的，又能入手超高性价比的单品。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吧……”江群群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
录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要调皮一下：“这件衣服的抗污能力很强，有爱吃小龙虾的不用担心清洗问题，普通的机洗就可以完成清洁。”
录制完毕，江群群将视频简单剪辑美化了一下。因为生病，她脸色不大好，所以上了一层比平常要厚一些的滤镜。
将视频发到社交平台之后，江群群在粉丝群里通知了一下。粉丝们立即撒花捧场：“小群群你终于更新了！”
“奔去追，女神果然懂我的心！”
“超高性价比，每一件我都想买，你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江群群看着留言，心里乐开了花。突然有粉丝的留言映入眼帘：“原来女神也喜欢吃小龙虾呀，那我给你邮寄几包小龙虾卤煮的辅料吧？”
因为紫辰大学有一个公共快递的接收平台，所以江群群偶尔也会接受粉丝邮寄来的小礼物。
她想了一下，刚想回复一个“不用了”，就看到另一条留言冲了出来：“不行，她现在不能吃小龙虾。”
这语气？
江群群揉了揉眼睛，看到那个ID名是“一叶轻舟”。
她正愣神，那名要送礼物的粉丝已经火大：“女神都没说话，你凭什么帮她拒绝？”
一叶轻舟：我凭什么，你不用管。
江群群看着对话，突然觉得这个头像无比熟悉。她赶紧点开成员表，发现“一叶轻舟”果然是杨轻舟的微信号，顿时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进了她的粉丝群？
江群群赶紧点开私聊对话框，一行字还没打完，对方已经发来了一句话：“下楼，我在楼下。”
他说话永远都是这样简短，不容抗拒。
江群群穿上帽T，胡乱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果然，杨轻舟站在楼下，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顿时不知道怎么说，做网红这件事是半保密状态，只有周溪知道。
江群群讪笑，“那个，你什么知道我的网名的？”
杨轻舟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什么时候知道的，以后再告诉你。”
“那你来，不会是监督我别吃小龙虾吧？那都是粉丝瞎起哄。”
“哦，这只是一件，还有第二件事。”
“什么？”
杨轻舟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江群群疑惑地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一张聘书，立即放下一颗心。
“嗨，你的聘书，你不是给我看过了吗？”江群群竖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不再吃小龙虾了。”
杨轻舟面无表情：“你再看看。”
江群群不解，仔细再看聘书，顿时睁大了眼睛。
聘书的上面，居然写着……江群群？
什么情况？！
“我已经跟紫辰大学商议过了，你来做我的助教，同时也负责心理咨询室的相关事宜。”杨轻舟说。
江群群目瞪口呆：“可是，我已经拜托姜礼浩，从剧组给我找工作了。”
“回绝掉。”
“不……不，”江群群绞尽脑汁，“我的专业是戏剧影视美术设计，怎么能做得来心理学的工作呢？”
杨轻舟说得理所当然：“因为我总是遇到小概率事件，所以我可能会接触到一些极端案例，需要你的反转体质。”
江群群呆若木鸡，反应过来赶紧否认：“不……不，我的反转体质是假象，是心理作用！”
“那不是，我可是亲眼见识过你的能力。”杨轻舟说，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还有，你也说过——你欠我的，会慢慢还回来，一分不差，一毫不剩。”
江群群难过得不知道如何作答，她是说过这句话，在最难过、最心碎的时刻。
终究是她欠了杨轻舟。
“就这么定了，工资不高，月工资四千块，下周就开始上班吧。”
四千块钱，在这个城市只够交房租。
“那我要做助教，多久？”江群群心里仅存一线希望。
杨轻舟歪着头思考：“不知道，看我心情吧。”
江群群的心立即碎得稀里哗啦。
青梅竹马的滤镜碎了，现在的杨轻舟在江群群眼中，不亚于一个恶魔。
3
过了两天，江群群果然收到了系里的留任通知。这个消息，立刻在系里炸开了锅，人人都在猜测江群群到底有什么超能力，居然可以留校任教。
只有优秀毕业生才可以留校任教的，且名额少得可怜，刚开始待遇一般，只能教选修课。但是他们可以一边任教一边读书，等拿到了博士文凭，工作经验也跟着上去了，再通过学校的相关考试，就可以正儿八经做一个讲师，参加评级，可谓前途光明。
但问题是，江群群并不想考研考博住职工宿舍，一想到荒废自己的专业和杨轻舟相处，她就觉得还不如当一块滚刀肉算了。
喜欢他是一回事，相处又是另一回事。
她试着去系里咨询，杨轻舟为什么能做讲师？系里告诉他，华西大学是名牌大学，何况杨轻舟在校成绩优异，还在国外知名杂志上发表过几篇心理学方面的论文，紫辰很欢迎他。
看光景，杨轻舟估计要干个两三年。
万般无奈下，江群群只好给姜礼浩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不去剧组应聘了。姜礼浩在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江群群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当什么园丁？篮球赛那天倒戈也就算了，现在你跳票？”
江群群万般无奈：“不，我想做花朵！”
“那你倒是当啊！”姜礼浩沉默了一秒钟，“不会是因为杨轻舟吧？”
编剧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找出了七寸之地。江群群咳了两声：“我先给他当助教，剧组那边要是有机会，你再帮我留意啊！”
“果然是他！他想渣你，你懂不懂？”姜礼浩提高了分贝，“你到底要跟着他干多久？”
江群群默默地堵住耳朵，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周溪在旁边支棱着耳朵听江群群讲电话，等江群群挂断电话后，目光复杂地审视江群群。江群群没理她，往**一躺，只觉得生无可恋。
“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周溪哀怨地模仿江群群和杨轻舟的对话，“那你，要我做多久？不知道，随我心情……我的天啊，这简直就是契约恋人的前奏！”
“你霸总小说看多了吗？”江群群简直无力吐槽。
周溪气得将手里的衣撑折成了90度：“他为什么跟你说，不跟我说？我也可以当助教！”
“能转给你，我当仁不让。”
周溪继续吃醋：“我不管，我要问问他。”
“把手机放下！”江群群终于从**抬起头，“我是还债，懂吗？”
周溪愣了两秒钟，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跟杨轻舟发生过什么？上次在救护车里，他也说，你欠了他……我一直以为你们说着玩玩的。”
江群群翻了个身，继续睡。
周溪噔噔噔爬上床，摇晃着江群群：“你到底欠了他什么？钱？房子？啊，不会是孩子吧？”
江群群气得一跃而起：“停停停，别脑补霸总小说了！”
周溪的眼神可怜巴巴：“那你告诉我，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群群重重地喘了口气，认定自己上辈子一定作了孽，这辈子才会摊上周溪这种绿茶损友。
回忆的闸门开启，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江群群感到有些窒息，将被子蒙在头上，不再搭理周溪。
那件事，对于她和杨轻舟来说，是禁忌。
如果时光倒流，江群群一定不会买那两张电影票。
大二下学期刚开学，有一部爱情片特别火爆，江群群买了两张电影票，满怀心思地将购票截图发给了杨轻舟。
她鼓起勇气，给杨轻舟发去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然后配上文字：怎么办？手滑多买了一张。
在等待杨轻舟回复的五分钟里，江群群觉得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他的回复到来：那别浪费了，一起去看，看完请你吃饭。
江群群内心欢呼雀跃，激动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杨轻舟又补了一句：我们早一点出门吧，因为我怕堵车迟到。
杨轻舟自己也很明白，他总是会遇到小概率事件，比如非下班时间段的堵车。
那天，他们的确早早地出了门，路上没有遇到堵车，却遇到了另一个小概率事件——杨轻舟的爸爸，和一个陌生女人走进了电影院。
看电影发现父亲疑似出轨，这概率够小了，可偏偏会发生在杨轻舟身上。
江群群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杨轻舟。杨轻舟面色铁青地看着爸爸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那个电话，足足打了五分钟。江群群坐在等候区里，绝望地望着远处的杨轻舟。他一边讲电话，一边焦躁地走来走去。
他们的那场爱情电影，自然泡了汤。
等杨轻舟重新坐回江群群的身边，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江群群，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
江群群使劲点了点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想起自己的反转体质，结结巴巴地告诉杨轻舟，我一定会保密的，一定。
可是谁能想到，杨轻舟的妈妈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一场家庭风波之后，杨轻舟的家四分五裂。
江群群确定自己没有说出这个秘密，她也想不通，杨轻舟的妈妈怎么会知道。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打喷嚏，所以才扭转了幸福的生活，引发了一个悲剧事件？
江群群被自己吓到了。
她不敢看杨轻舟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厌恶和怀疑，看她像在看一个怪物。从此，江群群决定躲着杨轻舟。
每到寒暑假，她都告诉爸妈自己在学校里准备考研，就是为了避开杨轻舟。只有在确保杨轻舟不在家的时间段，她才敢回到家里，和爸妈一聚。
两年的时间里，她也做过无数次的噩梦，每次都梦到有一群人追着自己，喊打喊杀。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上长满了毛发，她成了一个怪物。
“江群群，你到底干什么了？你不说，我就当你是杀人越货了啊！”周溪这个损友，还在进行不靠谱的猜测。
江群群一把将被子掀开：“差不多。”
周溪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害怕起来，干笑着从她的**下来，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下东西，逃似的跑出了宿舍。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江群群躺在**，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杨轻舟，你为什么非要跟一个怪物在一起呢？
4
杨轻舟的办公室外观看上去整洁明亮，内里装修却十分颠覆三观。
墙壁是淡雅柔和的湖蓝，蓝色宁静祥和，可以让咨询者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一点，江群群表示十分理解。可问题是，房间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桌具及一些不可思议的装饰、摆设？
不仅有现代风的办公桌、日式的茶道、中式的香道、东北的炕桌、开放式的厨房，居然还有一个带小城堡的儿童滑滑梯？
江群群指着滑梯，声音止不住颤抖：“杨轻舟，炕桌这个我勉强可以接受，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滑梯？”
“哦，”他十分淡定，“说不定有咨询者想坐在小城堡里咨询呢。”他说着，打开一扇门，江群群探头一看，发现里面是两个分了男女的卫生间。
“你不会觉得，可能有人想要坐在马桶上咨询吧？”
杨轻舟点头：“当然有可能，对了，我还打算装一个浴室。”
江群群瞪着杨轻舟：“如果有咨询者要求在浴室里咨询，请你拒绝。”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尖锐了。
提出这种要求的咨询者，绝对是要变相地勾引杨轻舟。她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不可能！
杨轻舟愣了一下，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好。”顿了顿，他笑意更甚，“不过，浴室是给我洗澡用的，不会接待咨询。”
江群群：“……”
江群群为自己按捺不住的醋意默哀一秒钟。
“装这么多的咨询场景，是因为我经常遇到小概率事件，咨询者的思维一般都很奇特。”杨轻舟坐到办公桌后说道。
江群群沉重地点了点头。
何止奇特，奇葩都有可能。
如果杨轻舟是心理咨询老师，那肯定不会遇到失恋自杀就业困扰这种大概率人群，别遇到通缉在逃罪犯就是万幸了。
江群群正胡思乱想着，杨轻舟已经把一个盒子扔给她：“把这个带着。”
盒子里，是一个防身用的小电棒。
江群群拿着小电棒发愣，杨轻舟轻飘飘地解释：“防身，我不能保证咨询者都是些什么极端分子。”
江群群欲哭无泪：“老板，四千块钱的工资冒这个风险，太不值了。”
杨轻舟冷酷无情地坐在转椅里，背身看窗外的风景。
“我也觉得不值，所以我给你煮了面，你可以省下一些餐饮费。”
江群群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位置，掀开灶台上的一只小猪锅，果然看到里面煮了两人份的豚骨拉面，汤汁浓得泛白，瞬间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这么看，四千块的工资还凑合。”江群群开心地拿起一个汤勺，从小猪锅里盛了一勺汤喝下，闭上眼睛回味嘴里的浓香。
杨轻舟两手交叉，静静地看着她：“今天是例外，从明天开始，你也要负担一部分饮食，用这个开放式厨房。”
“啊？”江群群顿感不妙，“其实，出门左转两百米就是食堂，咱们不用那么麻烦……”
“你忘了，我说过，你以后都要戒掉小龙虾。”杨轻舟拉开抽屉，抽出一张文件夹给她，“这是你的养胃食谱，从明天开始按照这上面的做。”
江群群目瞪口呆，颤抖着手拿过菜单，顿时两眼一黑。
她……怎么觉得自己在与狼共舞？
“还有，下周我有选修课，你今明两天把讲课大纲整理出来。”杨轻舟将一本书递给江群群。
江群群接过来，看到书名是《恋爱心理学》，顿时张大了嘴巴。
“有问题吗？”杨轻舟问。
江群群扯了扯嘴角：“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就算你是心理学专业的，也要谈过恋爱才能教这门课吧？”
“历史老师也没见证过历史。”
“这倒是。”
“何况我谈过恋爱。”
“嗯？”江群群猛然抬起头。杨轻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神清亮明澈，没有丝毫躲避，不像是开玩笑。
江群群愣住了。
5
江群群回到宿舍，一头扎到**，开始回忆起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杨轻舟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周溪哼着歌进来，开始试穿自己的新衣服。江群群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周溪身上，开始细细琢磨。
她躲避杨轻舟的两年时间里，周溪可没闲着。隔三岔五地就跑到华西大学，不是找杨轻舟借书借笔记借电脑，就是找他探讨人生。周溪是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如果杨轻舟有别的女朋友，周溪肯定第一个崩溃大哭。
难道，杨轻舟的恋爱对象，是周溪？
江群群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周溪回过头，狐疑地审视江群群：“看着我干吗？”她哼了一声，“我得出去找工作啊，不像你，毕业了就可以住职工宿舍。”
“你想住可以让给你。”
“真的呀？”周溪兴致勃勃。
江群群懒得跟周溪继续废话，爬下床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开始做大纲。她打算根据《恋爱心理学》的教材大纲摘抄一些理论，然后再从网络上找一些案例，随便做做就交差。
周溪从旁边凑上来，笑得像只狐狸：“江群群，看你这表情，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跟杨轻舟相处啊？”
“是啊！”
“我可以帮你。”周溪正色说，“我打听过了，新老师是有一个试用期的，假如杨轻舟通不过这个试用期，他不就可以离开紫辰了？你也跟着解放了呀！”
江群群恼火地看着周溪：“拜托你搞搞清楚，我不想让杨轻舟失业。”
“别人失业是悲剧，他失业是好事啊！”周溪言之凿凿，“他失业了，就会去参加研究生面试了，这不是好事吗？”
江群群愣了三秒钟，依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可能杨轻舟有其他的想法，也许他想工作挣钱了呢。”
谁能跟钱有仇呢？她不能把杨轻舟往火坑里推。
周溪怏怏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江群群继续做大纲。
然而，她没想到，一个半小时后，她就被狠狠打脸。
江群群做大纲做到一半，肚子咕噜噜叫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这个点，食堂还没关门，是可以点个夜宵什么的。
男教师职工宿舍就在旁边，但都九点了，杨轻舟总不至于还盯着她吧？
江群群想起小龙虾，口水立即流了出来。她穿上风衣，下了宿舍楼，一溜烟地跑到食堂二楼的小龙虾窗口，将饭卡放在刷卡机上：“我要一份小龙虾。”
“好嘞。”打饭师傅麻利地盛了一份小龙虾，开始在刷卡机上操作。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刷卡机没有动静。
“你的卡没钱了？”打饭师傅感到奇怪。
“不会啊，我刚充了三百块钱。”江群群拿起饭卡不解地左看右看。
打饭师傅仔细看了一眼江群群，拍了下脑壳：“你不会是江群群吧？”
“你认识我？”
打饭师傅表情古怪：“昨天有个男生来到窗口，告诉我从今天起，你的饭卡就再也买不了小龙虾了，因为你要养胃。”
江群群整个人石化：“杨轻舟？”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他告诉我说，为了以防万一，他用教师系统把你的饭卡做了点修改，你在我这个窗口是用不了的。”
江群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胃不好，就乖乖吃药，小龙虾这种食物就别吃啦。”打饭师傅说着，将小龙虾递给了另一个男生。男生伸手将饭卡放在刷卡机上，立即扣款成功。
嘀——的一声，仿佛江群群的心碎声。
江群群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杨轻舟打电话。他凭什么这么限制她的自由，凭什么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凭什么？
一只手伸过来，将手机夺走。
姜礼浩站在面前，晃着她的手机，满脸讥讽：“你现在骂他有什么用？还不如想一想怎么把这尊大佛从紫辰请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
姜礼浩看了一下旁边，周溪从一张餐桌后站了起来，轻咳两声：“是我给他发的微信，他正好今天在学校。”
“今天他限制了你的小龙虾自由、就业自由、消费自由，明天就能断了你的恋爱自由、穿衣自由等一切自由！说不定你的网红事业也要终结在他手里了。”姜礼浩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这位青梅竹马，有控制欲哦。”
江群群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瞎说。”
“那你后天不上班，再点个小龙虾试试。”
江群群顿时泄了气，低着头坐到餐桌前。周溪和姜礼浩立即围了上来，贼兮兮地说：“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们了。”
“你们……打算怎么帮我啊？”江群群还在犹豫，“我觉得以杨轻舟的能力，不太能让我们得逞。”
姜礼浩露出了一个坏笑。
“这哪说得准，他可是巧合大神，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遇到过？”
6
听完姜礼浩的计划，江群群都替杨轻舟有危机感。
他的计划是——在论坛上散播杨轻舟习惯让人挂科的言论，让杨轻舟无课可上。
紫辰大学有一个规定，假如一门选修课的学生低于60人，那么这门选修课就会被取消。作为一名新老师，没有学生选他的课，他不等着下岗还能干什么？
而且这一招，也能让杨轻舟的心理咨询室门可罗雀，同样让他陷入四面楚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境地。
一个小时后，论坛上顶起了一个热帖——
“你们知道吗？《恋爱心理学》的老师是刚从华西大学过来的，据说心理老师才是真正的变态！”
“这变态体现在，他习惯让人挂科！”
“我亲耳听到的，他在系办和领导争辩，凭什么选修课不让学生挂科？他就看不惯这种懒学作风！”
……
周溪和姜礼浩各自在自己的宿舍里，开始扮演各种“黑粉”，很快就给杨轻舟安上了一个具有强迫症的变态老师的人设。
“你们知道吗？杨轻舟老师有个私博，里面写着他要让人挂科……”周溪在电脑上敲击下一行字，然后点了发送。
然而帖子迟迟没有发送成功。
周溪扭头，看到江群群满脸怨念地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网线。
“你们太过分了，不许这样污蔑杨轻舟！”江群群肠子都悔青了，觉得真不应该同意这两个疯子的疯狂计划。
周溪咳了两声，默默地关上了电脑：“那行，咱们执行nB。”
江群群因为太过震惊，网线从手中滑落。
“你们准备了多少损招啊？”
7
厨房的煤气灶上，一碗培根白菜香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江群群用勺子盛了一勺汤汁，尝了尝：“啧啧，太美味了。”她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煮菜，放到煤气灶上的柜子里。
周溪二话不说，将一把盐撒了进去，又撒了不少胡椒粉。江群群心疼地拦住她：“够了够了。”
“不够，杨轻舟这个人太奇葩，要下点猛药。”周溪又往香锅里扔了五片香叶和三粒花椒，又倒了许多豆瓣酱。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弥漫得满房间都是，江群群终于发了火：“够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那我们闪了啊！”周溪往外走，扭头一看姜礼浩还在办公桌上摆弄电脑，赶紧将他拉上离开。
姜礼浩被周溪拽着往外走，还不忘叮嘱江群群：“别心软，一时心软，一生悔恨！”
江群群狠狠地将门关上，然后查看电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此时，门却再次被人推开。
“你们有完没……”江群群霍然起身，却意外地发现杨轻舟站在门口，赶紧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杨轻舟今天穿的是一身休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整个人严肃又冷漠。他审视地打量江群群：“刚才有人来过？”
“没，没有！”江群群赶紧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位置，给他盛了一碗汤，“吃饭吧，我做了培根白菜香锅。”
杨轻舟皱起眉头，嗅了嗅空气中的余味。江群群赶紧开窗透气，将餐具摆好：“快吃吧，我刚吃过了，给你留的。”
“第一次有幸尝你的手艺，我记得你不会做饭。”杨轻舟在桌边坐下。
江群群奸笑：“所以，你要夸我。”
杨轻舟微微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汤，顿时变了脸色。
江群群默默地闭上眼睛，想象杨轻舟勃然大怒将开除信扔在自己脸上的样子，微微弯起嘴角。
然而她却听到一句：“蛮好吃的。”
江群群睁开眼睛，看到杨轻舟一口一口地吃着香锅，表情没有任何不快。不仅如此，他举手投足还优雅尽显，唇齿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没有词汇，能描述江群群此时的心情。她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很好吃？”
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端错了，是不是把藏起来的那一碗端给了杨轻舟。没想到杨轻舟很确定地回答：“当然。”
就在江群群以为顺利过关的时候，杨轻舟抛出了一句无情的话：“但是不符合我的口味，扣工资三百。”
“你，你……”江群群为损失的三百大洋感到心痛，悲愤地指着空碗，“你不是说很好吃吗？”
“好吃，和符合我的口味是两码事。”杨轻舟将碗一推。
江群群捂住心口，感受到心脏一阵阵抽搐：“你，你太不讲理了……”
“给你一个选择，现在趁我心情好，确定一下我的口味。”杨轻舟走到开放式厨房里，扭头看她。
“干什么？”
“来做饭。”
江群群很没有出息地向金钱屈服。
“喀喀，我做就是了。”江群群从冰箱里拿出白菜，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然后摆放到案板上。
她刚要拿起刀切下去，杨轻舟立即阻拦：“等一下。”
“怎么了？”江群群问。
杨轻舟站在江群群身后，伸手按住她的手，将白菜的两端切掉，然后将剩下的白菜整块放在锅里：“我建议这样切，不要全部切碎。”
他的怀抱像是一个小宇宙，江群群只是一颗逃不开的小行星，轨迹完全听从杨轻舟。他不紧不慢地擎着她的胳膊，教她做菜，同时在她的头侧轻声诉说如何制作。
“放清水，然后在白菜的缝隙里放五花肉，会比较香。”他说着，又示意她拉开酱料柜，“一碟蒜末，两勺生抽，一勺香油，你胃不好就不要放辣酱了，虽然这是灵魂……没有辣酱，糖也不用放，放少许盐即可。”
他的声音绵软而具磁性，江群群觉得整个骨头都要酥了。她的心扑通乱跳，手一抖，调好的酱料全部都倒了进去。
“一般来说，我的口味是倒四分之三，等到开锅再倒剩下的，可以保留一部分酱料的风味。”杨轻舟继续说。
江群群结结巴巴：“那，那会扣钱吗？”
他低头，认真地看着她。江群群也扭头看他，整个人顿时魔怔了一般。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能看见他下巴上青色的胡须痕迹，凸起的喉结在颤动，甚至能看清楚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除此以外，如墨的瞳仁格外深邃。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产生大量暧昧的情愫。
他似乎顿了顿，才说了一句话：“放心，不扣钱。”
说完，他扭过脸，将小猪锅放到煤气灶上。
江群群毫无欣喜之情，几乎瘫软在地上。
小猪锅坐在煤气灶上，身下是熊熊灶火。此时，江群群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总算开始煮了。
杨轻舟却没有走开的意思，依然站在她的身后：“你学会了吗？”
“学，学会了。”江群群发现舌头捋不直了。
“学会了就好，以后做饭就按照我的口味来。”杨轻舟坐到办公桌前，伸手打开电脑，开始看她写好的教学大纲。
江群群有一种瞬间被松绑的感觉。
她想起姜礼浩曾经摆弄过这台电脑，赶紧试探着问：“这个大纲，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很好，我会做一些补充。”杨轻舟快速浏览了一下大纲，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江群群抿唇一笑，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温暖。身后的小猪锅里开始散出肉菜的香气，从小就暗恋的男人坐在离她七尺的距离进行电脑办公，这种氛围……
一个念头闯进脑海，江群群赶紧扭过头，面红耳赤。
这种感觉，太像小夫妻了啊！
8
教室里，姜礼浩、周溪和江群群围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三颗脑袋放射出六道锐利的狼光，齐刷刷地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经过三人组这段时间在论坛上的各种蹦跶，杨轻舟的人设终于被定义为黑心老师。连带着《恋爱心理学》这门原本应该火爆的选修课，报名人数也呈现出龟速增长。报名还有一天就要截止了，但后台显示，报名人数只有59人。
“行了，59也是59，根本不足为惧！”姜礼浩阴险一笑，“你想啊，都最后一天了，该报名的早就报名了，谁还会报杨轻舟的课找虐？”
周溪得意地弹了弹指甲：“杨轻舟还是会去参加研究生面试的，他会读喜欢的专业，喜欢的大学，不会在讲师岗位上浪费时间。”
江群群望着电脑后台，摇头感慨，杨轻舟这个从小优秀到大的尖子生，也有今天。
如果《恋爱心理学》不开课，那么杨轻舟就会被解雇，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很快就能离开紫辰大学了。
即将自由了，可是她的心口却一阵阵地揪痛。
“你怎么不开心？”姜礼浩终于发现江群群的脸色不对劲。
“哪有，我开心，我非常开心。”江群群哈哈一笑，笑声却干涩而低落。
她亲手将杨轻舟的第一份工作掐灭在摇篮里。
江群群将双手按在胸口上，内心滚过一个又一个的惊雷——没关系，你做得对！你是怪物，他讨厌怪物，而且他有更好的前途，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世界很快就能回到正轨，没有反转，没有小概率事件。
可是，她怎么有一股打喷嚏的冲动？
江群群张大嘴巴，姜礼浩发觉不妙，赶紧去捂她的嘴巴。可是已经晚了，江群群低下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你你你，你怎么没控制住呢？”周溪手忙脚乱地递上卫生纸。
江群群赶紧默默祈祷：“不对不对，我只是感冒了。”
姜礼浩沉下脸：“你们看后台。”
江群群怔了怔，睁大眼睛看教务处后台，发现《恋爱心理学》的选修人数，瞬间蹦到了79！
“不可能，一分钟里，怎么多了20个人报名？”江群群慌了。
她刷新了下后台，发现报名人数变成了97。
周溪哀号：“江群群，都是因为你打了喷嚏，事情才会出现反转！”
姜礼浩提醒：“去论坛！”
江群群赶紧登录学校论坛，果然发现水池里多了一个新帖，帖子尾端还带了一把火，表示点击人数非常高。
那个帖子名叫《818那些新老师的颜值——侵删，速看！》。
点开帖子，一楼就是杨轻舟的侧颜照。他站在超市的蔬菜区，正在挑选土豆，和身边矮胖的大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群群不得不承认，人长得好看，去买菜也能出街拍大片。就说这杨轻舟买土豆的一幕，他穿了一身暗纹的毛料西装外套，高领韩式内衬，拿土豆的一只手腕上戴了一块阿玛尼的满天星男表，整个人潇洒精致，又颇具精英气质。
尤其是那对低垂的睫毛，在他瓷白的脸上投下了阴影，像黑色扇面一般打开。如果P掉土豆摊位，说杨轻舟这是在准备国际高知论坛的演讲也不为过。
不过，他为什么会去买菜？
江群群用鼠标把网页往下拉，发现后面几张照片里，杨轻舟的菜篮子里多了许多食材：粳米、小米、甘蓝、银耳、生姜……
“都是养胃的。”姜礼浩在旁边说了一句。
江群群莫名地觉得心头被撞了一下。
他不会是买来，给她做养胃菜的吧？
江群群脑子里乱成一团，姜礼浩倒是气定神闲，敲了敲桌子：“别丧，别丧啊！我还有nC。”
“是什么？”周溪问。
姜礼浩神神秘秘地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9
周一很快就到了。
江群群穿了一套职业小西装，走向选修教室，一路上有些感慨。
以前她是作为学生生活在紫辰，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成了老师。
只是刚进了教室，江群群的感慨就被眼前的一切冲击得七零八落。教室里座无虚席，走廊上也站满了人，用翘首以盼来形容这种气氛绝不为过。
江群群心里充满了一万个问号。她明明记得，报名人数最后定格在160人。看眼前这情形，200多人也有了。
几名女生在后排偷偷议论：“听说新来的杨老师，是华西大学的男神。”
“我看到论坛上的照片了！真的是360度无死角。”
“可惜160人就是上限，不然我也要报名的，现在只能旁听。我什么时候能当杨老师的学生啊？”
颜值即正义，此言非虚。江群群往上翻了个白眼，走上讲台将多功能媒体打开，调试成功后，黑板上立即有了课件投影。
之后，她就非常尴尬地走到教室中央，靠墙站着。早知道这门课如此火爆，她就应该提前占一个位子。现在，她只能跟着其他旁听的学生一起靠墙站。
江群群正在暗自懊恼，忽然听到上课铃响了。
她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杨轻舟走上讲台。下面又有女生在议论他：“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巧合大神。”
“踩点真准，名不虚传啊！”
议论声中，杨轻舟走上讲台，扫视全场，最终将目光落在江群群身上。他推了推眼镜，拿起话筒放在唇边，淡声说出三个字：“江老师。”
江群群此时正看着自己的鞋尖，盘算着开课10分钟后，就找个机会溜出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可不能站一节课。
“江群群，老师。”杨轻舟重复了一遍。
江群群如同惊雷在耳，猛然惊醒，才发现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慌张应答：“我……在！”
“来讲台上坐。”杨轻舟侧了侧脸，示意她走上多功能媒体教学台。
江群群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颤巍巍地走上讲台，坐到讲师的座位上。她将笔记摊开，低着头不敢看教室。
“抬头。”他将话筒挪开。
江群群抬起头，眼前黑压压一片人，顿时感到一股压迫感。但她不能退缩，她是这节课的助教。
“以后，请大家自觉让出一个位置给我的助教，不要让她站墙角。”杨轻舟严肃地说，“记住，尊师重道。”
学生们纷纷回答：“是，杨老师！”
看向江群群的目光，从好奇转向羡慕。江群群脸上发烧，刚才的压迫感也一扫而空。她偷偷看向杨轻舟，发现他居然也在看她，微微一笑。
“好，让我们开始第一课。”杨轻舟走到江群群身边，单手在笔记本上操作。身后的投影仪的投射屏幕上，立即显示出PPT课件画面。
杨轻舟：“这门课叫《恋爱心理学》，我们使用的教材是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作者是日本的原田玲仁，主要揭秘了男女之间奇妙的关系以及复杂有趣的心理，教您科学谈恋爱。”
当啷一声，似是广告音。
江群群往多媒体屏幕上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投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内衣广告框，广告主体是一个性感曼妙的女性，热辣的广告词是：聚心内衣，曲线尽显！
杨轻舟皱了皱眉头，用鼠标将广告框关掉。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起来。
江群群急得拿过话筒：“安静，大家安静！”
可是骚乱并没有停止，有几个男生一边拍桌子，一边大声议论：“现代社会这年头，很难有隐私啊，大数据都给你分析得妥妥的。”
“就是，广告商投放广告都是分析过用户上网习惯的，杨老师估计最近搜索了什么劲爆图片！”
“弹窗暴露本性啊，哈哈哈！”
男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他学生也露出了吃瓜表情。
杨轻舟丝毫没有惊慌之色，清了清嗓子：“我们先学习第一章，人为什么要谈恋爱？那位同学，请你站起来讲一下。”
他指了指那几个闹事的男生中的一个，但男生们根本没当回事，依然哈哈笑着看杨轻舟。江群群气得肺都要炸了，正要撸起袖子站起来，忽然听到杨轻舟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胡青，大三年级网络工程系，选修的课程有桥牌和电影。”杨轻舟的声音充满了冷静和权威，“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课上。”
江群群注意到，那个叫张胡青的男生，遽然变色。
“我，我不叫张胡青。”男生还想狡辩。
杨轻舟淡笑：“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我全都能记住。顺便，我还摸底了其他选修课的报名情况。你是不是张胡青，学生证上自然有证明。”
张胡青哑口无言。
“你可以来旁听，但请你遵守纪律，否则我会将你的所作所为，报告给桥牌选修课的林旭阳老师。”杨轻舟眯了眯眼睛，一股危险气质散发出来，“桥牌选修课的通过率是百分之百，我希望你不要成为破例的那个。”
张胡青老老实实地回答：“是。”
“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杨轻舟说。
张胡青挠了挠脸颊，断断续续地回答问题。江群群注意到，其他学生大概是想起了杨轻舟“挂科黑心老师”的人设，也都噤若寒蝉。包括那几个闹事的男生，全都安静下来，没有再跟着起哄。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江群群钦佩地仰望着杨轻舟。杨轻舟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这一瞥，瞬间将气氛降为冰点。
他这是……怀疑什么了？
江群群猛然想到，那个莫名出现的内衣广告，还有以张胡青为首的闹事男生，不会是姜礼浩的nC吧？
“江群群老师，”杨轻舟的声音很低，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下课后，请到心理咨询室里来。”
江群群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
完了完了。
如果这真的是nC，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参与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