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我送文件来。」


    程诗颖拿着文件走进总裁秘书室，一眼就看见姜冠伦。


    奇异的是，几个礼拜前看到他，她还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但现在却完全没有。当然啦，淡淡的酸楚感是有，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感觉好像也愈来愈薄弱了。


    倒是姜冠伦可能还在意她那天向他表白的事，多看了她一眼。


    「交给我就行了。」他朝她伸出手。


    「谢谢！」


    她将文件交到他手上，转身正欲走开，忽然后头的总裁办公室里传来凌宇帆的呼唤声。「程小姐，请你进来一下，我有份文件想请你顺便送下去。」


    「总裁，请问有什么文件要送？由我送下去或许比较妥当。」段康龄立刻起身表示，愿意替他送文件。


    「不用了，让程小姐进来就行了。」凌宇帆连忙阻止。


    「噢！」段康龄疑惑地回过头，对程诗颖说：「总裁请你进去。」


    「好的，谢谢！」


    程诗颖朝她歉然一笑，快步走进总裁办公室，并且顺道带上门。


    门外，段康龄与姜冠伦对望一眼，满心狐疑。


    这两个人……好奇怪！


    而门内则是一片寂静——


    「放……放开我啦！」


    许久，才传出一道气喘吁吁的抗议声。


    程诗颖不断扭动身躯，想自凌宇帆怀里逃开。


    她一进门，就被他拉进怀中，狂肆地亲吻个够。


    「我才不放！」凌宇帆贴着程诗颖的唇，同样喘吁吁地回答。「你一整天都没上来，欠我的吻，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又不是我故意不上来，而是没有文件要送嘛！」她觉得自己被吻得很冤枉。


    「不管！今晚，我要你好好补偿我。」


    他话中暧昧的涵义，逗得程诗颖面颊发热。


    「讨厌！你在胡说什么嘛？」


    「我是说，你可要好好陪我吃顿晚饭，然后我们到淡水的渔人码头散步。诶，你该不会想歪了吧？」他假装无辜的回答，招来程诗颖的一记白眼。


    他分明就是故意害她误会的！


    自从两人交往之后，他的肢体碰触愈是频繁热切，还老是喜欢说些暧昧的话让她误会，让她又羞又窘。


    「不理你，我要走了：」程诗颖走到门口，朝他吐吐舌头，然后便开门离去。


    「等等……程小姐！」凌宇帆追出来，将几张纸拿给她。「要你送的文件，你忘了拿。」


    当然，那只是几张不用的废纸，他没有任何文件需要她代送。


    「喔……」程诗颖在姜冠伦与段康龄两人诧异的注视下，飞快地接下那份「文件」，然后几乎是用逃的跑出总裁秘书室。


    她知道姜冠伦与段康龄一定会想：怎么会有人进去拿文件，出来时却连要送的文件都忘了拿？


    噢，好丢脸！


    都是凌宇帆害的——


    臭小帆！


    快下班时，最近对她突然变得很热络的赵大桐，突然走到她桌旁，神秘兮兮地说：「诗颖，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啊？」程诗颖正在赶着打一份文件，免得工作做不完还要加班，会影响到她与凌宇帆的约会。


    想起他，她的心口就一阵阵甜蜜。与他交往之后，或许因为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房的缘故，她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在意他，甚至——爱他。


    喜欢见他、喜欢与他相处，每回想起他，嘴边总是不自觉泛着甜滋滋的微笑，这——就是爱情吧？


    「你跟我过来一下，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他边说着，还不时注意周遭有无旁人看见。


    看他好像很心急的样子，程诗颖只好应允：「好吧，我跟你去。」


    跟着赵大桐走出办公室，她发现他将她带往一间无人使用的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的门，程诗颖立刻大吃一惊，因为——


    「怎么会有一束花放在这里？」


    一大束约有二十朵左右的红玫瑰花束，包装得美丽精巧，被直立放置在一张会议室的椅子上。


    「这是……我送给你的。」赵大桐有些羞涩地回答。


    「嗯？」程诗颖这才发现，向来粗枝大叶、不修边幅的赵大桐，今天居然穿得非常整齐，那头鸟窝似的头发，也抹上厚厚的发油，梳理得连一根乱翘的发丝都没有。


    「你……干嘛送我花？」她狐疑地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他该不会是——想追她吧？！


    「我想请你和我交往！」


    果然是！


    程诗颖茫然地望着他。「可是，你为什么突然——」


    今天之前，她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任何一丝追求之意。


    「不是突然，而是……上回我在宴会里，看见你盛装打扮过后的模样，觉得你好漂亮，所以我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青睐，程诗颖是很感激啦，但是他追求她的动机，却无法令她高兴感动。


    赵大桐喜欢她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突然觉得她很漂亮？这么肤浅的理由，她实在无法认同。


    况且，他的表白也稍嫌太迟，她已经答应和凌宇帆交往了。不过两人毕竟还是同事，她只能委婉地拒绝。「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直到你改变心意为止。」


    赵大桐哪有那么容易死心？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认为自己和诗颖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应该更有机会嬴得美人芳心。


    「不过，我还是请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基本上，她对他一点来电的感觉也没有，不可能改变决定。


    「我知道，我会斟酌的。这束花，能不能请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这……」程诗颖为难地盯着那束红玫瑰，既然他都特地买来了，不收好像也对他不好意思。她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


    「谢谢你！那么——等会儿下班后，我送你回去吧？」赵大桐立刻展开下一波温馨接送情的攻势。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走好了。」她和凌宇帆有约，怎么可能让他送呢？


    「那——好吧！」不要紧，至少她收了他的花，今天算是稍有收获，假以时日她必定会对他敞开心房！赵大桐充满信心地走了。


    程诗颖则是瞪着那一大束红玫瑰猛叹息。


    这束花——该怎么处理呢？


    当程诗颖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坐上凌宇帆的车时，他诧异地瞪大眼。


    「你——买花送我？」他无可救药的自恋让程诗颖笑了出来。


    「不是啦！这是人家送的。」


    「人家送你的？今天是你生日？」他蹙眉问。


    据他所知，好像不是吧！


    「不是啦！谁规定一定要生日才能收到花？」她不怎么高兴地嘟起小嘴。


    「那么是同事感谢你帮了忙，所以送你花？」


    「也不是！」


    拜托！在他的眼中，她就这么没行情？难道他就没想过，可能会有男生因为爱慕她而送花给她吗？


    「那到底是——」


    「是男同事送的没错，但他不是为了感谢我，而是想追求我！」她瞅他一眼，假装陶醉地说：「他说他觉得我很漂亮，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


    「那个人是谁？」凌宇帆忍住胸口的酸气，佯装不在意地问。


    「业务部的赵大桐。」他的态度太过镇定，程诗颖不免感到疑惑。「你不生气吗？」


    「怎么会？我虽是他的老板，但不会藉着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压迫人，他有权利去追求任何他想追求的人，如果他想追求你，我会和他公平竞争。」


    「喔。」他的大方明理，却让程诗颖不怎么高兴。


    他好像一点都不嫉妒嘛！！


    「那你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罗？」程诗颖闷闷地问。


    「当然不会！」即使笑得牵强，凌宇帆依然强迫自己咧开嘴，露出心胸宽宏的微笑。「爱情之前，人人都是平等的。况且要不要收别人送你的花，是你的自由，你虽然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也没有权利干涉你的自由。」


    听起来好像很中听，但说穿了，就是不在乎她！他不在乎有人追求她，甚至连别的男生送花给她，他都可以笑着说公平竞争。


    他是太有自信，还是根本不在乎她？


    程诗颖的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不但话说得少，笑容也变得很勉强。


    而凌宇帆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又妒又气，却为了展现风度而强颜欢笑，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晚，两人就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过了几天，赵大桐又送给程诗颖第二束花，这次是香气浓郁的百合。


    程诗颖本来不想收，但是一想到凌宇帆的「宽宏大量」，一股不被关心的怒气便油然而生。


    既然他不在意有人送花给她，那她又何必介意呢？


    于是她赌气地收下那束花，并且故意带着花上凌宇帆的车，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而他——还是没有任何嫉妒愤怒的表现，依然一路上有说有笑。这会儿真的把程诗颖惹恼了，从此之后，每次赵大桐送的花，她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往后的日子，接送程诗颖的车厢里，经常充满不同的花香味。


    凌宇帆表面上佯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嫉妒得快发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死要面子，坚持自己为人老板的风度？女朋友都快被人抢走了，他还管什么见鬼的风度！


    于是决心反击的他，悄悄拟定了一个反攻计画……


    小帆到底要我过来做什么？


    程诗颖站在凌宇帆家门口，一手按着电铃，一面嘟嘴暗想。


    可能因为她的关系吧，最近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前两天他也没再约她见面。她本来以为自己大概被甩了，正准备躲在家中哭泣舔伤时，他突然打电话来，要她立刻到他家一趟，他有东西想给她看。


    在浓浓好奇心的趋使下，她当下换了衣服，立刻搭车过来。


    不过他好神秘喔！她都按了好一会儿电铃，他还没来开门。到底在里头搞什么鬼？


    她伸出食指，正准备再按一次电铃时，大门忽然打开了。


    「诗颖。」凌宇帆探出头，朝她微笑。


    「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你是不是在里头藏了其他女人？」她怀疑地质问。


    「怎么可能？」凌宇帆失笑。


    其实程诗颖也知道不可能，既然是他主动打电话要她过来，又怎么可能带其他女人回家？


    「先进来吧！」凌宇帆打开门，请她进去。


    「谢谢！」程诗颖在玄关脱了鞋，一进入客厅，突然啪的一声，整间房子的电灯全灭了，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啊！怎么回事？停电了吗？还是地震或火灾？」程诗颖吓得贴住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惊惶间，黑暗中亮起一盏烛光，接着是另外一盏，然后又一盏……不消片刻，大厅里已被温暖的橘色光源包围。


    「好漂亮！」程诗颖忘我地环视这些烛光，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


    凌宇帆走到她身旁，搂着她宠爱地问：「喜欢这样的惊喜吗？」


    「嗯，喜欢！好喜欢。」这样的惊喜，应该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吧？「谢谢你！」


    「先别道谢，因为那还太早。」


    接着他带领她来到卧房，一推开门，浓浓的花香味顿时扑鼻而来，她定眼一看房内——


    「这……」


    她生平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做花海！


    桔梗、西洋水仙、玫瑰、郁金香、风信子、香水百合……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将整间卧房布置得满满的，白的、红的、紫的、粉红的，一层层像波浪一样。


    这是凌宇帆对赵大桐的「呛声」，诗颖是属于他的宝贝，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


    而房内的电灯早已熄灭，凌宇帆同样点上浪漫的烛光。


    鲜花与烛光，把程诗颖的心都融化了。


    「你居然……」她喜极而泣，两手不断抹着眼泪，泪水仿佛流不尽的水龙头。


    「嘘，我精心策划这一切，可不是为了弄哭你。」凌宇帆好笑地点点她红通通的俏鼻。


    「对不起，我只是……」她真的忍不住嘛！


    「讨厌！你害人家这么感动……呜，赵大桐送我花，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人家还以为你一点都不重视我……」


    「我当然有反应！其实，我很嫉妒。」他终于肯放低姿态，老实承认：「我嫉妒得想宰了他，但又认为自己不该仗着权势压人，所以才一直苦苦忍耐。」


    「真的吗？」


    他的表白，终于消除这阵子程诗颖心头的阴霾，她心头甜得快淌出蜜，喜悦得几乎要飞上天。


    「当然是真的。」


    凌宇帆低头靠近她，哑声呢喃：「我好想吻你，怎么办？」


    「那就吻——」程诗颖急忙咬住下唇。「吻我吧！」三个字，差点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嗯？吻什么？」凌宇帆眯眼瞧着她，嘴角挂着调侃的邪恶笑容。


    「讨厌！」程诗颖索性垫起脚尖，仰头主动堵住他的唇，免得他又说什么来笑她。


    凌宇帆倒抽一口气，随即接过主导权，一个原本单纯的浅吻，很快就变质了。


    他挑开她的唇瓣，将炽热的舌探入，技巧地勾弄她甜美的唇舌，不安分的手也开始四处游移。


    凌宇帆轻轻一拨，整件洋装便滑落到她纤细的脚踝边。他抱起她，快步走向洒着粉红玫瑰花瓣的大床。


    「可以吗？」


    他吻着她，隐含意图强烈。


    程诗颖将红透的粉脸埋进他的胸膛，轻轻地点点头，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硬下心肠拒绝他。


    他噙着性感的微笑，脱去身上的衣物，然后用自己的身躯覆盖她、温暖她，带领她直接冲向欢愉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