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3个月前 作者: 岩井俊二
阿伸抓住火的双手,把他拽了起来。火疼得尖叫起来。
“你能叫得这么大声,就证明你没事了。”
说着,阿伸抬起火。
“富士藏呢……?”
火问林。富士藏的尸体还扔在地上。
“……固力果会伤心的。”
火表情复杂地和富士藏告别。
接着,林透过卡车车窗往里看了看,他发现了伏在坐位底下的我,但没有吃惊,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也盯着他。
忽然林将手指放在嘴唇边,“嘘”的一声,做了个手势。我不明白为什么。林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林他们的垃圾车走了,我终于来到了车外。正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又来了一辆车。我立刻躲到了卡车的后面,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固力果坐在车里面。
途中她们遇到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撞得一塌糊涂的大型货车。两人停下车去看了看,发现了惨不忍睹的蜂生田。清子钻进路边的草丛中,吐了起来。那时候,一辆垃圾车从她们身边经过,固力果似乎看到了林的身影。
她们俩终于到了这里。
下车来到现场的固力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富士藏的尸体。
就像她自己曾经预言过的,她看到了亲哥哥的尸体也不会哭。
“你认识他?”
“我哥哥,另一个……”
“……”
“这下子我真的独自一人了。”
不知固力果在想什么,她把富士藏的尸体拽到清子的车上。
“喂,你要干什么?”
“扔掉他!”
“呃?”
“快过来帮忙。”
“扔到哪儿?”
“大海。”
“为什么?他不是你哥哥吗?喂!”
“一个人死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这就是圆都。”
说完之后,固力果终于落下了眼泪。
富士藏被葬在大海中,这是漂洋过海来这里的圆盗们的最后归宿。
三见韦迪
我们接受了警察的询问。为了将我和固力果隔离开,他们特意准备了两个房间。
刑警龟和田不停地来往于两个房间,弄得浑身是汗。
“据说那个名叫蜂生田的男人是职业杀手。你没有被杀真是太幸运了。”
“多亏了清子。”
“你是说《女性解放》的铃木野清子?真拿她没办法。她什么都不说,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她好像在写某个新闻报道,只是说我们以后看她的文章就明白了。她甚至扬言说要揭穿金城的阴谋。”
“……这是她的典型作风。”
“所以说进行得不太顺利。不过,金城一定会被我们先逮到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龟和田对逮捕金城有着一种异样的执著。甲鱼、蝮蛇、黄鼠狼、鲨鱼、章鱼等等,都是他给金城取的外号。但是,即便是龟和田,对沉默如贝壳的我也是束手无策,他甚至无法问出我的身世。
“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不知道。”
“他们去世了吗?”
“不知道。”
“你是哪国人?”
“不知道。”
“就是指你出生的国家。”
“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个国家?”
“叔叔你记得自己出生时候的事情?”
总的来说,我就是这副样子。
“……什么都别说。”
我想当时林给我的手势一定就是这个意思,我忠实地遵守那个诺言。
龟和田似乎在我身上找到了和他女儿的共同之处。
“为什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是这个样子?”
比较起来,似乎他觉得讯问固力果更愉快些,渐渐地,他不再来我这里了。
固力果无精打采,既有富士藏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火他们一直没有消息。
“碧莉向媒体兜售情报,她说出了亚伦杀死须藤的经过,她做得很过分。不过也多亏如此,这件事才浮出水面。据碧莉所说,须藤死于强xx未遂,亚伦是过失杀人,而你们的罪名是遗弃尸体。这些都没错吧?”
“是的。”
“这件事有点棘手。从今天开始,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将会被关押一段时间。”
“……OK。”
“对了,须藤死的时候,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呃?”
“某种……对了,就像文件、账本之类的东西。”
“磁带的话,他倒是有一盘。”
“磁带?”
“是的。”
“什么磁带?”
“就是一般的磁带。可是,他放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哪里?”
“他的肚子里。”
固力果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腹部。
“就是它!”
固力果被龟和田惊讶的表情吓了一跳。
“没错,一定就是那个。在哪儿?磁带现在在哪儿?”
“林拿走了。”
“那后来……”
“我不知道。”
龟和田的喜悦只持续了一瞬间。
“……最终是这样啊。”
“你们有林他们的消息吗?”
“毫无音讯。林、火,还有富士藏。对了,富士藏是你哥哥吧。”
固力果没有跟警察提起把富士藏扔进大海的事。
“……大家都死了吗?”
“不清楚。也许他们逃过了这场劫难,正躲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也说不定。这个城市最适合隐藏了,只要逃进鸦片街,绝对不会被人找到。”
龟和田隔着窗帘眺望外面的街道。
“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日圆之都’,你知道吗?以前一美圆相当于三百六十日圆。”
后来我们和龟和田一起离开警察局,坐上等候在外的巡逻车。这时,有人跑了过来,原来是魔手音乐娱乐公司的本田。
“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发生这种不祥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绝对还会在一起工作的!”
巡逻车发动了,本田还在后面追着。
“他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热心的工作人员。”
坐在副驾座上的清子转过身来说。
“我不会再唱歌了。”
固力果虽然对本田的执著有些心动,但最终她还是这么干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