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再一次亲密接触

    几天过后，顾大人终于如电话中所说的，开始了计划部的振兴步骤。首先他在部门经理会议上，向谭奇伟开炮，虽然我没有参加会议，但从那次会议出来的谭奇伟铁青的脸上，就可以看出顾大人的炮火之猛。我问顾大人是怎样修理他的，顾大人笑道："哪用得着修理这个字眼，只是当着总经理的面，说他们业务部每天就知道追交期、追发货，还有什么样品急单，而计划部人手又不够，写申请，还遭到某人的干预，甚至擅自挖我部门的人员。嘿嘿，总之有他受的！"


    我甚是开心，也许很久都没有看见公司权力斗争了，但还是有些担忧。顾大人说："放心，我在公司好歹也是从员工做起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他那点资历还不够动我的实力！"小榆在旁轻道："就怕他找我们这些底下的茬儿呢！"顾大人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最近你们要好生注意一些重要的客户订单，别被他们找到把柄！"我与小榆对望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但是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总经理同意安排人员申请的时候，我这边还是出了点差错。一个欧洲客户的货物，原本是货车运到香港码头，由我方安排船只运到欧洲，结果我们做成了只运到香港码头，后面一切事宜由客户搞定。这一下公司和客户就炸了锅，铺天盖地的电话声、质问声炮弹一样向计划部袭来。好在顾大人出面，第一时间就搞定了这些事情。但公司内部处罚还是要追究责任，虽然运输申请单是小榆起草的，但负责审批的是我，按事件责任平摊，小榆30%、我40%、顾大人监督不利30%。很快就如我猜测的，业务部果然开始在内部联络单上要求追究此次事件的责任，顾大人与谭奇伟私下又碰了面，然后又不欢而散了。


    下班后，公司的同事都走完了，只剩下我们部门三个。小榆显得很平静，脸色却很苍白，顾大人少了平时的悠闲，而我却是茫然一片。三人坐在会议桌前，顾大人面无表情道："千叮万嘱，结果还是出问题了。"小榆推了推眼镜，说道："我辞职吧！这样就不会追究太深了……"顾大人喊道："胡闹！你以为辞职了就没事了吗？发货出问题，这是难以避免的，我看业务部这次是要针对某人了！"我知道顾大人说的应该是针对我了。顾大人笑了笑，道："好了，总之我既然是你们的老大，平时你们都喊我大人，我也有义务和责任为你们搞定，以后工作上就要注意一点了！"


    我与小榆都点了点头，但我深知顾大人如果按事情本身处罚的话，只是受个警告而已，如果为了扛下整个责任，那就是处分，甚至降职了。想到这里，我有种想揍死谭奇伟的冲动，但他对计划部的恨多半是由我而起的，看来要问问李若那边了。


    开完会后，顾大人叫我和小榆先下班，然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平时很少抽烟的他，居然也开始点上了。小榆独自上了公车，拒绝了我提议坐地铁的要求，看来她心情也很不好，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使我们三人心情都陷入低谷。我又站在公司大门，打了个电话给李若，李若接道："是你呀，无衣……"我轻声道："下班了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有些事情问你。"李若沉默了几秒，说道："已经下了，你是想问申请处罚的事么？"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很低，我道："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李若迟疑道："嗯，有点……"我顿时索然无味，便道："不方便，那算了，不说了。"李若急道："我过会儿给你电话！"我恨恨地把电话挂了，心道就算我们没在一起，难道连同事之情都没了么？看她刚刚应该是在某个人身边，一定是谭奇伟了。


    我一边恼怒李若的无情，一边又为处罚的事情而烦恼，慢慢沿着街道走到了广场，看着夜色下成群结对的男女坐在椅子上，又是一阵心堵。这使我想起以前与李若那次酒醉时的情形，她就是在面前的椅子上向我表白的。手机响起，我心想李若你还算有点良心了，但一看电话，是馨雯打来的，接通后，我笑道："馨雯啊……"馨雯甜甜地问："在哪儿呢？下班了没？"我懒懒回道："下了，一个人在广场走着呢。"馨雯说道："怎么呢？心情不好么？"我叹了口气道："有点！"随即一想，工作上的事就不要告诉她了，免得有些小家子气，男人还是应该把烦恼的事放在心底，不要告诉心爱的人，免得大家心情都不好。我又道："你在哪儿呢？吃饭了么？"馨雯笑道："你等我吧，我吃过了，我猜你没吃吧，陪你吃饭去吧！"我应了一声，几分钟后，就见她开着蓝色标致停在路边。浅蓝色外套，白色条纹衬衣，一对不算高的咖啡色高跟鞋，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很迷人。


    我走上前，郁闷的心情好了一些，馨雯抓着我的手，笑道："走，吃东西去。看你饮食真是不规律呢！"说完，牵着我的手往广场对面的餐厅走去。我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冰凉而滑腻，身体起了一丝丝热意。馨雯回头看了一眼，娇嗔道："可以快点吗，非要我拖着你么？"我傻笑着，任由着她由牵手改为挽着我的胳膊，手臂不经意地碰到她娇柔的胸脯。什么处罚、什么郁闷、什么惆怅，都在亲密的温存下烟消云散了。


    你要说恋爱最甜蜜的时刻是什么，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你，就是刚开始交往的这一段。不快不慢，欲说还休，缤纷绚丽，没有热恋的苦思，没有初恋的苦涩，不用理会今天有没想她，不用理会节日送花，不用理会逛街时有没看别的女人，不用理会功课是否交足，因为此刻轻微的亲热，已是两人心里最满足最幸福的程度了。


    两人来到了一家西餐厅，馨雯因为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她只要了一杯冰淇淋，而我要了一份咖喱牛肉饭和罗宋汤。馨雯笑说："记得第一次与你吃饭时，你点的也是这份。"我笑道："因为喜欢，所以坚持。"馨雯点了点头，道："你这句话貌似有点哲理。"我正容道："就像我喜欢某人，所以会永久地坚持下去！"馨雯脸上露出羞涩，笑道："想不到你这么会讨好女孩子，居然还装得如此面不改色哩，看来你一定是情场高手了。"我苦笑道："高手？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只刚涉入爱情长河的旱鸭子！"馨雯柔声道："无衣，今天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心想是否每个女孩在谈恋爱时，都喜欢提问题。想想也不外乎是你喜欢我什么地方、你会爱我多久、你觉得我最近腰有没有粗等等。可怜这些个大男人，一开始还耍耍花枪，享受闺房之乐，到了后面，问得烦了，冲口而出的答案结果往往是一夜冷战。


    我说道："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


    此时，馨雯的冰淇淋上来了，只见她拿起勺子，轻轻地挖了一小块，伸到我嘴边，我点头示意很美味。馨雯又道："那我开始问了，你可以选择讲真话或者假话，我都不会怪你的！"我一听，差点噎住，心想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怪我？还是防备着点好。


    馨雯见我表情严肃，笑道："你这人哪，还没开始问，脸上就摆出全力备战的神态了。"


    我无语地笑着，馨雯道："你喜欢我吗？"


    还真猜对了，果真是这类问题，我还是比较识相地在第一时间点了点头，如果迟疑片刻，女孩子家就认为你心中有鬼。


    馨雯秀眉轻蹙，道："那你爱我么？"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很有深度。如果直接回答"爱"，有点敷衍应承；如果回答"不爱"，更是完了。


    我沉声道："如果不爱你，那是骗你的，但我又觉得我们刚开始，我由对你的好感，渐渐变为心动，然后转为喜欢，到了此时，我有点爱上你了。我很希望以后能像此刻看着你，听着你的话语，闻着你的香味，触摸着你的手指……"接连说了四个感觉，就差一个味觉，相信以她的冰雪聪明，应该明白。


    馨雯听后，眼中泛红，然后又笑了，道："谢谢你。我明白了！"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冰淇淋，样子很是专一。我猜她应该是很感动我刚才说过的那些话，顿时松了口气，终于问完了。我三下五除二干掉了咖喱牛肉饭，抿了一口汤，笑道："那该我问你了。"


    馨雯对我眨眨眼睛。我正容道："我不会问你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所以不会问！"停了停，又问："你觉得我配得上你吗？"说完，我点上一根烟，轻吐了一个烟圈，看着它缓缓在空中由小变大，最后凌乱地消失。


    馨雯双手撑着下巴，秀发垂下将半张俏脸遮住了，她没说话，我等着她的回答。


    馨雯轻声道："傻瓜，你真是傻瓜！"


    我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嘶声道："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配不上你的！"


    馨雯听后，甩开我的手，回道："你犹豫了？你退缩了？你因为这个就放弃了吗？"


    我无力地叹道："对不起，我没有放弃，我真的很担心，我害怕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馨雯听后，冷笑道："男人穷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志气和傲气！"说完，语气转柔道："你难道就没什么理想和目标吗？你现在没有钱，不代表以后没有。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达到目标的。再说我也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我可以不开车，可以不穿香奈儿，可以不戴谢瑞霖，我更喜欢平凡简单的生活……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在哪儿认识的么？"


    我傻傻地听完这些话，心中温暖一片，又伸手握住她的手，只感觉她的手与她的心正颤抖着，心想自己是一定要努力的，就算馨雯不在乎物质条件，但又有哪个男人不想让心爱的女人过上好的生活呢？


    "馨雯，我一定努力！"我将她的手贴在我脸上，感受着她的馨香与脉搏。


    馨雯闭着双眼，呼吸由刚刚的急促变为轻缓，嘴角逸出淡淡笑意。


    我转过头来，轻吻着她的手，闻着她手指间淡淡的香味，只见她一颤，睁眼嗔道："这里有人呢！你正经点！"


    我"呵呵"一笑，放开她的手，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刚刚的一番提问对答，将两人的心结解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谢谢我，但相信她以后一定会亲自告诉我的。


    我调笑道："那我们过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馨雯瞪了一眼，又笑道："要不要去看电影？"


    我摇摇头，因为我想起公司的事情，哪有心情看电影，回道："不了，今天有点累了。"


    馨雯道："那送你回家吧，顺便去你家看看。"


    我皱眉道："不怕我把你吃了么？"


    馨雯哼了一声，说道："有胆你就试试吧！"


    我心想，那就试试吧！


    坐在车上，馨雯看着前方，笑道："对了，前几天你发给我的词我看到了。"我淡淡地笑了，回道："会不会觉得很酸？"馨雯笑道："还好，以前收到过男生写的书信，里面都是些现代诗歌，读起来肉麻死了，你的文采还算不错。"我笑道："追你的人不少吧？"馨雯笑而不语，我又道："那现在应该有一个连了吧？"馨雯还是笑而不语，到最后，她咯咯笑道："好了，有倒是有几个，不过我都不喜欢。"


    我心想也是，这么漂亮的女孩没人追才怪，不过既然馨雯都向我表白了，我又何必还在乎那些呢！


    车子开到我家后，我与馨雯上了楼，幸好自己的个人习惯还不错，家里的环境卫生还算是不错，馨雯的反应与上次顾大人来我家时一模一样，很惊讶。不过她却直奔卫生间，我心想难道是内急了？馨雯笑着从里面出来，道："不错哦，连脏衣服都没有呢。"我心想还好昨天把衣服拿去干洗了。


    打开电视机，两人并坐在沙发上，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初秋的夜晚，温度还是比较凉的，而我却感觉有点热，因为馨雯正搂着我的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康熙来了"，画面里是女主持人扮演鬼出现时的表情，我与馨雯都笑得东倒西歪。


    馨雯仰面倒在沙发前侧，而我斜靠着沙发中部，两人脸上的笑容陡然变为肃然凝视，电视中爆笑的声音，与窗外小区孩子的哭声、风吹动窗栏的声音，全部静止了，我眼中只有馨雯媚眼如丝、精致小鼻、红色樱唇……


    我俯身上前，低头仔细看着她的娇容，馨雯似乎受不住我的眼神，悄然闭上了眼睛，只见睫毛不停地闪着，呼吸也跟着急促了，喷出的丝丝热气打在我脸上。我呼吸着她的呼吸，不禁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怎么老是痒，四肢也开始无力了。馨雯脸色微红，闭眼不语，我心中响起一个声音：宋无衣，吻上去吧！


    当时我的唇距离她的唇只有三厘米，她嘤了一声，随即双唇交融，我吻得很轻，生怕弄疼了她，没敢用力，轻轻地沾着、抿着、绕着，感觉她的唇薄薄的，润润的，让人很想用力吸咬。她急促的鼻息充斥在我的鼻息中，她的唇彩涂满了我的双唇。


    有人告诉我，恋人接吻，如果其中一人是睁着眼，那一定是心里有鬼。我不知道馨雯有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我是一直闭着眼睛的。


    良久，我放开她，转身直直地看着电视，馨雯已经满脸通红，起身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嗔道："坏蛋！"我转头笑道："我有使坏吗？"


    馨雯轻捶了我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我以为她要进卧室，有点不知所措了，不会这么快吧？我心里很犹豫，也很矛盾，如果她真想这么快就走出下一步，我会疯的。


    馨雯笑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我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失落，打趣道："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过夜呢？"


    馨雯白了我一眼，柔声道："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我依言闭上眼睛，馨雯凑上前轻轻在我额头一吻，我睁开眼时，她站在门口了。


    这一刹那，我很想开口挽留她，但知道这样会让她看轻我，于是耸了耸肩，笑道："那路上小心了，到家后给我电话。"


    馨雯点了点头，带着一阵香风走了。


    目送馨雯离开后，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身上还残留着她的香味，刚刚那个吻竟然是真的，好像一场梦。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将馨雯今晚给我所说的话全部想了一遍。是应该要努力了。为了爱情，我要开始准备发奋了！


    第二天刚到公司，小榆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带着一丝怨恨与同情，没来得及问，顾大人就把我与小榆叫到他办公室，肃容道："过会儿我们三个要去见总经理，你们把手上的工作整理一下。"说完，叹了口气，我示意小榆先出去，然后悄悄问："大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顾大人苦笑道："能有什么问题？昨晚你们走后，总经理找我一起喝酒，我本想替我们几个求求情，但谭奇伟那混蛋居然也在，死命敬酒……唉，李若这女孩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跟着谭奇伟在一起了！唉……"我心里很火，不是为了顾大人没有向总经理求情，而是李若居然倒向了与我们作对的谭奇伟。顾大人又道："等会儿见了总经理后，你们什么话也别说，都由我来说吧！"说完，挥一挥手让我出去，临出门时，我看到的是他一脸的倦意与无奈。


    出了办公室，小榆已经把手上的工作整理好了，正等着我，见我出来了，冷冷道："宋无衣，你真不是个男人！"我一听，感觉很奇怪，问道："小榆，你没事吧？"小榆刚想说话，顾大人走出办公室，打断道："好了，该过去了！"小榆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又是莫名其妙着。我好像没有对她做什么事吧？我们三个人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站在他办公桌前，总经理是个年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听说在顾大人还是职员的时候，他就是顾大人的上司。


    总经理示意我们三个坐下，清了清嗓子，大笑道："怎么？见到我会很紧张吗？"


    顾大人苦笑道："总经理，这次的事完全是我管理不善，业务部那边要求的处罚多少我也听到了，他们两个人里面，一个是新来的，一个经常辛苦加班，在公司表现都不错，我想这次的责任都由我来扛吧！"


    顾大人所说的业务部处罚，应当是要求将把我调职、顾大人记小过、小榆警告。


    总经理笑道："小顾啊，你还是那个脾气，怎么在公司做了几年还是这样子？呵呵，你在学以前我当你部门经理时的作风吗？"


    我心想，原来总经理当年也曾为顾大人出过头啊！


    顾大人没有说话，我和小榆更是没敢说话，转头看她的时候，她对着我失望地摇了摇头，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总经理拿起一张纸，递到顾大人面前，说道："这次运输出了问题，客户也抱怨了，但我认为处罚事小，预防为大。我们应当怎么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而不是加大力度处罚你们；再说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跟我提部门人手不够吗？呵呵，业务部的小谭也将这事反映给我了。过会儿那张人员申请单我就给你签了吧！"


    我和顾大人一听总经理的话，就觉得奇怪。总经理竟然没有说要处罚我们，还批了我们的人员申请单。顾大人赶紧低头看着那份业务部的联络函，几秒后，脸色由苍白转为通红，然后再恢复平常，看完后，顺手递给了我。文件的内容大致是这次计划部的失误造成客户严重抱怨，也对公司的声誉有了一定的影响，但考虑计划部相关人员一直辛苦地为公司服务，而且计划部人手不够，本着公司团结向上的精神，要求计划部做出检讨，并通报批评。


    公司并没有针对我们三个处罚，我呆呆地准备递给小榆，她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过联络函，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三人出了总经理室，对望了几眼，都看到彼此脸上的轻松。顾大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找那混蛋问问去！"说完，施施然地去了。


    我一看担心几天的事情终于过去了，对着小榆笑道："哈，事件终于平息了！"


    小榆叹了口气，说道："无衣，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处罚了吗？"


    我问道："为什么？"


    小榆没有说话，朝办公室走去，我跟在后面，追问着："喂，你说啊，为什么没有？"


    小榆转过身，厉声道："因为李若！"


    我心里似乎闪过什么，但还是觉得有点模糊，道："关李若什么事？"


    小榆黯然道："这几天我也因为失误造成的后果感到烦恼，甚至想过辞职。李若知道后，就不停劝我，后面的你也知道，谭奇伟准备借这事报复我们部门某个人，哼哼，某个人就是你了！到了昨晚，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李若打电话告诉我，说已经没事了，她已经跟谭奇伟求过情了，叫我不要担心了。但我又何尝看不出，李若哪是为我求情，而是为了你！至于用什么条件，我就不知道了，唉……"


    我一阵晕眩，心中压抑地想要吐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这么傻？难道谭奇伟就借此机会要挟她？我突然想起顾大人说他们昨晚在一起喝酒，李若也在。谭奇伟这混蛋！我咬咬牙，准备上楼去业务部找他理论，小榆见我如此疯狂，赶忙拉住了我，道："你要去也得下班后再说，这么冲动容易坏事的！"我心中更是火大，因为我一想到李若被谭奇伟要挟时哭泣的脸就很受不了，刚准备甩开小榆的手，就看见顾大人从楼梯口走过来，看见我与小榆正拉拉扯扯，立马吼道："你俩干吗？上班时间，注意影响！"


    小榆红着脸放开了我的手，我也冷静下来，顾大人走过来说道："你们跟我回办公室，有事讨论！"


    进了办公室，顾大人给我和小榆各自倒上一杯咖啡，然后拉开百叶窗，看着窗外的风景，道："无衣，你来公司有多久了？"我正准备喝咖啡，听顾大人问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喝还是先回答问题。顾大人低头笑了笑，道："今天发生的事，来龙去脉我大概也知道了。算谭奇伟那小子识相，联络函里并没有涉及太严重的处罚。嘿，他居然堂而皇之地说是为公司大局着想，我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


    我很疑惑。不是李若挺身而出替我们求情么？但我还是忍了忍，问道："什么来龙去脉？"顾大人指了指窗外，转身看着我们，眼中爆出一片光芒，道："我们公司是贸易公司，一般都是接国外客户的订单，然后转发给各个厂商，由我们公司的名义出货，公司赚的就是其中的单价差和佣金。在三个月前，总经理就曾透露，我们公司准备买下一家工厂，自己采购物料，自己生产，循序渐进地导入这个行业。"


    我心头闪过些什么，接过话题说："所以如果买下这家工厂，我们公司无论从成本控制，还是客户需求，都可以灵活掌控，并可以最大限度地将我们公司客户资源发挥到极致！"小榆也道："虽然工厂的生产能力可能满足不了目前的接单量，但至少是我们公司开始转型的第一步。"


    顾大人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我和小榆，但我却有点迷糊。话虽然明白了，但这和处罚减免有什么关联？顾大人似乎明白我的迷惑，笑道："还不懂吗？工厂设备已经检查好，并已开始小批量生产了，你忘了这小量产的单子还是你发的！"顿了顿，道："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就是考虑我们计划部的重要性，我们掌握着对订单的发放及内部交期的安排，这就是业务部还不敢随便放肆的原因！呵呵，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业务部还帮了我们一个忙，就是向总经理建议增加计划部的人手。哈，老子虽然为经理，但一直只管着两个人，这次终于可以招兵买马了！"我和小榆呆呆地听着顾大人对计划部未来的勾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顾大人示意小榆先出去，看来是有话要对我私下里说了。


    我道："大人，这次处罚减免，好像并不完全是你说的原因吧？"顾大人皱了皱眉道："那还有什么？"我叹了一口气，道："听小榆说是李若向谭奇伟求情了。唉，不知道李若牺牲了什么。我刚刚就是准备去业务部问谭奇伟的……"顾大人沉思了片刻，叹道："无衣，我看这次你真的是辜负李若对你的一片痴心了。"我呆呆道："为什么？"顾大人喝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道："我问你，一开始我们收到的处罚风声是什么？"我答道："我可能会被调职或者辞退，小榆是警告，大人你是记小过。"顾大人道："唉，这次公司开了一家工厂，计划部又要增加人手，随后的管理架构都要做调整。按照你在计划部的资历及能力，应当升为科长了。事实上在发生这次事情前，我就在部门经理会议上提过几次，只是没告诉你过你。李若这次的求情，估计也是为你的职位和前途考虑了。"我大脑一阵晕眩，比刚刚小榆告诉我的时候，来得更加猛烈些。李若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帮我？顾大人看我不语，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无衣，这次你自己想清楚些。馨雯这女孩看起来不错，但李若何尝又差了？你选择了你爱的人，却放弃了一个爱你的人，虽然这种惨剧至今还在人间不停上演着……嘿，自己考虑清楚吧！"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为今天的工作在见总经理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我暂时无事可干，于是发着呆，眼睛不由自主地望着小榆的工作位。曾几何时，李若也在这个位置上，向我蹙眉颦笑，与我畅谈深夜，与我共同为了一个成本单价翻阅无数资料。小榆见我发呆，问道："无衣，你没事吧？"恍惚中，我仿佛看见李若吃吃笑道："无衣，你好白痴哦！"我喃喃道："李若，我错了吗？"心中不免一丝怅然，全然没听到小榆的问话。又想到升职的事情上，按公司职称考核，我目前还只是一个部门职员，如果升为科长，也算是部门半个主管了，将来计划部随着工厂的发展，也可以分为生产管理部门与计划部门，每个部门都可与资材部、财务部平起平坐了，而从公司目前的发展前景来看，以后做大的可能极大，所以，这个职位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终于等到了下班，我匆忙走到公司大门口，等着谭奇伟下班。一定要跟他问清楚，如果他当真趁人之危，我就是不要了这份工作，也要把他收拾了！等了几支烟时间，依然不见他下来，顾大人打来电话说晚上总经理请唱歌，要我一起过去，当作是升职前的预热交际。我嘴上答应着，心中却很恼怒。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李若换来的，如果不解决这事，我未免太窝囊了些。靠着女人上位，算是公司权力攀升的下下策了！


    等了半天，依然不见谭奇伟出来，心想反正晚上总经理请喝酒，一定可以见到他，怒火还是先忍忍，但是见不到谭奇伟我至少也可以找李若，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李若的声音响起："无衣……"我嘶声道："你怎么那么傻？"李若沉默了几秒，说道："你都知道了吗？"


    我很想怒吼几声发泄出我的愤怒，但听到李若的声音，不由道："我可以不要这份工作，也不忍心见你这样为我付出啊！值得吗？"李若没有说话，我又道："那混蛋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李若却说道："你不是有馨雯吗？为何还在意我？"我有点气极抓狂，还是勉强镇定下来，解释道："唉，这是两码事，总之你能否告诉我，他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还有，你现在在哪儿？"李若淡淡道："无衣，你不要问了好吗？既然你心里没有我，又何必知道？"说完，挂了电话。


    我没有心情吃饭，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期间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顾大人打来的，告诉我唱KTV的地点和时间，另外一个是馨雯打来的，说今晚没有时间来看我。电话中我很想知道她在哪儿上班，做什么工作，但又觉得还是下次见了她再问比较好。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我怎么了？怎么一肚子都是烦恼问题？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眼看女朋友有了，升职也快了，却依然不快乐，人生就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