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3个月前 作者: 容烟
    万青经贸是商未晚之前任职的那家公司,亦是业内蛮知名的金融公司。


    沈沂认识这人纯属是意外。


    以前沈沂刚进律所实习的时候,代教律师接过他的案件。


    因为职场x骚扰被告上法庭,而他要求庭外和解,对方原本索赔两百万,被他们这边压到了五十万。


    最终对方撤诉。


    这人当时到办公室里时格外嚣张,说什么那些女孩们家里没背景,又穷,肯定没什么骨气,上诉也就是吓唬吓唬,为了要几个钱。


    他们几个助理听得十分恶心,后来在他请客那天,他还试图欺负办公室里另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孩。


    席间那女孩儿喝了酒说要去趟卫生间,没多久那个男人也跟了出去。


    几分钟后沈沂有些不太放心,去卫生间门口的走廊里刚好看见他正把女孩儿困在怀里,女孩儿一直推他,结果他就跟堵墙似的。


    沈沂过去一拳挥过去,把女孩儿拉走离席,又送她回了家。


    女孩第二天请假没来上班,沈沂被代教律师喊进办公室训斥,起初沈沂念着自己是刚来实习的,一言没发。


    直到律师说:“你得罪大客户,以后还要怎么在这个行业里立足?还有崔莹,你连带着把她的名声在业内也带坏了,她现在还没毕业,等毕业以后哪个律所敢要她?!”


    沈沂忍无可忍,还是辩驳道:“本身女性的就业环境就已经很艰难,您作为给她上社会第一课的老师,教给她的是忍让和卑微,那她以后还怎么进入职场?您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吗?”


    “是客户。”律师说:“你为什么护着崔莹?你喜欢她?”


    沈沂:“……”


    沈沂并未多解释,但在律师的胡乱猜测之后,他无奈道:“如果崔莹是您的妻子或女儿呢?您可以选择独善其身,不保护她,但不能说这种行为是对的。”


    “那客户呢?”律师问:“你作为一个律师,就不为这样的人辩护了吗?”


    “如果他是我的当事人,我会为他辩护。但当他做出这种行为时,便不会成为我的当事人。”沈沂说。


    ……


    反正当天沈沂据理力争,和代教律师发生了极大的争执。


    那天沈沂递了辞呈,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第一份工作。


    据说崔莹后来实习没完成,回到学校后留了一级,选择转专业。


    沈沂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对这张脸也印象深刻。


    时隔多年,这人更胖,像是吃了酵母,整个人膨胀到几倍大,穿着西装都快要憋破,估计刚才和商未晚争执动作幅度过大,白衬衫的扣子烂了两颗,肚子上的肉摇摇晃晃,像屠宰场里的猪。


    沈沂挂断程阙的电话之后,感觉有人扯自己的裤腿,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厉声道:“报警。”


    沈沂半蹲,把他的手扯掉,厌恶地看向他:“放心,会报的。”


    沈沂站起来拍了几张照,又把他的伤口拍下来,看上去问题不大。


    这人到现在也爬不起来是因为喝多了酒,用力过猛。


    没多久,救护车赶到,警察也赶了过来。


    —


    幸运的是,商未晚没受重伤,除了手腕和小腿有擦伤,颈间有淤青的勒痕外。


    不过她的精神不太好,目光涣散,眼神呆滞,像是受到了重大刺激。


    赵南星帮着处理了她的伤口,又去问了外科的同事,那个男人只是被修眉刀刺中腹部,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刺得有点深,也做了小手术进行简单的缝合。


    一晚上折腾下来已经凌晨。


    沈沂并没有在商未晚这儿耗着,跟程阙一起连夜要了饭店各个角落的监控。


    所幸没有监控死角,每一幕都被监控拍了下来。


    包括商未晚和那个男人的争执。


    商未晚今天在那个饭店有应酬,喝了一点酒,去卫生间的时候刚好碰上同样在饭店有应酬的前老板。


    对于商未晚的离职,对方一直不太满意,同时又觊觎商未晚这个人,便提出了每个月给商未晚钱,让商未晚当他女朋友的建议。


    说是女朋友,其实这男人已经结婚多年,还有一个女儿。


    商未晚不同意,对方就强行上手,争执之中,商未晚拿出修眉刀威胁对方,但对方并不在意,反而一把将商未晚掀倒在地,擦伤了手腕和小腿。


    当他再次逼近时,商未晚用修眉刀刺中他的腹部,与此同时对方陷入昏迷。


    商未晚还以为他死了,便害怕地给赵南星打电话。


    事情经过很简单,但真要是掰扯起来也不是件小事。


    依照那人的性格,应该会找业内知名律师来打这个官司。


    沈沂则是将那监控研究了大半夜,心里对这件事也有了底。


    而程阙刚去医院时,站在商未晚病房前就没了进去的勇气,转身就往另一边走:“那狗东西在哪个病房?”


    “手术室。”沈沂说:“正在缝合。”


    “先割了那玩意儿再缝。”程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郁,和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劲儿完全不同,“妈的。”


    “你先冷静。”沈沂劝他:“想想走私还是走公。”


    程阙想都没想:“私了。”


    沈沂看了他一眼:“你为他沾手,不太值得。”


    “上法庭那套流程你比我熟,但他能被判几年?”程阙皱眉:“商未晚的工作也要没了,以后她留了这种底,谁还敢用?”


    搞不好,商未晚还会被反告故意伤害罪。


    如果想要赢,很可能就得借助舆论力量,但这种事的舆论对一个女性的职业生涯来说是致命打击。


    程阙不可能把商未晚放到那种境地之中。


    “更何况我不沾手就能让他怕。”程阙声音冷淡,带着几分邪气:“沂哥,这事儿要是都做不到,我还怎么把[愿]开起来?”


    沈沂盯着他,“别惹事。”


    “知道。”程阙也终于冷静下来,“你什么想法?”


    “我也不主张上法庭。”沈沂说:“但对方应该会上诉,具体还是要等商未晚好一点再说。”


    最重要的还是当事人的意愿。


    警察来医院做了笔录,商未晚这边她不太愿意开口,打了镇静剂之后很快睡着。


    赵南星和沈沂只是最先到现场,知道的也不多。


    警方也拷贝了现场的监控,最终定下第二天再来做笔录。


    长夜漫漫,皆无心睡眠。


    天空破晓之时,周悦齐来了医院,看见商未晚躺在床上,二话不说先哭了一通,缓缓转醒的商未晚无奈道:“我还没死呢,公主。”


    周悦齐上前抱住她,“你吓死我了。”


    勒得商未晚差点喘不过气来,拍着她的背说:“轻点儿。”


    周悦齐这才松开手,结果站起来一抹眼泪,“那个狗男人呢?我去揍死他。”


    商未晚拉住她,“等会儿。”


    “干嘛?”周悦齐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会是怕我有事吧?放心,我带上我哥。”


    商未晚:“……”


    她环顾病房,这才发现大家都在。


    连周朗也在。


    商未晚艰难地朝他笑了下,可能笑起来不太好看,但她也尽力了。


    病房里陷入了久违的沉寂,赵南星坐在病床旁拍了拍她的手背,商未晚将目光投递过去。


    那一瞬,赵南星感觉自己看到了水。


    既是波澜不惊的湖,又是波澜壮阔的海。


    良久,商未晚眼里掉下一滴泪,却很快抬起手背擦掉。


    她回握住赵南星的手,目光却投向门口的那几个男人,最终落在了沈沂身上。


    “沈律师。”商未晚尽力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请你打官司的话,是不是很贵啊?”


    沈沂微怔,先下意识看向赵南星。


    只见赵南星直勾勾地盯着商未晚看,一丝余光都没留给他。


    “商未晚。”程阙适时出声,“这件事交给我,行么?”


    商未晚微笑着看他,而后缓缓摇头。


    “你……”程阙想说你别固执也别逞强,但商未晚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里透露出的是倔强和不服输。


    话到嘴边,程阙什么都说不出。


    沈沂摁下程阙的手,也把他的话截断:“帮你的话,打折。”


    “几折?”商未晚问。


    沈沂说:“半价。”


    “那还挺优惠的。”商未晚笑了下,尽量轻松道:“那帮我起诉他吧。”


    “想好了?”沈沂把其中的利弊一一说明。


    商未晚甚至都没听完就做了决定:“嗯,起诉。”


    沈沂拿出自己的专业素养来,“那我这边就以职场骚扰、□□未遂、故意伤害罪起诉了。”


    “嗯,我手里还有些文件。”商未晚说:“是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他说的一些荤话,到时候发压缩包给你。”


    “行。”沈沂没想到商未晚有这一手准备,顿时对她更高看几分。


    而程阙在病房里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


    之后周朗他们离开病房,只剩下了赵南星和周悦齐。


    周悦齐坚定地站在商未晚这一边,“我支持你,这种人渣就该去牢里待着。”


    “他以前在公司就欺负过你?”赵南星则问道。


    商未晚点头:“也不算吧,我每次都能巧妙脱身。”


    “草。”周悦齐叉着腰骂:“都什么年头了,职场上还有这种败类在!”


    商未晚反过来安抚她:“消消气。”


    赵南星还有几分担忧:“要是这次起诉了,你说不准得换行业,舍得吗?”


    “无所谓。”商未晚耸了耸肩:“如果一个公司会因为这种事情开除或不录取我,那说明也不值得我待。而且,没有什么必须要挣钱的理由了。”


    赵南星闻言顿时感觉不对。


    以前商未晚是个很爱钱的人,她留在云京的目的也很简单。


    能挣更多的钱。


    “没事。”商未晚耸了耸肩:“忽然想开了。”


    赵南星却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商未晚揽着她,靠在她肩膀温声道:“不好意思啊,让你担心了。”


    “没什么。”赵南星说:“你没事就好。”


    “真没什么事。”商未晚笑道:“把你男朋友薅来帮我辩护。”


    赵南星:“……”


    总觉得商未晚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奇怪在什么地方。


    因为担心商未晚一夜未眠,如今商未晚醒了,警察也来做了笔录。


    赵南星跟沈沂便回家休息。


    一路上赵南星都心不在焉,直到快回家时她才领悟到商未晚那句话的意思。


    她急忙给商未晚发消息:【是不是你姐姐出了什么事?】


    良久,商未晚回复:【是的,她去世了。】


    所以商未晚没了软肋,什么都不怕,要将那个人起诉到法庭,哪怕赌上自己的前途也无所谓。


    赵南星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商未晚:【一周前。】


    赵南星:【节哀。】


    商未晚:【没事。】


    之后还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赵南星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给商未晚发语音:“等你出院了,一起喝杯酒啊。”


    商未晚爽快回复:【好。】


    发完消息后的赵南星表情更忧郁,直到沈沂将车停在路边都没察觉,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良久,沈沂把她的脑袋掰过来,赵南星这才回过神来,“啊?到了。”


    沈沂:“……已经到很久了。”


    赵南星深呼了口气,“抱歉。”


    “不原谅。”沈沂的手足够大,把赵南星的脸都包起来,往紧一缩,她的脸就鼓成了一团。


    赵南星眉头也跟着皱在一起,伸手拍他:“你干嘛?”


    话一出口却是咕哝着的,含糊不清。


    沈沂说:“你忽视了我一路。”


    赵南星:“……”


    沈沂在她脸上掐了一下,这才松开:“商未晚的这件事不难,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算是宽慰。


    “不止这样。”赵南星说:“商商现在很难过。”


    沈沂说:“我也很难过。”


    赵南星看向他,“你难过什么啊?”


    “刚从家里搬出来。”沈沂说:“你觉得是随便就搬出来了吗?”


    赵南星:“……”


    赵南星盯着他的侧脸,无奈叹气,伸手把座椅调低,半仰在副驾上,低声道:“这个世界上对商商最重要的人,在一周前去世了。”


    沈沂微怔:“你是指……”


    “她姐姐。”赵南星说。


    沈沂挑眉:“她没父母吗?”


    “那种吸血鬼父母。”赵南星轻嗤:“还不如没有。”


    沈沂沉默。


    赵南星忽然说:“你相信吗?这个世界上有磁场,能跟你成为好朋友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在某个地方有相似。”


    “那你们和周悦齐呢?”沈沂问。


    相比起来,周悦齐几乎是她们生活的反面。


    家庭和睦,生活顺遂,从来都没受过委屈和挫折。


    “不知道。”赵南星笑道:“这大概也是人生的奇妙之处。”


    她们和周悦齐会成为好友,大概是周悦齐的主动靠近。


    不然以她和商未晚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去和周悦齐那样的人做朋友。


    而赵南星想了想,“虽然都是朋友,但我和商商好像更近一点,三个人的友情,一般来说都是这样,肯定会有两个人更亲近,但并不是排挤另一个人。你能懂吗?”


    沈沂思考片刻:“就像我们也会和周朗做朋友,但我和程阙是更近的,大概是这样?”


    “对,并没有刻意去排斥谁。”赵南星说:“自然而然就成这样。”


    沈沂点头:“是这样。”


    人跟人的关系本身就很奇妙。


    “怎么突然说这个?”沈沂问。


    “我和商商从某个方面来说是同一种人。”赵南星沉声道:“我经常会从商商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有时她要改变,我就会觉得被激励。”


    “怎么说?”


    “我们的前半生都在为别人活着。”赵南星抬起手背挡住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我好希望她可以幸福。”


    只要商未晚幸福,她就会感觉自己也能够幸福。


    可命运坎坷,从来不遂人意。


    沈沂也把自己的座椅放到和她同样的高度,侧过脸看她,最后伸手将她的胳膊弄开,拿纸把她的眼泪擦掉。


    “行。”沈沂说:“我免费给她辩护。”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南星说:“我就是跟你聊一下。”


    “我知道。”沈沂把她揽在怀里,一条胳膊就能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你别哭了。”


    赵南星抽噎,“有点难过。”


    沈沂下巴搭在她肩膀上,一偏头牙齿在她侧颈轻咬了下,几乎是耳鬓厮磨道:“我也跟着难过了。”


    —


    纵使赵南星再难过,也没有再多过问商未晚姐姐的事。


    她和商未晚永远都有这样的“君子”之线。


    沈沂成为商未晚的律师,将对方告上法庭。


    而对方如沈沂所料,找了业内知名律师,以杀人未遂将商未晚告上法庭。


    算是非常复杂的关系。


    在庭外和解时双方都表示了拒绝和解,对方态度尤其坚决。


    春天来临之后,商未晚准备辞掉工作,专心准备官司。


    但她的辞职信递上去以后却被领导退回,甚至领导又给她放了年假。


    商未晚受宠若惊,却在楼下看见正跟人打电话的程阙恍然大悟。


    不过程阙坚称自己并没做什么。


    在此期间,关璟案也落下帷幕。


    二审判决关璟有期徒刑五年,赔偿被害人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近八十万。


    对于关璟来说,这惩罚似乎很重。


    但对于被害者来说,这惩罚太轻。


    关璟入狱那天,也是关琳结婚那天。


    赵南星和周悦齐她们坐在咖啡馆里聊这件事,颇为唏嘘。


    而沈沂用这个案子来给商未晚分析对方可能受到的惩罚,商未晚却道:“不走法律途径的话,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来保护自己。”


    “程阙会帮你……”沈沂说。


    商未晚却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可我不是程阙的附属品。”


    沈沂皱眉:“他喜欢你,你怎么会是……”


    “我不喜欢别人为我做什么。”商未晚说:“欠他的已经很多了,不想让他再冒险。”


    “要是他愿意呢?”沈沂说。


    商未晚却坚定道:“我不愿意。”


    沈沂便不再劝商未晚,只是后来跟程阙聊起来时,沈沂评价商未晚说:“这个人很有风骨。”


    程阙笑道:“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很恰当。”


    这个案子对沈沂来说并不是最难的,却是最有负担的。


    他对此做足了准备。


    在一审开庭前,对方不知为什么,忽然撤诉。


    而在一审判决之中,对方因职场x骚扰,强女干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本以为对方会上诉,却没想到对方接受了判决。


    从法庭出来以后,赵南星她们都舒了一口气。


    商未晚却看向程阙,“你动手脚了吧?”


    程阙朝她比了个手势:“一点点。”


    也不过就是去小学门口找了那个人的女儿,带着她去吃了个麦当劳,还让她跟那个男人聊了聊天。


    又将那人约出来,把他的解聘书扔在他面前。


    程阙见她表情严肃,双手插兜轻笑道:“真就一点点。”


    沈沂在一旁道:“我作证。”


    周朗也道:“如果是以前的程二,他怕是已经废了。”


    程阙一胳膊肘杵向周朗胸口:“我有那么凶残么?”


    “那得去[愿]那儿打听打听,程二也算是声名远扬。”周朗轻笑。


    商未晚目光落在周朗身上,也跟着笑:“是么?”


    程阙胳膊直接架在商未晚肩膀上,凑过去低声说:“少对他笑。”


    商未晚斜睨他一眼。


    程阙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会咬人。”


    商未晚被他说话的热气痒到,离他稍远。


    周朗却耸了耸肩:“恭喜二位啊。”


    “谢谢朗哥。”程阙轻佻地应答。


    远处,赵南星和沈沂站在一旁看着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赵南星眉毛都皱成一团。


    沈沂忽地低声问:“怎么?担心你闺蜜劈腿?”


    赵南星顿时惊恐地看着他:“你……”


    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沈沂才扶着她,给她拍背。


    等赵南星咳完了,沈沂才凑近她耳边说:“放心,我嘴很严。”


    赵南星:“……”


    倒也是真的。


    从小到大,沈沂都没把她的秘密告诉过别人。


    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朋友吧。


    “那谁知道?”赵南星故意说:“程阙可是你朋友。”


    “他都那么大人了。”沈沂笑道:“这点儿事都看不出来,也是活该。”


    “也不是。”赵南星忍不住辩解:“商商藏得很深……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吗?”沈沂问。


    赵南星点头。


    沈沂把侧脸凑过去:“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赵南星:“……”


    赵南星把他脸推开,冷声道:“我不想知道了。”


    “哎。”沈沂调侃她:“生气了?”


    “没有。”赵南星别过脸不看他,沈沂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赵南星拍开他的手。


    “还说没有生气。”沈沂说。


    赵南星瞪他:“那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


    “我和小时候一样?”沈沂挑眉。


    赵南星点头:“是啊,你没事儿就总捏我脸。”


    “那你确定和小时候一样吗?”沈沂若有所思地问她。


    赵南星:“……”


    恍然想起,小时候是她捏沈沂脸次数比较多。


    沈沂在一旁幽幽道:“现在算是明白你那时候的感受了。”


    “什么感受?”赵南星问。


    沈沂趁她不注意又捏了一下:“很有手感。”


    赵南星:“……?”


    两个人在这里互不相让,那边周朗已经带着周悦齐离开。


    商未晚走过来邀请,“走吗?晚上请你们吃饭。”


    赵南星刚要答应,沈沂却拒绝道:“你们两个人庆祝就好了。”


    “干嘛?”赵南星问:“你晚上有事吗?”


    “一个月前被打断的约会。”沈沂说:“今晚我想续个费。”


    赵南星:“……”


    商未晚闻言笑道:“行,是我不识时务了,祝你们晚上约会愉快。”


    赵南星:“……?”


    所以不用跟她商量的吗?


    —


    压在心上一个多月的石头终于放下,赵南星下午先回去冲了个澡又化了妆。


    沈沂则是换掉了西装,两人约在傍晚六点钟见面。


    五点五十,赵南星提前下楼到小区外等。


    春天的傍晚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花香,远处天际昏黄色的夕阳将天空染成橘调,大片大片地漫散开,像是被泼了墨后晕染开的漂亮油画。


    赵南星穿着周淑手工做的旗袍,刚好是和夕阳同款色调,说是旗袍,其实很像裙子。


    头发也是随手一盘,并没有过多装饰,但她的气质太过出众,往来行人都会在她身上投下目光。


    五点五十八分,一辆黑色的机车轰鸣而至,机主戴着黑色的头盔,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停在赵南星身边。


    一双大长腿支在地上,尔后摘下头盔,随手拨了下被压乱的头发,露出那张俊朗的脸。


    赵南星讶然:“你……换车了?”


    沈沂从后边取出一个新头盔扔给她:“带你兜风。”


    赵南星:“……”


    机车通身是黑色,但有暗色流光,线条漂亮又流畅。


    赵南星并没想到他会骑机车来,把头盔又丢给他:“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五分钟后,赵南星重新下来,而沈沂正靠着机车玩手机,不知是机车带来的错觉,还是他本身就有,总觉得身上有股痞劲儿。


    赵南星换了件橘色紧身针织衫,高腰牛仔裤,中腰黑色靴子,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腰间,很适合机车的装扮。


    “你怎么突然换了车?”赵南星一边戴头盔一边问。


    沈沂站在那儿盯着她看,见她找不到卡扣,把她拽到面前来,低头给她系卡扣,“你不是想骑机车兜风么?”


    赵南星:“……”


    她没想到沈沂还记得。


    这些天因为商未晚的事儿,她自己都快忘了。


    “车早就回来了。”沈沂说:“但看你也没什么心思,就一直放着。”


    赵南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沈沂眉头微皱:“别这么看我。”


    “就是感觉……”赵南星说:“你有点好。”


    “才有点儿?”沈沂反问。


    赵南星抿唇,“是还蛮好的。”


    沈沂抬手在她头盔上打了下:“不用勉强。”


    赵南星:“……”


    赵南星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这酸酸胀胀的心情,只是觉得有个人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奇妙。


    所以她一直盯着沈沂看,觉得很感激。


    沈沂却道:“说了别这么看我。”


    “为什么?”赵南星嗔怪地瞪他一眼,怨他破坏了自己心底难得涌出来的爱意,“那我就看呢?”


    沈沂把她面前的盖子往下一扣,“你啊你。”


    “怎么啦?”赵南星的声音通过头盔闷声传出来。


    几秒后,面前的盖子再次被打开,沈沂那张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赵南星微怔:“做……做什么?”


    沈沂猝不及防地亲过来,然后飞速扣下她的头盔盖子,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么看我,会让我很想……睡你。”


    赵南星:“……”


    啊啊啊!


    沈沂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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