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崽日常

3个月前 作者: 容烟
    带崽日常


    这年的除夕夜格外应景,火锅局结束后,室外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云京市寒冷干燥的冬天忽然变得湿润,地面落下一层白色绒花,起先融了一些,之后便如同飞絮一般叠落在地面,不一会儿便造就了苍茫景象。


    而别墅二楼内的电视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摆放着一桌麻将,所有的小零食都被以周言澈为首的小豆丁瓜分开,又四散到地上,桌上。


    因着是除夕夜,无论怎么闹腾都不会有人管,小孩儿们也更肆无忌惮一些。


    麻将局在吃完火锅之后开始,早已变成了日常娱乐项目。


    早些年商未晚和赵南星、周悦齐都还是新手,但如今她们已经能熟练地看牌,胡牌。


    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一帮朋友凑在一起“熬”年,似乎格外热闹,也格外有意义。


    牌桌上坐着商未晚、周悦齐、赵南星和楚青瑜,楚青瑜本来就常跟小姐妹们玩麻将,牌技也好。


    坐在牌桌上的,就没有笨的。


    程阙他们几个就各自为营,都守在后边看了会儿。


    只有周朗坐在周悦齐和楚青瑜中间,周朗翘着二郎腿抱臂,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


    楚青瑜忽地有一局为难,自言自语了句,周朗便回了,结果周悦齐在一旁控诉,说他偏心。


    周朗呷着笑道:“你老公坐你旁边看着,还不允许我偏爱一下我老婆?”


    周悦齐:“……哼。”


    周朗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尔后起身:“不看了,你们玩,省得说我偏心谁。”


    随着他起身,几个男人也站起来。


    结果商未晚余光瞥见商书黎在那里折腾,都已经开始拔周言澈的头发了,立刻皱眉:“程阙,你看看你女儿去,好像欺负人呢。”


    程阙得了话,立刻朝小孩儿堆里走过去,发现商书黎手中捏着一根短发,一向端庄的周言澈伸手摸着脑袋,似乎还没缓过来。


    程阙蹲在商书黎面前,表情严肃:“程安乐,你在干什么?”


    这名儿是商未晚起的,说是喊她安乐太过于没气势,怕她被娇惯得无法无天,所以偶尔也需要威胁一下。


    但要是叫商安乐,就有点像大名了,干脆就叫程安乐,既亲昵也不失气势。


    所以在家里,对商书黎来说能够表现父母生气程度的称呼就是:乐乐——安乐——程安乐——书黎——商书黎。


    商书黎听见这个称呼,立马站得板正,乖巧地喊:“爸爸~”


    程阙听着心早软了,但还是佯装严肃:“你刚才在干嘛?为什么欺负别人?”


    “我没有呀。”商书黎把捏着头发的手藏在身后:“是言澈哥哥主动要跟我玩的。”


    程阙看向周言澈。


    周言澈点头:“程叔叔,我在跟书黎妹妹玩游戏。”


    “你们玩什么游戏?”周朗也走了过来,而另外两人也觉得坐在牌桌旁看着尴尬,会影响她们玩的兴致,干脆跟过来哄孩子。


    “要不加我们几个一起玩。”徐嘉树温和地笑笑。


    商书黎立刻变成星星眼:“好呀。”


    而他们过来以后也没问出刚才具体在玩什么游戏。


    等隔了会儿,程阙压低了声音问商书黎,还说商书黎如果不老实交代,明天回去就没有压岁钱,并且就把她今年的压岁钱全部没收。


    这对从小就是财迷,刚上幼儿园就立志要把十八岁以前的压岁钱全部存起来,好当做自己以后的创业资金的商书黎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


    于是商书黎忸怩片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跟他打赌,那个骰子是大还是小,123是小,456是大。”


    程阙诧异:“骰子?”


    不仅诧异年仅五岁的商书黎读对了骰(tou)子的拼音,还诧异他们竟然在赌?


    才五岁啊!!!


    商书黎坐得端正,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件不太磊落的事情变得正经。


    程阙问她:“哪里来的?”


    商书黎抿唇:“我要说了,你就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妈妈,而且不能没收我的压岁钱。”


    “酌情。”程阙说。


    在其他三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都在联欢晚会的声音掩盖下,跟自家孩子玩下飞行棋和打游戏如火如荼的情况下,程家这俩在沙发上坐得笔直,认真谈判。


    商书黎思考片刻:“我在你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拿的,那里还有钱,但我都没拿,只拿了这个。”


    说着展开手,掌心中赫然是一颗方方正正的骰子。


    “商书黎。”程阙没看她,佯装看窗外的落雪,但声线压低,并且喊了她的全名,“不问便拿则为偷,你准备做小偷吗?”


    “不。”商书黎抿唇:“我准备做企业家。”


    程阙无奈扯唇:“这是你做企业家的第一步吗?先偷?”


    “不。”商书黎抱臂:“是赌。”


    程阙:“……?”


    “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除了要有一笔创业资金外,还要有赌一把的魄力。”商书黎很认真地解释:“我要从现在开始练起。”


    “这是谁教你的?”程阙莫名觉得这理论很耳熟。


    商书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脸,但还是佯装镇定地回答:“是爷爷说的。我知道你虽然不喜欢他,但他确实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我也没那么喜欢他,但他一直被你讨厌,又显得很可怜,所以我要哄哄他。”


    说完之后顿了一下:“顺带学他的理论和手段,去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当然,我绝不是为了当企业家才哄他的。”


    程阙:“……!”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程阙颇为咬牙切齿,内心默念八百遍这是亲的,但袖子已经撸了上去,他几乎一字一顿地喊商书黎的名字:“商、书、黎。”


    商书黎歪头一笑,试图通过装可爱来唤醒伟大父亲那充盈的父爱,结果只听程阙恶狠狠地说:“明天你就六岁了,咱们书房谈谈。”


    商书黎:“……”


    这夜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地上铺满很厚的积雪,没过脚踝。


    而临近零点时,市政中心放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烟花。


    所有人齐聚在天台的帐篷里,一边靠着火,一边喝着暖身的酒,小孩儿则是喝着姜汁可乐。


    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所有人都是在这里过的除夕夜。


    夜里商书黎躺在爸爸妈妈中间,一会儿在爸爸怀里滚一圈,一会儿到妈妈怀里黏一会儿,她还玩得尽兴时,商未晚便喊她睡觉,她撒娇:“我还不困,等会儿睡嘛。”


    商未晚一个眼神,商书黎立刻打呵欠:“哎呀呀,好困哦。”


    她闭上眼,小脸又白又软,商未晚捏她的脸:“你跟谁学的?鬼精鬼精。”


    商书黎睁开一只眼,跟在做wink一样:“当然是像我亲爱的妈咪和爹地啦~~”


    “晚上你是不是欺负周言澈了?”商未晚跟她算晚上的帐。


    商书黎立刻眨眨眼:“怎么会呢?言澈哥哥大我好几岁,我哪能欺负得了他呀。”


    “你既让人家吃小米椒,又拔人家的头发,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商未晚问。


    “没有。”商书黎埋在她怀里,这会儿是真有些困了,声音迷蒙又困顿,小奶音却很正经:“我就是看他也大不了几岁,但总是端着,觉得他好无聊,所以陪他玩玩。”


    周言澈是被当做华醇集团的总裁培养的,再加上一直由周朗做引导,身上确实有副少年老成的派头,分明站在商未晚她们面前时,也不过是个小豆丁,但去年周家举办的宴会,他已经有了能独当一面的能力。


    说不上好,也说不好坏。


    商未晚总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起码要有些少年心性在,就像商书黎,爱热闹,爱搞怪,甚至没事儿喜欢假哭来吸引人的注意。


    虽然知道商书黎是好心,但商未晚还是劝她不要太过分,跟熟悉的人开玩笑可以,但如果对方觉得不好笑,那就不是玩笑,是欺凌。


    “我没有欺凌他。”商书黎闭着眼睛,却很认真地解释:“我问过他的,他说他喜欢跟我玩。”


    商未晚见她困了,也不折腾她,摸着她的头发哄她睡觉:“乖宝,睡觉觉。”


    “嗯呢。”商书黎软乎乎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妈妈晚安。”


    “我呢?”见商未晚在教育孩子,一直都没插嘴的程阙立刻问。


    商书黎扭过脸,在他脸颊也亲了一口:“爸爸也晚安。”


    说完停顿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嘟囔道:“不过,你们真的不打算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吗?”


    商未晚&程阙:“……??”


    梦话?


    商未晚戳戳她的脸:“没睡?”


    商书黎耷拉着眼皮睁开:“很困,但不是梦话。”


    她眼皮就像被人吊着一样,一耷一耷,“我看徐鹤远他们都有玩伴,只有我没有。”


    “他们就是你的玩伴。”程阙说。


    “可他们更亲,不一样。”商书黎说:“不过,你们……呵……不想的话……呃……就不要。”


    她困到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都已经含糊。


    结果却因为一个问题,让两个大人面面相觑。


    气氛静默了一会儿,商未晚隔着商书黎问他:“你还想要吗?”


    程阙捂着商书黎耳朵:“你还想生吗?”


    “随缘?”商书黎问。


    程阙:“有一个其实够了。”


    商未晚又沉默一会儿:“等明年我们再思考这件事。”


    今年她准备创业。


    “行。”程阙答应。


    “不过,她今晚跟周言澈在那里用什么赌的?”商未晚问。


    程阙:“……”


    于是第二天上午,所有人驱车离开徐家。


    商未晚和程阙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站在书房门口“温柔”地喊:“商书黎。”


    商书黎感觉后背一凉,一回头。


    之后她蔫了吧唧地走进书房,还在路过负责关门的程阙时咕哝:“背信弃义。”


    程阙则抱臂:“我觉得这件事,你亲爱的妈妈有权利知道,毕竟你妈妈现在准备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但我可不知道要做企业家的第一步是赌。”商未晚说。


    商书黎顿时没了昨晚的嚣张气焰,委屈巴巴地扁嘴:“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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