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无法复制的爱情

3个月前 作者: 韩非
    丝雨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江彬早早地就跑到丝雨的学校里去等候。


    江彬手里拿着泰日抄来的丝雨的考试时间表,不停地往教室的方向望着。很多同学从里面走出来,可就是没看见丝雨。按说,现在考试也应该结束了呀。


    天气变得越来越闷热,乌云渐渐地在上空聚集了起来。这是夏天最典型的天气了。


    女生们穿得越来越轻薄了,裙子好像也是越穿越短。脚下的柏油路不停地散发着热气,烘烤着人们。


    江彬非常固执地站在这样的柏油路中间,等待丝雨出来。连泰日都无奈地摇摇头,站到了路边的树下。


    过了好一会儿,丝雨才和几个同学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丝雨笑意盈盈的脸庞,江彬猜测她今天应该考得不错。可是,丝雨明明已经看见他了,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和同学们谈笑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就在江彬发愣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是丝雨发来了短信。


    我要去参加期末班级聚会,我们明天再见面怎么样?


    江彬马上发了两个字过去。


    我等。发完短信,江彬朝四周望了望,一个女同学也在旁边发着短信。现在,手机简直已经成了年轻人的标志,他们走到哪儿好像都会随身携带自己的手机,一刻也放不下。生怕错过了某人发给自己的信息。无论是在地铁上,还是在厕所里,你都能看到手机的影子。因此,现在手机游戏也成了先锋之作。似乎人们有一个小时不看手机,就会担心出了什么大事。


    正想着,一个穿着极少的女孩儿走进视野,这让江彬也有种想脱掉上衣的冲动。要不是自己的胸前有一条大大的伤疤,他也想秀秀自己的肌肉,也想光着膀子躺在草坪上享受一下。可是,每次看看前胸,他都会放弃这种念头。


    这就是人类的狭隘?


    江彬想了想,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然后朝站在一旁的泰日走了过去。泰日一看江彬过来,赶紧恭敬地站了起来。


    “泰日啊,你会不会打台球?”“会。”


    “以前老是玩网上游戏,今天咱们也换换心情。”


    江彬可不想无所事事地傻站在校园里苦等,做点什么时间就会很快地过去了。于是他想起了台球,好久都没玩过了。


    两个人开始在校园周边找起了台球室,结果,在大学周围想找一家像样的台球室还是很难,琳琅满目的其他消费场所多的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两个人才在一座不起眼的五层楼的阁楼上找到一家。


    两个人一玩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江彬打台球打得并不是很好,相反,平时就是个混混的泰日却很擅长,几乎各种游戏都被泰日玩得通熟。所以,江彬打了四局以后,就完全把杆交到了泰日的手里,往外看了看天,不知何时起天上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喂!那两个哥们儿,咱们比一场怎么样?”


    正在这时,躲在角落里的两个男青年突然朝江彬和泰日喊了起来。他们刚才已经在角落里观察江彬和泰日半天了,但是江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看他们的装束,十有###也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这时一个青年走到泰日跟前,傲慢地叫嚣道:“喂,哥们儿!看你好像会打的样儿,敢不敢比一场?”


    还没等泰日回答,江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社长叔叔,您在哪儿等我呢?我已经出来了,怎么找不到您啊?”


    是丝雨打来的电话。


    “你等一下,我马上到。”一合上电话,江彬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喂,他妈的!竟然敢不理我?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啊?”


    一见江彬对自己的提议无动于衷,两个小青年马上恼火起来,一转身就挡在江彬面前要好好儿说道说道。江彬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们,往旁边一闪,又往前走了出去。


    “妈的!兔崽子,活腻了!”


    从没有被这么冷落过,两个小青年更加火冒三丈,正准备动手教训江彬,泰日早已一个箭步挡在了二人的面前。就在江彬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嘭嘭”两声,江彬还是没有回头,因为他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得出,一定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被泰日给打倒了。


    收拾了两个小青年,泰日也赶紧跟上江彬,走出了这家台球室。台球室里只剩下老板一个人望着满地打滚的两个小青年目瞪口呆。


    “快吃吧,都要化掉了。”


    一进大学校园,江彬就看到了手拿冰淇淋的丝雨。一见到江彬,丝雨就赶紧把冰淇淋递了过来。


    “社长叔叔,我本来以为您会在这儿等我呢,所以就买了冰淇淋,但是老半天也没找到您,冰淇淋就化了。”


    面前的丝雨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学生,江彬不禁看得呆住了。


    “怎么?您不吃冰淇淋吗?”丝雨紧张起来。


    “不,我吃。”江彬赶紧接过冰淇淋,大口吃了起来。


    “嘻嘻,虽然已经化了,但是你可不要怪我哦,谁让您不在原地等我了。”


    丝雨一边看江彬吃冰淇淋,还一边为自己辩解。说完还不忘伸出舌头做个鬼脸儿。


    “你们的聚会已经结束了?”


    “嗯,饭是吃完了。本来还是要再找个地方喝一杯的,但是我偷偷跑出来了。”


    “既然是为了我,那就让我请你喝酒吧。”


    “为什么?您是不是又想喝了酒以后就搞小动作?”


    丝雨故意把头歪向一边,作沉思状,然后故意上下打量江彬。这种顽皮的样子,江彬怎么也生不起来气。可是当敏芝做这样的表情的时候,江彬却怎么都不觉得可爱。连江彬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嘁,社长叔叔,看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我最喜欢的是什么?你真的知道了吗?”


    “上车!”江彬没有回答,而是一指停在旁边的车。


    “您要带我去哪儿啊?”丝雨一上车就不停地问了起来。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彬把头转向了车窗,眼睛朝窗外望去。因为不这样的话,他的眼睛就老是看见丝雨白嫩纤弱的双手,他老有一种抓起来的冲动。


    泰日开着车子上了中部高速公路,然后一路向忠洲湖的方向进发。酝酿了很久的雨水终于落了下来。


    开始只是零星的大雨点,噼啪地打在车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哗哗的大暴雨,猛烈地冲刷着车子。泰日从前车镜中望了一眼江彬,江彬的脸色随着雨水变得阴沉起来。


    不仅是江彬,江彬旁边的丝雨,脸色也异常的凝重。车子离州烨的老家越来越近,她的心也就越紧张。那种紧张感在车子到达芦苇塘的时候,达到了高xdx潮。


    丝雨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还好,车子只是颠簸着从芦苇塘经过而已。等芦苇塘完全在视线里消失的时候,江彬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


    不一会儿车子又重新上了回汉城的中部高速公路,车子里的三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泰日一心一意开着车,江彬的脸转向右车窗,丝雨的脸转向左车窗。这种情形持续了一会儿,忽然江彬一转头,一把抓住了丝雨的手。丝雨稍稍惊讶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反抗,而是任凭江彬抓着。除此以外,江彬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动作。他到底想说什么?可是直到车子已经进入汉城,江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抓着丝雨的手。


    江彬一直把丝雨送到了屋塔房的楼下,江彬走后,丝雨又在雨里呆立了很久。


    经过芦苇塘时,丝雨那颗悬着的心,现在还没有安稳下来。难道江彬真的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了吗?不一会儿,丝雨就浑身湿透了,一阵风吹来,丝雨不禁打了个冷颤。


    ——绝没有这种可能!


    刚才只不过是偶然经过那片芦苇塘而已,要不然到了那个地方,他怎么只字都未提芦苇塘的事呢?要不然的话,就是想听听我的提示,而这一路上,我又什么都没有说,所以一无所获之后,就又回到了汉城。


    丝雨站在冰冷的雨中,心中不停地假想着。


    抬头看看路灯下珠帘般的雨丝,丝雨摇摇头,走上了屋塔房的楼梯。看来妈妈还没有回来,小客厅里的电脑关着。大概是听到了丝雨推门的声音,弟弟庆浩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见是丝雨,就高兴起来。


    “哇,姐姐被雨淋了?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要不然,在路边买把伞也行啊。”


    “没关系,正想淋淋雨呢。”


    “姐,你又……”庆浩一边擦着刚洗完的头发,一边担心地叫了起来。庆浩以为姐姐又在为逝去的州烨难过了。


    “哎呀,不是!我就是想在雨里站一会儿。我还能老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呀?”


    说完,丝雨把眼镜一摘,轻轻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淋了雨的缘故,眼睛突然又疼了起来。


    “姐,你眼睛又疼了?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


    “唉,傻弟弟,你姐姐的眼睛本来就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学习太忙,所以就更糟糕了呗。”


    “姐,你老是找借口,老说是因为这因为那的,每天老吃止疼药也不是办法呀,我看你还是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吧。”


    “好了,别啰嗦了。我这好好儿的去什么医院啊?今天我的考试都结束了,咱们喝一杯怎么样?喝杯啤酒我的眼睛就不疼了。”


    “真的?要不然这种雨天也最适合喝啤酒了。前几天姐姐还说要买比萨饼回来呢,到现在都没兑现。”


    “欸?你也每天打工,怎么没看见你往出拿钱啊?”丝雨故意白了庆浩一眼。


    “姐,我还要攒钱去西藏旅行呢。”


    “啊哟,行啊,你,怎么好事都归你了?”


    丝雨说着做势伸手去打弟弟的头,庆浩赶紧一抱头。


    “姐姐,我出去买还不行吗?但是,还是得你拿钱!”


    “OK!你去买东西,我先洗洗澡。”


    说完,丝雨给了庆浩一万块,庆浩兴奋地接过去,拿着雨伞冲了出去。


    屋塔房里是没有什么浴盆的,只有一个喷头,丝雨再累也只能是站在喷头下冲水。这是丝雨对屋塔房最不满意的地方。以前他们住的公寓虽然小,但是至少在浴室里还有一个容得下浴盆,疲惫的时候,就可以放上满满一盆温水,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浑身的疲惫马上就都融化了。可是,现在,那一切对于丝雨来说都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唉,特别是在雨天里,回忆变成了一种无奈的慨叹。


    “妈妈打电话回来过吗?”


    看着庆浩一样一样把买回来的东西摆在桌子上,丝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嗯,打过的。妈妈说今天会晚一点儿回来,说让我们先睡。”


    摆好小吃和啤酒,姐弟俩面对面坐在桌旁。


    “对了,姐,最近我好像没看见衡满那家伙,他是不是终于醒悟了?”


    “嗯,可能以后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丝雨微微笑了一下。


    “为什么?姐姐用了什么妙计啊?这种家伙真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对了,姐,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啊?能拿奖学金吧?”


    “嗯。”


    “呵呵,还得说是我姐!我什么时候能像你那样?就不用老跟着我们教授屁股后打留须了。”


    庆浩比丝雨先考完的试,现在已经开始暑期打工了。可是成绩却不是很令人满意,所以对姐姐这种考试高手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庆浩,不用担心,前一段时间姐给绝世游戏做创意案也小赚了一笔呢,他们付了二百万。所以,要是用钱你就跟姐说,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哇!我姐姐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姐姐了!姐,你说要不然我也学习网页制作算了,好像这种行业更容易赚钱哦。”


    “算了吧!做这种工作简直就是奴隶,你没看见你姐我累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吗?”


    “对了,姐,你的眼睛真的没事儿吗?”


    “喝一杯好多了,看来我是得了酒精缺乏症!”


    说完丝雨笑着看了看弟弟,又喝了一大口酒。也不知道酒精是不是真有神奇的功效,反正丝雨觉得几杯下肚以后,眼睛舒服多了。


    和弟弟喝完酒,丝雨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摘下眼镜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房间的东西都很模糊。唉,看来自己的视力又下降了,哪天有时间得去重配一副眼镜了。唉,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根本就没时间想眼睛的事儿。奖学金对这个家庭来说真是太重要了,要是姐弟俩都能拿奖学金的话,那么生活还会宽裕一些。否则在开学交学费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唉,今天太累了,丝雨一下子躺到干干净净的小床上。


    州烨!丝雨又想起了他。


    开始的时候,自己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就会禁不住泪如雨下,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了。忘记也许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但是,生活在对逝去的人的回忆当中,是生者最大的悲哀。


    “对不起。”丝雨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就是那个兔崽子!”


    江彬送完丝雨,车子一从小巷里拐出来,就听一个人在面包车里朝着他们的车一指,面包车马上跟了上来。车里坐的正是崔衡满,他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了。


    “快跟上!妈的!臭丫头我是彻底放弃了,但是,说什么我也得收拾收拾这个兔崽子,出出我这口恶气。”


    衡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边指挥着兄弟开车,一边不停地咒骂着。


    江彬的车,在雨中行驶得不是很快,过了一会儿,驶入了一处高档公寓停车场。


    本来期待着今天就揭开戈迪亚斯的绳结的,都因为这场雨泡了汤。江彬的心情稍显低落。


    “今天辛苦你了,泰日,快点儿去休息吧。”


    江彬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泰日则赶紧拿起雨伞,准备为江彬撑伞,可就在泰日打开伞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肌肉忽然跳了跳,手里的伞也抖了一下。


    江彬也发现了泰日的异常,马上他就知道那是为什么了,在眼角的余光中,一群手拿铁棒的小青年正朝自己和泰日走来。尽管雨下得很大,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穿透雨雾的杀机。对于久经沙场的泰日来说,他的感觉要更灵敏一些,所以脸上的肌肉本能地跳了几跳。


    “泰日。”


    “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您都不要出来。”


    泰日比较反常地说了一个长句子,然后,收起雨伞,迅速地把江彬关在了车里。泰日的声音虽然说得很低沉,但是江彬还是从中感觉到了泰日的紧张,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


    “就是这小子!还有,车里那个,都给我往死里打!”


    带头的正是衡满,他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铁棒,一边叫嚣着朝泰日冲了过来。泰日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的监视器,可惜监视器早已经关掉了。


    泰日咽了咽唾液,攥紧拳头,算准了方位,朝正向自己跑来的一个青年就是一个飞脚,那个小青年手里的铁棒马上飞到了空中,泰日上去又是一拳,小青年马上滚到了一旁。可是一个刚倒下,就有两个又冲了上来。泰日就地一跃而起,左右开弓,一脚一个,将两人踢翻,在落地的一刻,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加上衡满在内,今天来的敌人竟有十二个!


    这是衡满复仇来了。此刻泰日才对当日对衡满下手太轻而后悔不已。可现在想这些都无济于事,重要的是如何度过眼前这一劫。


    为了保护江彬,泰日把一群人引到了离江彬的车稍远的空地上,马上,一群人和泰日打作一团。正这时,一个青年又一棍夹着风声向泰日头上砸了下来,泰日向旁一闪,本想顺势再飞起一脚,怎料雨后的地面过于湿滑,泰日不仅没有跃起来,还打了一个趔趄。衡满他们怎么会放弃这大好良机,大伙蜂拥而上,马上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了泰日的肩上,接着又有一根棍子拦腰扫中泰日,泰日的身子马上猛烈地颤了一下。坐在车中观战的江彬不禁也跟着浑身颤抖了一下,好像那一棍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见泰日的攻击势头一弱,衡满抓住空当,拎着棍子就朝江彬的车跑了过来。


    “兔崽子,杂种!他妈的有钱就有一切吗?今天我要了你的狗命!”


    就在衡满的棍子朝车窗砸下来的那一刹那,泰日已经飞身抢在了前头。本以为会传来哗啦啦玻璃破碎的声音,没想到却听到一声闷哼。衡满定睛一看,竟是泰日用身体硬生生接了自己这一棍。


    “你,你。”就在衡满惊讶于眼前的景象的时候,泰日一咬牙又站在了衡满的面前,衡满颤抖了一下,泰日此刻的眼神实在是令他心惊胆战,他鼓足了勇气,又一抡棍子朝泰日砸去。可还没等他的棍子挨着泰日的身体,泰日的脚已经踹到了衡满的胯下。


    “呃啊!”衡满怪叫了一声,一捂胯下,跌坐在地上。泰日一见衡满跌倒赶紧又去拦截朝这边跑来的七八个青年,几个人又战做一团。泰日每踢倒或打倒一个,都要狠狠地挨上一棍。很快泰日的胳膊、腿上以及腰间都有鲜血涌了出来。不一会儿,在一棍重击之下,泰日一晃倒在了地上。见此情景,其余的人也都挥着棍子跑了过来。


    在战斗中倒下将会带来致命的后果,泰日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使劲用胳膊护住头,然后一咬牙,从地上挺了起来。


    “住手!”就在众人像恶魔一样跑向泰日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江彬从车上走了下来,大声喝止了众人。


    “他妈的,这个兔崽子才是正主儿!废了他!”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衡满,倚在车上,不停地擦着冷汗,依旧向同伴们指挥着。


    “不行,你们找的是我!”泰日也大喊起来,边说嘴角的鲜血边往下流。


    “兔崽子!”


    一个青年想给泰日一个突然袭击,泰日往旁边一闪,伸手抓住他的身体,一下子就扔了出去。


    “呃啊!”同伴惨烈的叫声,令后面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靠前。大家围着泰日开始转圈。这反倒让泰日又恢复了体力。泰日攥了攥拳头,先发制人,趁众人不备,砰砰两拳,马上有两个人嘴角流着鲜血倒下。


    这时刚刚还叫得很凶的衡满吓得又往后退了退。


    衡满一退,再一听地上三个人的连声惨叫,大家不禁又迟疑起来,有人颤抖着掏出了刀子。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泰日则一个飞脚踢飞了他的刀,然后又一脚踹在他心窝上,又是一声惨叫。众人不禁互相望了一眼,又一齐朝泰日挥起棍子。泰日一瞪眼,又一次杀入了人群。此时的泰日浑身是伤,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江彬。一个人拼命的时候是最可怕的,因为总有人是惜命的。大家只觉得眼前的泰日就像是传说中的地狱狮子,不停地张开血盆大口,不停地挥动他的利爪。很快,在泰日慑人的气势之下,小青年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后,泰日一声怒吼,狠狠一拳砸进最后一个青年的小腹,青年的脸马上扭曲起来,慢慢地倒了下去。


    满地是呻吟的声音,泰日却依然屹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衡满的面前,衡满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泰日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雨水夹杂着血水从他的嘴角不停地流下来。泰日伸手擦了擦嘴,然后闪电般发出一击,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出手的,泰日已经转过了身。


    衡满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的脸扭曲着,像是雨夜里的冤魂恶鬼,一点点倒了下去。这就是攻击中的最高境界,伤及内脏的一击。


    “下次就是死。”


    泰日的话很短,留下这句话以后,他头也不回地朝江彬的车子走去。


    泰日从江彬身边经过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他默默地回到车上,取下雨伞,然后走回来,把伞在江彬的头顶撑开,他握着伞柄的手上鲜血依旧不停地流下来。


    “你受伤了?”


    就在江彬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泰日如同一段枯木一般慢慢地向后倒了下去,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雨伞柄。


    “泰日啊!”江彬赶紧抱住泰日的身体。


    “我……没……事。”


    “还说没事?我们赶紧去医院。”


    “我……没……事。”


    泰日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江彬知道泰日的固执,多说亦无用,把他扶上了车。


    “我睡一觉就会好的。”坐进车里,泰日还是面无表情。


    “泰日。”


    “您打伞走吧,淋雨不利于健康。”


    这一次轮到江彬没有说话,他走到泰日刚才跌倒的地方,拾起了雨伞。又朝四周望了望,刚才满地打滚的小青年现在早已四散奔逃。江彬举着伞又回到了车旁。


    “你要是真的关心我的身体的话,就应该爱惜自己。因为,你就是……”


    “……”


    “你就是我的亲兄弟。”说完,江彬头也不回,打着伞走进了自己公寓。


    “亲兄弟?”就是这么一句话,泰日这条硬汉的眼前也不禁模糊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讨厌的雨。”泰日嘟囔着,摸了一下脸。


    这场雨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彻底地清洗一遍一样,整整连着下了三天。


    雨过天晴,夏日的晴空又清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休息了三天的知了,也鼓足了力气大声地鸣叫起来。


    丝雨收到江彬短信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江彬只说了派泰日开车来接自己,却并没有说要去哪里。现在暑假已经正式开始了,丝雨几天来一直在找暑期兼职的工作,本来往区政府等几个部门投了简历,但是都没有被录用。看来只好再做网页了,正无所事事的丝雨并没有拒绝江彬,因此泰日的车子开来的时候,她很痛快地上了车。


    泰日还和以前一样,一言不发。


    “你要是老不说话,嘴巴会馊掉的。”


    丝雨半开玩笑地对泰日说。可泰日根本不在意,他只回头跟丝雨说过一次话,但这一次,已经让丝雨看到了他嘴上的伤疤。


    “怎么?你又和人打架了?还不承认,那脸上的伤疤都是怎么来的?”


    泰日的嘴巴真的像被缝上了一样。


    四天前自己和衡满他们那帮家伙一场激战,身上留下了多处伤疤。但是,他是永远都不会告诉丝雨这一切的。泰日只管开着车,任凭丝雨怎么刺激自己。车子沿着国道一路向南开了下去,夏日的夕阳用它最后一丝热量烘烤着大地,不一会儿就沉入西山的怀抱当中了。夜幕渐渐降临,丝雨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但是陌生的道路让她渐渐紧张起来。


    “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先告诉我去哪儿吧?”她不停地敲着泰日的座位大声问道。


    没想到泰日一笑,从旁边拿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眼罩递给了她。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戴上它?”


    “戴上。”


    “真的戴上?那你不是要绑架我吗?”


    丝雨拿着眼罩在手上转了几圈,不满地大喊起来。泰日却回过头来,朝她淡淡地一笑。泰日的笑容十分温和,这让丝雨一下子放下心来。上次衡满劫持自己的时候,就是泰日救了自己,泰日怎么可能再绑架自己呢。啊,一定是江彬在目的地搞什么小把戏,让泰日把我带过去。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坏主意,丝雨想了想,再看看手中眼罩,又觉得这件事很新奇,就往头上一扣,罩在了眼睛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丝雨戴着眼罩竟也在颠簸的车里睡着了,连天完全黑了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刹车的声音把丝雨从梦中惊醒。稍微清醒了一下,丝雨一伸手想把眼罩摘下来。


    “现在还不行。”


    泰日一看丝雨要摘眼罩,赶紧制止,丝雨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又等了一会儿,泰日下了车,为丝雨打开后车门,把她扶了下来。马上丝雨就感觉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哪儿啊?”丝雨刚一问完,泰日就轻轻为丝雨摘下了眼罩。


    丝雨慢慢地睁开眼睛,原来自己正站在离州烨坟墓不远的芦苇塘前。眼前的芦苇已经长得高高的,向远处绵延着。


    丝雨在心里暗暗惊讶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芦苇深处突然动了起来。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这种颤动突然把一个亮点抛上天。啊,不,还有,两个,三个……随着芦苇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小亮点也越来越多地飞到空中。


    终于,丝雨看到了。


    在芦苇塘里东跳西蹿的正是江彬,他像个孩子一样欢呼着,跑来跑去,而芦苇塘的上方则有越来越多的小星星聚到一起,它们飞来飞去,形成了一个童话般的梦幻世界。


    丝雨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江彬他真的找到了答案!


    这就是州烨曾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像魔法一般,把人带入童话的世界。


    江彬一会儿跑到芦苇深处,一会儿又跑回来,而那些萤火虫们则追随着他,换化成不同的奇特景观。那一刻,丝雨好像看见了州烨,芦苇中跑来跑去的不是江彬,而是州烨,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丝雨的视线久久地集中在江彬的身上,不舍得离开。


    “张丝雨!”哗哗作响的芦苇丛中,江彬兴奋地朝丝雨大声喊着。


    “现在,我可以喜欢你了吧?”


    接着又是一阵芦苇的哗哗作响,一下子把江彬的声音抛到了天上。丝雨的灵魂好像一下子就被这声音带走了,变得浑身无力,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江彬慢慢地从芦苇丛中走来,走到丝雨身边的时候,一把把丝雨搂进了怀里,也许是江彬用力过猛,丝雨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呼吸。


    呆立了半天的丝雨,这才回过神来,她也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着江彬。江彬慢慢地吻上了丝雨的唇,在萤火虫灿烂的光彩中,丝雨的香气再一次笼罩了江彬,江彬把丝雨搂得更紧了,两个人渐渐融为一体。


    江彬和丝雨并肩坐在芦苇塘旁。


    泰日一个人跑到芦苇中去追逐萤火虫。丝雨的脸倚在江彬的肩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专注地看着天空,做着萤火虫为她编织的梦。


    两个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好像他们想永远这样握着,永不分离。丝雨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没想到除了州烨,竟然还会有人带自己走进这童话的王国……


    江彬伸手搂住了丝雨的肩,丝雨没有躲闪,她幸福地享受着江彬的怀抱。江彬好像自言自语一般,悠悠地说了起来。


    “关于芦苇有很多故事。在希腊神话中,妮普音希灵克为躲避牧神潘的追求,就把自己变成了芦苇。结果不知情的潘折断芦苇做成了笛子,整天吹奏相思的乐曲。所以,后来人们说芦苇象征的是音乐。还有一种说法,是记载在诗人奥威图斯的《变身》当中,说是弥达斯的理发师发现了他长有驴耳朵的秘密,于是这个理发师就找到一个地窖,冲着地窖口说:‘国王长着驴耳朵。’碰巧那个地窖边上长着芦苇,结果,风一吹,芦苇就把这个秘密宣扬了出去。所以也有人说芦苇是专门告密的。不管怎么说,这些芦苇告诉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的?”丝雨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什么?”江彬故意微笑着问道。


    “这美丽童话的秘密。”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运气好啊。都能死里逃生,更何况这点小问题了。”


    “也是他的心脏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吗?”


    “他也功不可没,不过,找到这些萤火虫完全是靠我个人的努力。”


    江彬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怎么努力?”


    “把和夏天相关的东西都找出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那么爱我的吗?”


    “开始是那样,但是现在变了。”


    “变成什么样?”


    “变得对你的爱如同这萤火虫一样多。”


    说完,江彬的手又朝芦苇塘一指,那里许多的星星点点正在上下翻飞起舞。


    “这可是天然的活化石啊,要不然我们向什么学会之类的地方申报吧,要是他们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萤火虫,一定会兴奋的。”


    “不行。”丝雨马上打断了江彬。


    “为什么?”


    “不许告诉任何人。”


    丝雨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在丝雨可爱的表情里,江彬马上就软了下去,再也不问为什么,而是悄悄地吻上了丝雨的双唇。


    丝雨的双唇还是散发着令江彬沉醉的苹果的清香。


    “社长叔叔,你觉得我们的爱正常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社长叔叔是个大人物啊,而我……”


    “哈哈,丝雨,我觉得你才是个大人物呢。”


    “啊?”


    “在这个世界上,能把我的心偷走的就只有你了。”


    江彬说得特别认真,丝雨看着江彬的眼睛,再也不怀疑了。


    “不过,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说吧。”


    “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不要要求我一下子把他忘掉,我希望自然而然地,一点点地忘掉他,就像这芦苇,去年的芦苇自然而然地会回归大地,新的芦苇会自然而然地成长起来。”


    “你就是永远记着也没关系,如果他在你心中有那么重要的地位的话,我的心脏也会跳得更有力啊。”江彬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谢谢你。”丝雨真的向着江彬心脏的方向说了声谢谢。


    在回汉城的路上,江彬不停地给丝雨讲着关于萤火虫的故事。


    丝雨非常淑女温顺地倚着江彬的肩膀。


    “萤火虫还叫狗屎虫,对吧?听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种小虫子特别多,随处可见,人们管它们叫狗屎虫。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这种小虫子特别喜欢湿润的环境,一到晚上,它们就打着灯笼出来寻找配偶,当它们无处栖身的时候,就会暂时躲在村子周围的狗粪或者牛粪旁边歇一歇。所以人们老在狗粪旁边发现它们,就给它们起了这么个名字。后来还有人说它们其实是吃狗屎长大的。萤火虫已被指定为我国天然活化石第322号。其实萤火虫雌性和雄性发出的光是不一样的。雌性经常把身体贴在草叶上,发出较弱的光。而雄性发出的光则较亮,会在天上飞来飞去。在《训蒙字会》上卷第二十一章里,还记载过这种小虫子。还有传说,你听过吗?”


    “没有。”


    “啊,那就好。我还担心州烨都已经给你讲过了呢。”


    “你接着讲吧。”


    “很久以前,在汉阳城外住着一位姓李的大富人家,家里有一个小女儿叫淑京,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有一年春天,本村一位叫顺峰的男青年,在经过李家草堂的时候,看到了正在读书的淑京。没想到顺峰对淑京一见钟情,但是,一想到自己家境贫寒,父亲早亡,又有多病的老母亲,顺峰便没有开口对淑京表达爱意。但是可怜的顺峰从此患上了单相思,病情一天天加重,最后竟一病不起。在临死前,顺峰留下遗言,说自己死后会变成一种飞虫日夜环绕在淑京的身边,永远守候她。在顺峰死后,他的灵魂便变成了萤火虫,一到晚上,就飞到淑京读书的草堂前,守在淑京的身边。但是,淑京还不知道那是顺峰变的,一到夏天,就把萤火虫抓来,放在白纸做成的信封里,放在自己的床头。所以啊,这萤火虫的身体里还有顺峰的哀愁呢。怎么样?有意思吗?”


    “哦,这么说,萤火虫的光象征着哀愁和思念喽?”


    “按照传说是这样的。”


    “啊,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丝雨浮想联翩,又往江彬的怀里钻了钻,马上一股暖意传了过来。江彬伸手摸了摸丝雨的脸,两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也不知道是星星还是萤火虫,今晚的天空格外地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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