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原由

    葛氏进门，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妇人。


    苏青璃让葛氏落座。


    葛氏堆着满脸的笑意，“这是五姑奶奶，”把头转向那个妇人，“这是张家的三姨娘。”


    张家的？苏青璃脑海里回忆起来，“可是张御史大夫？”


    葛氏点头，“正是。”


    苏青璃对于张御史大夫有点印象，去过建安侯府，有过那么一面之缘。


    张御史大夫的三姨娘，熟络道：“妾身姓潘。”


    算是缓解了短暂的尴尬。


    苏青璃端起茶杯来，观察葛氏和潘氏的神色，在少师府的时候，葛氏跟她并不交际，葛氏也鲜少出去怎么跟潘氏认识的？而且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关系。


    葛氏看苏青璃不太爱搭理自己，笑道：“五姑奶奶倒是越发漂亮了。”


    苏青璃一怔，这是什么话？是没话说了？那她们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开口闭口五姑奶奶，显得和自己多么熟路。


    苏青璃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今天你和张三姨娘过来，所为何事？”


    葛氏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摩拳擦掌，似不好意思开口，低声道：“你不是把两间铺子卖了吗？老爷听说了之后气得不行，但是太夫人说那是给你的嫁妆，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老爷没办法，只能自己生闷气。”


    苏青璃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愤慨，“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我的嫁妆哪一件不是太夫人省下来的？他做了什么？老老实实的收霍家的红利便是。”看到潘氏在场，苏青璃想了想没继续往下说。


    潘氏看了看葛氏的神色，端起茶杯来。


    葛氏闻言，赔笑道：“老爷也是心疼银子。你别往心里去。”葛氏转了转眼珠子，“可是你把铺子卖了，银子给了难民，手上只有一间铺子了。”


    苏青璃颔首“恩”了一声。


    葛氏给潘氏打了个眼色。


    潘氏赶忙道：“家父是做胭脂生意的，早些年赚了不少银子，我跟着父亲也学了一些，手上还有一间铺子。”


    苏青璃啼笑皆非，原来是想跟她一起开铺子，还是“恩”了一声。


    张御史大夫的人品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她是一个姨娘而已，对潘家苏青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怎么可能和潘氏合作去开胭脂铺，何况她没有穷到那种地步。


    葛氏瞪了一眼潘氏，嫌她不会说话，谄媚的看着苏青璃，“五姑奶奶，潘家自是比不上霍家。在广西，潘家也算是首屈一指。而且，五姑奶奶把干果铺和绸缎庄都卖了。那两个铺子的管事怎么办？”


    这是不好直言说她穷吧。


    苏青璃抿嘴一笑，“那两个管事现在都在胭脂铺，和樱桃一起共事。二姨娘，你还是别费心了。”声音有了冷意。


    葛氏笑笑，“五姑奶奶说得哪里的话。我想起来，府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着起身拉着潘氏，“五姑奶奶就当结交一个朋友。”


    苏青璃皮笑肉不笑道：“恕不远送了，我府里还有事。”


    葛氏拉着潘氏就走了。


    出了太平公主府，潘氏一把摔掉葛氏的手，“什么狗屁公主，给她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想我家在广西，谁不知道潘家的胭脂是最好的？我跟她开胭脂铺是抬举她！”


    葛氏狠狠的拽了潘氏一把，低声道：“嚷嚷什么！这还没出公主府多远呢，你也不怕人听了去！我早跟你说过这个苏青璃是软硬不吃的。不过，她除了拿世子妃和公主的俸禄，再来就只有一间胭脂铺了…你想想公主府那么多人，还要养着苏婉儿。到时候她要哭着求咱们！”


    潘氏这才露出笑脸，“亏你想得出来。少师府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到时候咱们狠狠挣一笔银子，你也好在你们家老爷面前扬眉吐气！”


    葛氏一想到小霍氏瞧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就来气，霍氏在的时候，谁不知道她是霍氏的陪嫁？她和所有的姨娘也相安无事，偏偏小霍氏来了找她麻烦。就是仗着少师府现在靠霍家吧。谁叫三姨娘是个病秧子，小霍氏还怕给三姨娘整死了，结果只剩下她能欺负了。想想更生气了。


    杜鹃把茶杯撤下去，问苏青璃，“这二姨娘怎么想起来让潘氏跟您合作？”


    苏青璃瘪瘪嘴，“二姨娘在少师府也不好过，想从中挣点银子，好在我父亲面前挣点脸面。她以为我不会干守着一间铺子…确实我也不打算干守着一间铺子，等樱桃和其他管事做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开第二间，第三间…”


    君兰插话道：“她怎么也没想到咱们公主府的人，领的俸钱全是从宫里支出来的。”


    苏青璃笑笑。


    恭亲王走了，悄无声息。


    太皇太后时而清醒，时而迷茫。见到她就问，“轩儿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太皇太后大抵是忘了她已经住在公主府了。


    随便聊了几句，太皇太后哀伤道：“肃儿那孩子说走就走…”


    她才知道恭亲王走了。她还不清楚难民被安排在什么地方。没机会去看看。


    太皇太后已道：“肃儿的眼里除了百姓就是百姓，皇上被他气得直跳脚，他说他安排妥当了，又再三以人头保证难民不会胡来，皇上才把城门开了。据说那些难民被安排在南山山脚，离京城又不远，来往还方便。”


    苏青璃眼睛亮亮的，她正愁没办法去看那些难民呢。


    太皇太后神色恍惚，疑惑的看着苏青璃，责怪道：“太平，你孩子呢？怎么没带进宫来，让哀家瞧瞧？”


    苏青璃抬眼看卫公公，卫公公摆摆手，苏青璃笑道：“孩子还太小了，离不了奶娘。下次我再带进来。”


    太皇太后失落的“哦”了一声，不忘说一句：“下次一定要带给哀家瞧瞧。看看像不像哀家。”说着脸色就柔和起来。


    苏青璃和太皇太后聊了几句，太皇太后打起了哈欠，苏青璃起身告辞。


    卫公公送苏青璃出来，表情沉重，“您也瞧见了，太皇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您也就顺着太皇太后说吧，想必是把您和，您和那位公主弄混淆了…”


    苏青璃停下脚步，看卫公公，卫公公低着头，“原本的太平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卫公公面色柔和，轻声道：“原本的太平公主是一位端庄贤淑的公主，也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太祖皇帝把太平公主远嫁到吐蕃，吐蕃当时的王子对太平公主疼爱有加。后来吐蕃内乱…吐蕃王子死于非命，那场战事持续了一年半，太平公主病倒之后，他们的孩子也让奸人所害，最后太平公主吞金了…当时您出现，太皇太后把太平的封号给您，小的也觉得奇怪。”


    “我还单纯的以为太皇太后是想天下太平，”苏青璃低声道：“原来还寄托了母女之情。”


    卫公公含着泪，“前儿个太皇太后还说，她就要去见太祖皇帝和太平公主了…”


    苏青璃抽抽嘴角，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她活得好好的呢…


    意识到自己失言，卫公公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您瞧小的这张嘴笨得。”说着拍打自己的脸颊。


    苏青璃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什么。太皇太后还要你照顾了。皇上和皇后经常来看太皇太后吗？”


    卫公公脸上有尴尬之色，“来过那么几次，都被太皇太后哄了出去。”


    苏青璃又叹了一口气，“你也劝着点太皇太后，皇上…有他的想法。”


    “小的明白。”


    说话间已经到了宣武门。


    苏青璃冲卫公公挥手，“你回去吧。”


    卫公公对着苏青璃福了福，就回去照顾太皇太后了。


    日落三竿了。


    公主府的车夫姓乔。


    君兰扶着苏青璃上了马车。


    乔车夫就问，“公主，咱们可是回府？”


    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吹乱苏青璃的发丝。


    “去南山吧。”


    就算她晚上住在南山，也没有人会过问的。


    乔车夫赶着马车，问苏青璃：“公主！咱们现在去南山，晚上可是回不来了！”


    君兰看了看苏青璃，对乔车夫道：“叫你去南山就去南山，哪来那么多的话！”


    乔车夫吆喝一声，“得咧！”


    到了南山山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借着点点星光，勉强能看清楚路。


    难民住所已经建好了，苏青璃不得不佩服恭亲王的速度。


    有几家亮着烛火，杜鹃随便找了一家，敲了敲门，“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的，想借住一晚。”


    不多时，门开了。


    里面走出一位慈眉目善，满脸皱纹的大爷，“过路的，你们进来吧，地方小，别嫌弃。”


    苏青璃笑了笑，由君兰扶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