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

    拿都如又开始打猎了。扔石头、投标枪，奋力地追赶着小田鼠和大野兔。


    他机敏地观察，敏捷地追踪，果断地狩猎。擦着满头大汗，舒心地笑。每到此时，拿都如手里总是拎着田鼠啊、大黄鼠狼等猎物。


    "嘘！野兔，别出声儿!"


    拿都如手指的地方是化了一半的雪地。悄悄地，拿都如的眼中放出锐利的光芒。


    刷……


    拿都如扔出去的石头正打中野兔的脖子。拿都如迅速地跑过去，扑向兔子。


    "抓住了！"


    拿都如抓着被砸晕的兔子，无比自豪。


    可是，事实上，丽拉并不以会打猎的拿都如为荣。丽拉不喜欢他杀生。虽然丽拉心里明白，火山人是食肉类，必须得吃动物的肉……


    夜深了，旺盛的篝火烤着白天抓到的兔子。拿都如撕下烤熟了的兔腿。


    "来，吃吧。兔肉中最好吃的部分。"


    拿都如美得快要飞上天了。一想到丽拉把香嫩的兔肉放入嘴中的幸福表情，哪怕只是想想，拿都如都笑得合不上嘴。


    丽拉从来没吃过动物的肉。水边人一直靠谷物、植物的根和野果子为生。就算是吃点荤物，也不过是钓来的或者是撒网捕捉的鱼之类的东西。可是，兔肉……


    不过，丽拉并没有拒绝拿都如递过来的兔肉。虽然有些勉强，但丽拉还是面露微笑表示感谢。


    丽拉接受拿都如的生活方式，接受拿都如的一切。打猎的拿都如，剥开野黄鼠狼的皮的拿都如，吃兔肉的拿都如。


    就在几天前，丽拉还对吃兔子感到无比吃惊，不可思议。因为水边人认为，只有恶灵才会吃动物的肉。


    但是，丽拉并没有推开拿都如递过兔肉的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被拒绝"对于火山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她还知道拒绝会把他们变得多么粗暴……


    "尝尝！很好吃的！"拿都如说。


    丽拉微皱着眉头，把兔肉放进嘴中。不习惯的臊味。一股恶心涌上嗓子眼儿，但是丽拉使劲儿忍住了。拿都如的双眼像要把丽拉看穿了似的。丽拉好像很满足的样子撕下一块儿瘦肉。硬硬的、腥腥的，丽拉强忍着。


    "怎么样？"


    拿都如的双眼发亮，丽拉一时无语。嘴嚅动了好一阵子，丽拉的双眼闪烁着幸福。


    "我从来没尝过这种味道。幽香的火烤的味道，咀嚼的时候冒出的甜丝丝的肉汁，咬起来筋道的感觉……"


    不想扫拿都如的兴，虽然不喜欢吃，丽拉还是硬吞下了。如果按照本部族的习惯，碰都不碰肉一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尝到肉的味道。


    这种感觉远远不只是品尝食物的味道，而是丽拉和拿都如之间美好的回忆。回忆有多深，丽拉对拿都如的理解就有多深。


    兔子的记忆，深深地渗透在丽拉的鼻子、舌头、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这一生，丽拉只要一闻到熟兔肉的味道，就会想起荒山野岭的那一夜。每当吃肉的时候，就会想起拿都如善良的眼神，特意撕下兔肉最柔软的部分递给自己的拿都如的眼神。


    "谢谢，让我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丽拉吞吞吐吐地说。


    "没什么……一点儿小意思。"


    拿都如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开始吃肉。用自己的力量让丽拉幸福，拿都如很开心。丽拉的一句谢谢，让拿都如一下子忘掉了所有的辛苦。


    丽拉慢慢地嚼着筋道的兔肉。被幸福包围着的丽拉，终于明白了，让这个野蛮粗暴的宠物幸福的方法。


    那就是，首先让自己幸福。只有幸福的人才有可能让别人幸福，就好像只有自重的人才会尊重别人一样。


    噼里啪啦的篝火声传入耳边，红红的火星偶尔蹿向天空，和夜空中的星光相互掩映。


    隔着篝火，二人对视，含情脉脉，欲言又止……


    夜渐渐地深了。


    相爱的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像？


    年迈的老夫妇都长得很像。不仅仅是说话的语气、动作、口味相似，连长相都很相似。这是二人在漫长岁月中恩爱的印记。爱是要经过岁月长河洗礼的。自己的时间分给对方，同时也分享对方的时间。共同走过的岁月凝结成共同的记忆。爱有多深，不是靠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来衡量的，而是要看二人有多少共同的记忆。不吃肉的女人，为了爱人，会改变口味，把肉的记忆珍藏在心中；对花毫无兴趣的男人，会突然帮助女人打理花园。就这样，他们一起经营爱情，把爱情变成共同的记忆，彼此变得越来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