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新朋友韩特露

    1、


    热热闹闹的九月终于来临了。唐糖和姐姐唐施诗分别进入了新的高中。


    唐施诗很兴奋地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对她来说从来就不是难事，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得很好。白宜男与她不在一个班级。唐施诗在高一（1）班，白宜男在高一（5）班。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吃饭一起谈功课。


    唐糖又乖了很多，只是在周末出去玩通宵，不过这已经让唐施诗松了一大口气。有时候唐施诗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唐糖太放纵了。但是她实在是管不了这个鬼头鬼脑的妹妹，吼一吼拉倒。还好，只要唐糖不杀人放火她就知足了。有时候唐施诗也会到“来玩吧”一起玩，但是她从来都玩不了通宵，一到十点她就早早回家睡觉。想把唐糖一起拖回去？没门。姐姐在的时候，唐糖总是玩不尽兴。


    唐糖在逸然高中的高一（3）班，班上没有帅哥，但有两个男生总是追在唐糖屁股后边转，一个长得像茄子，另一个长得像青椒。


    “茄子”同学卫生甚差，不知道几天洗一次脸。额前的头发分成几绺，像个茄子把儿。


    “青椒”同学总是露出两颗门牙嘿嘿笑，他的脸不是平整的，一笑会有很多清晰的竖条纹路。吓得唐糖有好几次都想回家把姐姐的蒸汽熨斗拿来，帮他把脸熨平。


    或许“茄子”同学尚有改造的可能？可那得是多大的工程？唐糖快要疯了。


    唐糖有一个很怪的同桌——韩特露。她身材不高，不胖不瘦，穿得很简朴。韩特露的头发很长，长到膝盖位置，她总是把头发统统梳到脑后，脑门光秃秃的，没有刘海。所有头发扎成一个大马尾辫子，辫梢微卷着。韩特露说话声音特别小，尖而且细，她说话时，几乎看不见她嘴在动，仿佛是从她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唐糖从来没有见韩特露笑过，她也不敢正视任何人，每天只低头研究书本，所有人都不喜欢她，碰到她都躲着走。连老师也不提问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唐糖看出了韩特露眼中的孤独，她向韩特露伸出了友谊之手。但韩特露很胆怯，对于唐糖的示好，她显得很惶恐。而那些侮辱和嘲笑她的人，她反倒可以平静地对待。


    “韩特露，一起去WC吧！”下课后，唐糖招呼她的同桌。


    “嗯。”韩特露怯生生地点头答应着，声音小得像蚊子，也只有唐糖能听到。


    唐糖摊开手掌，韩特露迟疑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任唐糖拉着。韩特露的手竟然是冰凉的。唐糖打了个冷战，她们手拉着手起身走出了教室，韩特露梳在脑后的大辫子摇来摆去，好像一条马尾巴。


    随后教室里传来了一片欷歔声。


    “哎，你们猜她的头发养了几年？”一个女生说。


    “可能从出生就没剪过吧。”有人答。


    “不可能！我认识一个人八年没理发，只比她的短一点。”一个男生说，唐糖听出了那是“茄子”同学的声音。


    “她养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用？”有人问。


    “谁知道？”


    “玩头悬梁？”这次是“青椒”同学的声音。


    之后是夸张的哄堂大笑。韩特露的手哆嗦了一下，她假装没听到似的继续向前走。唐糖转头看看她，此时她圆圆的脸孔显得更加惨白，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前边，厚厚的嘴唇很用力地抿着。


    “你等着，我去找他们理论！”唐糖扭头往回走。


    “别去！唐糖，别去！”韩特露摇头。


    “你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欺负你！”唐糖生气地说。


    “我已经习惯了。去厕所吧。”韩特露又摇了摇头。


    唐糖被韩特露拖住去了厕所，她一直在想，韩特露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应该有更多的朋友才对。大家又为什么不喜欢韩特露呢？只因为她头发长到膝盖吗？因为她说话像蚊子叫吗？可是“茄子”同学和“青椒”同学为什么没有被大家排挤呢？


    更让唐糖难过的是，那天放学韩特露说以后不要再对她那么好，她不值得唐糖如此对待，时间长了，大家也会像对待她那样冷落唐糖的。一个人自卑不可怕，但怎么会自卑到如此地步呢？确实已经有很多人提醒过唐糖让她不要和韩特露玩，但是她偏不，她就是要和韩特露一起玩。她还要让她变得自信漂亮起来。


    2、


    经不住唐糖的软磨硬泡，韩特露终于同意了周末的晚上和唐糖一起去“来玩吧”。在“吹泡泡”包间里，韩特露坐立不安。她一直观察着屋子里的摆设，小声回答着唐糖的问话，却不敢正视唐施诗、苏乔乐、白宜男、“痞没电”还有石函我。


    “韩特露，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以后也都是你的朋友了。”唐糖拉了拉韩特露的手说。


    “我是她姐姐！”唐施诗笑着更正。


    “真的可以吗？”韩特露睁大眼睛望着唐糖。


    “欢迎你加入！”苏乔乐向韩特露伸出了友谊之手。


    “我也是新加入的。”唐施诗微笑。


    “欢迎！我们正愁人少不热闹呢！”白宜男笑着说。


    “是啊是啊！”“痞没电”微笑。


    “欢迎！”石函我点着头说。


    “谢谢你们！”韩特露眼睛有些湿润。


    “要哭啦？”唐糖搂着韩特露的肩膀摇了摇。


    韩特露吸了吸鼻子说：“自从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对我表示友好，真的！”


    “为什么？”唐施诗不明白。


    “因为我长得不好看。”韩特露小声说。


    “不会啊，你长得挺好看的。”石函我由衷地说。


    “是啊。你长得很标致，很有味道。”唐施诗仔细地观察韩特露的脸。


    “你们别笑话我了，这么多年，我听过太多关于我的坏话了。”韩特露摇头，虽然她明白说她好看的话是违心的，但是她依然很感激。


    唐糖撇着嘴说：“我们班的同学好像都不喜欢韩特露……他们特别过分，说什么韩特露可以去演贞子。”


    “贞子也很好看啊。”石函我又说。


    “你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白宜男转头问石函我。


    “多吗？”石函我不承认。


    “没关系，他们不喜欢你，我们喜欢你，以后你就有我们这么多朋友了！”唐施诗微笑。


    韩特露看看大家，抿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笑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石函我突然插嘴。


    “真的！特露你再笑一个看看。”唐糖拉住韩特露的胳膊说。


    韩特露发自内心地笑了，唐糖是她交的最久的一个朋友了，以前也曾有过女生和她做朋友，但没有人能坚持超过一个礼拜，都是经受不住其他人的眼光还有说三道四和游说而离开了她。但是唐糖坚持住了，而且唐糖还介绍这么多的朋友给她认识。


    大家开始胡吹海聊起来，韩特露一直微笑着听大家聊天。有时候大家也逗她说话，她总是用最简练的话回答。别人说话的时候，她就插不上嘴。唐糖鼓励她多说话。还说让姐姐唐施诗以后教韩特露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唐糖笑着说只要跟着她大姐学说话就肯定没问题，她大姐最擅长的就是说话了。当然还有骂人发牢骚什么的。唐施诗海扁了唐糖一顿之后答应教韩特露说话技巧。


    韩特露现在最需要改变的是她的外形。这个任务被石函我承包了，他说自己家开了服装店，而“来玩吧”里又有那么多的服装道具，这不是什么难事。石函我答应明天就带几套衣服过来给韩特露试。


    提到改变形象，白宜男突然两眼放光说：“我们隔壁班有一个特别好看的男生。真是特别好看。”


    “男生要么就要帅，要么就要酷，好看是个什么定义呀？”苏乔乐疑惑地问。


    “姐姐我阅人无数，但是没见过像他那么白嫩的男生，皮肤特别好，很温和，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说起话来也是轻轻柔柔。特别像女生。但是又不是娘娘腔那种。简直是人间极品。”白宜男眯着眼睛说，口水流了一地。


    “天哪！那是什么品种的？”唐糖吧唧嘴。


    苏乔乐打趣她：“你不是有追男生再甩掉的癖好吗？那就追嘛，追了再甩。”


    白宜男笑着说：“还在考虑追不追。”


    唐施诗说：“有好看的男生不追，放弃了太可惜了。”


    白宜男点点头说：“那我就下手了，哎，施诗，改天我指给你看是哪个男生，你帮我把把关。”


    “没问题！”唐施诗点头。


    白宜男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要先订一个如何追这个好看的男生的计划。什么欲擒故纵、顺手牵羊、美人计、苦肉计等，听得大家郁闷得要死。


    “痞没电”摇着头说：“幸亏你没看上我。要不然非让你折腾死不可！太可怕了！”


    “你这辈子是不用担这个惊，受这个怕了！”白宜男呵呵笑。


    “就是！你着什么急啊！”苏乔乐笑话“痞没电”。


    “我这不是替我们男同胞鸣不平嘛！”“痞没电”眯着眼睛冲石函我嘟囔。


    “咱们防着她点就行了！”石函我微笑。


    “哎，我说‘痞没电’你的打扮可越来越嫩了，看看，服装都开始成套了。”白宜男指着“痞没电”说。


    “痞没电”穿了成套的白色运动衣，慢跑鞋，戴了棒球帽，胳膊上带着红色的护腕。他不顾大家异样的眼光，微笑着帮唐施诗倒水，问唐施诗吃不吃瓜子。大家怎么看他都觉得别扭，还是以前他穿那件洗黄了的衬衫时看着顺眼，人长得又沧桑又淳朴，还是穿适合自己的衣服比较好。


    唐施诗突然问“痞没电”：“哎，你是哪个项目的教练啊？”


    “痞没电”眯着眼睛捂着脸尴尬地笑着，半天没说出来话。大家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