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吊车尾

    钟意和小李是初中兼高中六年的同班同学。


    在当年的五中，钟意是学霸，小李是学渣。


    两人毫无交集，回.回考年级前十的钟意根本不稀罕搭理背单词都费劲的小李。


    直到高一那年。


    他们的物理老师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上课总爱发散性闲聊。那个暖洋洋的春日上午，他斜斜倚在讲台边开始讲故事。


    少年穿越时空隧道回到过去，杀死了他的祖母


    “老师！”


    突然，教室后排的男孩邋邋遢遢地举起手。


    “李理，你有什么问题吗？”


    小李嗓门略大：“他奶奶都挂了，他又是谁呢？”


    坐在前排的钟意不屑撇嘴，低头翻开课本开始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老师和善笑起来：“李理说的没错，按照平行宇宙的理论来说，那是在另一个宇宙里发生的事，而少年原本存在的那个宇宙里，一切如常所以，在这里我不得不再给大家说说著名的电子双夹缝实验了”


    “欸！听不懂听不懂了！”


    小李说着一屁股坐回板凳，惹得全班一阵哄笑。


    这天中午，钟意特别困，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


    班里都是走读生，午休只得趴在课桌上小憩。这种时候总有人玩手机闲聊，叽叽喳喳吵得人没法入睡。


    钟意紧紧闭眼，努力把嘈杂声拦在耳朵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瞬，她的脚用力蹬了一下。


    竟踩空了。


    就像是一路狂奔突然跌入了悬崖，钟意感觉浑身空乏，意识开始游离。


    ***


    又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眼前是五中红色的教学楼，她又回到了校园里。


    等等，我刚才不是在午睡吗？怎么睡着睡着跑外面来了？难道年纪轻轻我就得了梦游症？不能吧


    钟意一头雾水，环顾空空荡荡的校园，才终于意识到已经上课了！


    急急忙忙跑回教学楼里，直奔高一一班门口，里面正在上课，透过窗户，她看见物理小青年正斜倚在讲台边天南海北地侃着。


    怎么又是你的课！


    钟意轻轻推门，小心翼翼说了声“报告”。


    闲聊被打断，物理小青年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眉头微微一蹙。


    四目相对，钟意愣，这是老师头一次对她摆出这样怪异的表情。


    在她的认知里，是不会有老师用这样的眼神看尖子生的。


    “都快下课了，你看看你，一整节课去哪儿闲逛了？”他毫不客气大声说。


    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钟意站在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打量了她半天，物理小青年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进来吧进来吧！下次再逃我的课，我一定会转告你们班主任的！”


    面对威胁，钟意乖巧地点头，小碎步飞速溜进教室。


    一路冲到座位前的钟意石化，李理正坐在属于她的座位上低头翻课本。


    他腰杆直直地坐在那，和之前懒踏踏的样子宛若两人，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但总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这怎么回事？


    见有人呆立眼前，他终于擡起头，下一秒，李理向她飞速往后使了个奇怪的眼神。


    这又是在演哪出？钟意拳头硬了，狠狠往课桌上捶了一下。


    “让。”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李理依旧盯着她的脸，眼神怪怪的。


    这时，讲台上的物理小青年清清嗓子：“钟意，赶紧回你座位去，别打扰其他同学学习！”


    我的座位？这里就是我的座位啊！


    钟意茫然地擡起头，只见教室最后一排有个丸子头女生表情夸张地正朝她招手。


    女生就像招猫似的，可着劲想把她给招过去。


    而且女生身旁的座位是空的。


    啊，这？


    ***


    “嘻嘻。”


    钟意一坐下，丸子头女生就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以示亲昵。


    她坏笑着小声揶揄：“你们两个哦，上课撒狗粮，就这么喜欢吗？”


    钟意瞪她，心说，你又是哪位。


    她的高一一班，并没有这号人，而且这人刚才说什么撒狗粮，瞎扯啥呢。


    正琢磨着，女生又从桌子底下往钟意手里塞了个硬邦邦冷冰冰的小东西。


    “我跟三班的人借来的，特好看，你也试试。”


    她说着，擡手做作地撩了撩头发，钟意立刻注意到她那带橘粉色亮片的指甲盖儿。


    钟意低头，手里是瓶指甲油。


    妈的，都什么玩意。


    擡头环顾教室，这的的确确是钟意所在的班级，可周围有少数几个同学却看着眼生，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感觉很诡异，熟悉却陌生。


    冷静！莫方！


    钟意是个心思缜密的学霸，当然不能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咯，她得靠智商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她拧开同桌女生的指甲油，佯装跟她打成一伙。


    短短课间休息，钟意迅速获取如下信息：女生叫袁月，是班里的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正是她本人。


    倒数第一！倒？数？第？一？吗？


    钟意茫了，差点哭着骂出声。


    表面平静内心愤恨地从桌肚里拿出课本，书皮精美里面却是崭新的，倒挺符合倒数第一本人那崭新空白的大脑的设定。


    她和袁月，是五中闹腾届一对耀眼的姐妹花，不爱学习却擅长打扮，读不好书但很会谈恋爱。


    说到外表，钟意这才注意到自己头发的长度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袁月说，她是班里第一个恋爱的，对象在楼上高二，是个校霸，谈得高调全校皆知，钟意本人却偷偷摸摸借“一对一”辅导之机拿下了班里的高冷学霸，而且只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同桌袁月。


    钟意再次石化，死死盯着一通胡扯的吊车尾。


    袁月倒没在意她怨念的目光，凑过来搂住钟意，嘻嘻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戳了戳前排的某人的背影：“五中的都知道，李理是个天才，平日里又冷又傲，只有我们家钟意才知道，私下里的学霸竟然会”


    “脑残小说看多了吧你。”钟意忍住恶心，冷漠推开袁月。


    天才学霸，又冷又傲，这他妈明明是老娘的人设。


    ***


    明明刚睡醒，却又到了午休时间。


    午休前，李理抱着一沓试卷朝教室后方走来。


    他的目光一直灼灼盯着钟意。


    “呀，学习委员来发昨天数学小测验的卷子啦！”袁月抓着钟意的胳膊美滋滋地对李理说。


    李理冷冷把试卷递给袁月，没搭理她的热情。


    随后，一张数学试卷落在钟意的眼前，卷头的22分明晃晃地在嘲讽某个笨蛋二货。


    草。


    怎么连最简单的集合概念题都错了，钟意盯着试卷两眼一黑，差点被送走。


    为了缓解尴尬，她扯起卷子试图扔进桌肚，自言自语说：“昨天没有数学测验，这根本不是我做的，是吧！”


    干净的大手抢先一步摁住卷子，钟意恼，用力扯了扯，却无济于事。


    哥，你放过我吧，这都是误会，我怎么可能连这种小儿科的题目都不会呢。


    钟意擡头，眼巴巴望着李理，示意他松手。


    可对方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她在为了22分懊悔。


    “这个题这个题还有这个题”指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在试卷的各处轻轻敲着，李理小声说，“之前我们都讲解过啊，怎么还是错了？”


    钟意人都僵了，同桌袁月却捂嘴咯咯笑起来。


    李理的声音好温柔，就连责骂的语气都带着宠溺。


    他们不会，真的在谈吧！


    “别灰心，期末考试还有两个多月，再努把力。”他低下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教室里闹哄哄的，钟意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所在的原本的那个世界。


    ***


    这回午休钟意睡饱了。


    耳边清净，一丝嘈杂声都没有，这个世界果然古怪。


    半梦半醒间，她又来到了迷雾中的悬崖边，这回钟意没有慌慌张张一脚踏空，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午休间隙，她可能是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就像物理小青年闲聊时说的，宇宙中存在无数个平行的通道，她这是跳到了另一条通道中！对，事物发展的坐标轴是不会变的，但每个通道之间会产生一些细微偏差，所以她在这里才会有那种熟悉却陌生的感觉！


    这个迷雾悬崖，就是跃迁的虫洞啊！


    奇怪的是，她的意识也随着时空穿越被短暂地带到了平行时空里的那个钟意身上。


    聪明小脑瓜飞速转动，钟意却依旧沮丧，在另一个时空里，她居然是个倒数第一的学渣。


    低头盯着悬崖边的浓雾，它们几乎要没过脚背，钟意想也没想主动跳了下去。


    这样的平行时空，真是打扰了。


    告辞。


    “班长，班长！”


    有人叫她，钟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班长，别睡了，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取上周月考的成绩单。”


    带话的同学说完就跑没了影，钟意猛然从座位起身。


    没错，她还是坐在教室的第二排，同学们都叫她“班长”。


    她回到原本的宇宙中。


    取到成绩单，她依旧是班级第一。


    钟意的目光却鬼使神差地移到平时根本不会关注的吊车尾集团，小李的名字赫然摆在倒数第三。


    火大，居然比那个平行时空里倒数第一的她强了那么一丢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小甜文，能爱我一下下吗


    这篇不会太长，大雪子生活里事情有一丢多，更新随缘，争取今年能写完


    大家可以攒肥了再看，希望你们喜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