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她又在闹什么?

    我和主任简单地说了一下关于香港客户的安排事项。下班的时候，顺路转到菜市场买了些菜。


    一个小时后回到家，因为手上拿着东西，也懒得拿钥匙开门，用胳膊按按门铃，猜想小丫头应该在家。


    “回来了，饿了吧。”一个奇怪的声音亲切地屋子里响起。我换上一双在地上的红色新拖鞋，定睛一看，她正以我刚才猜想的截然不同的姿势站在那里微笑。我以为她会散漫地靠在沙发上喊着饿，现在倒像个温柔的家庭主妇在迎接丈夫回来。


    我一愣，故意做了个扫视四周的动作，没有什么异常，叹了口气说：“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把什么东西砸了？”


    “没什么事啊猪头，等你吃饭呢，我已经买好做完了。”她把我手里的菜拿进厨房，指着一桌汤汤碗碗得意地喊，“吃饭了，没有放毒了，我看了，你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几张存折，估计不超过三十万。”一边说着，一边把碗筷摆好。


    我气愤地喊：“什么，你翻我东西了，我不是跟你说好不准动我东西的，我不吃。”


    她嘟嘟嘴，翻了个白眼，听我发泄完说：“真傻，骗你的啦，我还怕翻到你发霉的三角裤呢。不吃拉倒。好了，吃饭了。”她从桌子下踢踢我。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五菜一汤，根本就不相信她能做出这些菜来。


    “吃饭了，你不饿啊？”她盛了一口汤，轻轻地沾了一下，点点头说，“味道不错哦。”


    我奇怪地瞅瞅那碗汤，上面绿油油的漂浮，指着它问：“你是怎么做的？”起码我得保证她没有乱放东西，咸点淡点都无所谓。


    她夹了一块茄子到我碗里说：“你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我怎么做的。”


    茄子，色泽倒还可以，我夹起来放在嘴里，嚼了半天，硬吞了下去，强作微笑地说：“这茄子，你在锅里炸了多久？”


    “一会啊，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的了，虽然都是第一次做，但我事先尝过，咸淡都合适。”每个厨师都认为自己菜做得不错，舌头估计已经在油味里麻木了。


    “还行。”我忍了忍，还是别打击她的信心，伸手去夹鸡蛋，这个还可以。她津津有味地讲每道菜的工序，没有逼我吃完所有的菜，自己倒是吃了不少。当她说到那道汤的做法时，画蛇添足地加了菜油，就是漂浮在上面的那层，没熟的油。我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庆幸没有肉菜，否则真有可能见到血丝在里面，这些半生不熟的东西，就像是喝那种加了味精酱油的酒那样难受。


    收拾碗筷的时候，副作用终于产生，小丫头一个劲往厕所跑，我站在厕所门口问：“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里面传出微弱的声音：“你家里怎么不备些止泻药，我不去医院，我害怕医院。你快买药去。”


    “止泻药？我从来也不会吃坏肚子，备着那个干吗？”应了一声我就出门去。小区附近没有药店，要走一小段路，等我把药买回来，我估计她已经拉死了。


    到药店故意和女服务员搭讪几句，回来的半道下起了雨，我只好躲在一个小区的屋檐下，心里开始担心，药还在我手里，刚才只是想惩治一下她，也不想耽误这么久，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我这么想。


    雨淅沥地下着，路上人很少，已经晚上十点了，雨下了一个小时，终于变小。正准备离开，视线里出现一个拖着个箱子的女人，她没打伞，浑身湿透，在寒冷的雨里，显得楚楚凄凉。我被她的姿态吸引，等近一点，才认出竟是吕总。


    她呆呆地，特别麻木的神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透过细细的雨感觉很凄美。她走到我面前停着的一辆大众，打开后备箱，用力去提箱子。


    “我来。”我赶忙过去，帮她把箱子搬上去，触到她冰冷的手，“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表情冷冷地，衣服已经湿透地贴在身上，身体的轮廓一览无遗，头发直往下滴水。


    “吕小姐，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我又问了一句。她抬头看看我，眼神模糊，低头关上后备箱。


    “你等等，有事情打给我。”我递给她一张名片。


    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疑惑地看着我。雨水从湿润的发端滴在名片上，她没有出声，把名片紧紧地攥着，打开车门，又回头看我一眼，眼神更加让人凄凉寒心。


    “她到底怎么了？”我自言自语，心仿佛随着她的车一样远行。


    “下雨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猪脑袋。”她转身去拿毛巾，我把湿衣服脱下来扔进洗衣机，她痴痴地看着我光着的上半身说：“去洗个热水澡，再喝点开水就没事了。”


    “你的肚子好些了吧。”我没有反驳说我临时出去没带手机，温柔不应该抵触。


    我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打量着她。她已经洗过澡，穿着睡衣，看上去温纯清香。我把药扔在桌子上，听不清她在外面说什么。身体里有股躁闷，洗完澡出来，她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情节好像很吸引她。


    “什么电视剧啊？”我很少看电视，特别是偶像剧。


    “放羊的星星。”


    很奇怪的名字，我在冰箱里拿了饮料，猛喝几口转身回房。


    清晨醒来，阳光正好斜射进客厅，看看小妓女的门，昨晚闹了那么久，现在肯定睡得正香。窗帘昨晚忘了拉，透明的晨光就在眼前，我赤脚光身地走到落地窗前，阳光温暖地照着我整个身体，透过玻璃望着斜升的太阳，沉湎在阳光浴中，心情异常舒畅。


    客厅里回荡着牟欣的尖叫：“暴露狂。”看我没有反应就不再吱声，我不答应，是不想她打扰我现在这份享受的心情。不多会，她拿着一件睡衣过来，扔在我的下半身，撅撅嘴。我依然没有动弹，她走到窗户前，伸伸懒腰，靠着我的背坐下，一股清淡的女人体味传来，头发很柔软，我们就这样背靠背坐着。


    “你怎么起这么早？”不知过了多久，我淡淡地开口。


    “今天有课。”


    我看了她一眼，忽然意识到她还是个学生，不单是个避难的女人，有些无奈地说：“最近医院要来一些香港的客人，会很忙，我可能不怎么回家。”


    “那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看着她闪出去，这话好像是老婆应该说的。


    有些事情的确是女人比较好办些。我把刘菲调出来专门帮我做后勤工作，这小妮子做事细心，还很聪明。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我是只怀着色心的羊，随时会变成一头狼。


    我把手术时间、房间安排、人员名单等都跟她说了一遍，再加上戏谑几句，交代完就已经六点，同事已经溜光了。


    “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我这话说出去，肯定要遭到调戏。


    “想追我啊！好吧，给你个机会，等我把衣服换了。”


    站在昏黄阳光照射进来的走廊里，一只手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待我回头，鼻子里的药水味被一股淡香冲散，乍一看还没认出来，仔细看，是牟欣，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装鬼啊？”


    “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吗？我来找你吃饭的，喏！”她朝我吐吐舌头。我挺喜欢她成熟可爱参半的模样，静的时候散发着成熟的美，动的时候又变回可爱公主。


    “姜医生，你女朋友啊？”刘菲从更衣室出来，打量着牟欣问道。


    “啊！”我张着嘴发觉牟欣正挽着我的胳膊，承认吧，又不算是。说不是吧，又这么亲密，我只好尴尬地笑笑。


    “嗨，你好！”


    “嗨，介绍一下？姜大医生。”


    我缓过神来，怪笑地说：“她叫牟欣，哑巴。”


    “谁是哑巴？”


    “不是哑巴，自己不会自我介绍。”


    “你才哑巴，本大王可有人缘了。”她们相视笑笑。


    “下回聊吧，我先走了，拜拜！”刘菲摆摆手，冲我一咧嘴。


    “一起吃饭吧。”我叫住她。


    “不了！下次吧。”


    看着刘菲的背影，我直感到过意不去，本来忙到这么晚，理应请人家吃顿饭，结果让她一个人回去。牟欣拉拉我，紧贴着我的肩膀，她这副粘人的样子，说我们不是情侣也没人信。


    “还发愣，小情人啊，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的色心？”她还吃醋了。


    “我是很野的野兽，小心点，大灰狼。”我粗着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