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3个月前 作者: 倒霉的疯子
九狐帮走的路子和老刀把子的路子可以说是风牛马不相及。
九狐帮的组织结构没有老刀把子那么严密,老狐狸这个总瓢把子一年只露一次面,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红狐狸这个家伙负责联系帮派里的其他人,但是他的那些手下从来没有对付过一个外人,他们的眼睛和手里的刀枪始终是指向帮里的弟兄,鬼狐狸负责收集帮里其他人的消息,除了这三个人,九狐帮其他的人都是基本属于纵向发展横向联合,手底下各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情。就拿白识荆来说,他在九狐帮的绰号就是银狐狸,可是他的那些手下大多都是依靠盗墓为生,每年他不但从老狐狸手里面得不到一个大子儿,相反,他每年还要给老狐狸这个家伙提供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资金,那些大把大把的银洋换回来的不过是一些消息,例如一些不为人知的王公大臣的墓地之类,白识荆也曾经想过把弟兄们拉出来自己开山立柜的事情,可是一向谨慎的白识荆知道,红狐狸和鬼狐狸这两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白识荆要离开九狐帮就必须要为自己找到一条退路,一座靠山。
白识荆不是不想留在九狐帮,可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想要融进九狐帮但是就是融入不进去,就好像自己是一杯水,而九狐帮就好像是一捧沙子,无论怎么搅动,到最后沉淀的时候沙子还是沙子,水还是水,永远不能掺和在一起。白识荆想离开,可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老狐狸手里的风筝,不管飞多高飞多远,总有一股细细的线绳绑缚着自己,只要他想收回来的时候随时随地都能收回来。
白识荆讨厌这种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白识荆越来越讨厌这种感觉,他越讨厌这种感觉就越想回到自己的兄弟身边,尽管当年是他主动离开的老刀把子,可是他很清楚,老刀把子的大门并没有对他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隙,只要在合适的时候他轻轻一推,那扇门也许就轰然大开。
白识荆瞟了一眼把子:“三哥,你就是把王恩和王义按住又有什么用?这老话说得好:捉奸拿双,捉贼拿脏。就凭那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你认为咱们大哥会信么?”
把子放下手里的空酒杯:“老四,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白识荆看着把子,轻轻摇了摇头:“三哥,你那是那个老样子,说什么话都得藏着一点儿掖着一点儿,就这点事儿?糊弄鬼呢!”
把子笑了笑:“怎么?老四,你不信?”
白识荆点点头:“我不信,真的不信!滚地雷家这一次的货能让你三哥派出人去押镖说明这趟镖押的不是一般的货,搞不好又是鸦片膏子这类害人的东西。[..info超多好看小说]按照三哥你刚才的说法,他们用的是马帮,我想起码得有十匹八匹的驮马,马帮有马帮的规矩,这么多的马需要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走到哪儿都得留下不少的痕迹,我不相信凭老刀把子现在的人手会找不到?”
把子又笑:“老四,你精似鬼,可是你想过没有,我要是动用老刀把子的人去查这种事情一定瞒不过刀子,到时候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识荆也笑了起来:“三哥,你少来,我知道,你是想用这个小辫子把刀子那个人捏在你手心里,刀子那个人可是和孙猴子差不多,三哥,你是如来佛吗?”说着,白识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心让他扎了你的手!”
把子还在笑:“老四,我不想和你争,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要想回老刀把子就必须过刀子这一关,咱们哥俩联手这么做你也有利我也有利,你少在这儿跟我说那些个风凉话!”
白识荆想了一会儿,他的手慢慢端起面前的酒杯:“那就这么说定了!”
把子斟满了酒:“说定了!”
于是盛满酒的两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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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睡眼朦胧的翻了一个身,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忽然,他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女人的味道。
这个味道绝不是从刚才和自己颠鸾倒凤的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那个女人早已经离开这里好一会儿了。
徐宁猛的坐起,他摸枪的手忽然抓了空。
“你想找你的枪吧!”温柔的语气,一只白皙细嫩而且还散发着香味的手出现在徐宁的眼前,细细的手指上勾着徐宁那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手枪,“它在这儿呢!”
徐宁顺着这只可爱的手一直看过去,于是他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徐宁的脸上忽然失去了血色,他的眼神就好像一个人大白天见了鬼一样,于是徐宁就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女人的手和枪收了回去,“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你,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徐宁觉得自己的舌头忽然短了一截。
自从瘸子和老黑去世之后徐宁再也没有去过翠红楼,不过这并不表明徐宁不想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于是小黑在兴隆给徐宁找了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给徐宁,小黑赌咒发誓说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人,可是今天,这个让徐宁见了就头疼心跳喘不上气来的女人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这个女人徐宁曾经很熟悉,但那只是每天都能见到她,因为当时徐宁每天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全都要经过这个女人点头,尽管徐宁不止一次在梦里和这个女人缠绵悱恻,可是今天徐宁的眼睛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只剩下迷惑和恐惧。
“中国有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你们不是说要放过我吗?”徐宁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他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那个女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徐宁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徐宁,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徐宁的勇气似乎都被他刚才的喊叫用完了,他软了下来:“你放过我吧,该说的我早就说了!”
那个女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看着好像突然被人打断了脊梁的徐宁,脸上依然是微笑。
徐宁暴怒起来:“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如果你们在这么逼我,我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看着挥舞着胳膊凝眉瞪眼大喊大叫的徐宁,那个女人还在微笑,不过她白皙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手枪的保险便被打开,她轻轻地把枪放在自己的手心,然后温柔的递到徐宁面前。
徐宁猛的从这只手上抄起了枪,用力的把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他的脸有些变形,眼神里充满着火焰。
美丽的眼睛还是那么温柔,她还是看着徐宁,脸上依旧还是微笑。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良久。
汗珠从徐宁的鼻洼鬓角额头甚至头发里渗出来,徐宁的手从僵硬慢慢变得不稳,变的抖动不已,最后无力的垂了下来:“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想要我做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如同他越来越低的头一样。
徐宁不敢面对这个女人,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娶我!”女人温柔的声音轻轻在徐宁的耳边响起,“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吗?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娶我,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光明正大的成为你的老婆!要不然我们为什么做一对团龙玉佩呢?”
“不可能!不可能!”徐宁没有抬头,但是他在挣扎,这也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你是日本人,如果我师父知道你是日本人,他们会杀了我!”
“就因为我是日本人?”女人笑了起来,“如果现在我自己去跟你的师父们说我是一个日本人,你猜他们会不会杀了我?”
“疯了!疯了!”徐宁再也没有勇气,他惊慌失措,他用自己的胳膊抱住自己的哆嗦不已的身体,“你们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是的,我是疯子,可是你呢?”女人温柔的声音里面似乎有一把刀,这把刀正把徐宁最后的尊严一点一点的从徐宁的身体里面剥离开来。“现在你没有疯,可是在奉天的时候,在那些珍馐美味面前你不是很疯狂吗?在那些女孩子的身体上你可是比你的那些弟兄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疯狂啊?在写完那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时你没有疯狂吗?”
徐宁无力的瘫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美惠子,我真的受不了你们这些人啦!好吧好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梅惠枝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们能让你干什么?无非是想让你最终成为老刀把子的总瓢把子,大揽把!”
徐宁的头低垂了下来,声音变得越来越弱:“那样你们就可以通过我掌控整个老刀把子,那样我就是你们的傀儡,那样你们就可以在这一带为所欲为!”
梅惠枝歪着头看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徐宁:“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你想一想,除了这条路,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徐宁沉思了好一会儿:“我可以走,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梅惠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的目光:“说得对,说得好!你想和杨锋姚朗他们一样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这些年老刀把子得罪的人还少吗?即便没有人搭理你,你就真的忍心把这么大的家业转手交给其他人?有很多人盯着你这个位子很久啦!”
徐宁的手指搅在一起:“我可以带走一大笔钱,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过我的日子!”
梅惠枝笑了起来:“你是做着梦这么想的吧?我敢说,你只要真的这么做了,你的日子也就走到头了!”
徐宁的眼睛里忽然渗出一种异常凶狠的光:“我现在杀了你!”
梅惠枝一点儿也没有惊慌,她轻轻用下颌点了一下:“枪就在你手里,你只要动一下手指头我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你拿枪的时候我奉劝你一句,这个鬼地方连我都能够找来,你杀了我又会瞒得过谁呢?”
徐宁最后的挣扎终于化为泡影,他彻彻底底的软了下来,好像一条被人打断了脊梁的狗一样蜷缩在那里:“我,我该怎么办?”
梅惠枝没有回答,她轻盈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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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崎岖的伸向远方,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韩杰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的人:老爷子慢慢悠悠骑在马上走着,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张立和林宝辉一声不吭的跟在老爷子身边。
韩杰催了一下马:“干爹,这么走多闷呐,讲个笑话,大家乐呵乐呵!”
老爷子看了看韩杰。张立和林宝辉都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但是张立和林宝辉又有所不同,林宝辉起码和**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有聊天唠嗑的时候,而张立说不上是一个闷葫芦,可是他跟谁也聊不到一起。
老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就说一个!热河这边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有一次汤扒皮开乡老会,承德各乡的士绅来了不少。其中有位士绅,见到汤扒皮很尊敬地说:‘今天我们这些人得要好好谢谢大帅您的恩典,把我这土埋脖子的人救出来啦。’说完这话还深深地给汤扒皮鞠了个躬,汤扒皮那家伙听了很高兴,他还以为那人是说他的好话呢,其实那个人是挖苦他呢,说他汤扒皮已经是刮地三尺,把埋在土里的人都给挖出来了。”
韩杰想笑,可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他还是忍住了。
老爷子有些奇怪:“怎么?这个笑话不好听吗?”
韩杰摇了摇头:“不是的,干爹。”
老爷子看着韩杰:“既然好听,你咋不笑呢?”
韩杰轻轻笑了笑:“干爹,你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起我爹给我讲的那个笑话来了。”
老爷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干爹不怪你,对了,你爹给你讲的笑话应该比我的好笑,能不能跟干爹讲一下呀?”
韩杰点点头:“说河南以前有个大官儿,在任的时候横征暴敛,比那个汤扒皮搂的还厉害,这卸任的时候他不敢大明大白地走,于是就等到天黑的时候偷偷地溜了,可是出了城没多久就看到远处一大群人等着他,他心想这下有麻烦了,于是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可是那些人一看到是他来了个个满脸笑容,纷纷上前说感恩戴德的话,大官儿纳闷了,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呐,为什么这么谢我呀?领头的说:我们都是十八层地狱的鬼,因为大人您搂地皮把地狱都搂穿了我们才得救,所以我们才得感谢大人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