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山一夜

    看看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日薄西山了。.info[]摸摸肚子，一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扁了。许云峰麻利地下了西山，没过一炷香时间，他逮了两只肥肥的兔子，又转回来了。此时上山轻松了许多，踩着石壁，在石头间借力，不一会就纵上了山顶。在巨石下，背风的一面点起柴火，用寒光剑串起一只兔子，慢慢烤着。另一只兔子被打晕了，扔在旁边，用石头压着。


    细细回想这一天的事，只能用离奇来形容，就如老话说的，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许云峰暗道，早上还想着要努力练剑，打败许云龙，如今学了静心养神诀，打败他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心在无形中放大了，如放飞梦想一般，他想着要像三百年前的先人那样，练成龟鹤玄功，成为族内第一人，纵横天地间，无所畏惧。


    许云峰想着，笑出声来，继而想到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或许龟鹤玄功大成，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真是神仙，那么，应该还有更多的神仙，藏在天地间……


    凝望着渐渐暗淡，漆黑的夜空，许久，并未发现飞天的仙人。他心中一黯，转而专心对付这只烤焦了得兔子，撕了外面那层焦皮，露出香喷喷的嫩肉。咬了一口，油腻腻的，有点淡，又放到火上烤了一下，再吃时，只比树皮可口一些。要是云梦姐来烤，肯定香甜美味，娇嫩爽口。这些年多亏她照顾了，许云峰想着，要好好报答她。又想到云清，与她姐姐完全两样，冷冰冰的，不搭理人，还很讨厌许云峰，从没给他好脸色看。


    艰难地吃完了那只烤兔，许云峰紧挨着巨石盘膝坐下，对着明亮的月光，缓缓运功。一运转静心养神诀，整个天地安静下来，呼啸的风声没了，砰砰的心跳声也没了，心神清净，意识进入体内。内力与寒气自气海而出，上冲石关，入幽门，进入灵虚穴，在神藏环绕一圈，转而升入天突，回落至膻中，过神阀，回归气海，入丹田。小循环了一圈，刚恢复的寒气，已耗尽。许云峰只能专注运转内力，枯燥地搬运着，沿着周身一个个穴道流转。体内可明确感知的穴道有三百六十五道，还有许多隐穴，难以察觉。这三百六十五道明穴，老者已帮他打通，但内力流转，仍然艰难。老者帮他打通穴道时，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穴道具体在哪，还不明确。许云峰只能慢慢摸索，依照龟鹤玄功第三重的运功路线，一点点推进。


    每一个穴道，都是一个宝藏，打通了，则能获得更大的力量。尤其是奇经八脉，不仅接连和疏通体内其他穴道，还能沟通天地之气，吸收外在力量。


    星光隐去，漆黑的夜空与四周融为一体，归于沉寂。黑暗吞噬了大地，似在慢慢咀嚼，发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磨牙声，令人心悸。


    西山崖顶上，巨石脚下，一团黑影挣扎了几下，打着颤。忽然，许云峰清醒过来，浑身冰凉，四肢僵硬，冻得瑟瑟发抖。昨天深夜练功，在精疲力竭时，昏昏欲睡，窝在巨石下睡着了。虽是背着风，西山上仍是冰冷刺骨，与暖和的被窝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它冷任它冷，练功哪有不吃苦的，许云峰咬牙坚持住，龟鹤玄功练到大成，就能寒暑不侵了，一定要坚持住。许云峰暗自喊道，面向东方，盘膝坐好，集中意识一感应，发觉丹田里那团寒气又壮大了，似乎吸收了外在的寒意。他欣喜不已，西山竟是自己的福地，连忙运转功法，寒气与内力从丹田涌出，沿着经脉流转。每运转一圈，寒气渐渐消融，内力渐渐增强。


    东方一片绯红，旭日东升，一抹光芒刺来，正中许云峰的眉心。阴阳交合，紫气腾飞，万物生长，日夜循环。借着这道初阳之气，许云峰陡然按照心底冒出的想法，冲击第四重。内力如溪水，缓缓流着，此时，蠢蠢欲动，一道道热流如泉水般汩汩冒出，向天池穴冲去，“轰轰……”一阵闷响，内力无功而返。许云峰睁开眼睛，他发觉老者留下的那道法力稀薄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消失，不由得着急。起身，练了三遍九九无穷剑，发觉果然比昨天强上许多，进境极快。而后，他满意地收剑，下山去了。


    许云峰回到家里，冲洗身子，换上一套衣服，浑身气爽，再挂上佩剑，颇有几分侠士的风采。这是他的梦想，学好了武功，仗剑行走江湖，除暴安良，成为替天行道的侠士。


    许云峰心中如此幻想着，一边朝许云梦家走去，就在隔壁的山洞，走几步路就到了。山洞前搭了一个小院子，院子四周种满花草，绿茵茵的叶子，夹杂着朵朵各色花，娇嫩的花蕾缩在花心里。


    许云峰钻进院子里，只见许云清在空地上练剑。许云清比许云峰小半个月，练剑颇为刻苦，悟性也好，剑法已有几分火候。许云峰驻足观看，随着功力提升，他的眼界也开阔了，能体会出许云清剑法的狠辣，看着轻飘飘的，极为赏心悦目，却处处透着杀机。许云清见是他，没理会，接着练剑，突然，一个转身，直刺许云峰。


    “叮”，许云峰拔剑，与她的剑尖相撞，她退后几步，惊异地看着他。他想笑一下，却没笑出来，若是昨天，他还不能这么快速地接住她的突然一刺。现在，他只觉得，她舞剑的样子很好看，如一朵冰花，在冰河里起舞。


    “你的剑法比我好。”许云清淡淡地说了一句，又去一边练剑了。本来她觉着，许云峰连许云龙三招都接不住，剑法一定很差，如今一试，竟还不如他，那岂不是也挡不住许云龙三招？她不由恼怒起来，平时与姐姐对练，没觉出她高明多少，难道是藏拙了？在心底冷哼一声，她更加拼命地练剑，招招用尽全力。


    “用意不用力，用力藏三分。”许云峰看得摇头，知道她钻进死胡同里去了，不由说了一句。许云清听后，若有所思，渐渐放缓，细细体会招式变换之意。许云峰点点头，向厨房走去。


    许云梦正在烧火做饭早听到他的声音，这时见他进来，不由喝问道：“昨天你跑哪去了？半天没看到你的影子。”


    许云梦已十六岁了，极为懂事，家里家外的活，都由她来干，不让父母操心，也不让小妹累着。仔细一看，她已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极为标致，明眸善睐，洁白如玉，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犹如含苞待放的荷花一般，娇艳迷人。她的性子温柔，平时知冷知热，很讨人喜欢，可是一旦拿上剑，却像换了个人一般，变得狂野而泼辣，下手不留情。


    “有东西吃没？我饿坏了。”许云峰的眼睛从她洁白的脖子上转开，脸色一红，问道。而后，自行在饭桌上翻了翻，找到了剩菜剩饭，不由问道：“给我留的呀？”


    “是呀，怕你半夜跑来敲门。”许云梦从锅里掏出两根热气腾腾的红薯，笑着说，“先拿去吃吧，垫垫肚子，待会再吃饭。昨晚你没回家睡，去哪了？”


    许云峰心底涌出一股暖意，还是云梦姐关心自己，怕自己饿着，担心自己出事。接过红薯，亟不可待地咬了一口，烫得张嘴欲吐，又舍不得，呼呼的喘气，说：“在西山顶上过夜了。”


    “不是上去了，下不来吧？”许云梦倒了杯热水给他，去灶后烧火了，打趣地问道。


    “怎么可能，小小西山，我想上就上，想下就下。我是在上面练功呢，到后半夜累得睡着了，才没下来。”许云峰不无得意地说。


    “别是昨天比试输了，跑山上哭鼻子去了吧！嘻嘻……”许云梦笑起来，圆圆的脸上，现出两个精致的酒窝，可以放下两颗莲子。


    “谁哭鼻子，我是男子汉，怎么可能哭呢！”许云峰挺起胸膛，气呼呼地说。


    “好好，你是男子汉，不哭鼻子。不知道是谁，爹不在身边，哭了好几晚，睡不着呢……”许云梦抿着嘴笑，故意不去看他瞪大的眼睛，无声的威胁，反而继续打趣他。


    “说好了，不许再提这事的。你再说，我不来吃饭了。”许云峰吃完一根红薯，放下了另一根，赌气似地说。


    “好啦，不说了。”许云梦起身，捞起锅里的米饭，放进木桶里。再将木桶放进大锅里蒸，剩下的米饭舀进小锅里煮粥，许云峰帮着搬上去。没几下就忙完了，许云梦才接着小声说，“昨晚上有三位叔伯偷偷出谷去了。”


    “什么？去干啥？”许云峰一愣，转而想到昨天许铁仁的死，问道：“是去报仇？”


    “是，铁牛大叔也去了。早上，我看见师傅的脸都气青了。”许云梦说道，脸上浮现一丝忧虑。


    “听说铁仁大伯的武功绝顶，他们去能报仇吗？老谷主老糊涂了，怎么不阻止他们？”许云峰焦急地问道，他感觉到不妥，他们不该去报仇，若是他们再出事怎么办？若是无人去报仇，他觉得也不妥，铁仁大伯不能白死，虽然没见过他，但昨天看到他的尸首，仍觉得如亲人一般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