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索道----楔子

    雪国以西，崇山峻岭，地势险恶，少人居住。.info[]


    穿过连绵的群山，渡过加泯河，上溯到沿江源头，便是葬剑谷。


    葬剑谷四周环山，风景秀美，东面小山成群，矿藏丰富。北面高山耸立，林木丰盛，水源丰足，野兽横行。西面悬崖峭壁，往下是万丈深渊。南面倾斜，有良田数百亩，下接出谷小道。正中，剑山倒插，高达千丈。环绕剑山的山坡被开辟成一个个山洞，沿承上古习俗，所有人都住在洞里，只见谷中山洞林立，新老交替。


    “当，当，当……”一连串清脆的捶打之声从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传出来。


    那里是铸剑坊，在一座山峰的地下，里面足有千丈方圆，二十几口火炉同时开火铸剑。数十名大汉赤着上身，忙得热火朝天，挥舞着三尺长的铁锤敲打剑胚，一下比一下猛烈，溅起点点火星，四散飞射。


    “当，当，当……”


    在剑坊边缘处一位高大威猛的汉子挥着一把尺许长小锤子细致地捶打着一把剑，这剑闪光闪闪，一看便知是难得一见的宝剑。


    在那汉子身后站着一个一尺半高的小孩，刚学会走路，跑得快一点就能摔倒。那小孩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大汉宽阔的脊背，肌肉突起，一片通红，看着他挥汗如雨，一下一下捶打。


    “云峰，族规是什么？”那大汉没有回头，依旧捶打着，随口问了一句。


    “一是剑，生于剑，死于剑。二是隐，远离江湖，不入红尘。三是葬，烈火焚身，与剑相伴。”那小孩眼睛发出兴奋地光芒，大声答道，声音清脆悦耳。


    旁边其余大汉听到了，都大笑起来，有人劝道：“铁山，云峰还小，等他再长大些再教他吧，现在就是死记住了，他也没法理解啊？”


    “能记住就行，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教他。”那大汉粗声粗气地说道，擦了一把汗，回头看着那小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再次问道：“什么是剑？”


    “手是剑，心是剑。”那小孩丝毫不顾忌其余人的大笑，小脸紧绷，大声答道。


    “你想练剑吗？”那大汉又回过头去，继续细细捶打剑胚。


    “想。”那小孩大声喊道。


    “为什么练剑？”那大汉背着身子问道。


    “强身健体，保卫族人。”那小孩大声喊道。


    “如何练剑？”那大汉问道。


    “六岁学剑。十岁练剑。二十铸剑。三十悟剑。四十养剑。五十得剑。六十化剑。七十葬剑。八十成剑。”那小孩大声喊道。


    “如何成剑？”那大汉问道。


    “舍身成剑，我既是剑，剑既是我。”那小孩大声喊道。


    两人一问一答，兴趣盎然，他们的声音渐渐淹没在越来越杂乱的剑坊之中。对于那个小孩来说，这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光，因为只有此时，爹才有空跟他说话。


    听着爹的呼吸，看着他铸剑，汗如雨下，那挺拔如山的身躯，能给他温暖和安全，即使不说话，没有笑容，只要站在他身后，能感觉到浓浓的气息，心中便安稳如山。他知道，爹非常疼爱自己，即使天塌下来，爹也会为他顶着。只是爹将深情埋在心底，不会去说。


    “当当……”那大汉快速捶打了上百下，然后将那把宝剑放入泉水之中，再拿出来时，已是一把上好的宝剑。


    “好，小子，好好记着自己的回答，这把寒光剑送给你，要好好拿着，别丢了。”那大汉大笑着道，将那把宝剑插入剑鞘，塞到那小孩手中。


    “是，爹，我一定会好好练剑。”那小孩紧紧抱着比自己长一半的大剑，仰着头答道。


    “嗯，练剑要稳，不要急于求成。[..info超多好看小说]现在那些剑法追求一剑必杀，快、狠、准，失去剑之精髓与玄妙，你要练就从基本剑法练起，没练好不许学其他的。”那大汉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不过，看到才四岁大的儿子，要他去学剑，未免太早了些。因而，他改口说道：“你现在先和这把剑培养感情，当成是你的好朋友，等它能听你的话时，再学剑。”


    “嗯，爹，我睡觉也会抱着它，天天跟他说话。”那小孩抱着寒光剑，视若珍宝，亲了一口，大声说道。


    “好，乖儿子，吃饭去。”那大汉笑着道，关了火炉，大手一伸，抱着他大步走出剑坊。


    这个小孩就是许云峰，在每天的一问一答之中，他一天天长大，渐渐懂事，也明白了三件事。


    一是，爹没时间陪他玩耍，在爹的眼中，只有剑，一心一意铸剑，没有其他！为了不让爹分心，即使被族里的孩子欺负，打得鼻青脸肿，他也不敢跟爹说，只说是自己摔倒了。


    二是，自己没有娘，听族人说因为爹痴迷铸剑，以致娘怀孕期间没人照顾，身体虚弱，生下他后，便去世了。因此，他与爹相依为命，乖乖听话，从不惹他生气。


    三是，要学剑，只要学好了剑法，便没人能欺负他了。当爹抽空教他练剑后，他欣喜若狂，疯了般的练剑，一天八个时辰，从不间断。没有了力气，便拿着剑挥舞，即使睡觉，也抱着剑。


    与此同时，让他不能明白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既然族规说终生不出谷，习剑有何用？十岁练剑，八十成剑，能活到八十者有几人？为何不能出去闯荡江湖，见识外面的世界？


    当许云峰开始想这个问题时，他已经十岁了，他不敢去问爹，因为他要铸剑，因为，十年一次的祭祖日就快到了……


    这天，一位长相威严的老者缓步走入宗族祠堂里，那祠堂，由青色巨石砌成，高大古朴，气度森严。祠堂的供台上面顶端供奉着一把剑山塑像，下面是一代代先人牌位，而下是族谱，香炉，长明灯。


    老者手持三根香，三叩九拜，念叨几句后，插入香炉之中。


    而在祠堂外面的宽阔广场上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齐聚，人人脸上带笑，个个看向祠堂前面高大的祭祖台。


    葬剑谷传承久远，无人能记清楚先人何时迁入此谷，族谱上记载不详，但祭祖的规矩却传下来了，极为严格，不容侵犯。


    这时，年迈的老谷主走出祠堂，走上祭祖台，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上千人，心中激动难抑，脸色通红，伸手往下一压，让大家静一静。


    随后，三位高大强壮的大汉也走上祭祖台，个个英气勃发，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


    “鸣剑”老谷主朗声道，分列在两排的剑士立时拔剑对击，“兵兵……”一阵脆响，如针刺耳，直入心神。


    “上供。”老谷主朗声道，一排年轻女子端着祭品上前，摆放在巨大长形石桌上，而后缓缓退下。


    “祭拜。”


    “一拜天。”


    “二拜地。”


    “三拜剑。”


    老谷主吐气开声，气息悠长，一字一句，声如滚雷，浩浩荡荡，传向远方。台前站着的男女老少随着老谷主跪拜，起身。


    老谷主将三根长香插入祭祖台上的大鼎之中，身后三位男子依次上香。


    “剑祖在上，十年如一日，今日剑谷再出三位一流铸剑师，倾洒心血，铸就与世长存的宝剑，延承剑祖荣光，可入祖地领悟无上剑道，全族为之贺，贺……”


    “贺，大贺……”所有族人随之欢呼起来，笑声盈耳。


    剑谷中所有男儿，可以选择练剑，成为剑士，也可以选择铸剑，成为剑师。剑师，在三十岁前可以参加十年一次的铸剑大比，前三名胜出者，就可以进入剑谷禁地，参悟祖剑。


    三名十余岁的孩童捧着宝剑上前，三位剑师一人抽出一把，在阳光下挥舞，映射出灿烂的光芒。那是一把蓝色的短剑，一把黑色大剑，一把银白色的细长剑，凝聚了三位剑师无数心血，可以说是巅峰之作。


    “好，上酒，摆席，大家尽情吃喝。”老谷主红光满面，一声大喝，顿时，两排剑士退开，一张张长桌铺开，烈酒，鱼肉，各种准备好的食物纷纷端上来。全族男女老少一同喝了开席酒后，各自找位子坐下，放开肚子，大吃大喝起来。


    此时，祭台上站着七个人，与祭台下的热闹相比，显得孤零零的。那站着的人中有三个小孩，许云峰，许云飞，许云东，紧紧盯着面前的剑师，眼里泪水在打转，心里挤满了骄傲与不舍。


    一入禁地参悟祖剑，他们要十年之后，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那时早已物是人非。三个小孩不知道，十年有多久，将发生多少事……


    “云峰，从今天开始，你要靠自己生存，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到底，永不放弃，你能做到吗？”许铁山摸着儿子的头，淡淡地说道，目光柔和，透着深情。


    “能，我能做到……”许云峰颤抖着应答，心中没有害怕，只有激动，伸手想抓住父亲的手臂，却放下了。


    “好，好好活着，等我回来……”许铁山抱了抱他，沉声说道。


    老谷主叹息一声，说道：“走吧，十年不长……”


    三位剑师听后，瞥了他一眼，脸上肌肉抽了一下。随后，毅然转身跟着老谷主向剑山之上走去，继而转到剑山的背面去，那里一片阴暗，犹如影子一般，终年没有阳光。


    许云峰擦干泪水，抬起头，凝视着父亲的背影，在心里呐喊，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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