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租界附近哪有餐馆 东洋包...

3个月前 作者: 半句真言
    “土样。(.无弹窗广告)”卫子兴见魏和秋对街上的花花绿绿看红了眼,有些得意的说道,虽然她也只是第二次来到上海,但这种优越感,却是不易被压制住的。


    魏和秋当然知道卫子兴没有恶意,就仿佛是以前的自己――当刘翰俊刚从曲阜来到长安的时候,魏和秋也是很得意,一边带着刘翰俊在街上瞎转悠,一边是得意的说“这个你没见过吧,你们那没有吧?”,而从曲阜回来以后,魏和秋又把曲阜所见的“乡下”景象当成了一种“得意”,逢人就说“你知道五谷是哪五谷吗?你知道曲阜种什么粮吗?要多去乡间走走的好”,这种心态,似乎的确是没有恶意,只是在哪都要显示出一点“优越感”的“虚荣心”作祟罢了。


    “我们去哪里啊?”走了好一会,魏和秋才问道。


    “先把衣服上的灰拍拍。”卫子兴看了看魏和秋白色洋装上的灰,道。


    魏和秋这才想起一晚是在车上过夜,白色外套难免染上灰渍,是连忙“哦”了一声便脱下外套轻拍,还好这洋装不知什么材质倒不吸灰,很容易就拍掉了。


    魏和秋又想起卫子兴来,连忙朝卫子兴背上看去,卫子兴笑道:“傻呀,我昨晚是拿着旧报纸垫在背后,不会有什么灰。”


    魏和秋见卫子兴背上果真没有什么灰,便又问:“拍干净了,我们去哪?”


    卫子兴闻言转过身来,双手撑腰看着魏和秋,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魏和秋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感情你走了这么久都是没有目的瞎溜达?”


    “谁说的!”卫子兴似乎很生气魏和秋这般说法,道:“我是在找吃的,找吃的你明白吗?”


    魏和秋笑道:“这么早,哪有酒楼餐馆开门?”但话欲出口,却见卫子兴又有了发作迹象,话到嘴边是连忙改口,道:“那咱们一起寻寻,寻一家好的,我好履行请你吃饭的承诺。”


    “说的好像我是专门想要吃穷你一样。”卫子兴不满的撇了撇嘴,却是又转而一笑,双手背后走在前面:“不过既然你盛情难却,那本姑娘就一定要找到一家,免得教你失望。”


    说着,卫子兴便抬起了手,这时,不远处桥墩下,正在聊天的两个黄包车夫中,一个稍微年长的看向了这爆大概是经验使然,甩了甩肩上的毛巾,挂在了脖子上,对着另一个车夫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什么,那另一个年轻一些的车夫,也跟着年长车夫的步伐,跑了过来。


    魏和秋这才注意到,哦,原来这上海的人力车,与其他地方的是有差别的,魏和秋所见过的人力车,大多都是如同自己与卫子兴在南京时所坐,座位宽,没有顶棚,轮子小,手把长,车夫可以拉,也可以反过来推的车子。而上海的人力车呢?看上去更为精致一些,皮椅子,黄色顶棚,轮子大且有橡皮轮胎,相比起来,车把要短一些,而作为窄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坐,难怪对方看到来了两人,所以跑来两辆。


    “两位到哪里去啊?”年长一些的车夫问道,字字说的非常简短,语调与南京话有些相似却又有不同,这话说出来给魏和秋的第一印象就像是小鸡啄米一般,至于为什么是小鸡啄米而不是别的,魏和秋自己也说不上来,或只是一种感觉,哦,这应该就是上海话吧?


    卫子兴看了身旁有些发木讷的魏和秋一眼,笑了笑,对车夫回答道:“师傅,我们想寻一个餐馆或是酒楼吃点东西。”


    “哦。好一点的还是次一点的啊?”年长车夫又问。


    卫子兴把头转向了魏和秋,魏和秋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知道卫子兴没有再回答而是看向自己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点了点头,道:“特色一些的吧!”


    “特色一点的,过了黄浦江南走两三里有一家杏花酒楼?”年长车夫经验老道,这话似乎是在征求魏和秋与卫子兴两人的意见。(.好看的小说)


    “要坐那么远啊?附近没有吗?”卫子兴皱了皱眉,道:“次一点的也行。”


    年长车夫笑道:“姑娘诶!这是吴淞口,东面南面可都是租界,租界里都是洋人和特别有钱或者有权的用刀叉吃饭的地方,若是想吃上海特色,无论好的还是次一些的恐怕都得过了江往南走才找得到。”


    “成,那就去那个什么桃花……”卫子兴说着说着,却是忘记了刚才年长车夫提到的那个地方的名称。


    “是杏花酒楼。”魏和秋含笑对卫子兴说了一声,没等卫子兴露出抗议的表情来,是提着卫子兴的行李就上了后面那辆人力车。


    “还没谈价钱呢,你上去干吗!”卫子兴跺了跺脚,对魏和秋的这般,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个车老板一看就是实诚人,不会乱要价钱的。”魏和秋咧嘴笑了笑。


    卫子兴闻言,没有继续与魏和秋争辩,而是转头看向了那个年长一些的车夫,那年长一些车夫被魏和秋这样一说,况且徒弟跟在身旁,绝不好意思多要,看了看卫子兴,道:“姑娘,我说个一口价,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可行?”


    卫子兴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一个车三毛,这是最低了,因为你们是今个开门生意,不然决不止这个钱。要知道不坐我们的车,你们一个人坐渡轮都不止六毛钱。”年长车夫道。


    卫子兴一听是的确便宜,况且自己此时又饿又渴,也没有什么精力去还价,所以点了点头,上了年长车夫的车。


    两辆人力车跑了起来,魏和秋才感觉到了这上海人力车的不同凡响来,平稳,舒服,遇到颠的地方,屁股也不会咯的太难受,魏和秋心中生出些许好奇,于是开口问道:“师傅,这车,咱外地人还是没见过。”


    “恩,这车只有北京城和咱上海城才刚刚有,是东洋产的,如何?可是舒服啊?”年长车夫笑道。


    “倒是挺舒服的。”魏和秋说着,坐在车上的屁股还有意无意的蹭了蹭,那个有些年轻的车夫瞬时有些步伐不稳。


    “先生别弄松我这猪头三徒弟,他拎不清事情,若是栽了您一个大跟头,那可瓦塔咧!”年长车夫笑道。


    魏和秋却是听的一知半解,问道:“什么是弄松,什么是瓦塔咧?”


    年长车夫笑了笑,还没作答,卫子兴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嘿,这都不知道,弄松就是捉弄的意思,瓦塔咧就是完蛋了的意思。”


    “对对对,没错,姑娘是本地人?”年长车夫笑了笑,问道。


    “不是,我家是嘉兴的。”卫子兴对于这些,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嘉兴,好地方啊,距离咱上海说远也不远。”年长车夫又说。


    魏和秋见两人一应一答,颇有侃大山的趋势,连忙插口:“嘿,师傅,这新东洋车比原先咱的车好拉不?”


    魏和秋的话似乎问到了年长车夫的心中,年长车夫道:“哎,车是好拉了,毕竟现在就算拉起一个胖子,也不过是一个人,不过钱不见得好赚啊!”


    “哦?怎么说?”魏和秋来了兴趣,问道。


    “上海只会掼浪头,租界洋人都是王蛋,如今上海烂污三鲜汤。若是我们这些老车夫还好,年轻的这些车夫磨洋工、捣糨糊,一天能五六七毛不过块,米价连年涨,想吃口饱饭都难!”年长车夫摇了,叹气道。


    魏和秋自然不知道年长车夫大概是出于情绪,每句话都夹带着上海方言的意思,于是,又是卫子兴向其解释“掼浪头”就是说空话吹牛皮,“王蛋”就是不讲理,“烂污三鲜汤”就是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磨洋工”就是做事不利索,“捣糨糊”就是做事不认真的意思。


    魏和秋的话似乎的确是打开了年长车夫的心扉,但是里面装的却都是苦水,这一下子倒了出来还真没人敢就这样硬接着,但是话题既然是自己引得,那魏和秋就知道自己必须为此承担一些责任,于是魏和秋只得是努力的将话题叉开,或是谈军事、或是谈做生意、或是谈女人、或是谈生活。


    不过这年长车夫显然是“技高一筹”,无论魏和秋说什么,似乎他都能把话题牵引到时局时政上来,似乎做的什么,都是那样的令人不满,似乎若不早点把这写苦水倒出来,人就会被这些苦水毒死一般。


    魏和秋比之前更甚的厌恶这新,不是因为其做了或者没做什么事,就是因为这新给人们喂了太多的苦水,让不愿意听的人也得被那些喝饱了苦水的人宣泄。


    两辆人力车一个稍前,一个稍后,坐着渡轮过了“黄浦江”,又是走了小会,终于在一处繁华的街道停了下来。


    虽然此时不过是上午就点多一些,但是这街道上人群已是熙熙攘攘,而街上的店面,也是开门了大半,这让魏和秋不禁感慨,真是“业精于勤,荒于嬉。”上海人有钱不都是洋人,恐与这勤快也有关系。


    “二位,到了,杏花酒楼。”年长车夫说着,从脖子上取下那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重新挂在了肩膀上,年轻一些的车夫,也是见样学样,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挂在了肩膀上。


    魏和秋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转头顺着年长车夫的目光瞧了瞧三街汇中处的一座白色三层小楼是开着门的,匾额上又的确用正楷写着“杏花酒楼”的字样,这才从小包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六毛钱,给了年轻车夫三毛,又给了年长车夫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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