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断魂血剑

3个月前 作者: 东方玉
    女尼颔首道:


    “晚辈本无伤彼之心,可是他自不量力。再三相逼,前辈代他说情,晚辈自应罢手。”


    独脚道士颔首为谢,女尼这才缓缓将石剑恭敬的归入套中,向独脚道士合十为礼道:“此间已无别事,晚辈告辞。”


    独脚道士嗯了一声,也稽首为礼,女尼根本不睬玉面煞神,转身缀步走去。


    当女尼的身影消失于远处之后。独脚道士方始转对玉面煞神沉声喝问道:


    “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惹‘神石庵’的少庵主‘心如’?”


    玉面煞神此时己知女尼的出身,自然无话可答,独脚道士又冷哼一声问道:


    “要到什么地方去?去干些什么?”


    玉面煞神适才耳闻心如女尼谈及断魂血箭,已知箭在面前这个独脚道士手中,此时玉面煞神自然不敢强讨硬索,灵机一动。答道:


    “我要去峨媚,目的是找断魂血箭!”


    独脚道士对玉面煞神的这句话,竟然丝毫不觉惊奇,但却沉思甚久没有开口,半晌之后,独脚道士瞥望了右手的地华宝铲一眼,又斜扫了芮九娘和驼奴一跟,方始冷冷池开口道:


    “大概不灭神灯和金印金匙也都被你巧取豪夺到手中了吧?”


    玉面煞神已然学乖,神色平静的笑了一笑,语调温和而有礼的答道:


    “这几种东西现在惧在我的手中,但却并非巧取而得。”


    独脚道士对着玉面煞神冷冷的一笑,沉思片刻之后,道:


    “穆存礼,你可知道这名扬天下的‘断魂血箭’,是何出处?”


    玉面煞神依然神色平静的含着微笑,首先郑重的点了点头,继之答道:


    “广成子大丹道成,将其毕生神功精髓,刻留于血箭及金印之上……”


    独脚道士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待玉面煞神把话说完,已沉声叱斥道:


    “你可知道,‘断魂血筋’是我监守一生,留待一位旧友来取的东西吗?”


    玉面煞神适才已自心如女尼和独脚道士的答对之中,得知内情,于是答道:


    “从前我不知道,刚刚方才明白您……”


    “您”宇出口。独脚道土声色俱厉的接口喝问玉面煞神道:


    “明白之后,莫非你还有胆量将这奇宝据为已有?”


    玉面煞神突然语调一变,诚恳地说道:


    “神石庵少庵主适才曾说,乃师不会再要此箭,因之我仍想试试机缘!”


    驼奴适时上步近前,在玉面煞神耳旁低语数句,玉面煞神连连颔首,独脚道士玲哼一声,目注驼奴身上,低沉地说道:


    老头儿,你是天山双残门下的什么人物?叫什么名字?”


    玉面煞神却代替驼奴答道:


    “这是我穆家的老仆,和天山双残毫无关系。”


    独脚道士闻盲竟然仰颈向天哈哈狂笑起来,继之话锋一变对玉面煞神说道:


    “穆存礼,你当真要想寻觅‘断魂血箭’?”


    玉面煞神郑重的点头表示决心,独脚道士却突然转问芮九娘道:


    “小姑娘,江湖险诈,难道你也想得这罕绝的奇宝?”


    芮九娘刚刚说了一句“我是……”玉面煞神已很快的接口说道:


    “芮九娘是我的未婚妻子,行止自然随我。”


    独脚道士嘿嘿一笑,芮九娘垂下了粉颈,独脚道士颔首再三,对玉面煞神道:


    “十数年前,那‘断魂血统’是藏在蛾帽,现在却已换了地方!”


    玉面煞神剑眉一挑,瞥了独脚道士一眼,神色之间似有不信之意。


    独脚道士冷哼一声,道:


    “目下‘断魂血箭’在青城山的朝阳洞中,那里我留了一个看守古洞的人,设若你能不惊动他,或有希望将奇宝得到手中,不过你要住,莫起杀伐之心,否则……”


    独脚道士突然中止话锋,扔下地华宝铲转身就走,玉面煞神不由扬声说道:


    “道长请留仙驾半刻,尚有数言拜烦。”


    独脚道士闻言停步,却未转过身来,玉面煞神眉头一皱,接着又道:


    “道长可否示下法号和朝阳古洞所留看守之人的名姓?”


    独脚道士声调冷漠的答道:


    “我已不能再留名姓于人间。至于朝阳古洞留守之人,是你最最熟悉的旧友,记住,一切勿惊动那人,二匆妄启杀念!”


    玉面煞神剑眉再次紧锁,沉思多时,忽然以怀疑的口吻说道:


    “道长似乎对我的事情知道不少,并能一语说出我的名称,‘断魂血箭’乃武林奇宝,人人欲得,我错走蛾嵋,论理,道长应该任我踏入歧途才是,如今却直指藏宝之处,令人不能无疑!”


    独脚道人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久久始绝,继之声调威凌的说道:


    “穆存礼,双残错掳尔去,授尔阴功绝技,令尔谋取‘断魂血箭’及尔洞庭斩断亲思等情,我无一不晓,示尔血箭藏处之意。亦善亦恶,尔若能痛自悟非,此行必有所得,设若恶行不改,朝阳古洞就是你葬身埋骨之处,言尽于此!”


    玉面煞神尚待发问,独脚道士却在话语声中顿足而起,疾如闪电远投而去,玉面煞神目望天际。神色凝重,驼奴在他身旁低声说道:


    “主人,我们走吧,这老道的话不可听信!”


    玉面煞抑怒瞪了驼奴一跟,沉哼一声。手指地华宝铲对驼奴说道:


    “收起宝铲,少说废话,咱们立即转道青城!”


    驼奴不敢再说,恭座一声拾起池华宝铲,首先出林去,准备马匹。


    玉面煞神在驼奴走出树林之后,缀步踱到芮九娘身旁,温和的说道:


    “对刚才的事情,我深觉抱歉,假如你不再愿意跟着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芮九娘本是存着得机远离玉面煞神的心意,如今却羞答答地低垂粉颈,道:


    “刚刚你对那位老道长说的话,可是真心真话?”


    玉面煞神眉头一皱,一时之间竟不知药丸娘所指的是那一句话,因之没能立即回答。


    芮九娘低垂着粉颈。没有看到玉面煞神的木愣神色,并且接着又道:


    “你当着老道长和驼奴的面,承认我是你的……”


    芮九娘羞得无法再接说下去,玉面煞神却已恍然大悟,适才他唯恐独脚道士盘问芮九娘内情,以假言掳塞独脚道士,不想芮九娘却信以为真,他脑海之中掠过一个意念,道:


    芮九娘,婚姻并非儿戏,不过我应该事先征求你个人同意才对,只为……”


    芮九娘不容玉面煞神再说下去,娇羞的抬头看了玉面煞神一眼,低低地道:


    “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怨你,我……我……我们走吧。”


    玉面煞神暗自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极为关怀体贴的以手臂圈围着芮九娘的香肩,双双踱出林去,并且亲自扶着芮九娘上了马,在驼奴带路之下,扬鞭飞骑向青城山而去。


    一路上,玉面煞神只有一件心事,就是那个独脚道士所说“断魂血箭”藏于青城朝阳洞中,不知真假,对于独脚道士怎么会知道他一切经过的事情,却并未挂在心上,但他那里知道,这位独脚道士就是他父亲滇边大侠的知交,如今朝阳洞中留守的那个人竟会是他的胞弟穆存仪呢,驼奴虽有疑念,但因玉面煞神已经决定了行止,因之不敢多言。


    青城天下幽,位于灌县东南三十余里,相传自三皇时宁封栖真黄帝披山问题,遍历五岳,封为五岳丈人,青城自此名传天下。


    汉,天师张道陵斩草除溷,讲授丹经,自日冲举,青城山的声名更是无人不知。


    玉面煞神主仆一行,在青城山麓寄马民家,携足食粮肉脯而进边区,行行重重,已到访宁桥边,自桥边沿涧上坡,面前霍然巨峰阻路,仿佛已是绝地,等到崖下,始知山谷似分如合,只有青天一线。石蹬幽仄,人行其中象是生生夹在两边峭壁之内一般,顺蹬石山径上行,步步艰难,如登青天,而达“混元三峰”的第三峰。


    驼奴昔日曾经遍履名山大川,识途老马,在前带路再登高山,芮九娘和玉面煞神却是初次前来,只觉已为青山所迷,左是高山,右是幽眈壑,呼啸一声四山庄鸣,他们功力高深,转瞬已经定上了第三峰的胁下窝岩中间,再几百步,转过一个山腰,又见千丈危卷当头迎来,危岩下面,有一虎踞龙腾般的巨大洞府,驼奴在洞府前十丈停步,悄声道:


    “主人,前面危岩下的这个黝黑深洞,就是目的之地!”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却不注意洞口,竟然抬头打量四外地势,此时天色已睹,寒意渐浓,玉面煞神沉思刹那之后,皱眉向驼奴说道:


    “据传这朝阳洞又名三元洞,对不?”


    驼奴连连颔首,道:


    “是的主人,因为洞中塑有黄帝、老君和五岳丈人的三个神像,所以……”


    玉面煞神不待驼奴把话说完,嗯了一声,接口又问道:


    “驼奴,你看咱们是现在进洞好呢,还是等明天进去好呢?”


    驼奴没想到玉面煞神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半晌之后,仍然没有能说出话来,玉面煞神不禁剑眉扬聚已有恼意,驼奴这才慌忙不选地急忙开口说道:


    “主人,目下已经不能不进朝阳洞了,因为附近别无佳处。”


    芮九娘始终并未妄思染指“断魂血统”,因之心无所惧,闻言竟代玉面煞神答道:


    “听说此洞清晨可见旭日腾升的奇景,今夜正好住在洞里”


    玉面煞神闻言看了芮九娘一眼,冷冷的皱着剑眉说道:


    “九娘,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为看日出来这儿的,所以你最好别多说话!”


    芮九娘不由羞红了双颊,不再作声。驼织已接口说道:


    “主人在此稍待,老奴先去洞中探个虚实之后,再来接迎如何?”


    玉面煞神再次仰观了一下地势和天色,立即摇头说道:


    “不必如此小心,咱们一齐进去。”


    说着,竟然当先向洞口走去。


    驼奴只好小心戒备着随于身旁,芮九娘在最后缓步相随,走进了朝阳古洞。


    乍进古洞,玉面煞神不由惊咦出声,洞外冷风刺骨透体生寒,洞内却温暖如春,不但如此,洞外黝黑深暗,洞中反而能见百物,玉面煞神已知道此洞古怪,不禁提高了警觉。


    玉面煞神惊咦之声传出,芮九娘不由的飘身近前关怀的问道:


    “存礼,怎么啦?什么事?”


    玉面煞神正自深海适才惊咦之声可能已经惊动了独脚道士的留守之人,芮九娘关怀心重突然发问,声调不低,玉面煞神不由将侮恨发作在她的身上,立即低沉而威凌的道:


    “不懂事的东西,刚刚还叫你少开口说话,你莫非忘了?”


    芮九娘一片好心实道训斥,不由着恼,此女本性如同玉面煞神一样的不容人侮,一再隐忍的原故,除掉深知玉面煞神功力极高之外,多少还有些情意存在,如今却再也按捺不住,沉声说道:


    “我好心好意关怀你的安危,你竟然不知好歹……”


    玉面煞神不待芮九娘的话罢,怒目上步一掌打在了芮九娘的脸上,接着喝道:


    “想必是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违我之令!”


    芮九娘没有想到玉面煞神会突然动手,竟被打得一愣,继之委屈和羞耻之心交并发作,猛跺莲足就走,玉面煞神并不阻拦却阴沉的说道:


    “你只要敢离开一步,必受阴煞蚀骨的惨刑,不信你就试上一试!”


    芮九娘闻言立即止步,霍地转身以恨怨至极的目光瞪着玉面然神,五面煞神却也正狠毒的看着她,她心头一凛,强忍着愤怒和眼泪,缓步蹬向洞中比较黑暗的地方背身而立。


    驼奴这时悄然走近玉面煞神,低声在玉面煞神耳边说道:


    “此女已极愤恨主人,此时主人当以大局为重才好。”


    玉面煞神嗯了一声,继续探看洞内一切,发觉洞虽广深,却别无道路门户,更不见他人踪影,独脚道士所说留有守者之言,不由怀疑起来,时正深夜,玉面煞神决定就地安歇,天亮之后再为仔细查看,三人送分别安置行囊入睡。


    就在玉面煞神主仆安眠不久,洞外突现奇景,先是一点点灯火自半空冉冉飘落,继之东一盏,西一盏,眨限光景变作一片灯海,在洞外深谷之间往来移动不绝,活似人间元宵佳节的灯会,本来极为黝暗的林谷山川,此时顿现光明。


    玉面煞神功力极高,首先警觉,立即坐起,驼奴继之醒转,目注玉面煞神满脸驻愕的神色,始知原因,立即手指深谷万千灯光说道:


    “世传‘峨嵋’有‘万盏佛火’,‘育城’有‘点点圣灯’,这些看来极似人间元宵灯会的灯光,就是青城山道士们所说的‘圣灯’,来自天上地下,失之地下天上,不足为怪,主人还是不去管它安稳的睡吧。”


    玉面煞神虽说功力极高,身怀绝技,杀人无算,但年纪和经验却少小的可怜,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青城圣灯夜照”的这回事,经驼奴提醒,却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寡闻识浅,道:


    “青城圣灯之事我岂有不知之理,我突然坐起是别有原因。”


    驼奴闻言深悔自己多口,不敢再说,重又卧睡,玉面煞钟自认十分得意,噗哧一笑也再次睡下,醒来已是清晨。


    清晨,旭日初升,正是青城朝阳洞内可见的唯一奇景,洞口直对着山峰四处,赤阳腾升的时候,满山满洞的红紫光彩和云霞相映,气象万千,蔚为奇观,向谷口远眺,朝雾弥漫,平地田野,仿佛是雾里海上,玉面煞神伸伸懒腰,走出洞来,目睹四外祟山峻岭环抱,山泉流流洒洒珠帘如雨,不禁心怕而安适,神色之间,已无素日那种暴戾之气。


    驼奴取出晨具,三人洗漱过后,略进食物,立即仔细探查洞内各处,洞口内高处壁间,嵌镶着一面奇亮的铜镜,不知炸何用途,玉面煞神却也没有探究,壁上雕着黄帝、老君、五岳丈人的高大神像,如活如生,此外别无奇处。


    玉面煞神自天山双残那儿习得不少摆设消息埋伏的技能,不久之后,已然发现三尊雕塑的圣像有些蹬跷,随即以地华宝铲平砸圣像,洞中随着玉面煞神起落的宝铲,传出当!当!之声,突然,在地华宝铲乎击到五岳丈人石像的时候,竟然响声空洞,玉面煞神不由大喜,小心的再连击了三次,证明五岳丈人石像之后,是片空洞的秘道,玉面煞神嘿嘿冷笑着停止了击砸,接着以地华宝铲锋利的轮齿,开凿五岳丈人双足之间的石壁。


    五岳丈人束腰的石带正中,是块雪亮的尺民青铜,玉面煞神只当这是昔日雕凿石像之人所设的装饰,那知却是一面含有奇异作用的宝镜,由宝镜折转相反的光芒中,使深藏在朝阳洞下数十丈的一间石室中的穆存仪,惊心动魄。


    穆存仪早在几个月前,已经到了,将乃父滇边大使穆青云的拜兜呈交给独脚道士,独脚道士看过信函,只盯了穆存仪一眼,叹息一声重将信柬封好藏于袖中,收留穆存仪居于朝阳洞之中,每隔一日,传授穆存仪罕绝的玄门上乘心法,穆存仪只当这是乃父信中所托,自是专心习练,不知不觉已有百日了,穆存仪功力已非昔比,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这天,独脚道士召唤穆存仪近前,开启了深藏朝阳洞顶的一处秘径,带着穆存仪走进深入地下的一间石室,对穆存仪说,他因数十年前的一个约会,须要离开朝阳古洞不少时日,要穆存仪代其坐镇此室,监守一支名叫“断魂血箭”的武林奇宝,并再三告诫穆存仪,最远不得离开此室十丈地区,食物饮水皆已备妥,厕浴之处在十丈之内,否则此室自封,虽说到时祸顿难料,但危险却是不免,穆存仪自是恭敬应命。


    最后,独脚道士说出他的法号叫“天通”,并指着室内案上的一册经典,叫穆存仪详谈记熟而习练,又指着壁间一面由八片水晶包着青铜而成的品镜说,此镜可见朝阳洞内外各处,若有恶徒浴入古洞,形影难逃,这才转身离去。


    穆存仪少年心性,不信晶镜这般奇异,当天通道长离室之后,穆存仪立即注目品镜,陈极短的时间内未现天通道长身影外,后来果然由晶镜之看清了一切,天通道长在离开朝阳古洞的刹那,有心的对着洞口内那面巨大铜镜挥手与穆存仪作别,穆存仪始知自己偷窥之情已在天通道长预料之中,进而得知室内晶镜现物的原因,是从铜镜凹凸装制巧妙设置而得,不由的对这位断去一足的天通道长,越加钦佩。


    玉面煞神和芮九娘及驼奴三人深夜前来,穆存仪已然安卧沉睡,未能发觉,但在清早醒来之后,却立刻发现了乃兄等人,起初,穆存仪因有洞庭之鉴和父亲再三告诫之言,认定玉面煞神是找寻自己的晦气而来,不由提心吊胆,不过当他看出乃兄一行并未发现通达门户之后,已经放心,转念想到天通道长所说武林奇宝之事,这才了然乃兄至此的目的何在,不禁又志万难安,自伯深受天通道长爱护,负有护宝之责,设若不幸乃兄寻至此室,自己又当如何应付,因此目注晶镜不懈,自然对乃兄开凿石壁之举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玉面煞神不知天通道长所谓留守之人竟是乃弟,在发现石像之后中空之时,顿忘天通道长告诫切莫惊动留守之人的言语,只顾开凿石壁不懈。


    地华宝铲千古奇刃,玉面煞神的功力又高,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开凿了一个五尺深半人高的大洞,玉面煞神重又相试石壁的厚薄,发觉尚有五尺就可凿通,不由暗喜,穆存仪在地石室之中,却暗自焦急,他由晶镜之中,看出乃兄所凿石壁之后那是雨道,石壁凿通,乃兄必然转瞬即至,祸福至时难料,他怎不妨心。


    玉面煞神一口气又开凿了五尺,已经穿透甬道,露出尺大的一处空隙,又待重力一凿,突地心中一动,飘身退出,瞥望了驼奴一眼,道:


    “独脚杂毛曾的说此洞有人留守,至今不见此人出面,令人难安,你将不灭神灯点燃给我,然后芮九娘立即出洞埋伏左近,若有人来立刻将其擒获!”


    驼奴已知这是玉面煞神有心支出自己芮九娘,故作不解躬身应命,点燃了不灭神灯,立即与芮九娘退出朝阳古洞。


    玉面煞神目送驼奴和芮九娘远去之后,面含着得意的冷笑转过身来,才徒步重人所凿洞中,在不灭神灯光芒耀射之下,五岳丈人石像腰际那面别有作用的铜镜上,突然现出了玉面煞神那种得意志形傲慢而狰狞的影子,清楚至极,玉面煞神先是一愣,注目之下方始看清镜中人影正是自己,剑眉一挑,心底泛起一丝莫名其由的厌恶,猛举宝铲砸向铜镜,一声震响,铜镜已被砸得散碎分裂坠于地上,玉面煞神这才弓身进了所凿的深洞。


    穆存仪在石室之中却吓了一跳,他从晶镜之上目不转睛的注意着乃兄的行动,突然发现乃兄直对着自己露出得意而狰狞的笑容,心中一凛,念头尚未转过,乃兄神色已变,暴抡宝铲猛地当头向自己砸来,不由的惊呼出声连连后退,当转念想起这只不过是铜镜反射所映形影的时候,却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再次注目晶镜之上,乃兄形影已失,适才可以清楚看见的洞内洞外实景,此时竞也再无所见,变了另一个境象,不禁暗中奇怪着,但却仍然没有明了,这是因为五岳丈人腰际那面反映现场的铜镜,已被损坏的原故。


    玉面煞神在铲毁铜镜之后,竟犹未足,忿念未乎,进入洞内全力举铲又凿向裂缝地方,裂缝之处,立即醉石扬飞,现出通道,玉面煞神想都不想闪身而过立于甬道起端池方!


    五岳丈人石像腰际铜镜一毁,固然可使深藏地下石室之中的穆存仪遮断了监视,却也已经引发了朝阳古洞中的各种埋伏,玉面煞神所面对的一丈甬道,在铜镜破碎之后已转变了地形,将玉面煞神引向一条死路!


    地下石室中的穆存仪惊魂乍定之下,不由对着面前的晶镜羞涩的一笑,目光却依然盯注在晶镜之上,因为此时晶镜之中虽然已经无法看到朝阳古洞之中的一切景象,却又另外观出了怪异情形。


    穆存仪不由自主的皱起清秀的双眉,以激动的口吻喃喃自语道:


    “怪呀,即便是因为哥哥触动奥妙埋伏,使品镜现影中断,那未曾触动的地方也应该和从前的景色一样垢对,怎地就在这刹那的时候,完全改变了整个的地形呢?”


    自语尚未获得解答,穆存仪却已再次提起心胆,晶镜此时所显通道门户等等,无一不是绝地,穆存仪在此数月时日,非但自天通道长处获得了立门无上心法神巧,并由“真磁宝典”之中的“阵法”乙章,得知了种种奇异的埋伏,晶镜所现绝域之内,隐藏着厉害无比的设置,假如玉面煞神已经被引向此路的话,无异扑火飞蛾,决无逃生之望。


    穆存仪正自惊心动魄,晶镜之中却已出现了乃兄玉面煞神的形影。玉面煞神左手提着一盏古奇光亮的灯笼,照耀得甬道之中如同白昼,右手紧握着那柄锋利无比的地华宝铲,大踏步向雨道尽头而行,不时左顾右盼,神色激动而欣慰。


    穆存仪紧张万分,晶镜之中显示出玉面煞神即将走到两壁藏有硬努的地方,果然,当玉面煞神刚刚走到硬弩藏处的正中方位,身后雨道一声爆响,倏忽变为死路,玉面煞神闻声而惊,立即停步回顾,适时两壁消无声息的射出无数留箭,交织如网罩向玉面煞神,玉面煞神受此突来的奇袭,虽然脸上现露着凛愕骇的神色,但却并不慌张,倏地将不灭神灯插于地上,地华宝铲使了个“天罗华盖”,风雨不透,将无数硬弩惧皆震飞断散甬道之中,渡过了一次危险。


    穆存仪面对着晶镜,露出欢欣之色,庆幸乃兄平安无事,玉面煞神此时脸上也露出了怪异的笑容,霍地提起不灭神灯,顿足疾驰向前。


    穆存仪不由又提起心胆,南道已临折转地方,拐弯处,穆存仪了然那是一个陷井,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破隙,诚恐乃兄不察而涉险,那知穆存仪念头尚未转过,玉面煞神却已飞纵而过了转弯池方.右足刚刚踏于地面,十丈地方药地自陷,玉面煞神只惊呼穆存仪激动的对着晶镜狂喊“大哥”,继之想起身在石室喊叫无用,想都不想,一把抓起案上的“真磁宝典”,放于胸前衣衫之内,人却顿足飞向室外,顺室外南道疾纵接应乃兄,刹那已离石室十丈有余,穆存仪只顾在焦急乃兄危险之下前往救应,竟将独脚道士天通所嘱的话,忘了个干净!


    穆存仪疾驰飞纵,露池被迫停步,面前雨道竞在这眨眼之间,阖为死路,隔绝了往来,穆存仪脑际电旋般闪过一个意念,回来又奔向石室,那知石室门户已封,再也看不出曾经有过一间石室,这才想起独脚天通道长的严嘱,但已悔恨嫌迟。


    穆存仪仍不死心,在狭长的死雨道中往来奔驰找寻外出的门户,行径另一端的尽头之时,目光瞥处霍地止步,在那右面石壁之上,不知何时现出一个深有三尺的凹槽,槽内闪放光芒。槽中有一玉匣,玉团中乎放着武林罕绝的奇宝,断魂血箭!


    穆存仪惊喜交加,飘身面前,想都不想将玉匣自凹槽中捧了出来。讵料玉匣才离深槽,一声震响,深槽一裂为二,变成一道门户,穆存仪不禁惊骇的退了几步,目光顾盼之间,神色陡变,甬道就在震响之后的眨眼之间,由十丈之长缩为六丈,仍在缀缓缩短,隆隆之声不绝,眼看片刻之后即将阖封,人处其中,除立即进入深槽裂开的门户之外,再无退路,设若迟疑不决,必被紧阖的石壁夹于当中而粉身碎骨!


    穆存仪别无退路,只得闪身自深槽所裂门户之中穿过,适时甭道在数声巨响之下阖死,恰当深槽所裂门户的正中,因之这道门户也自然的成为死路,穆存仪被困于绝地!


    深槽所裂而成的门户虽被封死,里面这间石室却十分宽广,穆存仪惊魂乍定之后,首先发觉正中古玉石案上面的一部奇书,翻阅之下,始知奇书乃是断魂血箭上面所载功力的注解,并由书上得知,断魂血箭所载功诀,必须以。金佛”“金印”


    相合参研。否则无法得知全貌,寄书自然也无法全部通晓。


    穆存仪既知内情,自不多求,仅将奇书之上自己所能认得之部分,详记不忘,在默诵之时,无心中又发现了书末附近的一篇警示,穆存仪一眼就看出那是独脚天通道长的笔迹,写的是——


    “室内另有假箭一支,来人发觉真箭之后,必然被迫进入此室,设无‘金佛’‘金印’,非但难觅脱困门户,过时并将引发厉害埋伏而终于丧生!来人若非志存侥幸猾诈之心,必能发现此篇警示,然后在玉石案下安放假箭之处换以所持真箭,此室立即下沉,非但他年尚可获缘来取,并能迅捷脱因而出,否则埋伏发动立将死无葬身之地!”


    穆行仪阅毕警示,不禁胆寒,他和天通道长相伴数月,虽无名份已是师生,深知天通道长学究天人言出必践,万幸自己未存其他妄念,否则时间延迟后果何堪,想到这里,他怎敢犹豫,将其书藏诸囊中、立即觅得假箭所在,左手持超假箭,右手立将放置着真箭的玉匣摆好,玉匣刚刚平置妥当,左边石壁突然中裂,室内就这眨眼工夫,乎添了千万条奇毒的怪蛇,穆存仅惊咦一声,慌不迭地顿足而超由裂隙处纵出,身后沉雷震声,中裂地方悠然自合,穆存仪在石壁令合刹那的隙缝中,看出石室已然迅速下沉,又一声巨震传出,石壁已阖,毫无隙缝可寻,再看自己立身之处,竟然已是朝阳洞外!


    穆存仪因变生突然,手中假箭尚未放下,此刻魂魄乍定,不由略一犹豫,已被隐伏洞外不远的驼奴和芮九娘看了个仔细。


    驼奴和芮九娘自然不知穆存仪手中的断魂血箭是假,双双扑出,可是穆存仪却先他们一步顿足而起,速疾无伦的驰市青城而去。


    驼奴尚待疾追,芮九娘却适时扬声说道:“公子安危要紧,你赶紧到朝阳洞中接应。我去追赶这个拿箭的少年!”


    驼奴本心不愿放过这个太好机会,但是又深知玉面煞神翻脸无情,只好答应,芮九娘却在话声之中,顿足疾射追下,因之当驼奴扬声告诉她所追少年是玉面煞神之弟的时候,她却已经远去而没有听到。


    此时玉面煞神却已被困绝地,当面道陷落使他坠入探穴之后,他并不害怕,只要地华宝铲在手,任凭什么钢墙铁壁惧能凿出通道而出困。


    讵料适时穆存仪为着救他而远离静室,动触另外的埋伏,结果使他陷身在“水牢”之中,水牢四壁光可鉴人,滑不留手,水由顶上十支离处顺壁流下,牢壁一角另有泄水孔道,缓缓流出,入水及出水之量,早经设伏之人证算清楚,因之水车水深一定在五尺平线,不能再低也不会再涨。


    玉面煞神虽说功力高超又有无坚不摧的地华宝铲,但是若想出困却不是易事。


    水深恰在玉面煞神颈间,他必须直立,否则很容易喝上几口苦水,水中劲力无法由心施展,因之若想凭池华宝铲来开凿出一条逃困的通路,已成极不可能的事情,放而玉面煞神又气又恼又恨又无可奈何,只好立于水中能思良策。


    驼奴空具一身惊人功力和经验,在埋伏发动之下的朝阳古洞之中,却无法寻觅出任何门户,五岳丈人巨大石像之下虽已被玉面煞神开凿成穴,可借此时进路己封,驼奴手无池华宝铲,穴外文远已成死地;黝黑一片百物难见,只好静待奇迹。


    此时的穆存仪和芮九娘,却已到达了青城的金鞭崖下。


    金鞭崖在天苍山峰的半壁,穆存仪对青城山区的路径根本不熟,到达朝阳洞时,是根据乃父滇边大侠穆青云所绘图示,当脱险而出之后,只顾离去,路径已斜面误入他途,到达金鞭崖下。


    金鞭崖地势高过朝阳古洞,穆存仪一路疾驰,上坡下坡故而不觉但已步步登高。


    金鞭洞只有几尺阔,地岩上凸出的乳痕三条,两直一斜,象个“丈”字,色呈赤黄,借着洞口的光线照耀,彩烁夺目,仿佛几条金鞭在离地十多丈处可望面难及,不论远看或近瞧,都会觉得金鞭跃跃欲起,似乎即将族飞飘扬。


    穆存仪顺着怪石嶙峋的峭鲤奇岩,直扑峰顶,此时移存仪已发觉自己只顾疾行错走了歧路,不过四外皆山,在难知准确路径之下,穆存仪并不焦急,尤其是当发现那三条“丈”


    字形状的金鞭时候,穆存仪越发安心,金鞭崖曾听天通道长说过,既已误打误撞来了,索兴看个仔细再走。


    芮九娘自朝阳洞外追踪穆存仪,一路疾行,如今她的内力和轻身功夫,已是高手行列,但却始终没能和穆存仪首尾相连,她不禁提高了警觉,认定穆存仪是位罕见高手,功力胜过自己多多,故丽一路追踪已打好了万一之时的答对言语。


    穆存仪今日的武技修为,自己根本不知已经到达了什么境地,对武林和江湖的经验更谈不上,因此始终没有发觉有人追蹑其后。


    事有凑巧,当穆存仪顺着怪石嶙峋的峭壁奇岩登上金鞭岩时,自述上飞般降下一人,崖径狭窄,那人和穆存仪在即将碰头的刹那,双双倏忽停步,互望一眼之后不由彼此惧皆微然一笑,那人随即向旁一闪,意思是请穆存仪先行,穆存仪却已恰好向旁一挪,表示礼让对方占先,那人再次微然一笑,颔首为礼,飞身自穆存仪身旁滑过,穆存仪才待顿足起时,那人却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步回身扬声说道:


    “尊兄慢行一步,小弟有事相烦。”


    穆存仪闻产转身,道:


    “不敢,仁兄有话尽请吩咐。”


    那人年纪与穆存仪相差不多,貌相英俊而身虽修长,目光含着亲切之意,道:“请问尊兄可是由朝阳古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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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存仪本性诚坦,待人只知礼敬信义,闻言立刻答道:


    “不错,仁兄怎能猜到?”


    那人并不回答穆存仪的这句问话,含着微笑接着又道:


    “小弟要是猜得不错,尊兄必然是滇边大侠的次公子穆存仪穆兄。”


    穆存仪不由越发惊愕,睁大了两只眼睛直瞪着那人问道:


    “仁兄怎知愚下贱名?又怎能知道愚下来自朝阳古洞?”


    那人仍然不答穆存仪的这两句问话,却一指那支假断魂血箭说道:


    “穆兄在天通真人离洞未久,已特此箭得到手中,小弟为穆兄贺。”


    穆存仪愣得一愣,才待解释并有所询问,那人却已回顾了崖下来路一眼又道:


    “崖下来了一位功夫不错的姑娘,穆兄却要小心,小弟本当再与穆兄畅谈片刻,怎奈另有急事必须立即前往,穆兄若能待之今夜初鼓,小弟即可返回,告辞了!”


    穆存仪闻言不由脱口喊了一声“仁兄慢行”,怎奈那人实有十万火急之事,在话声乍停之时,业已顿足而起疾投崖下,当穆存仪话喊出口的时候,那人早已远去数十丈外,穆存仪只好摇头叹息一声,目送那人身影消失,却在无意之中发现了追踪不舍的芮九娘,穆存仪眉头一皱,故作未见,仍然向金鞭崖洞飞纵而去。


    芮九娘自然也和那个突如其来少年在山径之上相逢,她虽然从这少年的飞纵身法上面,看出少年功力非凡,但却因为迟到一时而没有看到少年和穆存仪业已交谈了几句,更没有想到少年早已发现了她,因此她故意放慢脚步假作游客。


    少年并末停步,也没有注意芮九娘的行动,芮九娘不由放下了心,那知少年在和芮九娘交错而过的刹那,却突然沉重地冷哼声,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若想省心,最好别在金鞭崖生事!”当荫jl娘心头一凛的时候,少年已经疾纵而去,眨眼无踪。


    芮九娘目望着少年的背影愣了片刻,着实想不明白这少年话中的用意,抬头注目穆存仪时,此时已经登临崖上,芮九娘不再多想,展开身法追上了崖头。


    讵料芮九娘刚刚登上崖去,穆存仪竟然就站在丈远地方,目光含威注视着她,她只得若无其事的婀娜从穆存仪身旁走过,不想穆存仪和刚才的那个少年一样,竞也冷哼了一声,芮九娘心头一凛,脚步不由的越发缓慢,背后传来穆存仪的话声,道:


    “姑娘,你为什么一路追蹑我的身后?”


    芮儿娘再次凛惊,只得硬着头皮慢慢转身故作不愉之率说“你这人话说的有多奇怪,莫非此处你能来得别人就来不得?”


    穆存仪冷冷地又哼了一声,语调一变,盯注着芮九娘道:


    “姑娘说的对,是我多疑,不过姑娘可能告诉我你来到金鞭洞口的原故?”


    芮九娘眼见穆存仪神态虽然不善,话调却也改变,认为可欺,接着说道:


    “我来这儿的原故,似乎你还问不着吧?”


    穆存仪一笑道:


    “姑娘没有一句话不对,我确实是问不着这些。”


    说着穆存仪竟然顿足而起,顺着来时小径飞射而下。


    芮九娘这可犯了难,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决定必须仍然追踪不舍,于是竟也顺着下崖的危险峭壁小路。飞身边去。


    穆存仪在朝阳洞中地下石室晶镜之中,早已看见过芮九娘,因之已知芮九娘是乃兄玉面煞神同行之伴,自然处处小心,再加上那位少年的警告言辞,故而越发谨慎,纵返来路并非要定,而且有心相试芮九娘罢了,所以当芮九娘飞身下崖的刹那,穆存仪却早己隐身怪石之后,芮九娘刚刚疾驰过去,穆存仪已顿足贱起又拔上了金鞭崖头。


    芮九娘腾纵下崖,发现穆存仪又返回崖头,空中沉力,身形下坠,足尖微点峭径,继之也反扑回来,纵临崖上。穆存仪沉哼一声,神色威严的注视着芮九娘,一字字有力的说道:“姑娘,这却须要解释一下了。”


    芮九娘嫣然一笑,并不答话,却眺望着崖下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倒是一个习练轻身功夫的好办法,今后我就每天崖上崖下的练它几次。”


    穆存仪明知芮九娘话中用意,本待顿足飞纵离去,只为适才峭径相遇的那个少年曾约自己夜间一会,故而不能就走,再说反正业已迷失路途,到那儿都是一样,穆存仪本极聪慧,只是心地坦荡而忠诚,遇事不愿向奸巧处着想,并非愚蠢无知之流,现在芮九娘一再紧随身旁不去,总要想个办法应付才是,沉思片刻之后,已然得计,神态一改,变作笑容满面,若无其事的观赏着索有幽绝天下的青城山水起来。


    芮九娘站于一旁却又作难起来,她想了一下之后。故作惊骇的咦了一声,那知穆存仪就如末闻。头也不回,芮九娘无可奈何的缓步蹬向穆存仪的身前,以柔和的声调道:


    “你背后插着的这支箭可真怪,莫非这就是你用的兵器?”


    穆存仅在朝阳洞中刚刚发现乃兄玉面煞神的时候,曾经错认乃见得到了他的行踪,怀具不良之心而来,但当他仔细思考过后,已知事无这般凑巧,进而悟及藏宝之事,芮九娘追蹑而至,来意极为明显,如今突然问及所背假箭,愈知所料不虚,穆存仪早己打定主意,仍然一言不发睬都不睬。


    芮九娘虽说与玉面煞神交结,此时本心仍然存有羞耻和善意,穆存仪一再对她置之不理,她不由动了小性,怒声说道:


    “喂!我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


    穆存仪依然不睬,芮九娘冷哼一声,修地出指迅捷无伦的点在了穆存仪的“脊心”穴上,在芮九娘的初衰,只是有心生事要穆存仪开口说活而已,不料穆存仪竟不躲闪,任由芮九娘,以中穴道,芮九娘不由的心中一动,当食指接在穆存仪脊心重穴之后,撤去了劲力却不收势,娇笑一声,说道:


    “你要再不开口,我只要重重的一按光能够杀你!”


    穆存仪谈照一笑,但却开了口,不过所说的话语却大出芮九娘的意外,穆存仪道:


    “姑娘,我相信你并不是为了杀我而来。”


    芮九娘银牙一咬,指下加了两成劲力,非但事因羞怒,并且存着一试穆存仪功力深浅的用意,岂料穆存仪似是毫无所觉,芮九娘不禁心头一凛,指上又加了两成真力!


    穆存仪当芮九娘暴然出指之时,确实有些心慌,但因突然记起了“真磁宝典”


    之中的一膨有关“护身磁力”的功力,已然安心,并且立即提聚了罕绝的技艺内功,护于三十六处重穴之上,是故任由芮九娘点中脊心重穴而不避。


    芮九娘一再加重指上劲力,目睹穆存仪毫未挪动或反抗和屈服,弯后一挑,腕际微抖,又加了两成力道,芮九娘深知自己指上的劲力已足令武林任何离手皆难消受,认定穆存仪的强硬态度即将改变,那知非但所料成空,穆存仪依然含笑而立,神态未变,并且还抬起右手指着“乾元山”和“沙阳峰”之间,横搭着的丈八石梁问芮九娘道:


    “双峻峭壁奇岩,下临无底深渊,这石梁搭放的恰可人意,姑娘认为如何?”


    芮九娘猛地又加上了两成真力,穆存仪这次语调严肃的说道:


    “姑娘忒煞心狠,以八成真力加之一个无冤无仇陌生人的重穴之上。不嫌过分?”


    芮九娘业已惊心动魄,倏地收转掌指速疾例纵出去,穆存仪突然威凌的沉声道:


    “火速退下金鞭崖头,否则等我转身相对的时候,你再走可难了!”


    芮九娘闻言尚在迟疑犹豫不决,穆存仪有心将她惊走免生麻烦,故意提聚十成功力一甩右掌,地下砂石随掌飞滚卷起,威势令人胆寒,芮九娘错当穆存仪已起恶念,立即飞身纵起向崖下来时路上疾射逃去,眨眼无踪,穆存仪这才开颜笑出声来。


    穆夺仪自朝阳洞口被埋伏所困挣扎出险,未进食物,此时却已十分饥饿,瞥望了金鞭崖洞一眼,立时大步走了进去。


    金鞭崖洞外观只有数尺宽阔,但走进之后,却发觉洞中有洞广大至极,穆存仪因有朝阳古洞前鉴,不敢触动任何物体,只是顺着右方穿洞而行,走在第三座套洞的时候,他不由脸上泛起笑容,在洞的正中紧靠壁石的地方,有一张石桌,旁有两只石凳,桌上摆着两只做好的熏鸡和一盘馒头,旁边还有只火红的尺高葫芦,不是酒是水,穆存仪正感饥渴,立即大步向前坐于石凳之上,伸手就要去抓熏鸡和馒头。


    适时穆存仪霍地记起了天通道长的训诫,将伸出去的双手收了回来,摇摇头,长叹出声。半晌之后,实在难耐叽渴,想了一下,扬声喊道:


    “洞中可有人在,小可有事拜叩。”


    洞中传音不绝,有人必已听到了他的呼喊,过了一会儿,并无人座,穆存仪认定主人不在,再次摇了摇头,强忍着饿火又呼喊了一遍,仍无答应之人,才待站起离开,突然记起峭壁所遇少年相约自己夜间一会的事情,良时对方既然相约自己在这金鞭崖上,可见必系此间的主人,桌上食物当然也是他的,鸡有两只,馒头有一盘,自己就算吃了一些,想来他也不会深怪自己,于是穆存仪决定动手撕下半只熏鸡来吃。


    这次伸出手去却又突然收回,目光移向石桌面上发起呆来,原来适才只顾看着美味食物,根本没有注意草他,如今却已发现石桌面上的怪异东西。


    原来在石桌之上,不知何人以罕绝的功力刻成一幅奇特的图案,有山有水有虎豹猿揉和金雕大鹏等飞禽走兽,但是令穆存仪失神而你绝的,却是那些飞禽走兽正在分对儿拼斗,虎威雄发,鹏鸟飞搏,金雕展翅,猿揉巧登,在在如真。


    穆存仪竞忘记了饥饿,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终于发觉这石桌面的图画,竟然正是天通道长向自己所讲授的“兽禽百态”技艺,这样一来,穆存仪顿忘一切,立即将桌上食物等搬到另一石器之上,然后专心照图上所刻绘的禽兽动态习练起来。


    不知过了有多少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以喝问的语气说道:


    “娃儿,你好大的胆量,竟敢潜进老夫清修之地,愉窥武林奇闻!”


    穆存仪闻言堆地转身,只见身后另一面石壁之下,原来本无人坐的石床之上,如今却有了一位身量矮小秃顶红面的白髯老者,老者正目射着寒光紧盯在自己身上,神色却无怒意,穆存仪一十分恐慌,立即躬身深施一礼,然后恭敬而坦诚的说道:


    “晚辈因与他人相约今夜在此洞中一会,不料此间却是老人家的清修之所,适才晚辈也曾扬声叩拜,但无人应……”


    秀头白髯红脸的老者,不待穆存仪把话说完,立即接口叱斥“住口!老夫问你,叩拜主人可有进入之后再扬声发问的吗?”


    穆存仪不由语塞,片刻之后方始想起了答对的言语,于是仍然恭敬的说道:


    “相约晚辈的那位朋友,因说在此相会,晚辈认为他是主人,所以坦然进入此洞,请老人家恕晚辈不知冒失之罪。”


    老者长长的寿眉倏忽扬起,沉喝了一声,威严的说道:


    “这一点算是可以原谅,我再问你,所约之人既然不在,你处否应当窥人藏宝?”


    秘存仪再次对老者深施一礼,俯首低声但却抗议的说道:


    “晚辈不敢承认老人家所说‘窥人藏宝’之罪,因为‘兽离百态’宝图老人家并未藏起,而是刻于石桌之上,晚辈无心发现,方始按图习练。”


    老者霍地自石床之上站起,怒叱一声,道:


    “小小年纪党如此刁滑善辩,设若你不妄自闯进此处,你能见到此图?”


    秘存仪偷偷瞥望了老者一眼,随即再次俯首暗自忖思,老者神态不似含有怒意,但语气却是在在相逼,不知处何居心,想到这里,穆存仪决定哲不开口,看老者到底是想怎样发落自己,老者见穆存仪俯首无言,于是接着问道:


    “你说曾经与人有约在此相会,约你的是谁?姓什么?所约是何时刻?”


    穆存仪除所约时刻之外,对其他摄皆无法答复,只得把峭径之一k相通少年之事详细说一迎,老者似是抓到了理由,冷哼一声道:


    “姑且不论休活的真假,对方约你初更相会,如今是什么时刻?再说对方只是要你候他到初更,并没约你来这金鞭崖洞,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讲?”


    穆存仪这次确实已无言可答,只好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老者冷哼一声说道:


    “私入老夫重地,窃窥老夫宝阁,娃儿,你可认错?”


    穆存仪认为老者之意只是要自己承认过错,于是恭敬的说道:


    “晚辈认错。”


    老者哈哈一笑,震声说道:


    “认错就好,不过老夫对犯错的后生,是有错必罚,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穆存仪这时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但不能不答,皱盾说道:


    “晚辈任凭老人家或打或罚吧,只拆念在无心之失,留情一老者似乎对穆存仪的答复深感意外,秃顶一晃,白髯飘摇,红脸一扳,道:


    “你既要刁,老夫就施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一是打败老夫自管脱身,再就是在老夫这金鞭崖洞之中,穿行一遍!”


    穆存仪想都不想,立刻恭敬的对着老者源施一礼,道:


    “晚辈冒失误闷老人家清修洞府,已是不合,岂敢再对老人家无理,况晚辈幼时听人传言,金鞭崖洞乃武林前辈奇客所辟洞府仙城,久欲一游,如今愿遵穿行此洞之旨。”


    老者闻言已改刚才愤怒的语调,朗朗长笑数声,称赞的说道:


    “果然不愧被独脚鬼所看重,好胆识,有意思,去罢,从努边门中走,不许转身,小心谨慎必可绕口此处。”


    穆存仪目下只顾一心想要暂时离开老者,并没有深思老者活中同意,闻言躬身为礼,向老者所示门户大踏步走去。


    老者突然扬声喊他停步,继之似有所指的对他说道:


    “娃儿不要忘记这是老夫要你去的,遇到值得过目逗留的地方,自管看个仔细,没人怪你,约你来此的那人要是来到,老夫自会指点他一条明路,使他前去会你就是。”


    穆存仪连声称谢,随即穿越门户而去,老者目送穆存仅的背影消失之后,脸上现出欣然之色,依然回转云榻石床,跌坐起来。


    是夜初更,日间在危崖峭径之上与穆存仪相约一会的英俊少中,如飞般扑上了金鞭崖头,身形一闪,投入金鞭崖洞。


    跌坐云榻之上的秃头红脸白髯老者,一适时睁开双目扬声说道:


    “是‘悯’儿回来了?”


    少年适时正好来到,闻言首先对老者阳拜,然后笑着道:


    “爸,孩儿把事情办好了,走的时候,正好和独脚伯父所说的那个叫穆存仪的人相逢,约他今夜相会,孩儿就去洞外等候。”


    老者挥手相拦,手指着日间穆存仪进入的门户,含笑说道:


    “那孩子等不耐烦,已经来了,我故意调他穿行洞府一遍,现在被’龙腾云海’所惑,正在苦思,连饥渴都忘了个干净,你去路着他吧。”


    被老者称呼为悯儿的少年,闻言皱了皱眉头,撒娇使赖的说道:


    “爸真是的,这有多不好意思,等会儿叫孩儿如何向他解释?我不去了。”


    老者一笑,拍拍云榻要少年坐于身旁,接着郑重地说道:


    “孩子,别的容暂且放下不谈,我问你,你觉得穆存仪这个孩子如何?”


    “孩儿只和他谈过几句话,怎能知晓,不过既是独脚伯伯垂者的人,想来不错。”


    “独脚鬼接于鉴人,此于仁厚宽大,心地坦荡,值得相交,孩子,为父就要远行,今后怕已不能再管你的事务,这金鞭崖洞,交给你了,不过你却必须答应为父一事。”


    “孩儿知道爸到何处,到时候会去看您,我不信圣僧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悯儿不要胡闹,金顶圣地我不许你妄踏一步,记住,违命即大不孝,我要你答应的事情,非常简单,在一年之内,你和穆存仪不得离开金鞭崖洞,为父行前,即将内洞封闭,不许外人进入,你可知道为父此举的用意所在?”


    “孩儿理会得,只要爸您答应今后孩儿可去金顶拜阳,孩儿就守这崖洞一年。”


    老者双眉紧锁沉思半晌之后,方始展颜颔首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就是我的魔星,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办你的事去,我也要走了。”


    “爸何不再和穆存仪见上一面,也和孩儿再聚上两天?”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看开来无物不空,孩子,你去吧!”


    少中心性奇特,看了严父一眼,伏地磕头再三,随即转身而去,老者对着爱予的背影关怀的瞥望了一眼,微吁一声,缓缀起坐,蹬向对面刻留着“兽禽百态图”


    的石室之前,沉思片刻,猛池以无比真力按于石室两边,石室立即下沉,继之四坚山股俱皆传来隆隆闪雷之声,那通达洞外的门户,正自缀缓阖闭,老者留恋的扫视了四周一眼,袍袖轻展,人如闪电飞掣般别出洞府,眨眼到达外洞,适时雷鸣陡止,金鞭崖洞除洞外两文深浅的石室之外,一切通路已封,再无丝老隙缝可寻,外敌劳至,固然无法可想,被封于其中的少年和穆存仪,却也休想出来,老者在外洞又逗留了片刻,方始转身缓步瞪出崖洞,向崖下而去。


    老者刚踏上下战的第一步,霍地转身哈哈大笑起来,继之震声自语道:


    “来晚了,你们来晚了,志不同道不舍难相为谋去休,去休!”


    老者不知因何突作是语,说到第二产“去休”的时候,身形突地冲天而起,如飞天神龙,在空中一个盘旋,迅疾无伦的向崖下投射无踪。


    此时,金鞭崖洞外远处暗影之中,倏忽闪出两个人来,一是那芮九娘,另外那个正是玉面煞神不能相离的膀臂,驼背老奴!


    只听到芮九娘似乎十分不悦的哼了一声,接着冷冷地说道:


    “刚才你拦着不让我出来和那矮老头儿见面,是为了什么?”


    驼奴本来就十分瞧不起芮九娘,闻言也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你一定要和那个矮老头见面,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晓得,这里只有金额崖洞能够藏人,那个劫走断魂血箭的少年就在洞中,老头儿由洞内出来,自然知晓……”


    “姑娘,不是我拦你的高兴,就算那矮老头儿知道又怎样?”


    “要是那矮老头儿说出少年藏处,我们岂不就可以将断魂血箭得到手中!”


    驼奴闻言冷嗤一声,神态现出极为轻藐的样子,问道:


    “我说芮九娘,你可知道这个秃头红脸白露面身量矮小的老头儿是谁?”


    “是谁?管他是谁?又怎么样?”


    “姑娘,让驼奴告诉你个清楚明白吧,别说现在只有姑娘和我两个人,就算主人也在,对这老头儿也不敢无礼,我跟着天山双残,相信姑娘知道主人一身功夫皆系双残所授,双残当年曾说,天下能敌他们夫妇的是“宇内六宿’,但若以二对二,双残自认能操胜券,又说,天下能够战败他们夫妇的,是‘枯叟’和‘神童’,但若以二敌一,双残夫妇合力相抗,千招可胜,可是天山双残却郑重地说,天下还有四个人,无论他夫妇如何合力相抗,也休想能够走上百招,一位是‘金顶圣僧’一位是‘玄玄怪道’,一位……”驼奴说到这儿,话锋一停,轻蔑的又瞥望了芮九娘一眼,继之郑重地说道:“一位人称‘石尼’,另一位,人称‘红面接佛’又叫他‘飞天神龙’闵姓,名字是‘天圣’,姑娘,芮九娘,这闵天圣就足刚刚离开金鞭崖洞的矮小老者,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拦你不和他见面了吧?”


    芮九娘出身江湖,虽说无多经验,但从师父口中得知道很多武林中事,对“红面矮佛”和“飞天神龙”闵天圣这位奇绝的异人,却听说过,闻言心中不由一凛,但她个性强傲,向不认错,心怯却依然强硬的对驼奴哼了一声,道:


    “他是飞天神龙闵天圣又怎么样?我只问他见过一个身背长箭的少年没有,难道他还能把我吃了?哼!我看八成是你有鬼不敢见他吧!”


    驼奴不料被芮九娘说中心事,神色陡地一变,无言可答,芮九娘只是假言表示自己不怕闵阂天圣而已,话说出口并未多想,也没有去看驼奴的神色,说完赌气大步向金鞭崖洞中走去。


    驼奴实在恐惧飞天神龙闵天圣所静修的金鞭崖洞,但又不敢弃置芮九娘于不顾,转念想到阂天圣已经离开了金鞭崖洞,不论闵天圣是暂离或是不再回来,目下进入金鞭崖洞当不致遭遇阻碍,于是驼奴相随着芮九娘的背影走进了屋洞。


    金鞭崖洞已然封阖,芮九娘和驼奴自然找不到其他洞府门户,垂头丧气而去。


    可是在金鞭崖洞深处的一间古洞之中,穆存仪却正和名露天下“红面矮佛”闵天圣的爱子“闵悯”,欢然畅饮谈古论今。


    原来穆存仪应诺红面矮拂闵天圣穿行金鞭崖洞一遍,作为日天的施罚之后,立即由闵天圣所示路径穿进而去,行未多久,已走入迷宫般的阵图之中,始知看来容易的事情,却内藏汲大的困惑,终于在走进一间石洞之后,颓坐于石凳之上,这时穆存仪饥渴交加,实已无力前行,决定跌坐休息些时再说。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被叮咚水滴之声惊醒,穆存仪不由罕闷异常,此间乃金鞭洞府深处,怎会有水滴之声传来,再说适才也未曾听到,想到这里,穆存仪霍然坐起,四顾石洞寻觅滴水地方。


    他目下休息的这间石洞,形状狭长而不规则,尽头处,有一色呈碧绿的巨大药臼,高约三尺,粗可合抱,叮咚之声即由校处传出,穆存仪毫不犹豫,立刻大步走了进去。


    行近药臼,穆存仪方始暗昏惊骇,药臼口纲如碗,胜大若瓮,厚竟尺余,看来非玉非石,不知何物制成,臼口正对着高约十丈的洞顶,一滴滴水珠有规则的自洞顶坠于臼中,发出异声,穆存仪虽然已知声响来源,却仍不解先时自己怎会没有听到的原因。


    穆存仪早已渴极,既有石乳可饮,自然就想喝到口中,无奈药臼形式奇特,臼中所存石乳无法取用,抬头注目洞顶片刻,认定只有以口对准石乳落处,始能接得数满解渴,干是视准落处就要接饮,适时一滴石乳坠下,滴在预间衣领之上,穆存仪惊咳一声援地退后数步,原来颈间如遭弹丸之击,隔着衣领仍觉痛疼。


    适时,又有一滴坠下,穆存仪上步以在手呈之,石乳坠落手中,立即凝结,转瞬困苦坚玉,色呈乳白,重约钱余,穆存仪不由大愣,调然摇头不迭。


    叼咚之声依然有序不绝,穆存仪却死了饮用石乳解渴的心意,颓然回坐,呆呆发闷,突然,目光偶而瞥向对面石壁,壁间约三尺见方的一块,平滑无比,并且刻留着不少文字,穆存仪因有前次石桌面上的“兽禽百态图”鉴,立即站起踱了过去。


    穆存仪目光看清第一行的几个字后,脸上掠过无法刻画的惊喜神色,继之全神贯注其上,一字字一行行默记心间,背诵不绝。


    饥渴已忘,疲劳苦失,更不复忆记身在何处,已到何时,当他背诵记熟反复数遍自觉永不会忘的时候,身旁突然有人说道:


    “书中自有颜如玉,韦中自有黄金屋,穆兄一心专注壁闪字迹,饥渴皆忘,不知是为颜加玉呢还是黄金屋呢?”


    穆存仪贸然转身,峭径所遇少年正在身旁不远地方,不由脸上一红,道:


    “小弟只顾背诵壁问前人所留的‘天玄神功’,仁兄驾临竟不知道,失仪无礼之处,祈仁兄多谅。”


    少年正是闵悯,闻言含笑摆手,诚挚的向前握住穆存仪的手腕,道:


    “日间匆匆相约,忘记详告穆兄,致穆兄为家父所窘,不过家父仁慈,屈令穆兄通行洞府,旨在成全,只是令穆兄饥涡至今,小弟实觉歉然。”说着相偕坐下。


    穆存仪自然首先拜问少年名姓,继之却手指药臼将所疑相询闵悯,闵悯哲不回答,暂别而出,利时捧玉盘而来,盘中摆列美食,玉盏,井有一柄古奇细长的玉构,不知作何用处。


    闵悯将食物摆列桌上,随即手持玉盏玉杓招呼穆存仪行近药臼,含笑说道:


    “此臼为世问奇宝,乃万年温玉所成,相传此为昔日上仙广成子与佛祖较论禅宗而胜得之物,事故无稽,物却的是珍贵。此洞之顶,乃是青城灵石玉乳之源,每日只有一个时辰玉乳化液滴下,若无温玉解其天性,沾物立即结石,坚硬无比,适才穆兄呈接一粒,已知弟言不谬,如今存于温玉钵中之玉乳,已失石性,饮之非但延年益寿,并有轻身明目之功,穆兄不信,一试便知。”


    闵悯话罢,即以玉杓提取臼内玉乳,穆存议却突然想起一事,含笑问道:


    “闵兄说玉乳结石之后,坚硬无伦,不知尚有能牌此石之物否?”


    闵悯摇头答道:


    “小弟没有试过,但家父曾说,虽干将莫邢,莫想斩动此石分毫。”


    “闵兄,玉乳滴坠虽有时限,但日日不停,玉臼再大,也有满溢之时……”


    “家父曾说,半年则溢,是故玉乳虽系珍贵无比之物,家父却时常以玉瓶储赠友好,并说设有巧手以玉乳结石而为暗器,则无坚不摧,穆尼突然动问,莫非恰有此意?”


    穆存仅被闵悯说中心事,十分不好意思的颔首作答,闵悯一笑,道:


    “相见缘由三生,穆兄稍待,小弟去取一物即归。”


    闵悯去而复返,手中多子一柄四寸长的柳叶宝刀,将刀抽出,鞘上三个金环解脱,刀鞘一分为二,随即重合,呈接柳刀,呈摘下的玉乳,满鞘之后再以分解,立即成一极薄之五百柳刀,这样呈解不休,完成了六柄,满欲再接滴乳,时辰已到,玉乳自止。


    闵悯将六柄玉刀相赠穆存议使用,穆存仪拜谢而受,两人互论年庚,闵悯大些为兄,穆存仪为弟,结为金兰之盟。


    金鞭崖洞已封,闵悯知二弟,声言此时二人功力绝对无法出困,乃父有心成全两人,只要在洞中进修年余,将“天玄神功”练成,合二人之力可以震开一条甬道脱身,穆存仪自是高兴异常,两人遂在洞天福地之中,勤练玄门上乘心法。


    此时被困朝阳古洞水牢中的玉面煞神,业已想出了脱困方法。


    水中中,水有一定方位,久之,玉面煞神看出蹊跷所在,进水地方,玉面煞神无法登上,但出水地方却不难寻出。


    玉面煞神首先静立水中,仔细注意水流,出水地方必现纹路而起涟漪,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已经找出来水眼所在。


    玉面煞抑潜入水中,试出水眼小如胡桃,厚约五尺,已然得计,遂提足内力,浮出水面长吸口气,接着沉下以地华宝铲开始凿击水眼。


    水中使不得力,因之艰苦至极,每次尚须浮出水面晚气,放而三天的时间,仅仅开凿了一个三尺大小二尺多深的凹槽,人却因为肚中无食又泡于水中,困顿疲乏不堪。


    玉面煞神自知若不能够脱离水面跌坐调养,必将丧命,遂苦思暂高水面的办法。


    突然,玉面煞抑打了自己一个干响的嘴巴,骂一声“混蛋东西”,然后立即将地华宝铲伸出水面,片刻在水面滑不留手的石壁上,开凿了个尺深窄洞,恰将宝铲中中探进,随即涌身出水,坐于地华宝铲的伸出一端,调息精力。


    按说,玉面煞神大可以地华宝铲开凿水面之上的石壁而脱困,但他是精明的,计算方位后,深知身在山版之中,若是盲目凿山,何异愚公,山虽终有凿通之日,却非无食而精力难济之下所能成,况此间埋伏不穷,怎敢妄为,是故不作他念。


    玉面煞神坐于宝铲之上养神蓄力,方始懊悔自己白费了四天时光、开凿水眼,根本无须宽展,只要将水眼开太少许,出水自然就快,这样不出一日,水牢存水已无,首先可免水湿之困,然后再开通路则事半功倍,想到这里,玉面煞神精力突增,飞身水中,抽出宝铲,潜下水底重新又开凿起来。


    第六天的中午,水眼由胡桃般小,变成了饭碗般大,流水决如奔马流出,半日时光业已泄尽,玉面煞神方始长长的远出了一口闷气。


    第七天,玉面煞神整日跌坐调息,数日未进饮食,必须休养一日,再说他已有把握以两天时间,必能开通水眼脱困,所怕是脱出水中之后,仍在山腹之中,故而有些迟疑。


    第十天的清晨,玉面煞神拖着劳乏不堪的身躯,爬出了水中,苍白的皮肤都起了皱纹,无神的双目瞥望着四周,嘴脚泛起一丝得意而残酷的阴笑,他已经穿出了山腹,目下躺在朝阳洞左旁的危崖斜坡上面,一不小心,必然滚坠崖下丧命。


    首先他想到要吃些东西,事也真怪,鼻端突然嗅到一阵异香,顺香处来源缓绥爬行,发现香气是由斜坡一处小洞中飘出,他此时业已顾不得危险,谨慎的怪慢爬到门口。


    洞仅丈大,空无一人,正中却以三支怪状钢叉,吊着一个瓦罐,下面徽火轻腾,香气即由瓦罐之中飘飞发散出来。


    玉面煞神似乎觉得那三支怪状钢叉有些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此时饿火满布肚腹,不愿多想其他,扶着地华宝铲站起,抢身进洞,提着罐日镇链,将瓦罐放置地上,立即开罐探视下禁双眉皱起。


    瓦罐中,煮着一个状如婴儿的东西,肩、目、口、鼻惧全,并有数根亦红长须,并有两个大如莱阳梨般的山果!


    玉面煞神沉思刹那,本想放弃食用,但他实在饥渴到了极点,于是轻伸右手,将状如婴儿之物的长须取出一段,放于口中光作尝试,不料入口除微感涩麻之外,却香嫩异常,玉面煞神遂不再犹豫,将瓦罐中物连汤带水都喝了个干净,自然那状如婴儿的东西和梨状之物,也咆了个皮肉不存。


    饱食之后,因洞中微火轻熏,暖和异常,玉面煞神十日未能阖眼安睡,此时不架困倦,立即斜靠在洞角坐下,扶着地华宝铲睡去。


    醒来,大吃一惊,衣衫竞已被人剥落,周身用极细的锁链捆在三支怪形钢叉之上,直立在洞角,面前站着三个衣衫奇特的怪人,六只眼睛喷着怒火,直瞪在自己身上!


    玉面煞抑已知三人是瓦罐所煮东西的主人,才待开口,三人正中那个已沉声说道:


    “混蛋东西,老子们费尽年月心力所得到手的宝物,竟然被体生受,说!你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


    玉面煞抑此时已觉精力充沛至极,趁怪人喝问之时,暗提真力林!试,不料已被第一个怪人看了出来,这人狞笑一声,道:


    “狗东西你别梦想逃走,老子们早已点了你的穴道,乖乖地答话是小经!”


    玉面煞神业已试出重穴被封,万般无奈之下,皱眉答道:


    “我被困朝阳古洞水率之中十日,侥幸脱险,嗅得香气,发觉此处,实因饿极,将三位所煮之物吃掉,事虽不对,但……”


    正中怪人不待玉面煞神把话说完,已怒容满面沉声喝道:


    “实因饿极?混蛋东西,你八条狗命也比不得那支千年参王,何况还有两披“空青玉果”,老子们远从西域来此……”


    怪人一句“远从百域来此“,使玉面煞神蓦地想起一件事来,立即扬声说道:


    “三位可是人称‘三音教主’的西域一派三位长老?”


    三个怪人闻言一愣,正中那人恍有所悟,冷哼一声,道:


    “老子们的三音夺魂宝叉,就在洞中,你明知物乃老子所有,竟敢……”


    玉面煞神不待正中怪人把话说完,立即扬声摇头接口道:


    “我不认识三位的三音夺魂表记,只是听到先思师夫妇说起过三位。”


    正中那人还要叱斥,第一位怪人却适时摆手拦阻,冷冷地向玉面煞神说道:


    “老夫兄弟除每隔二十年出次西域处,向不离开本上,对中原武林,尤其生疏,间或识得三五个人,也多足世仇冤家,小娃儿莫要只顾借命,胡言乱语,你师父是谁?”


    玉面煞神此时已知只要对这三个怪人答对得好,绝对不会遭受伤害,于是态度装做极为恭敬而坦直诚挚的答道:


    “先恩师是中原武林备派的大对头,被视为邪魔的天山双残。”


    西域三太长老闻言一谅,似乎极感意外,那为首的第一教主立音巴古诺,道:


    “小娃儿,双残怎会有你这样年轻的传人?”


    玉面煞神狡狯刁滑过人,闻言不答巴古诺所问,却恳求的说道:


    “以三位教主的功力,举手则可置晚辈于死地,当不惧晚辈斗胆逃遁,因此请求三位教主将晚辈松绑,以便陈禀详情。”


    西域三太长老五望一眼,玄音和第二教主金铃彼此点了点头,似已默许!正欲答复玉面煞神,不料第三教主化影却突然示意两位师兄,然后问玉面煞神道:


    “听你话中之意,称呼双残夫妇为先思师,难道双残已死?”


    玉面煞神在虚言搪塞三太长老的时候,早已想好对策,立即伤感的说道:


    “恩师夫妇在宇内六宿环攻之下丧命,尸骨无存。”


    西域三大长老神色一变,玄音沉思刹那,立即亲自解开玉面煞神绕体的钢链,玉面煞神略舒筋骨之后,不待三大长老发问,自动将洞庭君山无敌之宴所发生的事情详说一遍,说到他被双残收为义子传以神功之后,话锋一变,然后虚言数月之前,双残在岳麓山中的铣城避祸被六宿侦知,破城而入,结果为六宿罕奇的功力所伤,逃至最后一间石室,仍被迫及,终于惨死于六宿爱力之下而尸骨无存。


    玉面煞神深知这番假话,西域三太长老仍是疑信参半,于是在话说完了之后,并施展了双残独门的功力,以坚三大长老之心。


    此举果然使三太长老不再生疑,玄音在一声长叹之后,低沉地说道:


    “昔日我兄第误食毒果濒死,幸蒙令先师双残夫妇施救,自此定盟金兰交成莫逆,不料大思未报,令师夫妇却己作古,按说我见第即应立刻代令师复仇……”他说到这里,话锋一停,瞥望了玉面煞神一眼,突然问道:


    “对了,你怎会来到青城山区?又怎地落到这般摸样?”。


    玉面煞神毫不思索的立刻答道:


    “晚辈在先恩师未出事故以前,即奉谕来此寻觅一宗宝物。”


    西域三太长老不约而同互望一眼,也不约而同一齐问道:


    “什么奇宝?”


    玉面煞神自始至终谋定而动,因之依然非常坦域恳挚的恭敬答道:


    “先恩师赐晚辈地华宝铲和不灭神灯,示今来此朝阳古澜觅取‘断魂血箭’!”


    西域三太长老网言一恢,个个眉头皱起,玄音首先开口道:


    “经过如何?”


    玉面然神被困朝阳洞底水中,只当是自己误触埋伏,不知乃弟为救自己脱险而弄巧成拙,更不知乃弟已携假箭离去之事,诚恐实言之后,这三大魔头生出现脑之心,遂放作愤慨至极的猛一顿足,继之长长叹息了一声,恨恨答道:


    “晚辈眼见得即将到手,不料被人暗算陷身水牢,那人却取箭而去,晚辈若非持有地华宝铲,必然惨死无疑,就这样被困在水牢之中整整十天,说来令人难禁恨怨!”


    玄音闻言颔首,继之示意金铃、化影两个师弟,三老魔遂以西域方言谈论起来,玉面煞神一句也听不懂,心中不由忐忑难安,冷眼旁观三老魔的神色,看出似在争论什么,玉面煞神深知此时祸福难料,是故状至恭诚的肃立一旁。


    久久之后,三老魔争论始停,已经得到解答,于是玄音老魔神色郑重的说道:


    “我兄弟费尽心力所到手的参王和奇果,被你吃了个干净,本当处死,因为你是我们恩兄夫妇的传人,事先不知,情可原有,但因当时老夫兄弟正气恼之际,故而点了你的穴道,我西域手法另具威力,目下伤虽毫无痛苦,但周时之后,却难忍受,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就是你立即拜在老夫兄弟的门下,随老夫兄弟回转西域,只需一年,非但可得西域一派绝技,因你服过珍贵无比的奇药,并将独步天下武林,罕有敌者,你愿不愿意?”


    玉面煞神闻言既惊且恨,但却丝毫不现于形色,诚恳的答道:


    “得三位前辈垂爱,晚辈自是欣喜异常,只是晚辈还有同行人在,可……”


    玄音不待玉面煞神把话说完,已挥手示停接口说道:


    “老夫兄弟满须在此逗留数日,你可先行拜师之礼,然后通知同行之人。”


    玉面煞神略一沉思,自忖,不知三老魔所点是何穴道,再说西域一派奇功,曾听天山双残说过,别有天地另具神威,莫苦就答应了这三个老魔头,好在只有一年,转瞬过去,想到这里,决定了行止,于是不再犹豫,立即恭敬的跪伏地下叩头说道:


    “弟子穆存礼,叩拜三位思师,并祝恩师福寿元疆。”


    三个老魔哈哈笑了起来,玄音神手拉起了玉面煞神,道:


    “你去找那同行的人吧,不必多说,然后立刻回来。”


    玉面煞神躬身领示,告辞出洞,此时非但精力已复,并因误食珍药,功力火候突飞猛进了不少,顿足飞身转向朝阳古洞洞口疾驰而去。


    事也凑巧,芮九娘和驼奴正好在第九次搜查金鞭崖洞无功回来,三人见面各谈所遇,芮九娘将追赶背箭少年之事说出,玉面煞神始知陷身水牢乃被人所害,驼奴却示意玉面煞神暂时离开芮九娘,然后悄悄告诉玉面煞神说,那劫得断魂血箭逃奔金鞭坚涸的少年,是玉面煞神的弟弟穆存仪!


    玉面煞神大吃一惊,怒容满面神态狰狞的沉思起来,半晌之后,方始冷哼一声,道:


    “穆存仪可和你见过面?我……我是说他认得出你来吗?”


    驼奴和芮九娘及玉面煞神,始终不知穆存仪借晶镜窥知一件的事情,认定穆存仪至今不会认得自己的面目,于是答复玉面煞神,道:


    “老奴始终没有露面,想来令弟不会认识老奴!”


    不料玉面煞神陡地冷哼一声,目射怒火,恨恨地说道:


    “洞庭湖心我早已声明斩断父子手足之情,穆存仪就是穆存仪,非我同胞!”


    驼奴不敢回话,限唯而已,玉面煞神压低了声调,严重地说道:


    “我必须和你们分别一年,这一年内,你都要替我做到几件事情,一、以双残所传神功和药物,使你年龄神态看来正当少年一般,此事立刻办好!二、严守金鞭崖洞,注意穆存仪何时出现。三、想个和他结交的方法,成为莫逆,其间许你便宜行事。四、留心芮九娘行动,一切莫要佼她知情。五、设若有朝一日,有人持地华宝铲传我谕令,不得抗违,记住了吗?”


    驼奴重复一遍无误,玉面煞神始放全心,随即又悄悄嘱咐,若见西域三个老魔头之时,怎样答对,事皆安排妥当,玉面煞神这才步向芮九娘身前,故作一片真情的扶着芮九娘柳腰,漫步走向一旁,低低谈说起来,玉面煞神声言西域之行是为今后威震天下而打算,并说对芮九娘情由衷生,决不更改,只盼芮九娘在这一年之内,听驼奴劝导,最好回转浮玉西峰铁心地庄之中,静修上乘神功,以备他年协助玉面煞神开创宗派门户之用,芮儿娘虽然心中别有打算,却诚挚的颔首应诺了玉面煞神。


    玉面煞神因有西域三个老魔时间之限,在嘱咐已毕之后,将屠龙神剑暂赐驼奴使用,随即和芮九娘互道珍重而去。


    玉面煞神走后与西域三老魔回转西域,固然另有遇合,但这一年之内,中原武林却己事故丛出变化万千,却非玉面然神始料所及。


    芮九娘在玉面煞神走后,立即冷冷地对驼奴盯了一眼,道:


    “穆公子要一年之后才能再见我们,你可有什么计算?”


    驼奴老奸巨滑,含着诡诈的微笑,走近芮九娘之后,方低声说道:


    “主人吩咐要老奴注意劫箭之后隐于金鞭崖洞的少年,并要老奴妥善照料主母的安全,因之老奴一切,唯主母之令是听。”


    芮九娘杏眼一翻,粉面煞白,气虎虎的沉声同驼奴说道:


    “你左一句主母,右一句主母,我问你,谁是你的主母?”


    驼奴故作惊愕之状,木愣在当场,刹那之后,方始奇怪地说道:


    “主人告知老奴,已与姑娘在铁心地庄之内成婚,那天老奴似乎……”


    芮九娘无法解释在铁心地庄石室之中,被玉面煞神脱尽衣衫的事情,但却不愿驼奴再说下去,于是立刻沉声喝止。


    驼奴明知内情,在被喝止停住话锋之后,声调一变,又道:


    “好在主人一年之后就要回来,此事是主人的事情,老奴不便多用,只是目下老奴要怎样称呼主母才对呢?”


    芮九娘气怒之下,立即沉声说道:


    “除了主母两个字不许叫外,称呼随你的便,记住,你要再乱喊我立刻就走!”


    驼奴答应不选,静默了片刻之后,驼奴即问芮九娘道:


    “老奴奉有主人严谕,守于金鞭崖洞附近,不知九娘你何时前往?”


    芮九娘此时心中正想着另外一件事情,闻言暗自警惕,立即说道:


    “此处已无逗留的道理,要走就快,罗嗦什么?:”


    驼奴含笑应命,却不先走,芮九娘知道驼奴必然奉有玉面煞神谕命,监视自己,故作并未理会,当先飞身纵下,驼奴这才紧紧相随。


    到达金鞭崖洞之后,芮九娘一言不发,坐于洞中石凳之上状至悠闲,驼奴暗自皱眉,穆存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自己等到哪天算了,况且一切食物已吃完,必须准备,但又无法离开芮九娘,于是神色之间现出焦燥不安之态。


    芮丸娘却若无其事的东看看西瞧瞧,后来却自言自语的说道:


    “事都怪我,假如我始终不离开那个少年,这时至少可以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金鞭崖洞串,现在可好,要是此人早已离去,岂不虚耗时刻,这辈子休想等到人影!”


    驼奴闻言神色一变,大步走到芮九娘的身前,急急地问道:


    芮九娘,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你在追踱那少年的时候曾经离开过他?”


    芮九娘霍地圆睁杏眼,没有好气的怒哼一声,答道:


    “我要是不离开他,又怎能赶回朝阳洞旁通知伤呢?”


    驼奴不禁无言以对,皱皱眉头,突有所悟,立刻又问芮九娘道:


    “九娘,伤可是亲眼目睹那个少年走进金鞭洞中来的?”


    芮九娘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驼奴不由焦急地选声追问,芮九娘冷笑一形,道:


    “人是活的,洞是死的,腿长在人家身上,进来就不会再走了吗?”


    驼奴闻言不紫气结,猛一跺脚,赌气不再和芮九娘答问,这一天,就在金鞭崖洞之中空空耗过,次日,驼奴告诉芮九娘说,他认定虚耗在青城已无道理,想立刻回转浮玉西峰,芮九娘岂有猜测不出驼奴居心来的道理,却不点醒驼奴,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下来,于是他们立即离开青城,踏向回程。


    芮九娘早有打算,在到达“成都”府住于旅店的时候,芮九娘假言沐浴,使驼奴无法守于侧面借机遁出旅店,她早有所备,在成都府内脱身,驼奴着实无法可想,是故等驼奴发现芮九娘潜逃无踪之后,知难追踪,驼奴身负重任,只好独自上路而去。


    驼奴回转浮玉峰铁心地庄之后,立即为改易形貌而自封静室之中,数月之间,除驼峰之外,容貌模样皆更改了,直到他自认确实已非往日形态,方始自得的重入江湖。“芮几娘自在成都府内潜逃,渺无消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有何企图。


    不过在这短短地几个月内,武林中却已今非昔比,变化选出,首先是在洞庭君山苦习宇内六宿神技的石承棋,业已完成所密,六年限满,在把过当年惨死君山的谈前辈抑灵之后,按当日所留,拜别六宿及老父,一柄剑,一匹马,闯进江湖。


    六宿在目送石承棋走后,也立即分道而下君山,他们早有默契,誓将遍履南北查收当日罪魁祸首天山双残夫妇。


    此时,远自山东滨海的崂山后岭,缓缓步下一人,这人不时回顾山半腰上并立着的一道,一尼,直到转过山环阻住视线,方始顿足而起在大雪铺盖着的山径之上飞射疾奔向前。


    一月后的傍晚,洞庭君山埋葬华山一派掌门无双女侠管玉阜的石墓之前,哭倒了这位远自瞄山而来的索衣少女,哭声哀绝,惊凛天地,不问即知,索衣少女是那管玉阜的掌珠,昔日被双残所掳终于为玄玄道长所救援以奇技的管冰心。


    当年她被掳之时业已昏迷,恍惚记得慈母留经不顾生死拦截双残,继之还似乎听到慈母惨呼,但在艺满之日再拜神石庵主石尼的时候,已知慈母惨死之事,因之拜别义父及思师之后,立即一路疾驰到达洞庭君山,哭倒在慈母墓前。


    时近九九重阳,管冰心自傍晚直哭到深更夜半,发誓有朝一日必将手刃双残,为母复仇,正哀伤间,蓦地心生警兆,潜心内视,冷笑出声,霍地站起转身,对暗处喝道:


    “什么人鬼鬼祟祟?”


    十丈外极暗的一片山石后面,随着冰心姑娘喝问之声,发出努响,姑娘双眉微盛冷哼出声,缓缓踱内发声之处。


    讵料探视之下,竟无人踪,心宁一凛,霍地右旋,一条黑影在十数丈外微间即失,姑娘毫不犹豫,顿足而超疾射追去。


    黑影闪移飞纵在后山环处失去踪影,姑娘冷笑一声迅捷扑上,在山环转角地方赂一盼顾,向十数支外的一间石室纵去,室门半俺半开,里面黝暗难见人物,姑娘突然记起拜别义父的当儿,义父曾说,君山岭头有间石屋,宇内六宿自昔日无敌宴后,即后彼处,将六人一身绝技功力,授予石印之子承棋,目的之一及代死者复仇铲除双残,其二为搜觅一宗武林奇宝,其三……义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却含笑着着自己,当时自己不知何故羞红了脸,所以始终没问下文,现在这间孤零而宽大的石室,莫非就是义父所指的石室,姑娘想到这里,认定不会有错,不由微然颔首。


    但是冰心姑娘并未立即进去,六年连经两位武林奇客垂青,今日之冰心姑娘已非吴下阿蒙,其功力剑法,已是无敌之处,深夜之间被人诱至此处,她怎肯如此冒失犯险。


    冰心姑娘正欲以绝顶神功搜索石屋,探查究竟,突然身后有人沉声喝道:


    “什么人逗留我所居门外,意图何为?”


    姑娘闻声暗中冷笑,并未转身,原来声尚远在七八文外,姑娘心中更认定这是那适才诱使自己前来的黑影,是故毫不理睬。


    背后步履声近,那人业已看清当门面立的夜行人竟是一位女子,不由惊咦出声。


    姑娘适时才缓缀转身面对着发话之人,相距两丈,仍难看清模样,姑娘说道:


    “你可是说这间石屋是你的居所?”


    对面的这人在看清冰心姑娘是位女子的时候,已将怒气压下,闻言答道:


    “不错,正是小可的住处,姑娘深夜之间……”


    冰心姑娘不容这人把话说完,突然冷冷地一笑,接口问道:


    “你说这间石屋是你的家,告诉我刚才你那儿去了?”


    这人闻言压下去的怒火不由重新升起,冷哼一声说道:


    “小可业已离家另有要事去办,傍晚在百里之外,被人戏要诱返君山……”


    冰心姑娘竟也发怒,嗤笑一声,道:


    “这可就怪了,适才我在岭石,有人出声相诱,我直追到这里却发觉只有你在!”


    “姑娘的意思可是在说,那出声诱使姑娘追赶至此的人就是小可?”


    “我所你刚才的话意,倒象是说从百里地外诱你回来的人是找!”


    两人唇枪舌剑毫不相让,这人在冰心姑娘话说完后,沉声道:


    “小可并无此意,也许是场误会,如今恕小可不再答对,姑娘你请吧。”


    冰心姑娘哦了一声、嗤笑连连,接着冷冰冰地问这人道:


    “洞庭君山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私产,凭你就能使姑娘我走!”


    这人剑眉扬飞,震声说道:


    “君山固然无主,此屋却是小可居处!”


    冰心姑娘不知何故,今夜火气极大,闻言怒声叱斥道:


    “你弄清楚,姑娘我是站在君山地上,没进石昆你仔细看看!”


    这人不由语塞,哼了一声不再答话,头一偏,大踏步由姑娘身旁走了过去。


    冰心姑娘本待离开转回慈母石墓,瞥见这人格头转向一旁的神态,不禁恼火,又知这人一身功力,来历可疑,何况是否真是石屋主人也难相信,于是猛斜退半步,恰好阻住这人的进踏,这人身形未停,冷哼一声候忽飘出三尺,迅捷无论的向屋中纵去。


    姑娘不料这人身法如此矫捷,也冷哼一声飘退石屋门口,这人虽快,却依然输了一筹,除非他硬冲冰心姑娘。否则绝对无法进入屋中!


    这人剑眉再次扬飞,左手凌虚向姑娘左腕一抓,一扬,姑娘顿时觉得臂腕受无形束缚,一紧一拖,几乎无法立足,想都不想以佛门上乘“金刚禅”功稳住身躯,右手轻甩,竞以玄玄真人所授“九环玄掌”凌虚推向这人胸前!


    这人工七成真力“凌虚吸引”神功失效,已然失色,尚来不及变招应势,姑娘掌力已到,竟被震退到丈二以外。


    姑娘却也不睬这人,寒着脸仰望天际,这人怒极,沉声喝道:


    “小可因姑娘乃一女子,又无仇冤,不料姑娘一再阻拦小可并下毒手,小可今向姑娘郑重警告火速闪开进路,否则小可硬闯向前的时候,却不负伤害姑娘的责任!”


    冰心姑娘冷笑连声,这人越发恼怒,猛一顿足扑向姑娘,姑娘动也不动,暗中却以“天静”上乘佛门心法护身,她倒要看这人如何硬闯过去!


    这人飞扑向前,虽系怒极却仍有分寸,诚恐误伤姑娘,所以提聚了极为王道的“般若震”功,至多将姑娘弹出数尺不致有伤,那知相距数尺的时候,突生警兆,般若震竞被天静功所克,反弹而回,倏忽倒飞而出,不过这人却已看清了冰心姑娘的面目,因之忘记了一切,实生生的摔出丈五之远,倒在地上。


    冰心始娘此时却不禁有些后侮,但又苦干身为女子,不好意思向这人道歉,讵料,这人并不恼怒,自地上爬起之后又大步奔了过来,冰心姑娘不忍再施功力,正想躲开当地,这人业已奔到,倏地在冰心姑娘身前三尺地方站住,惊喜异常的说道:


    “我真该死,该死,就没有想到会是管妹妹,刚才撞疼了吧?”


    一声“管妹妹”,叫得冰心姑娘心头猛颤,也叫醒了冰心姑娘,冰心姑娘这才发现这人竟是分别六年之后的石承棋,不由粉面泛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石承棋大喜过望之下,并未发觉冰心姑娘羞涩娇态,上步牵着冰心姑娘的柔荑,连连摇晃着,姑娘羞得连眼皮都泛上朱色,见石承棋摇个没完没结,不禁猛的将手抽回。


    石承棋不防冰心姑娘会突然拍手,重心顿失,身形不由向前越,眼见碰上姑娘的粉颊,姑娘一急,慌不迭的一躲一推,石承以砰的一声被摧坐到地上,睁着眼,莫名其妙傻傻地看着冰心姑娘。


    冰心姑娘看到石承棋这个神态,顿时深觉惭愧,石承棋乍见自己,喜慰哀生,毫无男女之念,仍将自己视若当年青梅之友,是故坦诚真挚的表现心地,自己却不若石承棋之坦荡,存有杂念,怎不羞愧,于是不再多想,对石承棋道:


    “小妹一时失手,大哥别生我的气,我也没想到会碰见大哥。”


    石承棋依然坐在地上,闻言收起傻证惊馏的神态,道:


    “管妹妹从那儿学的功夫,真好,这几年你在什么地方,师傅是谁,见到……”


    冰心姑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石承棋又是一愣,停下话锋连霎着双睛。


    冰心姑娘半晌之后,才指着地上说道:


    “大哥,咱们就在这儿坐着谈?”


    石承棋这才如梦方醒,霍地站起上步抓住姑娘的玉臂,道:


    “你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管妹妹来来来,咱们屋里谈。”


    冰心姑娘既知石承棋毫无他念,遂也听其自然不再挣脱他的指腕,随着进入石屋,石承棋摸出火种,点燃灯火,扣阖门户,道:


    “管妹妹先随便坐,我去生火烧水,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我……我也没吃。”


    石承棋说到“我”字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傍晚正想用饭,就遭人戏弄,忿而追赶直到君山,也没吃饭,就随口说了出来,其坦减无隐和毫无机心,使冰心姑娘暗赞不已。


    屋内百物具备,刹时石承棋已备妥一切,两人一面用饭,一面畅谈六年来的遇合,当冰心姑娘说完自已经过之后,石承棋又慨述本身所遇,说到昔日六宿传艺之前,要自己答应的事情,石承棋这才想起男女之别,不由立即住口。


    冰心姑娘急于想知道当年之事,不禁迭声追问,无奈石承棋实在难以出口,窘的五官发红,就是不再接说下去,冰心姑娘自然料不到事关自己,于是发急地向石承棋说道:


    “真是的,说话半截堵死人,说么,有什么难说出口来的呢。”


    石承棋频频摇头,状至苦恼,偶然回顾躲避姑娘的眼神,瞥见案上文房四宝,触动灵机,立即走向书桌振笔疾书一纸,然后递交给冰心姑娘,不容她阅读却首先郑重的说道:


    “管妹妹,这是当时的实情,你看过之后不必答复,有很多事现在说它还早。”


    冰心姑娘不知石承棋葫芦里是藏着什么药物,低嗯一声仔细的看那纸上的字,不想越看头也越低,最后竟垂于桌下抬不起来了。


    石承棋性格豪爽而坦荡,目睹冰心姑娘娇不胜羞的样子,慨然说道:


    “管妹妹,不必为难,这只不过是众前辈们的意思,当时我就曾经声明过了,目下罪魁祸首下落不知,亲仇未报,谈这些太早,管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当它没有这一回事。”


    办公姑娘仍然低垂着粉颈不言不语,石承模剑眉一扬又道:


    “管妹妹中国英雄,怎地放不开这种事情,来,咱们谈谈复仇之策吧!”


    说到复仇二字,冰心姑娘神态顿变,蓦地抬头,已无适才世俗儿女的娇羞,恨声说道:


    “大哥请恕小妹个罪,对前辈们的谕令,小妹自是不敢违抗,但在亲仇未报车前,小妹着实无法想到其他,愿大哥能够谅宥小妹不得已的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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