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陈冰的回忆

    七月初七，七夕节。


    卫云陪着南宫裔坐在甘泉宫的殿堂中。


    殿中寂静无声，惜倾和南宫惠依然安详的相拥而眠。


    南宫裔沉默着半晌不说话，卫云亦陪在身侧静悄悄默然无语。


    惜倾和南宫惠的死，或许是个终结，周陈两家长达二十八年的争斗，看來终于可以就此告一段落；陈武、陈冰、陈惜倾、南宫惠、周衍、木容清，甚至在惠王府疯癫痛苦着的木容婉和城外企图劫法场被抓的木广龙，还有无辜的情娘和出云。


    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周陈两家的争斗而牺牲。


    卫云抱着双‘腿’，无尽的寒意侵入骨髓，甘泉宫中出奇的冷。


    所谓“高处不胜寒”，或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卫云抱紧着双‘腿’，似用尽了全部力气挤出了一句话：“夜深了，皇上，休息吧。”


    “云儿……”南宫裔不知隔了多长时间，才慢慢的缓声开口，“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个好皇帝？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背叛我？为什么我要杀那么多人呢？”


    南宫裔缓缓的抬眼看着卫云，凤眸中带着无尽的孤独和无助。


    卫云心中一疼，一把将南宫裔抱在怀中：“皇上……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南宫裔抱着卫云，声音似婴孩般的颤抖：“云儿……我怕……”


    卫云拍着南宫裔的后背：“沒事的，我在，我在的。”


    南宫裔紧紧抱着卫云，颤声询问：“为什么……为什么帝王路上会沾满鲜血？如‘玉’姑姑因为我而死，南宫梁皇叔也因为我而死；成桓因为我断了两条双‘腿’，明昭因为成桓至今不知所踪；原本身旁最亲近的人，除去你就只剩下惜倾……可惜倾也死了……日后黄泉路上我该怎么向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呢？……惜倾……还有南宫惠……云儿……我怕……”


    “阿裔……”卫云轻声安抚着南宫裔，“不怕，有我在的。”


    “云儿……”南宫裔紧紧抱住卫云，“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不要离开我。”


    “嗯”，卫云拍着南宫裔的后背柔声说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夜半时分，卫云终于将颤颤发抖的南宫裔哄睡着。


    独自蹲坐在甘泉宫殿堂中，卫云伸手抚上惜倾的脸颊，，那双钟灵毓秀的眼睛再也不会转动着温柔而亲和的神情，那张樱红小嘴再也不会打趣自己安慰自己关心自己。


    惜倾，你可曾记得当年梁姐姐在世时的那个冬日？


    你随笔写下的那句“孤雁游鱼两徘徊”，原來，竟然是你的宿命。


    此刻，倘若是你，面对着周家和皇上的争斗，你会怎么办呢？


    对的，险些忘记你已经做了选择；你选择了惠王爷，也选择了自己以死尽忠。


    惜倾，你可曾记得御‘花’园假山上我们喝酒的情形？在那座假山上面，我们曾相互吐‘露’心声；我曾看到你流泪，那泪水其实是为惠王爷流的么？


    原來……初次见面时你帮我的忙，珠儿被困椒房殿那回你帮我救出珠儿，其实都是因为惠王爷吧？你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担心着他的，偏袒着他的，所以你才会默默的帮助我帮助周家，对么？惜倾……你虽然不愿嫁给他，可你曾说，你对他无怨无悔。


    惜倾，这么多年來，你的心里……到底有多苦？


    惜倾……你离开后我该怎么办呢？


    深宫中最信任的人只有你，阿裔如此，我也是如此；现在你离开我们，你让我和阿裔怎么办呢？自此后，谁替阿裔周旋后宫诸事？谁又陪我谈心解闷？


    惜倾……你告诉我……现在的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卫云坐在殿堂中，拉着惜倾的手絮絮叨叨念了整整一夜；直到晨曦破晓时分，才终于木然的站起身來，，此时此刻，自己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的。


    來到廷尉司地牢，卫云先去见了陈冰。


    陈冰看到卫云不禁扯了扯嘴角：“南宫裔派你來的？死法跟梁风一样？！”


    卫云席地而坐，不接话茬：“我來，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陈冰冷冷扯了扯嘴角：“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卫云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地上，拿出酒菜说着：“陈冰，你此番跟着周家谋反，究竟是不是因为念红娇的原因？我曾经……在冷宫见到过你们。”


    “呵呵”，陈冰冷声笑了几下，“看來，到临死前我都不能洗清罪名。”


    卫云低着头，沉‘吟’片刻说：“那年……我从椒房殿中把珠儿带出來……躲在惜倾房内……谢谢你沒有把我们搜出來……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惜倾。”


    “呵呵”，陈冰又苦涩扯了扯嘴角，“惜倾，我的傻妹妹，真是个傻姑娘。”


    卫云深吸了口气，又感慨：“其实……念红娇也是个傻姑娘……我知道她其实很爱南宫裔……就像你很爱她一样。可感情的事情大抵如此，勉强不得，所以才有万般无奈。”


    “卫云”，陈冰忽然沉默了一会儿，“你爱南宫裔么？”


    卫云低着头，声音平静却沒有犹豫：“爱。我爱他，超乎你的想象。”


    “感情的事情，大抵如此。”陈冰忽又扯了扯嘴角，打开卫云带來的酒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卫云，你记得当年你在周家被偷‘玉’佩的事情么？”


    陈冰说着忽然笑了起來：“那时的你，可曾想到和周子亚会有今日？”


    卫云闻言，也忽然笑了起來：“都沒有问你，那时为什么要偷我的‘玉’佩呢。你可知你害得我被周家误会，以为是南宫裔派來的卧底；想來，我们也真是有缘分。”


    陈冰忽然收敛笑意，半晌，沉声说着：“卫云，那件事情……其实确实是南宫裔的计策……他故意把‘玉’佩给你，故意让念红娇生气，再故意让念红娇派我去偷‘玉’佩……我看准了时机去偷‘玉’佩，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和周子亚心生嫌隙。”


    卫云一怔：“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