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爸没地方住了

    在被许多名车、名裳的包围下，北平大学这所百年名校仍然向人们展示着她所沉淀的优雅与厚重。


    拖着行李箱慢悠悠的吊在老爸的胳膊上走的粟小米，一步都不肯快走，和周围急匆匆的学生、家长们形成了非常的反差。她爸催促她快点走的时候，她还振振有词地对她爸说：“爸，这么热，我不想走太快了！而且，前面肯定很多人排队，咱们早点慢点都一样的！反正不是第一个！”


    一向对女儿没辙的粟国新只好跟着这个慢性子女儿慢慢走了。


    等他们正式到达报名处的时候，队伍已经排了老长了！乖乖地排到队伍的最末，粟小米悄悄地对她爸说：“爸，要不我们最后一天再来吧！今天的人太多了！”被她爸明智地用一个瞪眼给瞪回来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粟小米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她一边催促着自己的爸爸找个地方休息，一边卖力地向她爸展示着自己的能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差点用嚎啕大哭来保证自己绝对能应付报名的事情。可是，最终，她也没能劝说成功。


    而她这番卖力的折腾也把前后的几个新生的家长给吸引住了。他们纷纷夸赞着粟小米，向粟国新表达了自己的对他拥有这样一个孝顺女儿的羡慕嫉妒恨。结果，等到粟小米办理了报道手续时。粟国新收获了几箩筐的赞美，而粟小米则收获了几箩筐新生们的白眼。尽管那些孩子们的眼神不那么直白，但粟小米毕竟是重生了一回的，她清楚地看见了那眼神里的不屑、恼火……


    可是，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直用淡淡的微笑面对着所有人（除了她爸）。


    报名之后，在高年级学长的护送下，粟小米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向带他们过来的学长致谢之后，粟小米推开了门，宿舍是4人一间，空荡荡的，她是第一个来宿舍的。


    看到宿舍也还算是比较干净之后，粟小米她爸还是决定在别人来之前稍微的打扫一下，以给别人一个好印象。


    在爸爸的要求下，粟小米极度不愿意地将床架子、桌子都抹了一遍。等她把抹布洗干净之后，才发现爸爸早就已经把她的床给铺好了。简单地收拾一下之后，两父女出门了，先去买票。


    再一次的排队，再一次的等待之后，粟小米父女两终于把回家的车票买到了，但是时间是后天的。粟国新不止一次的对着粟小米说：“再也不听你的了，要是听我的当时一来北平就买好票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粟小米讨好地不停的和爸爸讲着：“多陪我一天嘛！……”然后，目的地直指宾馆。


    可是，当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跑遍了各大小宾馆之后才发现一个悲催的事情：没房了！他们真不应该退房啊！


    粟小米也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因为上一世她就读的大学是所很普通的大学，报名什么的很快。几乎没有家长需要在那里逗留一整天，所以……


    两父女满身疲倦地坐在宿舍楼前，茫然相对：“今晚自己（老爸）睡哪啊？”


    夏天的日照时间很长，下午5点钟的太阳虽已不似正午时那么威力十足，但是仍旧努力地释放着自己的余热。水泥地经过一整天的炙烤已经变得不能


    虽然粟小米很想和爸爸说去住更好一点的酒店算了。但是，她看着爸爸那双常年在建筑工地上打拼而变得粗糙的手，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爸爸，您在这等一会，我看能不能和宿舍阿姨说一声，让您和我一起挤一块。”粟小米抬起头，朝她爸说着。


    “那肯定不行啊！你们这么大个姑娘了……”粟国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粟小米的惊喜声打断了。


    “爸，我先上去看一下宿舍来人了没有！如果没有人来，那不就可以了？”


    还不等粟国新反应过来，粟小米就火箭似地冲向了宿舍。


    宿舍在4楼，粟小米气喘嘘嘘地来到门口，看着没有上锁的门沮丧了一下。虽然很想马上就下去陪老爸，但是她出于礼貌还是决定进宿舍看一下，认识一下新同学。


    她轻轻地推开已经有些斑驳的门，走了进去。


    她离开寝室的时候，还只有她一个人的床铺好了，现在已经铺好了三张床了。原本显得空旷的寝室，也变得饱满了很多。里间的洗漱间有着流水的声音，大概是有人在洗漱之类的吧！


    粟小米张了张嘴：“有人吗？”


    随即，水声停下来。一个身影从洗漱间转出来了，看来她是在洗脸，手上、脸上都有残留的水迹。


    个子不高，皮肤也不是很白，衣服跟自己一样，比较的朴实，应该是和自己一样从农村来的吧？――粟小米迅速地对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做出了自己的初步判断。


    “你是？”那女孩有些疑惑。


    “我是粟小米，也住这间寝室。”粟小米再指了指自己的床，说：“这是我的床。”


    女孩看了看粟小米指着的方向，点了点头：“你好，我叫肖碧玉。”


    粟小米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她看出来这个肖碧玉的眼神里有着不甘？她望着肖碧玉，好笑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粟小米着急着下去找爸爸商量住宿的问题，也就没想多逗留。她对新室友肖碧玉摇了摇手，道着再见：“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来了没有，我爸还在楼下，我先下去了哦！拜拜！”


    说完，转身就走了。肖碧玉一个人望着匆匆忙忙的粟小米，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呆呆的发了一会楞，接着回到洗漱间去了。


    粟小米回到楼下，也没问守宿舍的阿姨，直接走到她爸面前说：“爸，我们宿舍现在又来了两个同学了，也没办法住……我们再去找找？”


    粟国新摇了摇头，笑着说：“小米啊，我们刚刚已经把这附近都走遍了，哪还有地方啊？你也累了一天了，我看，你先回寝室去吧！我自己去想办法去。”


    “想什么办法？爸，你不是又准备像我小时候一样，直接睡马路边上吧？”粟小米很明白，像爸爸这样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很难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找好住处。他们为了省钱，几乎可以直接露天的躺在马路边上过一晚上。粟小米曾经跟着爸爸妈妈去过那个非常大的城市。当时，粟爸爸实在是倒霉，行李丢了不说，连早联系上的宾馆也因他们的迟到早就住满了。于是，粟爸粟妈就带着粟小米直接在火车站的候车厅直接睡了一宿。


    等粟小米懂事点之后，她就知道了，那次她的经历实在还是好的了……


    粟小米鼻子一酸，冲着粟爸就说：“我不许，要不然，我跟您一起躺大马路上！”


    粟爸听了粟小米的话后，只顾着嘿嘿的笑，也不敢接话了。自己这孩子自己知道，要是发起脾气来，也就她妈还能治得住。


    “那我们住哪去啊？”


    粟小米答不出来，转个身挨着粟国新坐下。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我记得在新闻里面看过这些大学都会开放体育馆、食堂什么的给家长住的……对了，就去食堂看看？


    “爸，我们去找找看……走啦……”粟小米把爸爸硬是拉起来。


    半个小时后……


    粟小米不甘心地拉着粟爸爸来到了校长办公楼前。可能是开学工作比较忙吧，办公楼并没有关闭，里面还亮着灯，显然里面还有人在工作着。


    粟小米让粟爸爸在外面先等一会，自己直冲冲地就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不得不说的是，粟小米的运气真的不错，平日里这里也不是任何一个学生就能直接进，更不可能径直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前还没有人过问了。更幸运的是，校长办公室的门还真没关，而且里面还有人。


    “咚咚……”两声清脆有力的敲门声清晰地传入了北平大学徐闻校长的耳中。他正在看学校开学工作的相关资料，听到了这敲门声，头也没抬，沉稳的说了一声：“门没关，请进！”


    “请问，是徐校长吗？”


    虽然迟疑但是非常干脆的青涩女声让徐闻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着静立于门口的这个学生。


    她不漂亮，但是让人感觉很舒服，是的，舒服。她不明艳，而是柔和。仅仅一件白色t恤，搭配着七分牛仔裤，白色球鞋，浑身散发出年轻的气息。从这个女孩的眼睛里，自己看到的却并不是稚气，而是这个年纪里少有的沉稳以及自己都看不出来的莫名的意味。看来这个女孩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不过，自己并不认识她啊。


    （粟小米的旁白：我自己都看不出我有什么莫名的意味，徐校长，您想多了！我当时就是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而已！还有一点点的害怕呢！哪来的沉稳啊？）


    “我是徐闻，你是？”


    “徐校长您好，我叫粟小米，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一新生。”粟小米转过身稍微把门往后面带了一下，再转过身来望着徐闻，毫不怯场地回答。


    不等徐闻再次发问，粟小米继续用那不温不火的语气说着：“打扰您了，我来这找您是希望您能解决困扰着我和我父亲的一个大问题的，不知道您有没有5分钟的时间？”


    徐闻彻底把手中的文件放下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粟小米身前伸出手，笑着说：“粟小米同学，你好！欢迎你来到北平大学！能为我的学生解决难题，是我的荣幸。请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粟小米有些意外地望着徐闻伸出的手，但她只楞了一秒钟的样子，就立刻上前，轻轻地握住了徐闻的手。徐闻的手温暖有力，还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著名学府的校长的手。依粟小米看，这手的粗糙程度跟自己老爸有得一比，只是，看上去肤色比爸爸的手要白上很多罢了。


    徐闻微笑着握住了粟小米的手，手的温度低得有点不正常，他轻皱眉头，转瞬又恢复了自己的笑容，随即把手松开，他等着粟小米的回答。


    粟小米没有让他等待很久，她深呼吸了一次，说：“我爸没地方住了……”